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人群之中，不乏看熱鬧的、一頭霧水的、錄視頻發到各種社網絡上的人，吵得哄哄一片，噪雜聲幾乎要掩蓋住警車的鳴笛。

阮啾啾站在一旁，目送著120急救把不省人事的徐碧影小心翼翼地救出來，抬到擔架上。

這時，有一道影快速地從擁的人群中穿過，飛快地跑向阮啾啾。

那道影，赫然是程雋。

阮啾啾站在原地，有些悵然，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待到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撞了一個悉的懷抱，踉蹌著后退一步站穩，這才回過神來，表驚訝：“程雋？”

程雋不似平日的淡定平靜，他的呼吸重，腔急劇地上下起伏。阮啾啾的面頰在他的服上，隔著的布料，能聽到心臟有力的嗵嗵的心跳。他一言未發，只是抱阮啾啾的時候，臂彎在抖。

的手指到他脊背的服，竟然被汗水打，渾上下都帶著蒸騰的熱氣，明顯一路上跑得很快，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阮啾啾被勒得差點兒不過氣來。

的眼眶一紅，從程雋的反應中又生出幾分心有余悸和恐懼，難得沒有反抗地被程雋抱著。

耳旁的喧鬧聲持續著未曾停止，聞風趕來的記者們都想搶到第一手的資料來報道，好在警方的人手足夠，再加上嘉澄的工作人員也到場，這才避免阮啾啾陷又一場的輿論風波。

阮啾啾坐上另一輛急救車，程雋全程沒說一句話，只是握著的手，手指僵，力氣很大，握得阮啾啾有幾分疼。

徐碧影被送去ICU急救，阮啾啾全檢查，很快出結果。

幸好只有輕微腦震，靜養幾天就不礙事了。

額頭的傷口被好紗布，帶著點兒刺痛，服上沾著幾滴跡，讓阮啾啾看起來頗為凄慘。坐在病床上，跟程雋沉默許久，這才小聲說道：“我……其實沒什麼問題了。”

做全檢查實在是太多余，阮啾啾都心疼浪費的錢。

程雋瞥了一眼，細長的眼眸盯著阮啾啾的時候，眼眸黑沉沉一片，沒了漫不經心倒看著怪嚇人的，讓阮啾啾頓時訕訕，面對程雋的理直氣壯瞬間退散。

行行，檢查就檢查，就當做今年的年終檢了。

警方的作很快，立即調取了兩輛車的行車記錄。徐碧影抱著要同歸于盡的心理，自然沒想過要把行車記錄儀拆除，視頻中暴的東西足夠讓在這一晚上到終生難忘的教訓。

一名警察敲敲門，走進來要做筆錄。

阮啾啾如實地把行蹤告知對方，警察認真地記下來后，皺了皺眉，說：“這是何必呢。”

阮啾啾問：“怎麼了？”

“在開車行兇之前刺傷了一名男子，該男子已與同居多日，目前在另一家醫院搶救。……最重要的是，剛才在急救的時候檢查出，的肚子里壞了孩子，但很不幸流掉了，孩子的父親很有可能是該男子。”

阮啾啾怔忪片刻，喃喃自語道：“該不會是……南宮傲天……”

孩子的親生父親，絕對不可能是顧游了。

“總之，接下來的事就由我們來負責，請不要擔心。”

“程先生，能出來一下嗎？”

在阮啾啾疑的目中，程雋跟著警察出了門，兩人站在樓道，警察這才繼續說道：“嫌疑人的家屬希能在庭外和解，并表示會盡所能來補救。程先生，你……”

“不需要。”他突兀地打斷了警察的話。

程雋的語氣是慢吞吞的，卻讓人聽出幾分掩蓋于冷漠理智背后未曾消解一星半點的怒氣。

“他們最好別弄巧拙。”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轉達意見的。”

警察離開后，單人間的病房里又陷了一陣死寂般的沉默。阮啾啾坐了一會兒，低垂著頭，鬢角的碎發散。

程雋走進門，神恢復了正常，他牽住阮啾啾的手問道：“還疼嗎？”

“啊……還好。”

若不是他的手還拽著的，幾乎讓阮啾啾以為程雋早已恢復了平靜。

手心出了汗，濡的覺讓阮啾啾有些別扭，但此刻，卻沒有要撤開的意思，這時候的反而像是在安程雋似的，明明是了傷，程雋卻比的反應更加明顯。

“其實……在那一瞬間，我很怕自己會死。”

“……”他的目倏然轉向。

“我還以為我見不到你了。”

阮啾啾略顯別扭和委屈的坦白，讓程雋心中升起幾分不合時宜的欣悅，漫長的等待終于有了回應，怎麼可能不高興。

不待阮啾啾反應，他將抱在懷里。他輕聲說：“不會的。不會見不到的。”

“咚咚咚！”敲門聲伴隨著急切的聲音，隔著門躥進來。

“嫂子！嫂子你還好！”

涂南的作極快，理完事故之后的風波就趕到了醫院。盡管司機在第一時間說明阮啾啾只是小傷，程雋當時的表和反應，涂南這一輩子都忘不掉。他簡直要嚇壞了，忙完的第一時間就是趕過來看。

“嫂子！”

涂南莽撞地推開門，目的卻是老板正把嫂子抱在懷里。老板的死亡凝視讓涂南意識到，自己大概，或許，可能，又雙叒叕來得不是時候。

涂南尷尬地撓撓腦袋：“……沒問題就行。”

氣氛被打破，阮啾啾沒能繼續說下去。不過，他們的時間還長，也不急于這一時，阮啾啾住涂南，謝他的到來。

盡管涂南有些冒失，但他的擔憂都是來自于的人安全。被惦記著的覺很好。

阮啾啾非常認真地說道：“謝謝。”

涂南先是一愣，隨即破天荒地紅了臉，不好意思地說：“嫂子怎麼突然這麼正經啊，我怪不習慣的。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阮啾啾難得見到他薄臉皮的樣子，不由撲哧地一聲笑了。

涂南的臉更紅了，好不留余力地夸贊：“嫂子你真好看，破相了也這麼好看。”

阮啾啾：“……”

程雋：“……”

平時也人模狗樣，怎麼到夸的時候，話越說越變味了呢。

涂南意識到況越抹越黑，干咳一聲，連忙轉移話題：“對了，剩下的事有傅子澄在呢，這件事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會讓兇手逃制裁的。”

“那真是謝謝你們了。”

正說著，又是咚咚咚的敲門聲，門被推開，來者是顧游。

從公司趕來的他匆匆忙忙，又要避開狗仔，衫凌行匆匆，頗有幾分狼狽。他大步地進來，第一眼先是確定阮啾啾的況，確保沒問題之后，終于能讓一路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

顧游苦笑著，眼神中的愧暴無：“對不起，此時道歉也太遲了。是我的問題給你造了這麼大的困擾，這件事解決之后我會給人事部提辭呈，我以我的名義發誓徐碧影再也不會有機會去做傷害你的事……”

“請你千萬別這麼說。”

顧游總是習慣地把所有事攬在自己的上。眼看著他連工作都不要了，阮啾啾急忙打斷他的話：“徐碧影和我之間有一些說不清的誤會和矛盾，但這些事和你無關，同樣與其他人無關，所以請不要自責。”

顧游愣了一下，以為阮啾啾是在安他，難掩苦地扯了扯。

“盡管如此，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有我的責任。我不應該因為憤怒將拋下，才導致現在一步步走向不可挽回的道路。”

聽著顧游的話，阮啾啾的眉頭擰得越來越。

“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

“你有教唆過嗎？有做過錯誤的暗示嗎？”顧游正要解釋，被阮啾啾再次搶話，“年人就應該為自己的決定作出承后果的準備。得不到的東西寧愿去傷害，這樣的價值觀是你灌輸給的嗎？如果不是，你憑什麼攬下別人的責任？你是有多圣母？”

顧游被阮啾啾一連串的反應問得啞口無言。

阮啾啾站起，表是從未有過的嚴肅，甚至多了幾分恨鐵不鋼。直勾勾地盯著顧游閃躲的眼眸，放緩語氣：“正因為你總是想替承擔責任，才會讓有僥幸的心理，讓以為自己事事都會有人在后面擔著。

顧游，大家都是年人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有太多的事與你無關，比如現在。”

“……”

病房里寂靜一片。

顧游呆愣地站在原地，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這樣嚴肅的時刻，涂南抑不住心聲，極小聲地發出一聲告白：“嫂子也太帥了！”

阮啾啾：“……”

顧游緩慢地眨了眨眼睛，仔細地回味著阮啾啾對他說的話，許久，他釋然地長出一口氣。

“謝謝。雖然可能還做不到……但是，我會對自己負責任的。”

“那就好。”阮啾啾拿出老板娘的風范，“明天繼續上班，否則扣你獎金。”

顧游跟著笑了。

“對了，徐碧影那邊——”

顧游說：“不知道，我還沒來得及過去。”第一時間便跑到阮啾啾的病房，確定沒有事之后才能安心。

著兩人從進病房之后就牽著的手，顧游的眼神閃爍了幾下，說心中沒有失落肯定是假的，但他已經在調整自己的心態，好讓他能快點兒渡過這段未果的緒。

這時，方才做筆錄的警察走進來，看到屋子里多了幾個人，他愣了一下，說：“徐士已經醒了，你們有過去要見的嗎？”

“那我就過去看看徐碧影了。”顧游說。

“對了，還希做筆錄的時候能有阮士在現場。”

警察的話音剛落，幾人面面相覷。阮啾啾的眼神下意識地和程雋對視。程雋穩穩握住的手，示意安心。

阮啾啾回握住他的手，抿微笑。

“那我也過去。”也算是了結與徐碧影的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