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鈴聲，被吻得顛三倒四的阮啾啾恢復神志，忽然發現自己的領口不知何時被程雋解開了一個扣，出細白雪的，令人遐想。急忙推開程雋，紅著臉把服整理好。

程雋接起電話的時候，聲音冷淡到把電話另一頭的小范嚇了一跳。

小范沒了面對曲薇時候的淡定，小心翼翼地說：“老板……程老先生醒過來了，說想見您最后一面。他的狀態不太好，估計熬不了太久。”

接到消息的程雋沉默不語。

“要安排嗎？”小范問。

程雋依舊是沉默。

阮啾啾意識到他的不對勁，低嗓門問道：“怎麼啦？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許久。

程雋慢吞吞地說：“我可能要去一趟醫院。”

阮啾啾眨了眨眼睛，腦海里一瞬間浮現的就是關于程父的事。沒有問出自己的猜測，而是放輕了聲音說：“我跟你一起去。”

程雋沒有拒絕，便就是同意了。

他們打車到醫院，程雋一路上沉默無語，阮啾啾安地握住他的手，程雋別過臉，向：“沒事的，不用擔心。”

“我知道。”

到達醫院，一名夾著公文包，文質彬彬的男人站在醫院門口，見到程雋二人，便恭恭敬敬地了一聲老板和夫人。阮啾啾被得怪不自在，不由干咳一聲。

到達病房，阮啾啾下意識地停下腳步。

程雋轉過，看了一眼，出手牽住阮啾啾的小拇指，將拉進去。

“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被拉進病房里，阮啾啾有些不自在。程父躺在病床上，病床被微微調高，好讓他能夠稍微地坐起。仿佛是回返照，他的眼睛閃爍而神，看起來竟比一兩年前更為神抖擻。

只是當他開口的時候，嘶啞的聲音暴了他的神狀態。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看我了。”

對于他的話，程雋無于衷，臉上多余的表都無。他漠然地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程父扯了扯，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聽說……是你替我收拾了爛攤子。”

“……”

他說話的時候還有些費勁，說幾個字就得幾聲，卻依然扛著繼續說道：“從你……從你上高中的時候，我就對你寄予厚……以為你能繼承家業，卻不料，你這個沒出息的家伙……竟然……竟然毫無興趣。”

“一無是……的，廢，我罵了你十幾年。”程父苦笑一聲，“十幾年啊。”

自從程雋的母親離世之后，他們之間，只不過是不太悉的陌生人而已，逢年過節都未必會聯系一下。

這時，門外傳來吵鬧的聲音，分明是曲薇。

被攔在門口，依然不依不饒地要進來。程雋轉，直接把門打開，曲薇臉上憤怒的表在看到程雋的瞬間僵一團，配著糟糟的頭發，這讓看起來稽又可笑。

曲薇的眼淚下來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是我的錯……求求你們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

錢都沒了，可要怎麼活啊！

躺在病床上的程父看著那副可憐又可恨的樣子，笑得痛快。笑著笑著又開始咳嗽：“你……你！咳咳咳你也有今天啊……”

曲薇強忍著憤怒伏低做小：“我照顧他！我來照顧他，只求你們看在我夫妻緣分上……”

程雋的語速不疾不徐，平靜得很：“先忙著還錢。”

曲薇忽然愣在原地。

等等！程雋，程雋知道這一切？！

的腦袋嗡嗡作響，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不待曲薇發作，后有幾名保安把拖住，朝著門外拽了出去。曲薇不甘地大吼大：“我也是你的母親！你不能這樣對我！程雋！！！”

站在走廊的醫護人員紛紛議論。

“這人的神經已經出問題了。”

“估計是瘋了。”

……

病房里又恢復死寂的沉默。

程父笑夠了，也咳嗽夠了，嗓子沙啞：“你……你長本事了，會收拾人了。”

程雋一手抄兜，面無表地著程父，一言不發。

大限將至，妻子背棄，兒子不愿相認，程父低低苦笑一聲。可以說，一切都是他自作自，怨不得別人。若不是他當初婚出軌，若不是正好妻子出了意外，恐怕，現在他也會擁有一個溫暖和睦的家庭，而不是躺在病床上無人看。

還記得程雋剛上小學那年，他還擁有一個和睦的家庭，妻子給他準備蛋糕，程雋還給他送了自己做的模型，巧得不像是小孩子的手筆。那時候的他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后來錢掙多了，跟著一群混跡花叢的人混來混去，就混得不樣子。

被擺在柜子上的模型某天不小心摔碎，他也毫不在意。就像是對家人一樣，變假模假樣的關心。

再后來，一無所有。

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了。

程父緩緩出巍巍的手，捂住自己的面頰，凄涼與愧在心頭滾著。

從指間迸發悲傷的哭泣聲，他就像是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對不起啊……”

病房里很安靜，只有程父斷斷續續的哭聲。

只是，這句對不起是在向誰說，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