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春寒料峭。

嚴真裹了服走在C大的校園裡，包裡的手機不斷在響，拿出來一看，是李教授。估計是想問問復試的結果吧，嚴真歎口氣，按下通話鍵。

果不其然，李教授上來就問結果如何。待含蓄地說出自己連初試都未通過之後，老教授沉默了幾秒。

這片刻的寂靜讓嚴真覺得尷尬不已，可沒待說什麼，李教授就先笑了起來，寬：「沒關系，還有機會。」

應了聲，掛斷了電話。

有沒有機會嚴真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這次把宋馥珍氣得夠嗆。撂下那句話就走了，臨走前看了一下的臉，被氣的漲紅。可是嚴真卻沒有一勝利的覺，相反，有些不安。

突兀地止住腳步，又折返回學院樓。

剛一推開門就聽見低低的痛苦聲，嚴真快步向前走去，進了裡間，看到宋馥珍正痛苦地捂著的頭，臉漲紅地不正常。

嚴真慌忙放下包：「藥呢？」

宋馥珍詫異地睜開眼睛看，想氣，可是一氣就頭疼裂，用扛了扛辦公桌的第一個屜，嚴真打開一看，裡面果真放了一瓶治高的藥。

掃了一眼，給到出來幾片藥又到了一杯熱水讓宋馥珍服下，又出一只手撥了醫院的急診電話。

「您別，等會兒送您去醫院。」

「我不去……」 宋馥珍推了推的手，想站起來，可是甫一使力就了下來，天昏地的覺瞬間襲來。

嚴真忙扶住，心頭一陣煩，好在救護車來的很快，沒多久就將宋馥珍送進了醫院。

依著林老爺子的份，宋馥珍直接被送進了急診室，經過一番忙，在測量時已經有了回穩放緩的跡象。嚴真松了口氣，在的床前坐下。將包放在上，一雙眼睛認真地打量這睡著的宋馥珍。

也只有這樣的況下才能這樣一瞬不瞬地打量著了，醒著的，氣勢太盛。

沒多久，的手了，眼皮松，似是要醒過來，嚴真傾過來看了看，準備出去醫生。

「不用去。」手拽住了，聲音雖有些沙啞卻依舊威嚴，「我躺一會兒就行。」

嚴真欠了欠子，還是坐了下來：「嗯。」

宋馥珍使力睜開眼睛，看向端坐在床邊的嚴真，低問：「你好像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況。」

「我外婆也有高。」嚴真說。

宋馥珍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偏過頭去，閉上了眼睛。片刻，說：「用我手機打電話給老林，完事兒你就可以走了。」

嚴真愣了下，照做了。

抱著包走在醫院的走廊上，給林老打了一個電話，是警衛員接的，林老正在開會，說是開完會就會送他來醫院，嚴真也就放心了。

軍區總院裡人滿為患，各個行匆匆，嚴真卻緩步走在走廊上。

或許今天是太激了，也或許是太張了，一放松下來，就覺到渾乏力，沒有一點兒支撐。

不得不挨著走廊的長椅上坐下，看著被一層厚厚的窗戶隔在外面的，周一冷意。

忽然包裡的手機又響了起來，看都沒看就按下了通話鍵。

「嚴真。」那頭傳來一道低低的男聲，聽了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愣了一下，才聽出來是他。

「喂。」低低應了一聲，有些有氣無力。

「你在哪兒呢？」他的背景聽上去有些嘈雜，嚴真使力才能聽清楚他說的話。

環繞了一下四周，說：「我在學校，怎麼了？」下意識的，不想讓他知道在這裡。

顧淮越哦了一聲，笑了笑：「那就應該不是你了。」

「怎麼了？」

「沒事，我昨晚給你打電話說今天會回一趟C市，是珈銘接的，說你在外面，估計這小子忘記告訴你了。」

顧淮越說著，嚴真愣愣地聽著，似乎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我現在在醫院辦點兒事，看見一個人的背影有點兒像你，應該是我看錯……」

「你在哪兒？」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我在軍區總院」 顧淮越邊說邊向病房外走去，「政委的父親病重，我和喬副師長代表師裡來看看。你幾點下班，等下我去接……」

察覺到那頭的沉默，他不喊一聲：「嚴真。」

「你抬頭。」電話那頭傳來有些抖的聲音，這聲音與正前方傳來的一道聲音完整地重疊，他立刻抬起頭，看見拿著電話站在不遠的嚴真。

顧淮越先是愣了一下，而不遠的卻跑了過來，撲進了他的懷抱。

他下意識地抱住有些抖的軀，低問：「怎麼回事？」

……

…………

病房外，嚴真頓住了腳步。

宋馥珍現在不願意見是知道的，所以還是不進去的為好。顧淮越也明白，攬了攬：「那你在這兒等我，我進去看看就出來。」

「好。」

直到那道軍綠的影消失在眼前，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剛才抱的人是他嗎？沒看錯嗎？

就在累得筋疲力盡的時候一抬頭就看見了他，覺就像是做夢似地，即使大覺到疼，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被抱住的時候覺到的溫暖和力量卻是真實的，直到此刻還留在的上，告訴，這不是夢。

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鍾，顧淮越從病房裡走了出來。

嚴真抬起頭時，用眼神詢問他。

他笑了笑，說：「沒事。」

即便有事他也會說沒事的，嚴真明白，便不再過問，搭著他的手站了起來。

「走得嗎？不行我抱著你。」

他問的一本正經，可是路過聽見的護士卻笑了一下，不停回頭看著他們。嚴真臉一紅，微哂：「不用，你怎麼，忽然回來了？」電話裡他好像說了，可是彼時正晃神，沒有聽得很清楚。

「高政委的父親病重，老劉也沒好，就讓我和喬副師長一起過來看看。他就住在軍區總院，要不要過去看看？」

「不了。」搖頭，「今天太狼狽，我明天再去看好了。」想起什麼，抬起頭看著他，問：「今天走還是明天走？今晚能回家嗎？」

顧淮越凝視著的臉，的疲憊，委屈與不安他看在眼裡，心裡忽然了一下，他抱住了，抱住的子：「我給喬副師長說一下，今晚不走了。」

喬副師長是個通達理的老人了，一見這境就知道自己反對無效。他笑著拍了拍顧淮越的肩膀，說：「知道了，**一刻值千金，去吧。」

顧淮越微微一笑，開車帶嚴真回家。

忙了一天，剛打開家門，嚴真就想起一個問題，拍了拍額頭，說：「還沒有接珈銘回家！」

把小朋友完全給忘了，這下可完了！

而顧淮越只是輕聲應了下：「今晚他不回來了，讓馮湛送他去林家。」

「林家？」換鞋的作頓了頓，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是又送去外婆家，下的鞋又立馬穿到腳上，連包都沒拿就向外走去。

「嚴真。」顧淮越連忙喊。

嚴真頭也不回：「我去把他接回來，我得去把他接回來。」

「嚴真你聽我說。」他拽住的胳膊，沒有使力就被掙了，顧淮越不得不用力攔腰將抱了回來。

「我不能讓他們遷怒小孩子！」急切地說。

「我知道。」顧淮越將的腦袋扣進懷裡，「可是他們是他的外公外婆，這麼長時間他們想見見他。」

「可是他們又不疼他！」

「不會的。」他吻了吻的額頭，「珈銘外婆說他們需要時間跟珈銘談談，把誤會解開。就一晚上，明天，明天把他接回來。」

他保證著，像哄個孩子。

嚴真慢慢冷靜了下來，松開了他：「我知道了，我先去洗個澡。」

說完向浴室走去，留顧淮越一個人站在原地，表有些無奈又有些哭笑不得。

這是，生氣了？

嚴真在浴室裡悶了將近兩個小時，期間某人敲了兩次門問好了沒有，裝作沒有聽見沒有應門。等穿好服走到客廳的時候，只穿著一件軍襯的他已經做好了晚飯。

「吃點兒東西。」顧淮越給拉開椅子。

嚴真看了一眼，說：「我有點兒累，想睡覺了。」

顧淮越沉了下，說：「行，那就先休息。」

說著率先進了臥室，還一手替鋪好了床。

嚴真忙手阻止他：「不用了，我自己來，你去吃點兒東西吧……」

顧淮越抓住舞的手：「嚴真，我明天就走了。」

愣了下，回手，低聲說：「我知道。」不用他總是提醒！

顧淮越笑了笑，向餐廳走去。解決完晚飯，還得盛出來一點兒給某人留著，誰讓他惹生氣了。

洗完澡，顧淮越回到臥室。

臥室黑著沒有開燈，顧淮越也就勢和躺在了的邊。剛一躺下，這一天累積下來的疲憊就湧了上來。

昨天跟高政委通過電話之後老劉就決定從師裡派代表來C市看看，頭號人選就是顧淮越。要是擱在以前顧參謀長沒準就拒了，可是這回卻是二話不說答應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跟著喬副師長一塊兒來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怎麼了，他是想念了。想調皮蛋小朋友，又想了。

這種覺很奇妙，也很。

想了想，他了，攬住了嚴真的腰，將拉近了幾分，順勢親吻的臉頰。

嚴真僵了僵，轉過頭去，對上他一雙在黑夜裡顯得明亮的眼睛。

「不生氣了？」顧淮越問。

嚴真沉默了一會兒，將頭埋進他的懷裡，過了一會兒，悶悶地說：「我在想，或許我也有錯。我不該，那麼激。」

「老太太不會怪你。」顧淮越一邊順著的頭發一邊說。

「你都知道了？」

「嗯。」失敗的初試面試還有那場辦公室裡的對峙，他都知道。是從宋馥珍那裡知道的，只不過不是告狀，而是告訴他，他有一個護短的老婆。他聽了，心裡驀地一。

「嚴真，其實是我的錯。老太太覺得我常年在外，不怎麼管教兒子，所以對珈銘要求就很嚴格。時間長了，就不知道怎麼疼孩子了。我說過我不會強迫小家伙去做他不樂意的，可是這一次我們也給老太太一點兒時間，讓他跟珈銘談談，好嗎？」

靜了一瞬，問：「明天就送回來嗎？」

「明天。」

「好。」應了聲，又重新躺回了他的懷裡。

這樣的相依偎讓覺很舒服，也很安心。沒多久聽見顧淮越笑了笑，不偏過頭，問：「笑什麼？」

「我只是想起了喬副師說的一句話。」

「什麼？」問，問完有些後悔，覺那肯定不是一句好話。

「喬副師說，春宵一刻值千金，而我們浪費了千金討論這樣一個問題。」

嚴真有些無語，想別過頭去，卻被他攬住了腰：「我明天就走了。」

「我知道知道！」嚴真氣惱地喊。

顧淮越沒生氣，只是將抱得越來越近，頭幾乎已經抵著嚴真的額頭了：「所以今晚就得過得難忘一些。」

說完，還未待反應過來，他的就了過來。待某人反應過來時，已經是**一刻時了。

一夜纏綿。

第二天早上醒來之後，嚴真發現顧淮越果然沒騙，他穿了服，準備去林家接小朋友回家。

見醒來，顧淮越說：「時間還早，你再休息一會兒。」

嚴真凝視著他，圍著被子坐起，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去吧？」

顧淮越頓了下，順了順的長發：「怎麼了？」

嚴真低下頭：「我想我昨天說話有些沖，老太太是被我氣進醫院的，再這麼首尾的也不好，還是去請個罪吧。」

聞言，顧淮越笑了笑：「好。」

其實嚴真也抱了另一種心思，反正有顧淮越在，場面也不會鬧得很僵是不是？確實，是有些有恃無恐了。

車子直接開到了林家院外，嚴真剛解了安全帶，一抬頭就看見靠著院門外站著的小人兒，愣了一下，急忙下了車。

顧珈銘小朋友鼓著一張包子臉看著嚴老師向他走來，本想保持嚴肅地批評幾句，可是還沒嘟囔出口，就被嚴真一把抱住了，暖暖的懷抱讓小司令愣住了，也忘記了「反攻」

「冷不冷，怎麼等在這兒了？」嚴真抬手了小朋友的帽子。

小朋友看著首長緩步向他走來，嘟囔道：「老師你太不夠意思了，我原本還想給你一個驚喜呢。」

那晚正逢嚴真來林家計劃書，小朋友一個人在家裡打游戲，結果首長打來電話說第二天回家一趟，小朋友自然是高興不已，地等著嚴老師回來告訴這個好消息，結果等到他都瞌睡了，嚴老師還沒回來。小朋友腦袋一轉，決定不告訴了，給個驚喜。

結果……

嚴真聽了自然愧不已。

結果沒想到，是他們兩人合伙給了小家伙一個「驚喜」，把他送到了外婆家。

顧淮越走近，用手抬了抬他的帽子，引得小朋友抬起腦袋瓜子，一雙眼睛盯著他滴溜溜地轉。

才一兩個月，這小家伙的臉看著又胖了，忍不住手了，惹來他的怒視。

嚴真把小朋友的包子臉從顧淮越的手中解救了出來，環著他問道：「珈銘，昨晚，有沒有挨訓？」

小朋友眼睛轉啊轉地看著，還沒說話，後就傳來一道低沉沙啞的男聲：「哼，還是一樣的淘氣，誰能訓你們家的小子？」

顧淮越首先反應過來，站直了子，向忽然從門口出現的人敬了一個禮。來人是林老爺子林重博。

嚴真也有些尷尬地起，看向披著軍裝外套的林重博，從他手中接過了小朋友的書包。

林重博抬抬手示意他們兩人放松，俯下，跟小朋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對視。

顧珈銘小朋友多聰明多可的娃呀，眨眨眼睛咧出一個笑，逗得林重博一向嚴峻的面孔上也出一和的笑意來，他頂了頂小朋友的額頭又他的腦袋後起看向顧淮越和嚴真。

「帶他走吧，免得小家伙天念叨糖心蛋。」

顧淮越剛點了點頭。小朋友嗖一下就跑到了嚴真邊，抓了的服下擺。嚴真有些不好意思，可還是攬住了小家伙的肩膀。

這一幕惹笑了林重博，他看著顧淮越：「趕去吧，聽說你也時間張，能多聚聚就多聚聚。」

嚴真安好小朋友，咬了咬說：「林老，我想見見宋教授。」見林重博看向，嚴真索一鼓作氣說了，「昨天，我也有不對，我想當面跟道個歉。」

說得誠懇，沒想到林重博哼了一聲，不滿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們家這老太太昨天可被你氣得夠嗆。」

嚴真被他這迅速的變臉驚得愣住了，反應過來看向顧淮越。顧淮越也是有些不著頭腦，微微皺了皺眉。

眼見面前這三人被他唬住，林重博釋然地笑了笑，「行了，也不嚇你們了，老太太在樓上睡覺呢。昨晚回來就看臉不對，一頭扎進珂珂的屋子裡不出來，等珈銘過來了又抱著小家伙猛哭，可把我們給嚇著了，這凌晨三點才算睡安穩了……」

嚴真一聽，疚得不行。顧淮越有所察覺，攬了攬的肩膀，給安。

毫不避諱的親，林重博看在眼裡，心裡喟歎一聲。珂珂也曾經有這麼幸福的機會啊，可惜呀可惜，想起他早逝的兒，林老心裡也堵得慌。

他揮了揮手，往回慢慢踱步，沙啞的聲音還清晰地傳來：「一家人啊，一家人。」

眼前的院門關閉，顧淮越偏過頭看著邊一高一矮的兩個人。

顧珈銘小朋友被他看得不自在地挨著嚴真蹭了蹭，沒做啥壞事心也虛了。

顧淮越與嚴真對視一眼，笑了笑。

他俯下，一把抱起了小朋友。

小朋友揪住他的肩章：「幹啥去？」

顧淮越親了親他的臉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