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呆住， 一時都有些茫然。

這些事聽起來跟的記憶一樣讓人覺得不真實。

韓則城道：“只是那些事是機檔案，不能對外說， 南城那邊不說街道那邊不可能知道，就是市政府也查不到的。至于你跟你爸還有你繼母那邊， 我查到這些的時候他們已經跟你斷絕關系， 那時一來有些事是不能外泄的，二來我也不想節外生枝，更不愿你跟他們和好， 所以就把這些事都按了下來。”

這當然是有他的私心在。

他不想回南城，更不愿和袁楊再有糾葛。

蘇若沉默了好一會兒。

本來是想問他爸那邊和斷絕關系是不是有什麼。

卻沒想到先聽到了別的， 出乎意料的東西。

深吸了口氣， 又問他道， “其實這段時間我在想以前的事的時候一直都有些奇怪， 因為我媽去世的早，我邊其實沒人跟我說起過......何姨說我外公家是青城這邊的， 我媽嫁到南城， 可能也都不知道的底細， 只知道是省城的學生，更沒有人知道我外公是什麼資本家。”

“畢竟那都是解放前的事了，就是我記憶里也沒有任何苗頭， 可醒過來看記事本， 就那幾天就發生了那麼多事， 上不大學， 然后蘇佳就拿著我的名額去上大學了......”

想不讓人覺得蹊蹺都難。

更何況也是不吝于用惡意來揣度林婉華和蘇佳的。

“蘇佳的舅舅林志和那時候是南城各種運的積極分子， ”

韓則城道，“你外公的事被舉報和他應該有些關系。”

難怪，難怪短短幾天之，大學的資格就被取消了。

接著，那名額就落到了蘇佳的頭上......大學推薦的名額是說轉就轉的嗎？

分明是早就計劃好了。

饒是蘇若自我調節能力再好，乍確認這事，還是氣炸了。

的東西就是扔了踩上兩腳也不愿給蘇佳。

蘇若氣呼呼的，沒想到韓則城接著又了一句，道，“蘇佳上了大學，我們結婚沒多久之后就和袁楊訂親了，婚期就在兩個月之后......抱歉，這事也是我前不久才查出來的。”

是他在知道舒越蘭在青大建筑與藝學院做教授之后才找人查的。

蘇若：......！！！

“又耍了什麼手段？”

這個時候都顧不上韓則城會吃醋了，直接就氣惱地問道，“是用了什麼手段讓楊哥跟訂下親事的？又是那個舅舅在背后做了什麼事，還是用下三濫的方法著楊哥要對負責？”

說完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竟然直接就了“楊哥”......

一時之間一邊是對蘇佳的氣惱，一邊又有些慫了......

那邊沒有聲音。

蘇若頭皮發麻，低聲道，“韓大哥，我現在對袁楊沒有什麼，但不管怎麼樣，他......”

“你猜的都對，”

韓則城打斷了，道，“袁楊病后對不軌，當場被推門而的舒越蘭還有林婉華撞到，林婉華的大哥那時候上蹦下跳，袁楊如果不對負責跟訂親，家里肯定會雪上加霜，不僅會被掛上——標簽，還很可能會被定為流氓罪。”

那個時候的流氓罪是非常嚴重的罪行，很可能因為看同志上廁所就被槍斃。

蘇若氣得手都在抖。

比知道被舉報，大學名額是林婉華母耍手段被搶去的還生氣。

畢竟大學現在已經考上了，可要是袁楊娶了這個人，那他一輩子就要被毀了。

道：“楊哥一定不能娶。”

韓則城道：“他們的婚事不會的。”

回去了，很多事都會被揭開了，他們的婚事一定不了了。

他道，“讓我今天過來嗎？”

蘇若一愣，隨即忙道：“不，不用了，我沒事......我就是很生氣而已，果果在家，他不能來回奔波，再說今天都已經周三了，過兩天就周末，你周末再帶果果過來吧。”

如果是韓則城自己，他肯定會晚上開車過去。

但蘇若說得對，不可能讓果果這樣來回奔波。

蘇若掛了電話。

韓則城站了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后就去書房陪兒子玩戰地模型去了。

不過等兩個小時之后兒子睡了，他卻在書房連著了好幾支煙。

現在他并不是懷疑什麼，只是很厭惡這件事。

******

且說回舒越蘭。

蘇若這邊因為和舒越蘭的見面而引致了和韓則城的對話。

舒越蘭這邊更是因為蘇若離開時說的那句話而心生風暴。

蘇若說，不是主跟家里斷絕關系的。

是林婉華寫信給，說爸已經跟斷絕了關系，不允許再跟家里聯系的。

那之前很多他們曾經以為的很多事都要被推翻。

例如阿若跟兒子的婚事作廢一事，那也很可能只是蘇家的意思，而不是阿若的意思。

舒越蘭都可以想象得到，一個小姑娘，大學被蘇佳頂替上了，被迫下了鄉，然后家里徹底拋棄了，未婚夫也“拋棄”了。

舒越蘭想到這些簡直窒息。

當然不會怪蘇建州騙了他們。

那時家中出事，公公過世，蘇建州應該也是替他們考慮。

只是心疼蘇若。

也擔心這事大白之后兒子知道之后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一場風波。

蘇若先悔婚嫁人，跟袁家聽信了蘇建州的話放棄蘇若這有本質的區別......因為當年那是蘇建州親口說出的話，他們知道蘇建州是很重視蘇若的，哪里會想到蘇建州竟然會對蘇若那麼狠心？

舒越蘭懷中沉重的心回到了家中。

天已暗，家里沒有開燈，有些昏暗，靜悄悄的。

丈夫袁伯承工作很忙，沒這麼早回來，只有兒子的房間掩著的房門出了一些線，應該是開著燈在看書吧。

舒越蘭皺了皺眉。

記得今天蘇佳說是要過來吃飯的。

以往都是很早就會過來。

舒越蘭不是很喜歡蘇佳。

但也不得不承認，那是個很會來事的姑娘。

那時兒子十分消沉，接了蘇佳跟兒子在一起的事實也是不希兒子會出什麼事......可是這可能也是一個錯誤。

走到袁楊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了聲“楊”。

里面便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請進”。

舒越蘭推開門進去就看到了兒子正坐在了書桌前正在畫著什麼。

道：“蘇佳不是說今天過來嗎？怎麼不在？”

“哦，打電話說今天不過來了。”

袁楊冷淡道。

舒越蘭皺了皺眉，道：“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

記憶中，蘇佳還沒有一次說過來而沒有出現的。

袁楊放下了手中的書，冷淡道：“好像是說不舒服吧，媽，我去幫你煮飯吧。”

顯然是不想談蘇佳的事。

他說著話就已經起了，走了過來然后從他媽手里拿過了提的菜徑自就往外去了。

舒越蘭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想住他卻又頓住了。

想跟他說先不用煮飯，有話跟他說。

想告訴他蘇若回來了。

這事必須好好跟他談一談。

蘇若以后就在青大讀書，而兒子就住在青大，早晚會見到。

所以必須在兒子從其他地方得知此事，或者直接在青大撞到之前告訴他，讓他調整好心態，能正確的面對這件事，至能如常的對待阿若。

可是看著兒子去廚房的背影卻就是說不出口。

記得兒子十幾歲的時候也不會做飯。

蘇若也不會。

蘇若很氣，就是不喜歡做飯，除了自己的事其他什麼也不沾手，林婉華讓做什麼，就跑去跟蘇建州告狀，問爸，是不是以后就是這家里的保姆，要服侍林婉華，蘇佳還有蘇振......

林婉華惜名聲，可不敢為難那丫頭。

所以兒子也不干家務的時候就笑話兒子，道：“你看，若若不做家務，不做飯，那以后你們要是結婚了，你要怎麼照顧若若，家里誰來做飯做家務，你們都不會，豈不是七八糟？”

那之后兒子竟然就開始學著做家務，學著做飯了。

有時候蘇若過來，他們不在家，就做給蘇若吃，先是煮個面，炒個飯，后來竟然還能做出許多菜來，比做的還好。

舒越蘭想到這些舊事，心還是像被什麼扎了似的，眼睛一酸，眼淚就差點滾出來。

******

舒越蘭是個果決的子。

雖然心中難過，也知道跟兒子說完之后很可能會有很多的后續問題。

但卻認為這事不可逃避，逃避也沒有任何用。

但晚飯時想了一下還是先和丈夫袁伯承商議了一番。

袁伯承反對將這事跟兒子說。

他道：“越蘭，你知道他的心思和子，如果他知道蘇若回來，他還怎麼跟蘇佳結婚？這事無論如何都要瞞到他們兩人結婚后。”

舒越蘭的面不好，冷冷道：“當年蘇建州跟我們說阿若怕連累他們和我們，主跟他們劃清了界線，跟楊斷了婚約。但實際上是他怕蘇若連累他們，拋棄了蘇若，讓蘇若去了鄉下，把大學名額給了蘇佳......老袁，你是知道蘇建州對夏瀾的有多深的，這件事里面如果沒有林婉華母的手筆，打死我都不信。”

袁伯承面上也有些難看。

他咬了咬牙，道：“越蘭，那是建州的家事。”

“可這家事已經到我們家了！”

舒越蘭道，“且不論阿若是楊的未婚妻，如果蘇若出事這其中有林婉華母的手筆，這樣品的人楊怎麼能娶？而且當年楊輕薄的事我一直心中存疑，那時楊在病中能做什麼？就是以前他對阿若也是規規矩矩的，好端端的，怎麼就剝了的服，還被林婉華和我當場就看見了？”

的確心中存疑。

只不過迫于當時的勢，不得不答應了這個婚事。

還得事后替蘇佳在袁楊面前圓，讓他負責任，怕他犟著不肯認這事！

這事心里不知道多憋火！

所以雖然答應了訂親，但后面卻也用著手段幫著兒子拖延婚事。

袁伯承嘆了口氣，道：“越蘭，你何必計較這麼多。這麼些年你也看到了，蘇佳那孩子對楊也算是一心一意了，要不是舅舅，我們家也不能這麼好過......再說，這婚約又是你想解就能隨便解的嗎？”

說來說去，不過還是擔心解除婚約的后果。

舒越蘭冷冷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你難道看不到嗎？現在國家政策已經開始轉變，高考不是已經恢復了？我不是還被調進青大了？我相信將來只會越來越好。”

“但如果真娶了一個品惡劣的人，才會毀了楊的一輩子，我是不會因為懼怕小人的報復，而犧牲兒子的一生的，所以不僅是蘇若回來的事我要跟楊說，就是他和蘇佳的親事，我也要找蘇建州，把當年的事搞清楚了再說。”

袁伯承面有些發白。

他道：“越蘭，形勢才剛剛好點，我們家哪里能經得起多風吹雨？”

舒越蘭冷笑了一聲，道：“你也不用擔心。這事就等阿若的事搞清楚了再說吧，看阿若肯不肯善甘罷休。”

了解蘇若的子。

外表乖巧，實際上剛得很，如果知道林婉華母有鬼，肯定不肯就這麼算了的。

袁伯承想喚住，想跟說那你也沒必要把蘇若回來的事跟兒子說，難道你還想讓兒子跟蘇若牽扯不清嗎？

都已經嫁人了！

可看著妻子筆直的背影，那話他又說不出口了。

他心里清楚，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他妻子是不會放棄原則的。

******

舒越蘭進到袁楊房間時，袁楊正拿著炭筆描著一幅畫，見到他媽就看了一眼就繼續手上的工作，但一邊描著，卻又一邊開口道：“媽，你是有什麼事嗎？今晚你好像一直都言又止。”

“楊，阿若回來了。”

“啪嗒”一聲，袁楊手上的炭筆就被摁斷了。

袁楊看著那支斷掉的炭筆好一會兒，等腦子不是那麼暈眩了，才著那剩下的半截炭筆，直起看向了他媽，道：“你說什麼？媽，你說誰回來了？”

“阿若。”

舒越蘭看到兒子的反應心里就“咯噔”一聲，但還是深吸了口氣道，“楊，阿若回來了，今年國家恢復高考，考上了青大。”

袁楊就那樣看著他媽。

眼睛先像是怔愣的，但慢慢卻亮了起來，迸發出來一種異樣的彩。

但那彩卻看得舒越蘭心驚。

看著兒子道，“楊，阿若的確回來了。但楊，已經家了，和人的很好很穩定，也已經有了一個四歲的兒子。”

看到兒子倏然沒了的臉，舒越蘭心里也難得，道，“的人還是一個軍人，你知道破壞軍婚是多嚴重的罪行，不僅是道德上不允許，法律上也不允許。”

“楊，已經五年了，這事，你必須放下了。在你還沒有準備好以后就將阿若當親妹子之前，也不要見了。這樣，不管是對你，還是對阿若，都是最好的。”

******

蘇佳第二天渾渾噩噩地上了一天班，一到下班時間踩著點就去了舅舅林志和家。

其實這幾年蘇佳和舅舅林志和來往的并不算太親。

畢竟是重生的，知道舅舅家后來的況可不怎麼好。

很多時候還會勸一勸他舅舅多照顧那些被批的知識分子什麼的......所以不人過蘇佳的恩惠，的名聲也很不錯。

這對來說一來可以保證自己將來不舅舅的連累，二來還可以攢人脈，何樂而不為？

不過現在卻顧不上那麼多了。

去了林志和家。

林志和家房子很大，是收來的房子。

蘇佳知道這房子以后還是要還回去，也曾經委婉地勸過舅舅不要住這房子，可林志和對的話嗤之以鼻，說對那繼妹倒是狠的下去手，對他們住這種正正規規分下來的房子卻又怕這怕那，真讓人不知道說啥好。

蘇佳被刺到痛，以后也就再不勸林志和了。

到了林志和家，林志和一家子正在吃飯，看到，舅媽就招呼，一起吃飯。

蘇佳哪有心思吃飯？

味同嚼蠟地了兩口，等林志和一吃完，就求了他說有話要跟他說。

兩人去了林志和的書房。

林志和看三魂不見了六魄的樣子，道：“佳佳，你這是咋了？”

蘇佳抬頭看他舅舅，道：“舅舅，我昨天在青大校園那邊看到蘇若了，我打了電話給青大建筑與藝學院那邊認識的人，他們跟我說蘇若是參加高考考到了他們學院的，舅舅，你能不能幫我去查一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志和聽完先是怔住，然后皺了眉，好一陣沒有出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舅舅？”

蘇佳催促道。

“佳佳，”

林志和在蘇佳催促之后才好像反應過來。

他走到窗前的沙發椅上坐下，了椅墊，又像是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佳佳，既然回來了那就回來了，當年的事你不必擔心，那邊我們本來也沒做什麼，都是那農場的人見到就忍不住生了心思起了歹意，你只要自己穩住，半點牽扯不上你的。”

“既然考回來了，這是不可避免的事實，你就想法子跟修好，好好穩住，別讓影響了你爸和你媽的吧。”

“舅舅？”

蘇佳不可置信道。

林志和看到臉上的五六，嘆了口氣，道，“其實當年的事我一直都有些不明白，不過就是個小姑娘，你爸那些年對你也不差，你把舉報了，弄到了的大學名額，也就算了，何必還要趕盡殺絕？”

林志和也是個人，壞事雖然做了不，但說實話，對那樣一個小姑娘下那樣的毒手，他還是有點惻之心的。

以前還當親戚走過呢。

說完他像是又想起什麼，道，“就是你那未婚夫，袁楊吧，除了長得好看點，一家子臭老九，有啥好的？你長得好，舅舅有大把比他好的介紹給你......”

介紹個現在風，過兩年就打回原形，一輩子窮困潦倒，還一惡習，孩子生病都沒錢治的男人？

蘇佳想到這個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