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給太後母妃請安?”
“呃,母妃,兒臣這不是剛剛想起府中有急事麽……”段雲重嘿笑著踱回來。
“急事?你府中能有什麽急事?莫非是宜春院的那位姑娘鬧上門去了?”徐太妃冷笑。
段雲重見自家母妃當著太後皇上皇後的麵,這麽不給麵子,當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太後娘娘的目在這娘倆之間打了個轉,這才不不慢道:“雲重這些年也長進不了,他從前的那些糊塗事,就別再提了。”又見段雲重如獲大赦地點頭哈腰,便笑著招手示意他過來,“雲重啊,快來看看,哀家和你母妃正在為你挑媳婦呢。這不,皇帝皇後也在幫忙看著。依哀家說,最應該親自看看的就是你自個兒了。還不快過來。”
段雲重眉頭擰得像十二繩:“太後,雲重這不是還年輕麽,娶什麽媳婦啊?”
“胡說。”太後嗔笑,“你還年輕麽,今年都二十二了,你皇兄十二歲就娶妻了。”
段雲重有些不滿地看了段雲嶂一眼,仿佛在說:你這麽早娶妻做什麽。他口中咕咕噥噥道:“反正娶了也跟沒娶一樣。”
太後心思正散,沒有聽清,徐太妃全副心思都放在自己兒子上,自然聽的是一清二楚,當時氣得渾唞:“你這孽障,渾說什麽?”氣到極點,抓起案上的團扇便劈臉衝段雲重砸過去。
太後嚇了一跳,連忙攔住:“徐太妃這是做什麽?他還年輕,不懂事,說錯了話好好教他就是了。”見徐太妃仍氣得口起伏不定,便又勸道:“你就是脾氣太衝了。尤其在教導雲重這方麵,怎麽就不能好好說話呢?”
徐太妃見太後調停,隻得瞪了段雲重一眼作罷。
這時金出聲道:“雲重,快來看看,這位監察史的大千金,貌,一看就是福相呢。你肯定會中意。”
段雲重來到金邊坐下,朝手中畫卷上掃了一眼,不由得嗤笑出聲:“貌?這丫頭比你還胖……”到金的眼神,他識相地調轉風向,“臣弟是說,這位千金雖,卻還不及皇嫂一二……”
金譏誚地勾著角:“既然雲重也覺得不錯,那不如就選吧?”
段雲重慌了,胡擺手道:“不可!不可!”
一直隔岸觀火的段雲嶂終於心有不忍,出言拯救了水火煎熬中的親弟:“母後,這選妃的事讓雲重來拿主意,未免太難為他了。依朕看,母後和太妃做主便是,選出來的姑娘雲重一定滿意。”
金聽段雲嶂這樣說,便也附和道:“可不是。太後和太妃娘娘的眼一定不會有錯。”
徐太妃歎氣:“樣貌家世都在其次了,關鍵是要有主見,有品行,好替哀家管一管這個不長進的孽障。”
太後和段雲嶂又勸了徐太妃一番,段雲重卻始終低著頭。
還是金先察覺了他的不妥之,便收起玩笑的姿勢,認真問道:“雲重,你可是有什麽事為難?”
此話一出,其餘三人都靜了下來,看著段雲重。
段雲重被金這樣一問,臉更加怪異了。他踟躕良久,終於斷斷續續地道:
“太後,母妃,兒臣……兒臣不想娶妻。”
“你說什麽?”徐太妃又要翻臉。
太後連忙哄住,這邊問道:“雲重,你說說究竟為什麽?”
段雲重咬著牙,鼓起勇氣道:
“兒臣……兒臣心裏已經有人了!所以……所以你們就算給兒臣找一個天仙,兒臣也不要!”
殿中頓時寂寂。
太後和徐太妃張著,一時竟不知說什麽好。
金心裏哭笑不得。前兒個還說不要讓段雲重便第二個攏月王爺,今兒個就一語讖了。卻不知道段雲重是扯謊呢,還是真的喜歡上哪家姑娘了。
卻又不像。段雲重若隻是為了逃避娶妻,也不會抬出這麽低劣的借口。
正思忖中,微一抬頭,便看見段雲嶂一雙黑眸灼灼地盯著自己。心房猛的一跳,又見他目中流出探詢之意,便拋了一個眼給他。
段雲嶂心下清明,於是起向太後告辭。
“兒臣還有些政事要理,先行告退了。”轉臉又對段雲重道:“雲重,你也隨朕一起,朕還有些公事要問你。”
段雲重心知自己拋下的這句話不吝於晴天霹靂,恐怕太後和徐太妃都得消化一陣才能接,於是便順坡下驢,跟著段雲嶂逃離現場。
良久,太後輕咳了一聲,道:“你看雲重這孩子,心裏有人了又不是什麽壞事,說出來,哀家為他做主娶了那姑娘不就是了。”
金輕輕道:“雲重既然不敢請太後和太妃做主,隻怕是因為那姑娘的份不合適吧。”
太後和徐太妃一怔,心中都有些許明了。第一個浮上們腦海的,便是劉白玉。
能讓花花公子段雲重傾心,又因份關係不敢求娶的小姐,還能有誰?
金心中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劉白玉。可是想來想去,又覺得不太想那麽回事。想著想著便胡思想起來,終於跳到一個荒誕的想法上:莫非段雲重和周大才子一樣,也了個斷袖?
表麵上卻還得做出安的樣子,對太後和徐太妃道:“太後,太妃,不必太過擔心。雲重那邊自有皇上開導,他們兄弟這麽好,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仿佛吹簫月夜聞
那一兒的柳枝兒,牽扯著一寸寸兒的夏風,遮了一半半兒的月兒臉,又隨著一星星兒蛙鳴,搖曳生姿。
夜像晶瑩的玉。
二更天,段雲嶂從宮外回來,想起軒羅殿裏滿案的奏折和奏折裏的攻訐謾罵,心中泛起淡淡的煩躁。瞧著墨藍墨藍的天上圓圓的月亮臉,那一煩躁便在心頭牽扯得更甚。段雲嶂覺得,似乎從來沒有一日像這一日這般疲憊。可是細細回想,前頭的每一個日日夜夜,其實都是一樣的疲憊。
“小孫子,朕去花園走走,你不必跟來。”
“呃?皇上,天這麽晚了……”
“朕隻是想去走走,你隻管回軒羅殿,不許跟來。”
眼見皇帝陛下不知又哪神經錯了位,小孫子無法,隻得拜首告退。
段雲嶂沿著太池邊一路走進花園去,一眼便看見月影在池上漾得很是嫵。低頭看見池邊的柵欄,不由得邊一,笑了出來。
這柵欄是小黑胖落水後的第二年,花園整修時特地命人裝上的,說是免得宮人們失足落水。可以想象,那次落水的經驗對而言多麽難以忘懷。
停了一會兒,段雲嶂便往園中的黍微亭走過去,那裏視野最好。
這個時候的花園其實是最的,常常能夠給他一種幻覺,這一切的外頭並沒有宮牆環繞,而他也不過是水邊居住的普通人。段雲嶂負手立在亭邊,輕輕閉上眼睛,這難得的清平心境。
再睜開眼睛時,眼角的餘瞥到亭下有什麽芒閃爍了一下。
段雲嶂微微吃驚。這個時候,花園中除了偶爾巡邏經過的侍衛,應該沒有什麽人的。
他走下亭側的臺階,繞過一叢萬年青,穿過兩三片黃籬,在小徑上走了幾步,便看到一盞宮燈掛在對麵的籬笆上,宮燈下有一個人,正背對著他蹲在地上,兩手在泥土裏翻找著什麽。那滿圓潤的小屁旁若無人地晃來晃去,悉得。
“黑胖?”段雲嶂下意識地喚。
那影一僵,而後響亮地應了一聲。
段雲嶂默然片刻。
“你在這裏做什麽?”
金起立轉,著手上的泥土,神自若:“臣妾來找東西。”
“找東西?”段雲嶂挑眉。
“可不是。臣妾昨天戴的一個金指環丟了。方才臣妾忽然想起,或許是和雲巖來看綠豆花的時候丟在園子裏了。”
“所以你就一個人來找?香羅殿的宮人都是幹什麽吃的?”聲音沉了下來。
金嗬嗬笑了兩聲:“臣妾原想明天再命人來找的,可是躺在床上,腦子裏卻翻來覆去都是那指環。實在睡不著,索就出來了。至於風月們麽,是臣妾不許們跟著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為什麽?”
“整天有人跟著,累。”
段雲嶂沉默了。
半晌,他把金撥到一邊,自己蹲下:“朕來看看。”
金有些訝異,倒也沒有勸阻,笑盈盈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道:“皇上也一個人?”
“嗯。”
“不想回宮?”
“嗯。”
金沒有再說話。兩人一起默默地翻著泥土。
上一次,兩人這樣說話,是多久以前了?
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多年前的那個上元燈夜之後,許多事便不一樣了。如今回首,竟若隔世。
翻了一會兒,段雲嶂有些泄氣,便停了作。這時金在一旁道:“不知道皇上和雲重談的怎麽樣了。他心裏那個姑娘,究竟是誰?”
段雲嶂轉臉來打量著的神,道:“朕沒有問他那姑娘是誰。”
“嗯?”
“他不想娶妻,就先別娶了。太後和太妃那邊,你也去說說吧,別他得太急。皇家子弟,難得有這一點自由。”
“皇上不覺得,雲重自由得太過了?”金歪頭。
段雲嶂莞爾:“他這兩年已收斂了許多,也知道心一些國家大事。”
金也笑。兩人間又靜默下來。
良久,金輕輕歎氣:“隻是徐太妃那裏,不好勸啊。”
段雲嶂聞言,低頭沉思一陣,道:“黑胖,有些事,你還不知道。”
“呃?”
段雲嶂歎了一口氣,徐徐道來。
當年,徐太妃和太後娘娘分別還是徐妃和路妃的時候,先帝久無子嗣。徐妃和路妃幾乎是同時懷孕,先帝大喜,宣旨先生出來的那個,如果是男,就立為太子。兩個人於是每日祈求上蒼,希生個早產兒。
上蒼很明顯是不太待見徐妃的。八個月後,太後娘娘就生下了段雲嶂,而又過了兩個月,徐太妃的肚子卻還沒有靜。宮裏紛紛傳言,說徐妃懷的是個妖怪,更有甚者,還說徐妃原本是假懷孕,如今懷的本不是皇帝的種。
在這種況下,路妃拖著還在坐月子的子親自去求先帝開恩,並信誓旦旦為徐妃擔保,腹中的不僅不是妖怪,而且絕對是先帝的親生骨。在路妃的懇求下,先帝命所有太醫為徐妃會診。終於,在懷胎十二個月後,徐妃生下了一個小皇子。
生產那夜,因為嬰兒太大,難以生產,險些送掉了徐妃一條命,也是路妃不解帶地照看了一夜,才得徐妃母子平安。從此以後,徐妃便對路妃恩戴德,以姐妹相稱。而路妃也就母憑子貴,被封為皇後,直至為今日的太後娘娘。
這段故事一直是宮裏頭眾口相傳的佳話,其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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