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佳也不知道是誰給的自己電話。

可能是媽，也可能是舅媽或者蘇振，反正總不會是什麼愉快的電話。

說實話這幾天已經厭倦了聽們的電話......要不就是哭哭啼啼的，要不就是在責罵，說都是因為才把他們搞到現在這個境地的......好吧，蘇佳想反駁，但想到前世媽吃著燕窩，出有車的鮮亮麗的生活，說是害落現在這個境地也未嘗不可以，雖然蘇佳還是覺得跟自己無關。

但凡舅舅當初肯聽的，干脆利落地下了狠手把蘇若弄死，又怎麼還會有后面的這些事？

蘇佳心抑郁不甘，自己都已經接近崩潰，勉強靠著前世的記憶，命令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未來可能的機會，想著只要抓準機會，未必沒有翻的可能，這才勉強撐住。

可是哪里還愿意聽們的哭哭啼啼和抱怨？

可收發室大媽大聲喚著，辦公室的其他人也都看向了，就算是再不想接電話也得下去了。

磨蹭著下了去，剛拿了電話不不愿地“喂”了一聲，就聽到對面一個有點悉，但記憶里已經有些遙遠的中年男人聲音就響了起來。

“喂，小蘇嗎？我是馬唯興。”

蘇佳一愣，但很快心頭就是一。

道：“馬主任，您怎麼打電話過來了？有什麼事需要我做的嗎？”

馬唯興這時候可沒半點心跟寒暄。

他沉著聲音道：“小蘇，學校里出事了。你這段時間上頭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今天上午學校突然召開會議，說你的大學名額是用不正當的手段得來的，還有你大學期間的各科試卷和績，畢業設計和評分都被翻了出來，說績單明顯和試卷實際所得績不符。學校部已經初步決定收回你的大學畢業證書，同時還要做公開通告批評，不僅如此，那些科目的老師還有科目助理都會進行嚴格調查......小蘇？小蘇？”

電話從蘇佳的手上下來，一下子就癱到了椅子上。

渾發抖。

收回室的大媽進來，蘇佳也不知道自己跟說了句什麼，然后渾渾噩噩地，轉就回了自己位置。

同事看到

況不對，也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所以就流著淚說家里出了事，然后讓同事幫忙跟領導說一聲，拎著包就離開了單位。

要去哪里，現在要怎麼辦？

回職工宿舍嗎？

可沒有了學歷，公開分......那很可能的工作也很快就沒有了，這住的地方可能都會沒有了。

就算有前世的記憶，可是有什麼用？

機會是有很多，可那也得有底子，有基礎。

能做什麼？

屯房子？

可是沒有了工作，連自己住的地方都快沒有了，生活費都沒有了，哪來的錢買房子？

失魂落魄地在車來人往的大街上走著。

突然一陣強掃過來，汽車的大喇叭聲，剎車的聲音，茫然又驚恐地抬頭，目就對上了貨車司機隔著玻璃兇狠又恐懼的眼神，“砰”一聲，一陣劇痛傳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

袁楊把東西送到了芳園路就回了家。

回到家的時候時間也還早，他媽舒越蘭在廚房忙碌著，他爸不在，這個時候應該是在樓下花園里打太極。

他走回自己房間，坐到了靠臺的一張藤椅上。

就坐在那里坐了許久。

舒越蘭聽到了開門的靜，正在煎著蛋餅，回頭看了一眼，隔著廚房門的玻璃，就看到兒子袁楊進了門回了他自己房間。

沒有出去，等鍋里的蛋餅煎到兩面金黃了，鏟了出來，端到了客廳放桌上，這才去了兒子房間。

打量了一下他，道：“東西給若若了嗎？”

袁楊回頭看了他媽一眼，但也就是一眼，很快就繼續看向了外面，淡道：“沒有，給韓則城了。”

一愣，仔細看他的神。

見他面發白，眼睛看著遠，卻并沒有什麼聚焦，像是在想著什麼又像什麼都沒有想。

那些東西，連著還有另外一些夏瀾給蘇若的信，舒越蘭原本是想自己拿給蘇若的。

邀他們同行的事，早上打個電話過去也就是了。

可兒子說要過去跑一趟。

說有什麼東西拿給阿若也可以給他順便一起帶過去。

舒越蘭知道他的心思。

一大清早的，大概就是想去看看韓則城，順便給他添個堵。

他心里不痛快，就也想

讓人家不痛快。

但舒越蘭覺得這不是壞事。

已經見過韓則城兩次，尤其是上周日的晚上，真的是對他印象深刻。

也看出來他對阿若是真好。

兒子對阿若也好。

但那不一樣。

他就是從小到大習慣地對照顧，對好。

但他在阿若因為林婉華和蘇佳母委屈生悶氣的時候只能送一盒好吃的點心，陪畫一會兒畫，或者說一兩句“不用理會們”這樣其實沒多大意義的寬話。

那時候他甚至都做不到真正從心底厭惡林婉華和蘇佳們。

否則后來也不會給了蘇佳可乘之機。

但韓則城不同，他可以直接碾地幫解決所有問題。

把保護在自己的范圍之，替擋了外面的風風雨雨，本不會讓委屈。

蘇若厭惡林婉華母，他就能比還更深地查探出們的惡意，然后直接碾死們。

這就是最大的分別。

如果是從小在充滿和安全環境下長大的小姑娘，們會喜歡自己兒子，喜歡他的溫和知知意。

但阿若不同，再沒有人比舒越蘭更清楚，阿若是個多麼缺乏安全，多麼敏的一個孩子。

需要的是一個韓則城。

所以不僅僅是已經嫁給韓則城，已經和韓則城有一個兒子的問題。

所以兒子對上韓則城，本就沒有任何勝算。

他本撼不了毫他們的。

所以他說要過去給阿若送東西，那就送吧。

覺得讓他見一見韓則城也好。

他總要走過這一段，再往前行。

而舒越蘭覺得，他也應該更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不足，慢慢變得更強大起來。

不過他這副反應倒是有點讓出乎意料。

道：“楊，要不你改天再去祭拜你爺爺吧？今天我和你爸過去就行了。”

袁楊原本還懨懨地在發著呆。

他聽到他媽這句話，轉過頭來，看向他媽，默了片刻之后就搖了搖頭，道：“媽，我沒事，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做什麼打擾到若若。”

他苦笑了一下，低聲道，“其實那天我見過，跟說完話之后，就已經不對心存任何綺念和妄想了。媽，是我不配。在我當初任由 一個人下鄉，在最需要人保護和照顧的時候我不在邊，我就已經徹底失去的資格了。”

他低喃道，“其實我很高興，現在能過得這麼好......我之前一直都掙扎搖擺，不過是因為痛苦疚，更怕了委屈，怕嫁人只是因為迫不得已......不過現在終于掙開了。”

舒越蘭聽他這麼說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這，才是讓他去見韓則城的真正目的。

他能這麼快看讓很欣。

不過很快就發現自己欣的太早了。

袁楊說完那些卻又抬起頭來，道，“不過我總歸是把放在心里放了那麼多年，媽，我并不想把從我生命里剝開，就像你說的，可能一開始大家都不自在，但總會調整過來，你放心，我會把當自己親妹子一樣對待的。”

舒越蘭點了點頭，道：“你能這樣想自然很好，但韓副團長呢？”

袁楊抬頭看他媽。

扯了扯角，道：“只要若若愿意，他不接也得接。”

舒越蘭：......

一向堅定，但此刻瞅著兒子的神，也有點懷疑自己之前的想法對不對了。

搖了搖頭，但總算這事比擔心的局面要好很多。

道：“隨便你吧，別打擾了若若就行，飯煮好了，我去盛出來，你一會兒出來吃吧，不用等你爸了。”

舒越蘭說完轉離開。

可就在出房門之前卻聽到他道：“媽，如果爸于蘇叔叔的位置，是不是也一樣？他不是不知道那對母的心機，可他那時候卻用著各種說辭阻止了我去找阿若，在我不愿意和蘇佳訂婚的時候用責任，對家庭的責任讓我答應了婚事......我沒有怪他的意思，那也都是我自己做下的決定。”

“但媽，你會心寒嗎？”

舒越蘭的腳步頓了頓。

抿了抿，好半天才道：“楊，人生沒有如果。你爸的缺點我都知道，但也有旁人沒有的優點，你不要太過苛求了。”

對于他們這個家來說，他仍然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他尊重，熱事業，蘇若母親給的東西，他從來沒有半點覬覦，就這些，已經是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了。

******

十點多的時候袁家人去了芳園路和

蘇若韓則城匯合，一起出發去南城。

袁伯承是設計院院長，院里有車，直接就把院里的車給開了出來。

韓則城又看到了袁楊。

不過早上兩人分開的時候還是一副鬼樣子，現在倒是又恢復了正常。

還纏上了果果。

袁楊拿了一個育館的建筑模型。

他跟果果說：“要不要過來跟我們一起坐車？”

果果有點被。

他從來都不是個認生的孩子......其實還有他發現他媽和他們親近的，那晚上揭發以前那兩個壞人做的壞事的時候他全程都在后面看著，但有些事他還是不太明白......他想知道更多他阿媽以前的事，所以就想坐過來套套他們的話。

所以一大一小兩個人各有目的，一拍即合。

韓則城皺了皺眉。

他覺得袁楊很礙眼。

整個人都很礙眼。

蘇若看了一眼袁楊，手拽住了面不善，想要出言阻止的韓則城，低聲跟他道：“讓果果過去跟舒姨還有楊哥他們一起坐吧，我想坐你旁邊。”

如果果果在，肯定是要陪果果坐在后座的。

韓則城微愣。

他看了一眼蘇若，最后權衡了一下，總算是沒再說什麼，直接上車了。

這也就是同意了。

所以果果就很沒有心理負擔的坐上了袁家的車。

舒越蘭低聲問袁楊，道：“你搞什麼？”

袁楊翻了翻眼皮，道：“你跟爸坐在前面，我坐在后面不無聊嗎？拉果果過來陪我說說話吧，我還喜歡他的。”

舒越蘭不出聲了。

相信兒子的話。

就果果那副長相和子，分明都是阿若小時候的影子，連都稀罕得很，兒子會喜歡他也沒什麼奇怪的。

韓則城開車。

蘇若看他沉著臉，突地笑了出來，道：“你平時不是嫌棄他的，現在有別人幫你帶兒子，我陪你在邊你還不高興起來了？果然是有人搶的才香嗎？”

可說完覺得這話好像有點不妥當，輕咳了聲，只當看不見他看自己那一眼冷颼颼的目，裝作看窗外的風景去了。

而另一邊，果果擺弄了一會兒那育館模型，頭都沒抬道：“袁叔叔，你得罪我爸了？是不是想討好我讓我幫你跟我爸說好話啊？”

袁楊：......？？

他干嘛要讓他在韓則城面前幫他說好話？

他不得他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