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麗把餐單回給服務生,握了握雙手“方便告訴我到底怎麽了嗎?”
舒以安看著桌上放著的熱牛,平靜地說出一句話。
“我離婚了,而且現在我正在懷孕。”
茱麗自認為是在職場裏見過大世麵的人了,七十二般變化都能應付自如。可如今聽見舒以安這麽句話,饒是這樣的茱麗也有點線。
“離,離婚了?難道說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丈夫的?”
“你想到哪裏去了……”
茱麗也覺自己說錯了話忙擺擺手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公司裏都在傳說你是因為流產才住院的,你,讓我弄不清楚了……”
舒以安安地朝笑了笑,神落寞:“沒關係,很難說清楚的。”
“的確是住院了,但是孩子很幸運的留住了。也是因為這件事我才和我丈夫離婚,所以我想,辦了手續之後離開北京,換個地方生活。”
茱麗的重心明顯不在舒以安說的調職上:“你帶著孩子離婚?你想好了嗎?你丈夫也同意了?他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他不知道的,這是我的決定。”舒以安坐直忙跟茱麗解釋,“今天麻煩你也是覺得我現在的神狀態很難繼續工作。所以想調職或者是,辭掉這份工作。”
公司因為是對外出口,有很多產品再加工的廠子分布在全國各個商業口岸或者是輕工業的城市,調職是舒以安能夠想出的最好的方式了。
茱麗緩了緩心神,半天才答應:“我回去和老板匯報一下,盡量為你爭取好一點的工作崗位。況且你懷著孕,公司是不能開除你的。”
兩個人在咖啡店聊了將近兩個小時,茱麗對舒以安這個人也有了更深的了解和新的看法。臨走的時候,舒以安請幫了最後一個忙。
“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們的談話好嗎?如果有人去公司找我,隻說不知道就好。”
茱麗若有所思的看著,忽然問了個問題:“你也是這麽串通醫生瞞著你家人的?舒以安,別怪我說話直接了些,憑你老公的手段,如果真想找到你,不是很難。”
舒以安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天,穿上大走。
茱麗拿著包跟在後麵十分無奈:“舒以安,你是我見過最倔的人。勸你一句,孩子,別那麽堅持才好。”
路燈下的舒以安眼中清極了,回過頭衝茱麗狡黠的眨眨眼。
“有些事,明知道是無的我們卻都在堅持,不為別的,隻為了這裏安穩。”素白的手指指向心口的位置,溫和從容。
路燈下的舒以安影漸行漸遠,一步一步走在回湖苑的路上,思緒慢慢回到了自己被推進手室的那一天。
那是第一次意識尚很清明的進到那個地方,舒以安閉上眼睛想,十八歲那一次被推進去,傷了失去了爸媽,二十四歲這一次,可能會失去寶寶。醫院,還真是一個冰冷無的地方。
麵前被拉起的綠遮擋簾擋住了視線,隻有一個主任和一個助手在手臺旁,周圍有兩三個遞械的護士隨著作發出輕微的響聲。時間太漫長了……長到舒以安快要被那種漸漸流逝的覺折磨崩潰的時候,聽到主任略帶慶幸的聲音。
“別怕,隻有流產跡象導致的出,孩子是保住的。
就那一瞬間,舒以安才覺自己原本輕飄飄的終於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把推往出口通道的時候拽住主任的袖口做出了自己有史以來最出格的一件事:“大夫,不要對別人說起這件事可以嗎?”
這大概是舒以安這輩子說的最大的一個謊了。
之後的幾天,因為用的藥不外乎是滋補消炎,也很差錯的,褚穆並沒有注意到藥瓶上那麽細微的孕期二字,舒以安始終說服自己平和心,按時吃飯,因為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和褚穆離婚後的第二天就收到了茱麗的短信,告知蘇州工業園中他們負責的出口子公司缺一個文案的位置,如果可以,能隨時上班。
茱麗看著又愣神的舒以安打了個響指:“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小姐!”
“啊?”舒以安嚇了一跳,“你說什麽?”
茱麗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我說後來有人去公司找過你,來頭不小。”
神兮兮地勾了勾手指讓舒以安湊過來:“世廑的總裁。”
“江北辰?”舒以安皺眉將信將疑的問了一句。
茱麗點點頭:“通過和公司合作這個契機來問的。那麽大的世廑集團能看上我們讓老板欣喜若狂了好久,結果人家總裁來了別的什麽都沒說,直接就是一句舒以安在哪?”
舒以安抓了水杯:“你怎麽說的?”
茱麗回想起那天自己和世廑那個爺鬥智鬥勇的畫麵,了口。
“把你調到這是是我私下裏做的,老板不知道,所以我當場就口齒伶俐態度正式的回了一句,江總,辭職了。”
雖然後來江北辰這隻狐貍用了很多談判桌上的手段旁敲側擊的問,奈何就是麵不改守口如瓶。以至於江北辰從大廈出來的時候一臉鬱悶,掏出電話就撥了出去。
“人不在,說是辭職了,不過我敢肯定的是一定不在北京,你不妨往外查查。”
褚穆最近經常很晚回家,常常在辦公室一待就是天黑,要不就是直接把車開到世廑大廈的樓下在江北辰那兒不放他回家。搞得有妻兒老小的江老板苦不堪言。
“你查了沒有啊?不可能好端端的一個人就找不著了,我估計是故意想躲著你。”剛開完會的江北辰斜斜地栽在沙發上若有所思,“齊騰那邊說辭職了,我告訴你啊,這回我跟他們合作的錢你可得給我報銷。”
褚穆單手擱在袋裏站在落地窗前。思緒繁雜。
“隻查到飛杭州的記錄,第三天就走了,等找到那邊去的時候就沒了音信,也換了電話。”
江北辰想了想,忽的斂下表:“找不著肯定就是想躲著你,偉大祖國這麽多城市隨意哪個地界,隻要肯藏,你要是想找那可費勁了。再說了。這都過去兩個多月了,說不定人家都有了新生活。”
褚穆最怕的就是有新生活,他怕走的那麽決然就是為了離開他,他怕有了新的人,他怕不記得他了,想至此,他的眸越來越沉,眉間緒輕易的就泄了他此時此刻的心。
“我聽說,老爺子有把你和周致涵牽線的意思?”
褚穆偏過頭看了江北辰一眼,麵無波瀾:“聽誰說的?我怎麽不知道。”
江北辰嗬嗬笑了幾聲,滿眼戲謔:“還用說嗎?周家那個兒打你沒結婚就惦記你,大院人盡皆知啊……這回一聽說你離了婚,八是回家著老爹跟老爺子給你牽線搭橋呢吧。”
周家和褚家的不算深也不算淺,都是彼此大家長工作時結下的緣分,但是周家的兒周致涵喜歡褚穆是兩家都知道的,周媽媽也曾經跟隋晴明裏暗裏的提過多次。當時褚穆正在和陶雲嘉往,隻說是兩人沒了機會。後來周致涵出國讀書了幾年,聽到褚穆訂婚宴上發生的事前趕慢趕的就跑回來了,誰知落地又趕上褚穆和妻子舒以安結婚的消息。有一次,褚穆剛赴了酒局回家,周致涵就堵在他家門口說什麽也要跟他在一起。嚇得褚穆雖然麵不改的拒絕了,但是進了屋上樓的時候都還有點哆嗦。周爸爸知道這件事後一怒之下把兒重新發送回了英國的學校。
一提起這個,褚穆就腦仁疼,他用手了臉。
“也不知道是怎麽知道的,那天回大院就看見坐在家裏,我沒敢多待放下東西就走了。老爺子也提了兩回。”
“那你怎麽辦啊?這姑娘可不好對付。”
褚穆的境江北辰能略微會到一點,一方麵褚父希他能拿得起放得下,他每天工作力就夠大,另一方麵他又得不聲的私下裏用一切手段找前妻,還真是分乏。
拍了拍他肩膀,江北辰遞給他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別太難為自己了,要是你的,怎麽都跑不了。”
轉眼就到了年關的時節,北京下了幾場大雪,紛紛揚揚的。大家都忙著為元旦春節這兩個大節日準備,就連街上的人都了很多。褚穆看著窗外昏黃的天,沉默著閉上了眼睛。
不同於北方的幹燥冬天,南方此時的天氣很是冷。
舒以安的肚子已經隆起來有半個小皮球那麽大了,自從懷了孕以後原本單薄纖弱的倒是有了些重量,可看著,還是很瘦。辦公室的人對舒以安都很照顧,因為是準媽媽,有些複印機和電腦的活很多同事都能順手幫做了。
其實,同事們更多的都是對的幫助和同。每天朝夕相在一起,對於舒以安這麽個單親媽媽,大家對報以關心的同時也私下裏把拋棄舒以安的負心漢鞭撻了一萬遍。
每天舒以安坐幾站公上下班,公寓裏被收拾的井井有條,慢慢有了家的味道,偶爾茱麗和蘇楹會借著出公差的名義來看看,給帶一些嬰兒的小服小棉被,看著那些小小的的件,舒以安的心就得不得了。漸漸的,也越來越習慣這種生活,那種不依賴任何人就能營造一個家的生活。
晚上剛下了班,舒以安正打算往站臺走就地聽到街角有人喊的名字。那道聲音讓沒由來的了一下,猛地抬頭,眼中那道芒卻又很快沒了。
肖克無奈地攤了攤手,意味深長:“見到我,就這麽不高興?”
兩個人選了一家很清淡的蘇州菜館,店裏古古香的裝潢裏還有一對兒穿著盤扣長袍的男在咿咿儂的唱著評彈。
肖克喝了一口放在手邊的茶,溫和的笑了笑:“很驚訝嗎?”
可能是心境不同了,舒以安再見到肖克沒了當初的張局促,反而很坦然,就像對待一個老朋友般的平和。
“實話?不太驚訝,是茱麗告訴你的吧。”
沉默著看了一眼,肖克了杯子:“當初我對你說過的話還算數,怎麽樣?我可是一直在等著你。”
舒以安神一滯,下意識的想開口。肖克卻先一步:“開玩笑的,我和茱麗訂婚了。”
舒以安睜著圓圓的眼睛有些驚喜:“真的嗎?”
肖克點點頭,給盤子裏夾了些菜:“明年夏天就結婚了,說冬天穿不了婚紗。”
“之前一直在法國出差,後來才聽說你的事,這幾天有假期,但是七月不開要不就一起來看你了,怎麽樣?一個人帶著孩子的日子還好嗎?”
如今這樣的肖克讓舒以安很放鬆,忍不住為他和茱麗到高興:“恭喜恭喜啦,很謝你能來看我的,寶寶很好,我也很好。”
肖克不滿的皺了眉:“你跟我好像從來都這麽客氣,舒以安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到很挫敗。”
“有嗎?”
“當然。”肖克很誠懇的表示傷,“當你老板的時候我從來就沒在你那裏到一個老板該有的尊嚴,說辭職就辭職,現在就算是朋友吧,你都對我這麽生疏嗎?”
舒以安仔細想了想,好像肖克說的還真是對。
“我盡量改改,你知道,我對你一直是心有餘悸,這個習慣一時不太容易糾正。”也是實在沒辦法對一個曾經追求過自己且有些手段偏激的人太過稔。
好在肖克作為一個男人,十分有風度。先是就曾經讓外派的事道了歉,又跟解釋了自己和茱麗的事,倒是讓舒以安放下了對肖克的很多心結和包袱。
很平常的一頓飯,兩個人隻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晚上,肖克打車送回住的小區,兩個人沿著花壇慢慢走。肖克斟酌著把想了一晚上的話說了出來,
“雖然我沒有什麽立場,但是還是想勸勸你。真的不打算回北京嗎?孩子再有幾個月就要出生了,不能一直沒有爸爸,而且我聽說,他一直在找你。”
舒以安停下腳步,黯了黯神忽然安靜下來。肖克知道舒以安於這場婚姻中所的重傷,也知道在逃避什麽,但是從一個男人的角度看,理智的問題永遠占了的上風。
他忍不住繼續說道:“你這樣其實對他來說不大公平。哪怕我也很討厭他。他有權利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而且,你一個人會很辛苦。”
舒以安看著自己笨拙的外套和漸漸圓滾的,獨自往前走了幾步。
“我也想過的,可是畢竟都分開了啊,也許我這樣做很自私,但是那個時候的我是真的無法說服自己繼續留在他邊,我也不敢確定他是不是因為這個孩子才和我繼續這段婚姻。”
眼看著走到單元門口,肖克給舒以安拉開門讓進去,臨別的時候,他忽然轉抱了抱。時間很短,短到舒以安來不及拒絕。
“別逞強了,有很多你自以為的事都是假象,如果我是他,一定死都不會放開你。”
“以安,他能給你的那種覺,是我們所有人都無法給你的。”
他能給你的那種覺,是我們所有人都無法給你的。
這句話,直到舒以安兩個月後的某天深夜痛哭時,才深深的明白肖克說的含義。
他說的那種覺,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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