現任定王妃周氏見自家婆婆，也就是定王老王妃都沒怎麼為難李君苒，甚至非但沒怎麼為難，給的認親見面禮還比當初給自家大兒媳婦要厚一些，心裡當即決定一會兒非得好好為難一番不可。

    誰曾想周王妃還沒想好怎麼為難李君苒，瑾銘小兩口那邊已經率先出招了，給坐在定王老王妃旁邊的定王爺磕頭敬完茶起後，就沒再靜了，就這麼笑盈盈地站在周王妃面前，瞧著周王妃。

    周王妃地意識到了什麼，就在準備開口時，坐在左下手的定王世子瑾鈺一臉不悅地搶白道：“怎麼？永安郡主，難不本世子的母妃還當不得你敬一杯茶不？”

    瑾鈺的意思已經表達得非常清楚了。若李君苒這會兒還是懷安王尹無心，與定王同為王爺，自然不可以跪在團上敬茶。李君苒現在的份是永安郡主，嫁給了定王的兒子瑾銘。作為兒媳婦，給自家婆婆周王妃下跪敬茶，天經地義。

    倫理上是沒錯，只可惜瑾鈺急著維護周王妃，順道也給自己出口惡氣，忽略了其中最關鍵之。要說瑾鈺為定王世子，還是有些本事的，偏偏牽扯到了瑾銘這個勝他一頭的兄弟時，總會失去原有的冷靜。偏偏現在又多了個讓瑾鈺連番吃暗虧的李君苒。新仇加舊恨，這頭腦一時發熱，出現點小紕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李君苒本就是個記仇，高興時算算賬，不高興時更要連本帶利算總賬的主。現在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從天而降擺在面前，不借著機會玩上一把，真心對不住自己。

    “柿子，瞧您說的，永安是那麼不懂規矩的人麼？”李君苒用寬大的廣袖半捂著自己的，一臉的表。一旁的瑾銘左眉微微往上挑了一下，角明顯上翹了半分。

    “不管怎麼說，永安現在都已經嫁給夫君了。而周王妃為夫君的母親，定王府的定王妃，這杯茶永安自然得敬。只是……”李君苒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後慢悠悠地繼續開口道，“只是周王妃畢竟不是夫君的生母。所以永安在給周王妃敬茶之前，得先跟夫君一起，給前定王妃，也就是夫君的娘親崔王妃敬茶才是咧。”

    李君苒的話功讓瑾鈺變了臉。就連原本因為瑾鈺的責問，對遲遲不給周王妃敬茶的李君苒也心生不悅之的定王，經過李君苒的這番提醒，也漸漸想起了之前早已忽略掉的一些事實。很顯然，李君苒可沒打算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就放過了瑾鈺。

    “說起來柿子您好像也是崔王妃親生的，與夫君是一母同胞的倆兄弟咧。想來當日柿子親第二日新媳婦敬茶時，崔王妃的這杯茶也定然是喝到了。之前也曾聽人講定王府的柿子學富五車，平日裡恪守禮儀最懂規矩，要不然方才也不會這般好意提醒永安不懂規矩了。”

    “您說是麼，毓L縣主？”李君苒笑盈盈地側轉過頭，看向坐在瑾鈺旁邊的瑾L。瑾L，毓L縣主，周王妃“所生”的兒，與定王世子瑾鈺只相差了一天。

    瑾繡抬眼看向李君苒，目閃爍，過了許久才捂著，輕笑道：“難怪總聽人說永安妹妹皮子利索，今兒得見，果真是了得。也就歸雲不得你。”

    “利索些好，笨拙舌的容易被人欺負了去。”瑾銘笑道。

    要說李君苒說話語速並不快，且口齒清楚，思路也清晰。最最主要的一點，瑾鈺親也不過短短幾年，相關記憶遠沒有到讓人忘的地步。經過李君苒這麼一提醒，在場所有人都慢慢記起瑾鈺小兩口親第二日敬茶的景了。

    好像……並沒有給親娘崔王妃敬茶來著。雖然崔王妃早已變了一塊木牌位，可是……該有的規矩還得遵照吶。

    坐在定王旁的周王妃心裡那一個恨得牙的，偏偏臉上不能顯出一一毫不悅之來。非但不能，還得笑臉迎人，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臭丫頭恭恭敬敬地給那塊破牌位磕頭敬茶。

    其實最讓周王妃氣惱的還是自己費盡心，好不容易將那個賤人崔玉茹在定王府留下的痕跡一點一點抹去了，府裡幾乎所有的人，包括常年在外的自家夫君也慢慢將這個人給忘了。現在，眼前這個臭丫頭，統統白費了。

    “母親喝茶。”李君苒給自己個兒正經婆婆崔玉茹敬完茶後，這才不不慢地到周王妃。原本還想刁難一番的周王妃，因為旁自家夫君那探究的目，不得不匆匆接過茶盞，顧不得茶水是冷是熱，象征地喝上一口後，送上一套寶石頭面後，草草了事。

    擺平了直系長輩後，直系這邊就剩下直系同輩世子瑾鈺以及毓L縣主需要敬茶了，也只是敬茶，不需要李君苒再下跪。至於旁系那頭，也是不需要下跪，只需要敬茶，另外再給晚輩準備幾個繡花荷包即可。

    “柿子大哥喝茶，世子妃大嫂喝茶。”

    若不是聽到李君苒稱呼“世子妃”時與稱呼“世子”時有些許不同音，瑾銘都該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確信自己確實沒弄錯後，瑾銘也只是強忍著笑意，以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目看向心之人。

    再一次在李君苒那裡吃了暗虧的瑾鈺半瞇著眼，直盯盯地盯著李君苒，掩藏在寬大袖下的手握拳，至於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羨慕嫉妒恨已經不足以形容瑾鈺此時此刻的心。換做任何一個普通人，多多都會有所影響，更何況瑾鈺這樣心本就不夠寬廣之人。

    沒辦法，這世上就是有那麼一類人，不管/凡胎的你怎麼努力，機關算盡，都沒辦法戰勝。即便努力半天還得在人品大發下才有可能趕超了一回，對方也總能輕而易舉地反超越回去。偏偏多數時候，這類名“天才”，又可以稱之為“天地寵兒”的人難得認真一回。

    對於瑾鈺而言，自家二弟瑾銘便是那個能讓他各種羨慕嫉妒恨的“天地寵兒”。倘若瑾鈺不清楚自己的世，或許還會因為名正言順得到那個世子之位，而對一母同胞的二弟的羨慕嫉妒恨沒那麼重。自從清楚自己真正的生母是誰後，瑾鈺就覺著自己這個世子之位完全是從自家二弟那裡來的。

    這一次，當瑾鈺從李君苒裡聽到那聲異樣的“世子”時，那名為理智的神經，終於崩斷了。

    “我才是定王世子！”隨著瑾鈺的這一聲吼聲劃破會客大廳的上空，場面一度很是混。

    事實上，跟個瘋子是沒有道理可講的。作為距離瑾鈺最近的當事人之一，李君苒差一點點就被殃及池魚了。當然，瑾銘作為夫君，而且還是一個武林高手的男人，是絕不允許這樣的傷害事件發生的。

    按說李君苒本功夫也不差，但是這種時候自然是樂得在自家夫君的保護下，優哉遊哉地在一旁看笑話。只是李君苒也沒料到，瑾鈺的心裡承能力辣麼差。瞧著火山發，哥斯拉般暴走的定王，李君苒稍稍了下脖子。

    這事……真的不可以怪喲。至瑾鈺一個不小心將自己世給瘋言瘋語了出來，殃及到了真正的生母周王妃，可不關的事兒喲。

    哎，這憋在心裡久了，總歸想找個樹說上一說。於是……在場所有人都在不經意間充當了一回樹。呃，樹好多~

    只是定王柿子，你個熊孩子，這麼坑自家親娘，真的好麼？

    當年周王妃如何服下早產藥，提前生下兒子，然後再將兩個孩子互換之事，到底還是讓定王知道了。其實這事知道的人還真不。唯一一個全然不知的，可能就是常年帶兵在外的定王爺了。

    要李君苒說，毓L縣主瑾L運氣還是不錯的。因為是個孩子，撿回了一條小命。若是個兒子，按著當年周側妃的心，鐵定是活不的。雖說這二十多年來，不怎麼寵，就連本該屬於的嫡份，郡主封號，也因為淪為庶，只能借著親，委委屈屈地封了個縣主。

    不過老話不是常說命裡注定嘛。該你的總歸遲早有一天會屬於你，不屬於你的東西，謀劃再多也終將失去。

    要說還是定王，不愧是常年帶兵在外的大將軍，做起事來雷厲風行。知道前因後果後，立馬做出了決斷：已經發瘋的定王世子瑾鈺被暫且關在自家小院裡，等到上了折子，褫奪了定王世子的封號後，便被悄悄地送去了城外鄉下的莊子裡。其名曰安心養病，實則。比較無辜的世子妃大嫂也跟著倒黴：世子妃娘家果斷選擇了和離。

    毓L縣主作為其中一個害人，不僅封號從縣主晉封為了郡主，借著重新謄錄氏一族族譜的機會，記在了親娘崔王妃的名下，還破格封邑五百斛，都趕超了公主的規格。當然，這筆差價，並不是從朝廷那兒派發的，而是直接問周王妃的娘家周家討要。

    至於主謀周王妃，曾經的周側妃，連同一幹參與當年之事的婆子丫鬟，死的死，打賣的打賣。周王妃更是白綾三尺一壺鶴頂紅，領了盒飯。

    事的變化之快，讓原本還想看熱鬧的景順帝很是意外。據說當日定王怒氣沖沖地進宮討要說法，最終勉強還算滿意地回了定王府。可定王離開書房後沒多久，書房便傳來了景順帝暴跳如雷的聲音，連帶著那天下午書房裡又替換了好些價值不菲的古董擺件。

    顯然，定王將這筆賬算在了景順帝的頭上。沒辦法，誰讓周王妃，曾經的周側妃是周家兒咧。而周家好巧不巧偏偏又是景順帝的外祖家。周王妃這個當表妹的闖了禍，可不得當表哥的景順帝擔著麼。

    。

    時間轉眼又過去了大半個月。這秋風乍然一起，天氣是一天比一天寒冷了。小哥李君楊在李君苒新婚第三天便帶著永寧公主回江南了。臨走前，兄妹倆在懷安王府小聚了一次。李君苒將打算留在京都過年，等來年開春後，便從靖港這邊直接下海的計劃告訴了自家小哥。李君楊聽說後，很是震驚。

    “柳，柳兒……你，你當真打算從靖祟港走？”

    靖祟港雖說也通海，能去海外諸國，可從地理上看，明顯更靠近京都，景順帝的勢力範圍。李君苒現在嫁給了瑾銘，不回李家過年可以理解。可就連出海這樣的大事，都將選擇靖祟港，饒是李君楊，這心裡也沒辦法淡定。

    “柳兒，你告訴我，是不是……”

    “小哥，你在擔心什麼？”李君苒慵懶地斜靠在的靠枕上，懷裡抱著個圓滾滾的湯婆子，臉上掛著和的笑容，直接打斷了自家小哥繼續說下去。

    “不是，我是說……”李君楊見自家小妹如此堅持，糾結了許久才長歎了口氣，無奈地開口道，“罷了罷了。柳兒你想怎樣……便怎樣吧。”

    “只要你們平平安安的，誰都不能將我怎樣。”

    “我……明白了。”李君楊抬頭看向李君苒，那雙與李君苒幾乎很相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柳兒，放心吧，家裡一切有我，你且安心出海便是了。只不過若是得了空，記得常回家看看。”

    “小哥，別總繃著臉，可是會變老夫子了喲。”李君苒笑瞇瞇地手了李君楊的腮幫子，玩笑道。

    “又頑皮了。”李君楊將李君苒搗的玉手從自己臉上抓了下來，上雖這麼說，可臉上一直帶著寵溺的笑容。

    反倒是李君苒別看一臉燦爛無憂的笑容，心底確實一天比一天的沉悶。

    景順五十四年的年三十，李君苒再一次沒能跟李家人一道守歲吃年夜飯，說起來已經好幾個年頭不曾跟李家人一道迎新年了。若說不想，那絕對是騙人了。別看滿桌子的味珍饈，可在李君苒看來，還不如李家屯那些個農家菜來得有食。

    “等過完年，為夫陪你回一趟李家，好不好？”瑾銘摟著李君苒的纖纖柳腰，輕聲道。

    “你有空？不是說航運所需的海船還差幾艘麼。”

    “自然是不得空的。可是……再忙也不及娘子重要。”瑾銘的花言巧語立馬換來了李君苒小小的鄙視。瑾銘也不見生氣，慢悠悠地開口解釋道，“海船倒是沒什麼大問題了。主要還是船上那些個護衛，識水的太了。”

    這一點，李君苒倒是曾聽瑾銘提過這事。別看天啟朝臨海，可海軍方面幾乎不重視，海軍實力可謂相當薄弱。這一次李君苒計劃出海去海的另一邊的鄰國，征召了好些原本靠出海打漁為生的漁民。可這一路上不能只帶漁民，還得有懂武功的侍衛保護才行。偏偏那些個武林高手，十之**是旱鴨子，大部分還暈船。

    真心要命。

    好在所有的問題，都在一月下旬時差不多都解決了。這一次的船隊說大不大，只有一艘三層半的大福寶船，兩艘兩層半的小福寶船，所展的實力並不算太弱。大福寶船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好的遠航船舶，高大如樓，底尖上闊，呈流水型，兩側有護板。整艘船最底層一般裝土石等重，用於艙，第二層與第三層用來住船員以及裝貨。半層小閣樓則安裝了弩弓等武。至於小福寶船只是個頭比大福寶船小了一號而已。

    換了一更為輕便男裝的李君苒抬頭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淡笑道：“該出發了。”

    “等等！”負責送行的是毓L郡主，不知為何直接住了李君苒。

    “L姐姐可還有其他什麼事？”李君苒回轉過頭，笑道。

    “你邊的小枝幾個呢？我怎麼覺著好幾天沒見人了？難不小枝幾個不跟你一道去？”

    “小枝的大哥過了年便將娶媳婦了，年前我便放回去了。至於紫草三個，不提也罷。”

    “恩？”

    “竟然暈船。”李君苒沒好氣地抱怨道，“幸好黃拾玄肆不暈船，要不然豈不是讓我這個當主子的反過來照顧們。”

    “可這船上就只有你們三個……”

    “姐姐這是不放心歸雲了？”一旁的瑾銘適時地道，結果換來毓L郡主的一記白眼。

    “是本郡主多慮了總了吧。反正永安是你的媳婦，你自己用心照顧著點吧。”

    “是是是。”

    “永安知道L姐姐擔心永安。”李君苒手拉住了毓L郡主的手，“L姐姐，我走了……”

    “一路順風啊，可要……早去早回吶。”毓L郡主目送了自家親弟弟瑾銘與李君苒登上那艘最大的大福寶船，著那艘大福寶船帶著兩艘小福寶船漸漸消失在視野範圍裡。不知為何，毓L郡主突然心底冒出一個“的親弟弟還有弟媳婦永遠都不會再回來的”念頭，這個念頭生生嚇出了毓L郡主一的冷汗。

    “銘兒走了？”背後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更是嚇了毓L郡主一大跳。

    “父，父王……二弟他……”

    “走了也好。”定王長呼了口氣，“只是希銘兒那孩子別犯糊塗，做出錯誤的選擇才好。”

    “啊……父，父王您是說……”

    可惜定王只是抬眼瞥了毓L郡主一眼，隨後慢悠悠地朝著停在不遠的坐騎走去。毓L郡主想都沒想，立馬提起擺疾步追了上去。

    。

    李君苒所搭乘的那艘大福寶船並命名為永安號，帶著兩艘小福寶船，離開靖祟港後，繞著近海灣前行了好幾日，才駛出淡水區漸漸駛向大海。農曆二月，刮得還是西北季風。永安號一路朝著東南方向前進，整好順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