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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紈绔》 第59章

對于柳玉茹沉迷賺錢這事兒,顧九思無可奈何。

顧九思睡了一夜, 他清晨醒來, 他頗有些哀怨看了一眼睡在邊的柳玉茹, 琢磨了半天, 終于總結出來。

這事兒,不能勉強,隨緣隨份最好。總之人是他的,他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只是心里總有那麼幾分不甘,早上顧九思瞧著柳玉茹給他細腰帶,他面愁容,唉聲嘆氣。柳玉茹察覺出來, 于是今日踮腳親了親他, 顧九思見得柳玉茹主, 立刻手攬了柳玉茹的腰沒放手。柳玉茹瞧他, 笑著道:“郎君這是做什麼?”

“培養。”

顧九思答得正兒八經, 柳玉茹被逗笑了, 抬手擋了顧九思蹭上來的臉, 笑著道:“哪兒有這樣培養的?”

“那怎樣?”

“當是花前月下, 月老廟前,山盟海誓,互許終生。”

沈明的聲音從外面了進來, 顧九思和柳玉茹一起瞧過去,沈明往門口斜斜一靠,刀在手里一抱, 拖長了聲音道:“顧大人,有人找您。”

“找什麼找,”顧九思拉下臉,黑著臉道,“你給我滾出去,把人給我轟出去。”

“好。”

沈明一口應下,轉頭就去轟人,顧九思住他:“等等,”說著,顧九思放開柳玉茹,輕咳了一聲道,“誰來了?”

“哦,好像是范軒。”

說著,沈明轉道:“我去轟人。”

“等等!”顧九思趕忙住他,沈明腳步不停,顧九思急著道,“你給我站住!別冒犯了大人!”

顧九思追著沈明出了院子,柳玉茹和屋丫鬟對視了一眼,俱都笑了起來。

沈明領著顧九思進了前廳,范軒、周高朗、周燁等人正在前廳賞畫。周高朗同范軒聊著顧九思大廳里掛著的一副山水圖,顧九思到了門口,頓了步子,整了整衫,這才進去,恭恭敬敬道:“見過兩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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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又朝著周燁行禮道:“見過周兄。”

“哦,顧大人,”范軒轉過來,抬手讓顧九思起來,坐到了椅子上,又招呼著所有人坐下后,轉頭同顧九思道:“聽說你如今已經將都今年需要籌備的銀子都籌備完了。我覺得十分驚奇,所以特來問問你經驗。”

顧九思應了聲,明白這是范軒來問幽州債的況,他將事來龍去脈同范軒說了一遍后,范軒點頭贊賞道:“能想出這樣的法子,還能推行得了,顧大人果然非同凡人。”

說著,范軒想了想道:“那你覺得,這幽州債推行到整個幽州如何?”

“大人,”顧九思平穩道,“這一次幽州債之所以能發行,第一是強行迫富商購買了大部分,第二則是都富饒,能有這麼有錢人。若是放到其他縣鄉,怕是大家吃飽都不容易,哪里又來錢買幽州債?而且,幽州債最關鍵的不是發行,而是未來怎麼還。今日我們發了幽州債,許期三年,每月償還利息,我們要保證幽州債的信用,這樣大家才會一直信任它。信任了習慣,朝廷就會常年有這一筆借款,等以后,我們無需在幽州推行,而是大人能管多大,我們就發行那一份就好。所以當務之急,不是讓各縣都來嘗試,這樣一來,朝廷借了這麼多銀子,日后若是還不上利息,就等于毀了這事兒。今日富商為何不愿借錢于朝廷?那是因有管仲前車之鑒,咱們不可如此,應有個長久之計。”

范軒思索著,點了點頭。

他抬頭打量了顧九思一眼,慢道:“這事兒既然是你提出來,你執行,我也就不多加干涉。如今關鍵也不在此事之上,現下梁王已攻東都,我們也需得去東都救駕。若是能得東都,到時必然要與各方已經自立的藩王節度使僵持,得有個長久打算。你那三十萬石糧草,可有著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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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思聽著這話,面沉了沉,他抿道:“下會盡快。”

“最遲年底,”范軒點著桌子,慢慢道,“我得見著糧食,否則心中難安。”

“下明白。”

顧九思聽出敲打,立刻應聲。范軒見了他的樣子,笑了笑道:“不必張,你如今已經做得很好,我也不過就是想知道,你能不能做到更好就是了。”

說著,范軒瞧著墻上那幅山水畫,卻是道:“這畫出自何人之手?”

顧九思愣了愣,他看了一眼,這畫應當是柳玉茹之前畫的,他見柳玉茹畫的好,便掛在了廳里。他有些臉紅,忙道:“……子畫的。”

“竟是夫人?”范軒愣了愣,隨后贊道,“夫人壑,非一般子啊。”

顧九思聽得范軒夸柳玉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覺得比夸自己還高興了些。

他頓時笑起來,應聲道:“確是如此,子若為男兒,必為俊杰!”

聽到這話,旁邊周高朗沒忍住,突得笑出聲來。

顧九思這才察覺,自己竟是不自覺就夸起柳玉茹來。

周燁有些無奈,覺得平日看著聰明的人,怎麼一提自己媳婦兒,就渾帶著傻氣。他輕咳了一聲,同范軒道:“范叔叔,顧大人與夫人深義重,妻心切,這才……”

“好事。”范軒點著頭道,“男兒對自個兒家里如何,就瞧得出人品。會對家里人負責,也就會對其他事兒負責,顧大人妻,這是極好的,我作為同僚,也十分欣賞。”

得了這話,周燁放下心來,顧九思和周燁跟著范軒周高朗在家中逛了逛,聊了一會兒后,這才送著三人離開。

三人走后,顧九思在門口,吩咐木南去準備了茶酒,等了一會兒,便見周燁去而復返。周燁有些疑道:“你怎的還站在這兒?”

“不是等著你回來嗎?”顧九思笑瞇瞇開口。周燁有些詫異:“你又知道我要回來?”

“猜著了。”

說著,顧九思領了周燁回到院中道:“走吧,酒已備好,喝一杯。”

周燁笑了笑:“你以后改名顧半仙算了。”

顧九思搖著扇子點頭:“倒也是個出路。”

周燁同他到了院子,兩人坐下來,周燁這才道:“我替你探了消息,其實幽州如今兵糧是足夠的,再多也只是儲備,如今范叔叔只是想試試你。”

顧九思點頭,周燁繼續道:“你也知道,范叔叔現在手下武將主要就是我義父,剩下的以馬昌為首,領了一批人,和我義父分庭抗拒。而謀臣之中,也有張鈺、曹文昌、陸永等人。其中陸永主要負責管理錢糧,但他年紀已經不小了,范叔叔如今已經在謀劃著給他培養一個后繼之人。這次你要是能拿到三十萬石糧食不錯,如果拿不到,那也無妨,你心里不要有太大力。”

顧九思聽著,他分析著周燁的話,拱手道:“謝過周兄提醒。”

“哦,還有。”周燁笑了笑道,“我月中便要娶妻了,你陪我一起結親吧。”

聽得這話,顧九思愣了愣,隨后忙道:“恭喜恭喜,怎的這樣突然?”

“也不算突然,”周燁無奈道,“原先母親定下的親事,本來其實該是明年的事兒。但如今戰,姑娘家里沒了,前些時日投奔了過來,母親覺得這麼住在家里不是個事兒,便說先將親事辦了。”

顧九思點了點頭,卻是道:“你可見過?”

周燁臉微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道:“見過了。”

“如何?”

……也好。”周燁不好意思出聲。顧九思見周燁的模樣,便是笑了,舉杯道:“那恭喜周兄了。”

等送走了周燁,顧九思站在門口,嘆了口氣。柳玉茹正打算出門,聽見他嘆息,便出聲道:“郎君怎在此駐門嘆息?”

“你要去鋪子里?”顧九思回頭瞧見柳玉茹梳整規整,柳玉茹笑了笑:“是啊,郎君與我同行?”

顧九思點了點頭,他手拉過柳玉茹,與一起走到馬車面前,扶著上了馬車。顧九思又接著走了進去。兩人進屋之后,柳玉茹才道:“你剛才嘆什麼氣?”

“就是有些慨,”顧九思出惋惜神來,“覺得周大哥的日子,過得不大容易。”

“如何說?”

顧九思將周燁的況說了說,柳玉茹有些奇怪:“娶妻是好事兒,你怎的慨起他不容易來?”

“這子家里人都沒了,”顧九思提醒,“若是他乃周高朗親生的大公子,他母親又安能讓他娶一個這樣毫無背景的子?如今他在軍中幽州場中,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周高朗義子,卻一直只是打打雜,沒有實權。而如今又娶了這麼個子,無非就是他母親想告訴別人,這個兒子毫無野心。周大哥的母親,在忌憚他啊。”

柳玉茹愣了愣,聽明白顧九思的意思,不免沉默下來。

顧九思的確是比常人敏銳的,不過幾句話之間,已經了周家那些不為外人所知的況。柳玉茹平日和都城中道打得多,周燁家里的事兒,自然也是知道一二。

周高朗一共一妻一妾,加上周高朗一共三子兩。按照他這個份,在當下已經算得上是不好了。而這三子之中,除了周燁,便是一個嫡子,一個庶子,而這兩人,嫡子不過十三歲,庶子不過十歲,與周燁年齡差距甚大。周高朗向來將周燁視若親子,若周夫人再不制一二,周燁有個其他什麼心思,這兩個孩子又怎是對手?

周夫人的想法不是沒有道理,可是對于周燁來說,養父沒有機會,親娘卻有了猜忌,這無疑是讓他十分痛苦的。

柳玉茹嘆息了一聲:“周大哥自己會想開,他既然沒同你說這些,你別當自己明白。”

“我知曉。”

顧九思點點頭,他想著,突然高興道:“哦,還有,今日范大人夸你畫畫畫得好。”

“他如何知道我畫畫好?”柳玉茹有些疑,顧九思笑了笑,將范軒來家里的事兒說道起來。

柳玉茹聽得了這來龍去脈,最后關注點卻是落在:“所以,你年末得湊出三十萬石糧食來?”

顧九思點了點頭,琢磨著道:“范軒準備出兵,到時候糧食便是最重要的了,戰場上一個兵得至三個后勤才能供給,十萬軍隊,也就有四十萬人在戰場上,后面農耕勞作的人更。滄州來得這些流民,我打算都安置下來,到郊外去將荒地開了,種下糧食,今年種,明年才有得吃。”

“那這三十萬石,你打算如何?”

柳玉茹皺了皺眉頭,聽出顧九思避開了這個話題,顧九思見追著不放,嘆了口氣道:“你別擔心,我想辦法。這三十萬石,重在考驗,不在數目,比起最后結果,范軒怕是更在乎我是怎麼弄到糧食的。所以咱們不能拿著幽州債籌集的錢在幽州境買糧,這從整個戰局上來說,對范軒并沒有什麼幫助。可到底要怎麼籌……我再想想。”

兩人說著,便到了府衙,馬車停了下來,黃龍在外面道:“大人,到了。”

顧九思點了點頭,起道:“我先去辦事兒,晚上回家。”

柳玉茹應了一聲,心里還琢磨著,顧九思下了馬車,片刻后,他突然回頭,掀了簾子,出帶著明亮笑容的臉,聲道:“記得想我。”

柳玉茹愣了愣,顧九思放下簾子,聽得外面人顧九思的名字,顧九思應了一聲,疾步跑去。

柳玉茹卷起車簾,看見顧九思的背影,他穿著藍袍,看上去似乎比記憶中又高了些,年氣中夾雜了些許說不清的沉穩,柳玉茹靜靜瞧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眼前,了許久,直到印紅喚了的名字,才想起來——哦,該走了。

放下簾子后,柳玉茹琢磨著,怎麼就看一個人背影都能看呆了呢?

心中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便從邊上拿了蕓蕓做的銷售記錄來,細細盤算著,花容冬季又該推出些什麼新奇東西。

一面琢磨著,一面到了店里。

花容依舊是平日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樣,蕓蕓將和專門負責調配胭脂香膏等產品的師傅聊后的結果和柳玉茹說了,隨后同柳玉茹道:“這些時日,有許多外地客商慕名而來,到我們這兒拿貨,他們拿貨的數量都很大。”

“我知道。”柳玉茹點頭道,“賣到其他地方的吧。”

“昨個兒我遇到一個從揚州過來的,”蕓蕓斟酌著開口,聽見“揚州”二字,柳玉茹手上作頓了頓,抬眼看向蕓蕓,蕓蕓猶豫著出聲,“他同我說,他是替他娘子來買,揚州那邊,咱們的貨價格要翻三倍有余不說,還有人偽造仿冒。”

柳玉茹皺起眉頭。

一直打探著揚州的消息,知曉近些日子,揚州已經是平穩了。王善泉將揚州局面攪了個翻天覆地,過去的首富顧家倒了,與王家結怨的許多家也都是花錢買命,茍延殘。然而揚州商貿發達,生意總是要做的,日子總是要過的,有人倒下,自然有人起來,于是一時之間涌現了許多新貴,這些人大多與王善泉有瓜葛,或是親眷,或是朋友,或是狗,總之如今揚州,已是王家天下。

柳玉茹沉默片刻,終于道:“你同給我說這些,你是如何想?”

“我想著,”蕓蕓小心翼翼道,“咱們賺錢是小,但若讓人砸了招牌,始終不好。夫人就算現在無力開店過去,也得想個辦法,讓人有法子從一個確定的渠道買到咱們的貨。”

柳玉茹聽著蕓蕓的話,點頭道:“你說得極是。”

說著,想了想:“你讓我想想。”

這樣一想,就想到了夜里,柳玉茹其實明白,要讓人有確定渠道買到花容的貨,要麼就是把店開過去,要麼就是指定一個商家,只讓對方賣。

將店開到揚州,那是不可能的,一旦開到揚州,勢必就要時常過去打理,時日長了,難保王善泉不發現。

若是指定一個商家,指定誰,怎麼做,都是需要看過商議的,那也意味著,必須去一趟揚州。

如今再去揚州,自然和當初逃難時不大一樣了。一路從道讓護衛保護著過去,安全問題倒也不是大事兒,只是……

柳玉茹猶豫著,終究只是一個子,這樣獨一人四,始終還是太過出格。不知道顧九思心里怎麼想,更不知道江會如何想。

但事掛在了心上,到家里時,還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顧九思瞧見了,以為是累了,自告勇要給卸發。

柳玉茹頭上的發飾不多,但顧九思怕扯著,下手又細又慢,他一面拆卸著柳玉茹頭上的發簪,一面隨意和聊著天道:“我今日想了,這三十萬石糧食,還是要去外面買才合適。咱們增發一批買糧食的幽州債,我再組織個商隊,去產糧多的地方買這三十萬石。”

“你打算去哪兒買?”

柳玉茹聽到這話,心里頓時快了起來。

顧九思沉默了片刻,他握著柳玉茹的頭發,垂下眼眸,許久后,他沉著語氣,開口道:“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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