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王母妃潘氏和裴老夫人是老姐妹，如今福而去，喪禮，裴老夫人也親去了，回來后，許是天氣突變，老夫人胃口有些失調，飲食日減，加上時節漸涼，便是白天，每日也多是在昏沉臥眠中渡過的。

嘉芙是有印象，前世，裴老夫人似乎便是在蕭列稱帝后不久去世了的。所以如今，一見老夫人不妥，且裴右安還不在家，分外張焦慮，不但自己早晚用心服侍在旁，還三天兩頭地請太醫前來調治。

但盡管如此，老夫人，猶如一盞快要燒盡了的燈，火還是漸漸黯淡了下去。嘉芙心中，漸漸到了一種不祥的預兆。

這日，距離裴右安離家，差不多一個月的時候，嘉芙收到了來自他的第一封家書。

信不長，言簡意賅，就如裴右安平日一向和講話的方式。

他告訴說，他在大半個月，已趕到了荊襄南一帶，如今諸事正在開展之中，皆好，無須掛念，也代自己向祖母傳個平安。

信后是他附的一頁書單。說所列之書，他書房里全有。若得閑暇，可照書單所列順序，由淺至深，依次取來消遣。等讀完上頭所列的全部書單，料想那時，他應當也已歸京。

自從裴右安走后，嘉芙白日照料裴老夫人，夜全是相思，有時想他，想的深夜也無法眠。今日終于收到了他的信，信里雖無半句思念之語，但有這一紙他為自己所列的書單，嘉芙已是心滿意足。心里幾分甜，又幾分的憾，想著祖母若是子大好，那該多好。

去了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一個上午都睡著，剛醒來不久，神看起來稍好了些，聽嘉芙轉述了裴右安的家書容和來自長孫的問候，面笑容，不斷點頭，這時，辛夫人，二夫人以及周娥也都來侍飯。稍留了留，便被老夫人一概打發了回去。老夫人嘉芙也不必再留，回去睡個午覺，又特意叮囑，若回信，不要提及自己欠安一事，以免徒增煩擾。

嘉芙回到自己屋中，怎有心睡覺，坐下便提筆，待要回信之時，劉嬤嬤進來了，站在一旁，言又止。

嘉芙問何事。

劉嬤嬤到了近前，低聲道：“大，聽說這兩日，下人里暗有傳言，說從前那個姨住過的屋里，半夜有哭聲，還說……”

頓了一下。

“還說什麼？”

嘉芙立刻放下筆，轉過了頭。

“還說……半夜曾有人看見一個吊死鬼披頭散發，拖著長舌，在大爺從前住過的院子前頭晃來晃去……”

劉嬤嬤看著的臉，吞吞吐吐地道。

嘉芙心里的怒意，在一點一點地往外翻涌。

裴右安離家才這麼些天，老夫人又病著，這個國公府里，竟然就又開始有了這樣的傳言。

倘若說，去年裴老夫人大壽，在路過裴右安從前居所之時偶聽到那兩個婆子的嚼舌，還只是到不忿的話，那麼到了此刻，“不忿”，已經完全不足以表達此刻的緒了。

已是憤怒，無比的憤怒。

強忍住，問：“是誰看見的？”

劉嬤嬤搖頭：“這個還不知。我也問過，但府里下人不，兩房各院傳來傳去，也問不清到底是哪個先傳出這話的了。”

嘉芙咬牙道：“再去查！一定要把那個看見了吊死鬼的人給查出來！想必嚇得不輕，好生安安。”

的語氣很重，劉嬤嬤一愣，隨即點頭，轉就要出去，卻又被嘉芙給住了，轉頭，見出神，片刻后，忽站了起來，道：“你不必查了，還是我去請人查吧。”

劉嬤嬤訝然，見已經出屋，急忙跟了上去。

嘉芙先回了老夫人那里，人將玉珠悄悄喚了出來，問了聲祖母，得知方才吃了藥，剛歇下，便將玉珠牽到無人角落，低聲將方才聽來的話說了一遍。

玉珠大吃一驚，雙眉倒豎，怒道：“這都是什麼人在嚼舌？要好好管一管了！不管哪個，有沒面，抓住了，就是撕爛了，也是便宜了那些臭！”

嘉芙道：“我也是想著，要過問一聲了。就是祖母最近神不濟，我怕這些污言穢語傳到老人家耳朵里惹生氣，祖母還不知道就好。勞煩你多看著些。”

玉珠點頭：“大放心，老夫人跟前的人，我都知知底，懶嚼舌的，我是不會給臉面的。大既特意提過，我自會更加留心。”

嘉芙微笑著，握了握的手，轉被送出來后，便檀香去請孟二夫人，自己隨即去往辛夫人的正院。

辛夫人這會兒正在全哥屋里，一臉的怒氣，訓斥娘懶，沒有幫午覺時尿床了一的全哥及時凈，不干凈便罷了，這樣的天氣，著屁，怕要著涼。娘有些委屈，辯解道：“早早就小紅去廚房取熱水了，小紅回來說，恰剛燒好一壺，就被二屋里那個香梅的丫頭給提走了，說二急用熱水，讓小紅再等等，這才遲了的。”

辛夫人大怒，一下摔了手里的裳：“反了天了！真以為自個兒是天仙下凡了！眼里還有沒有規矩！”

娘嘀咕著，攛掇道：“可不是麼，說的就是這個理。全哥這些時日，怕是連二爺的面都沒見著幾次。夫人是該立立規矩了。”

辛夫人臉極是難看，一腔怒火，便要人去將周娥喚來跟前訓話，話到邊，又生生吞了回去。

周家最近雖說灰頭土臉，但皇后的中宮之位，卻擺在那里，指不定哪天就又翻了。皇后對周娥似乎也頗為關，就前幾日，還打發宮人給送了些宮中賜。況且，這周娥的子，實在有些潑，要是不服管，為這個萬一鬧了起來傳出去，老夫人那里嫌自己無能也就罷了，更怕要被二房的人在背后譏笑。

辛夫人恨一陣，怨一陣，猶豫不決之時，忽聽丫頭進來，說大來了，見娘還眼地看著自己，似等著去尋周娥訓話，心里有些氣惱，索借這由頭下了坡，命娘照看好全哥，自己匆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