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湘驚訝了下，微怔。

從卓雅夫人與傅正南離婚後，就沒再聽到關於的消息。上次認親宴，傅正南是一個人來的。

與的恩怨了了，對卓雅夫人，沒多餘的在上，別人也知道跟卓雅夫人的關系，更不會在面前提起。

但傅寒川卻說要帶著傅贏去見見。

卓雅夫人自認高貴，為人強勢，喜歡主導一切，是不是知道了跟傅寒川面臨著又一次的離婚，所以才要帶走傅贏？

蘇湘沉默著，沒有應答，傅寒川似乎猜到了在想什麼，說道：“卓雅夫人今晚去三亞，以後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

他的聲音很低沉，聽得出來他的緒不高。

傅寒川雖然與卓雅夫人在理念上多有不同，但他是卓雅夫人最看重的兒子，兩人的很深，卓雅夫人走了，留在他邊的人不多了。

蘇湘嗯了聲，答應下來，掛斷電話後，將手機還給宋媽媽，轉進去讓傅贏收拾書包。

傅贏是卓雅夫人的親孫子，卓雅夫人不接蘇湘，但對這個孩子一直都很疼，要走了，蘇湘沒道理攔著不讓見。

傅贏的作業都寫完了，正在等蘇湘過來檢查。蘇湘將他的作業本都放進書包，他的腦袋道：“宋媽媽來接你了。”

傅贏仰頭看道：“不是說住在這裡嗎？”他有點不高興。

家裡沒人陪他玩，這邊有珍珠，而且爸爸總是對他很嚴厲。

小孩子不管在家裡多麼驕寵，但有個玩伴總是很高興的。

蘇湘蹲下來，他的小臉道：“下次再過來住。”

安了傅贏，把他送上保姆車，宋媽媽上車前看了一眼蘇湘，低低的歎了口氣。

宋媽媽在傅家做事那麼多年了，對傅寒川也算是了解的了。晚上看到傅寒川回家緒低落，又催著來接傅贏小爺，就知道那兩個人又鬧別扭了，而且覺這次還鬧得很不愉快。

汽車開出去，移的燈照亮夜，到了路口的時候停了下來。

傅寒川的車子停在那裡，傅贏從保姆車上下來，換了輛車。

傅寒川並未親自開車，他坐在後車座閉目養神，臉稍有疲倦。

傅贏看了他一眼，乖乖的坐在他旁邊，車子重新開起來。

沒人說話，車子裡很沉悶。

傅贏把新買的烏也帶著了，他跟珍珠一人一只。傅贏將金魚缸放在膝蓋上，拎著小在那逗烏玩。

車子勻速的在馬路上行駛，半晌，傅贏低低的問：“真的要走了嗎？這麼晚？”

蘇湘沒有瞞著傅贏，與他解釋過卓雅夫人今晚要走的事。

傅贏知道今年家裡發生很多的事，老太爺走了，也搬出了老宅子，就連那個沒怎麼見過面的大爺爺也不見了。

但傅贏長在第一豪門的傅家，他的所見所聞本就與普通家庭的小孩不同，所以他很沉穩。只是知道要走了，他還是有點不愉快。

小孩子誰對他好是很敏的，卓雅夫人雖然嚴厲，但傅贏記得常常帶著他參加各種宴會。是卓雅夫人先教會了他怎麼做社。

傅贏舍不得卓雅夫人。

傅寒川大手了下兒子的腦袋，他沒回他，反正一會兒機場就能見到了。他問道：“在那都做什麼了？”

傅贏道：“買菜，做飯，寫作業。”

傅寒川微似乎只是隨意一問，問過後就不再說什麼了。他讓傅贏把書包打開，在車上檢查他的作業。

去機場還有一段路，他很快就看完了傅贏的作業，其實也只是隨便一看，打發時間。

因為他總是忍不住的在腦中想，蘇湘帶著傅贏逛市場又一起做飯的場景。

他與這樣的機會不多，之又。他總是很忙，也不願意與一起走在街上。等想與一起時，已經不願意了。

此時回想起來，才知道他錯過了多溫馨，又讓傅贏錯過了多團聚。

他將作業本收起來，看到傅贏在著烏玩，說道：“你在那裡很開心？”

傅贏玩得正高興，點頭嗯了一聲，傅寒川的臉就拉了下來。

這臭小子沒良心。

又過了會兒，車子終於在飛機場停了下來。

傅寒川帶著傅贏下車，讓司機在車上等著。

機場的燈將黑夜照得通明，卓雅夫人就在一家料理店等著他們。

穿著一襲紫短袖旗袍，發髻挽起，依然一副高貴的模樣，只是額頭梳起的頭發裡多了好幾白頭發。

其實早已生出了白發，只是那時候跟傅正南還是夫妻，只是傅正南的邊還養著一個年輕的人。

卓雅夫人不肯服老，一生都驕傲，更不肯讓人看到自己早已腐朽的婚姻。的驕傲不容許別人對同。

等到與傅正南離婚，堅持的東西不想再堅持了，便不再掩飾年齡，也不再強留容貌。

現在的，更喜歡自然的老去，的心態也平和下來了，淩厲的眉眼中多了幾分和。

傅贏有點傷，上去抱抱：“，你別走好嗎，我會常去陪你的。”

卓雅夫人搬出去以後，傅贏就沒那麼多機會看到了。傅贏只知道生病了，要一個人清淨，清淨能養病，就像以前的太爺爺那樣。

卓雅夫人到欣，孩子是懂得恩的。

只對他一點兒好，對他的母親也不和善，這孩子卻沒怨過。

或許，是蘇湘給留了幾分做的尊嚴吧。

卓雅夫人被出醜聞後，就失去了的尊嚴。與昔日那些所謂的姐妹們再也沒有了往來，不願意別人看的笑話。

在傅贏面前也覺得抬不起頭來，所以就吩咐傅寒川，不要帶著傅贏去看，但其實心裡是很想看到傅贏的。

今晚就要走了，臨走之前覺得再不看看孩子，都快忘記他長什麼樣了。

雖說以後還有寒暑假可以團聚，但孩子長得那麼快，經常變樣子。是注定要錯過這些時候了。

卓雅夫人讓傅贏坐在旁邊的椅子挨著，給他吃買的壽司。

傅贏晚上吃得很飽，但還是吃了下去。

卓雅夫人看著他小口的吃東西，慢慢說道：“三亞那邊的環境很好，適合養病。這個月結束，你就能到三亞來過暑假。”

傅贏一聽說要去那裡養病，就不再說什麼了。

過了半個小時，臨近登機時間，傅寒川父子便把卓雅夫人送到了檢票口。去三亞，把夏姐也帶過去了，這一路上總歸不至於太寂寞。

傅正南沒有出現，卓雅夫人對這個人死了心，就再也不想見了。

黑夜適合悄悄的走，卓雅夫人不想見到不願意見的人，也不願意走的時候還被人登上新聞。

回去的路上，傅贏窩在傅寒川懷裡睡著了。這個時間早就過了他睡覺的時間。

到了傅邸，傅寒川輕手輕腳的抱著傅贏去了他的臥室，司機把傅贏留在車上的東西送了進來。

待傅寒川走出兒房，他又進了書房，站在玻璃窗前煙。

他用力吸了一口煙，徐徐的推送出來，煙霧氤氳在空氣裡。

這一天發生的事，都是跟離別有關的。

蘇湘提出了要與他離婚，卓雅夫人離開了北城。他生命裡最重要的兩個人都要離開他。

傅寒川的心很沉重，可是這個時候，他找不到傾訴的人，也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去酒櫃拿了一瓶酒，宋媽媽起夜看到客廳有燈，的有電視機的聲音傳出來，出來一看，看到傅寒川一個人躺在長沙發上，又是煙又是酒的。

傅寒川很這樣，他晚上大多時間都是在工作的。

宋媽媽蹙了蹙眉，勸道：“傅先生，很晚了。”

傅寒川摁滅了煙頭，也沒管還開著的電視機，起回房了。

宋媽媽偏頭看了看傅寒川的背影，扇了扇空氣裡濃鬱的煙味，這是了多的煙啊。

輕輕搖了下頭，過去把電視機關了。

從沒覺到這個男人這樣頹唐過，整個人好像空了一樣。

……

湘園。

祁令揚過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他看到蘇湘站在廊簷下，抬頭看著天空。

夜如水，碧空無雲。因為一連幾天下雨，好似把空氣都洗幹淨了，晚上的星星都好似比往日裡多了許多。

四下裡嘰嘰的響著蟲鳴聲，還是有些悶熱。

祁令揚走過去，站在蘇湘並肩，仰頭看了看天空道：“在看什麼？”

蘇湘搖搖頭道：“沒什麼，進去吧。”

屋裡開著空調，進去整個人就清爽了下來。

蘇湘走進去廚房，把留著的飯菜端出來。因著天氣悶熱，涼了的飯菜反而更易下口，只有葷菜加熱了一下。

祁令揚坐在那裡吃晚飯，應該說是夜宵，蘇湘坐在他的對面，在剝一顆葡萄。

的手指白皙，碧綠晶瑩的葡萄在手指尖出果凍一樣的果，吃了一顆又一顆。

祁令揚喝了一口湯，寂靜中，他問道：“孩子們都睡了？”

他想，把傅贏接過來，今晚應該留他住下的。

蘇湘道：“他把傅贏接回去了。”

祁令揚著勺子的手指停頓了下，看了蘇湘一眼，蘇湘道：“今晚卓雅夫人離開北城。”

祁令揚了然，他繼續喝湯，蘇湘不再吃葡萄了，了手指，低聲說道：“他答應離婚了。”

半垂著眼眸，祁令揚看不到眼底的神，的小臉凝重，心很低落的樣子。

在一個人上離了兩次婚，蘇湘心裡連恨的力氣都沒了。

只是把這個結果告訴了他，然後又說道：“我做過手的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宴霖。”

宴霖缺失了二十多年的父，現在恨不能一次都補上。他厭惡傅家對蘇湘做過的事，若他知道傅寒川對做了那種事，可能會對傅家發起報複。

蘇湘不想再有誰活在仇恨裡了。

傅家已經分崩離析，而且，他的報複會傷害到傅贏。

宴霖的年紀也大了，他早年過重傷，現在的並不好。

報複是雙刃的，到時候只會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

人到暮年，應該心平氣和，蘇湘希他們父在一起陪伴的時間能再多些。

希這件事，隨著與傅寒川的離婚落幕。

祁令揚答應了下來。他也不希大幹戈，再生事端。

時間永遠都是往前走的，那天過後的一個星期，閔悅真便把離婚協議給了蘇湘。蘇湘翻看了下，覺得沒什麼問題便沒讓閔悅真做出修改。

帶走了離婚協議，然後給喬深打了電話。喬深轉達了蘇湘的意思，彼時，傅寒川正在簽一份文件。

他的筆尖在紙頁上重重一頓，寒字的一個點寫的格外的用力，幾乎破了紙。他接著快速的簽完了字，把文件遞還給喬深。

“跟說，去古華路的別墅。”

喬深便去照辦了。

喬深走到門口的時候，傅寒川又住了他，喬深以為他改了主意，卻聽他問道：“還沒找到他的任何錯嗎？”

喬深搖了下頭，他從沒見過這麼一個男人，他幾乎是完的。

他對蘇湘無微不至，讓人找不到任何的錯。

就連他們談判要離婚的那天，那個人也的把空間給了跟孩子們，絕不惹心煩。

他進退有度，恰到好的把握著每一個分寸。

傅寒川的目暗了下來，拳頭握起，眸微微閃爍。他有些沉不住氣，又必須忍耐著。

喬深等著他的吩咐，傅寒川看他一眼：“再繼續找。”

喬深點了下頭，出去辦事去了。

喬深把見面地點告訴蘇湘的時候，蘇湘怔愣了下，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不管傅寒川約在哪裡，都無法改變的心意。

古華路的別墅碼沒有變過，蘇湘按照記憶裡的輸進去，門推開來，裡面的家居擺設都沒變過。那一臺抓娃娃機還放在靠臺的角落，退了些，但是不沾纖塵。

這裡的家每一件都是幹幹淨淨的，看得出來，這裡雖然沒有人住，但是有人經常來打掃。

外面還是雨綿綿，傅寒川還沒過來，蘇湘一個人等著無聊，走到那臺抓娃娃機前。

這臺抓娃娃機被送到這裡後，一次都沒玩過。

記得那時候跟祁令揚在地鐵站第一次玩這個東西，莫非同看到了就告訴了傅寒川，然後他一夜清空了那條線路上所有的抓娃娃機，那一臺就被搬到了這裡。

可再也沒有玩的興致了。

蘇湘了下投幣口，等待的時間裡，突然有了興致，從包裡找出來兩個幣投了進去，站在那裡搖作桿，將爪子瞄準了下面的一只藍胖子機貓，忽然覺到了什麼，後背一僵轉頭看過去。

傅寒川站在那裡，瞧著那勾爪說道：“繼續。”

蘇湘進門的時候沒有關門，覺得敞開門更好一些。

關上門總有一種曖昧不清的覺，他們既然要離婚，就要分得清清白白。

蘇湘松開了手，道：“本就是無聊才弄一下，你來了，我們就正式開始吧。”

走到沙發那邊坐下，傅寒川看了一眼，自己走上前握住了抓娃娃機的作桿。他了幾下，把那只藍胖子給抓了出來。

他把那只藍胖子放在茶幾上，距離蘇湘稍進一點的地方。蘇湘看了一眼，沖文件袋裡取出離婚協議來。

把協議遞過去道：“我已經看過了，你再看看，若不合適的，可以修改。”

其實重點在於離婚後的財產以及孩子歸屬問題，這些都沒還沒寫在協議中，留了空白，蘇湘打算他跟傅寒川商議下來後，直接填上去。

傅寒川接過來，隨便看了兩眼就擱在了茶幾上。

他疊起，點了煙：“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除了傅贏。”

他看到了財產配置以及孩子歸屬那邊的空白。

他也知道蘇湘對傅贏的，他虧欠了，按照他對的了解，很可能趁機提出索要傅贏的養權。

這是最好的機會。

不要他的任何補償，只要傅贏的養權。

稀薄的煙霧中，蘇湘對視著傅寒川，他的臉龐清雋，廓更加深刻了些。他一副談判時的冷峻模樣，即便知道自己有錯，他也不會示弱半分。

傅寒川在商場中總是這樣，即便條件對他不利，他也不會讓對手討到半分好。

面前的人是他的妻子，他做了對不起的事，可傅贏是他的底線，他就不會讓步。

蘇湘深吸了口氣，說道：“我不會要你的任何東西。我也不會與你爭奪傅贏的養權，我只有一個要求。”

“我要求隨時可以見到傅贏。他喜歡在哪邊就在哪邊，你不能夠阻攔。若是你違背了條約，傅贏的傅養權就歸我。我會馬上要求法院執行。”

上一次離婚，蘇湘只得到一個月見一次傅贏的權利，那時候的，已經用盡了全力去爭取，也只能爭取到那樣的結果。

現在，有這個機會了，可以用傅寒川對所做過的事與他爭奪，就算他不肯，拼盡全力未必爭搶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