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阮喻在腦海裏模擬起這腥暴力的一幕時,後卻傳來了阮儒的聲音:“喻喻,快過來坐了。”
許淮頌往後看一眼:“你先去,我跟何老師打個招呼。”
先去?意思是他隨後就到,要跟坐同一桌?
嗬,了不起,費盡心機製造這場相遇,就是趕著趟來見家長呢?
後又傳來一聲“喻喻”,阮喻看了看許淮頌和周俊,說:“那我先過去了。”然後坐到了曲蘭左手邊。
何崇坐在親戚那邊,這一桌子大多是蘇市一中的退休老教師。
阮喻坐下後,向幾位認識的老師一一問好,沒過多久,就看許淮頌和周俊肩並肩來了。
阮儒右手邊那個位置還空著。
阮喻斜著眼瞅,果然看見在周俊即將到那把椅子的時候,許淮頌一個氣走位,靈魂飄移到了爸爸旁邊。
阮儒自然而然抬起頭看。
阮喻正要瞧好戲,看看許淮頌打算怎麽跟爸爸打招呼,沒想到下一刻聽見的卻不是他的聲音,而是爸爸:“哎?這是……淮頌?”
阮喻:“……”
爸您“爭氣”點啊,您怎麽能主先打招呼呢?而且這都八年了,您為什麽還記得這個學生?
許淮頌稍稍彎腰,低頭說:“阮老師?”晚輩的謙恭表現得淋漓盡致,又帶著一恰到好的不確定。
“快,快坐。”阮儒瞇著眼笑,“好多年不見你啦,我記得你當時畢業後是去了國?”
阮儒這話一說,同桌幾個老教師也記起他來,一個個笑著說:“淮頌?哎,四十周年校慶晚會,臺上彈鋼琴的是不是你?”
“哎喲,真是越長越俊了!”
“當年那績也是好得沒話說,一邊準備出國,還能考文綜第一呢!”
許淮頌人氣實在太旺,阮喻加周俊都比不上他一個,滿桌人的目都聚焦在他上,筷子也不了。
他向老師們有禮地點頭致意,一個個答過他們的問題。
最後是曲蘭:“淮頌現在在做什麽行業啊?”
他側朝點頭:“之前在國做律師,今年剛有回國發展的打算。”
阮儒的眼睛在聽見“律師”兩字時微微一亮。
阮喻從爸這個悉的眼神裏看出了一異樣,果不其然聽他接了下半句:“小許這麽年輕有為,家了嗎?”
雖說老師重逢多年前的學生,一般也就關心事業和家庭這兩方麵。但阮喻知道,“小某”是阮家默認的,阮爸爸相看婿時的標準稱呼。
許淮頌坐下不到一分鍾,竟然就從“淮頌”升級了“小許”。
扶了扶額。爸這個樣子,考慮過“小劉”的嗎?
許淮頌注意到的作,越過重重阻礙看了一眼,然後答:“還沒,老師。”
阮儒點點頭,接著跟他聊了幾句別的,說到事業問題時,扭頭看了眼阮喻:“喻喻,瞧瞧人家小許,跟你同一屆的,現在發展得多好!”
其實這也就是家長們對“別人家孩子”的一種客套式誇讚,聽聽過就好,但許淮頌卻在阮喻開口前,謙虛又認真地接上:“沒有,比我發展得要好。”
阮喻的目緩緩了過去,跟許淮頌對了一眼。
一旁周俊也嗅到了濃鬱的八卦氣息,停下跟邊老師的寒暄,側著耳朵來聽。
阮儒果然奇怪了下:“你跟我們喻喻認識啊?”
長輩問話,阮喻不好,隻能由著許淮頌點頭:“對,不過之前不知道是校友,不然今天應該送你們來這裏的。”
阮儒跟曲蘭對視一眼。
阮喻憋著氣,一氣喝了半杯橙。
演,接著演,使勁演。
許淮頌又跟阮儒說:“等這邊結束後,我陪送您和曲老師回去。”
這種況,“阮喻”太顯生疏,不夠向兩位老人表達他的意圖,“喻喻”又過頭,會阮喻到突然。
一個含糊不清的“”字,麵麵俱到。
不上話的阮喻又喝了半杯橙,暗暗磨牙。
曲蘭笑嗬嗬接上:“那多麻煩,你要是順路,送喻喻就好了,我跟你阮老師住在郊區呢。”
許淮頌笑著說:“不麻煩,郊區空氣好,順帶兜風。”
“那你們回去可得晚了,多不安全!”
“您放心,我送到家門口。”
這見機討好可真是夠了。阮喻實在沒忍住,了一句:“之前怎麽沒見你送啊?”
許淮頌稍稍側,看著認真回想了下:“嗯,前兩天是隻送到樓下。”
曲蘭一愣之下笑出聲,阮喻袖子,低聲說:“人家小許送你到樓下,你還嫌不夠啊?”
小聲頂:“樓下又不是家門口,那上樓過程中也可能遇到危險的呢。”
“你這孩子,還強詞奪理上了!”
“沒有,是我應該送上樓的,以後記得了。”許淮頌笑著看一眼,說完後被一旁周俊拿手肘捅了一下。
他轉過頭,看見他朝自己低低豎了個大拇指,用氣聲說:“兄弟,高啊。”
許淮頌沒說話,抬頭見阮喻在曲蘭耳邊說了句什麽,忽然起離席。
看一路往洗手間的方向去,他朝周俊點一下頭,示意失陪,也離開座位跟了上去。
阮喻是喝多了橙去上廁所的,當然,也是為了去洗手間冷靜冷靜。
真是戴上有眼鏡看人以後,越來越發現那人簡直不是人。現在本分不清,許淮頌哪段是真,哪段是演技。
瞧瞧這花言巧語一套一套,指不定討好過多小姑娘和們可憐的爸媽呢。
在隔間做了幾次深呼吸,等出去,卻看許淮頌跟犯罪分子似的站在外間盥洗臺邊,一副守株待兔的樣子。
“哎你……”天拍脯,“嚇死我了……”
許淮頌似乎笑了一下:“躲在裏麵罵我?”
阮喻在心裏暗暗翻個大白眼,搖頭卻搖得很自然:“我幹嘛罵你,你做什麽虧心事了嗎?”
“沒有。等會兒一起去給何老師敬酒?”
“你不是要開車嗎?”
“茶代酒。”
“那好啊,”笑瞇瞇地說,“我們一桌就三個小輩,上周俊一起。”
許淮頌噎了噎。
阮喻眨眨眼,神無辜:“怎麽了?”
“沒事。”
扳回一局,心裏舒坦點,一邊跟他往回走,一邊說:“你發現沒,我爸可喜歡給我相看對象了。”
許淮頌點點頭,又聽說:“之前劉律師也是他介紹我認識的。”
“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爸喜歡劉律師什麽嗎?”
許淮頌想了想:“因為他是律師?”
阮喻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因為他為人忠厚老實,心眼好,花頭,不浮誇,不會欺負人,行勝於言語。”
“……”
許淮頌輕咳一聲,低頭看了看,似乎要從臉上找見什麽蛛馬跡。
但阮喻似乎就隻是單純說事,沒有任何指桑罵槐的意思。
再回到宴席上,許淮頌一改之前的進攻態勢,除了被問到以外,就有主開口的時候了。
倒是阮喻發現,每次侍應生上個什麽菜,但凡看過兩眼以上,那盤菜就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一次又一次轉到眼前。
有一回,瞅準那盤龍井蝦仁即將到麵前的瞬間,斜著眼看了看右邊,就發現許淮頌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剛好從轉盤上移開。
兩人中間的阮爸阮媽彼此對視一眼。
——看這樣子,倆孩子剛才是鬧了點不愉快?
——是,咱們喻喻看起來好像還沒答應小許呢。
結束生日宴後,遠道而來的阮儒和曲蘭被何崇邀請去喝下午茶。
許淮頌打算趁這時間回家看一趟陶蓉,問阮喻要不要一起。
轉幾盤菜就想把哄回家,哪有那麽便宜的買賣呢。阮喻搖頭說“下次”,陪著爸媽一起去喝茶,下午三點半才跟他重新上頭,一起回杭市。
阮儒和曲蘭還在茶館門口跟何崇難舍難分,阮喻走開幾步,朝許淮頌招招手,示意他過來低下頭。
他不明所以彎下腰,看見湊到他耳邊,小聲說:“知道我為什麽這麽遵守通規則嗎?”
“為什麽?”
“都是我爸教育的。”
於是回去一路,許淮頌全程目視前方,全神貫注開車,一句打岔的話也沒說。
後座的阮爸阮媽再次對視一眼。
——看這樣子,不愉快還沒鬧完呢?
——那這次就先不留小許在家吃晚飯了?
失去了一頓關鍵晚飯的許淮頌還不知道自己被阮喻坑了,送完兩個老人,跟一起在市區簡單吃了點,就把送回了公寓。
已經晚上七點,阮喻穿著七公分的細高跟奔波一天,又累又困,也沒功夫給他下絆子了,掩打個哈欠,迷迷糊糊跟他招手再見,然後拉開車門。
許淮頌看一眼,剛要跟著下車,卻被抬手製止:“我中午開玩笑的,不用送我上樓。”說著關上車門,轉頭往燈火通明的公寓樓走。
許淮頌默了默,還是下了車,結果剛一走進一樓大廳,就看一個人傻站在電梯前,歪著腦袋瞧著什麽。
他走上前問:“怎麽了?”
阮喻回過頭,指著牆上張的一張紙說:“停電了,電梯不能用。”
許淮頌瞥了眼那張“停電通知”,又看了看另一邊的安全通道:“那走樓梯。”
“十……十二樓欸。”
“走不?”
阮喻一噎:“哦,走得。”然後癟著往安全通道那扇門走,沒想到經過許淮頌邊的時候,卻看他蹲了下來。
一愣,聽見他說:“上來,背你。”看傻著不,又說,“快點,我還要回去準備視頻會議。”
怎麽背個人還不忘霸道總裁高冷人設,會不會好好說話了?
阮喻氣哼哼爬了上去,決定累死他。
但剛被背起來,就後悔了這個決定。
因為背的姿勢,好像太親了……
微微仰起上半:“我還是下來……”
“別。”許淮頌回頭瞥一眼,“你這麽仰著,我很累的。”
阮喻又被這語氣堅定了把他累死的心念,在他轉過頭去的時候,悄悄作了個“略略略”的鬼臉。
沒想到許淮頌竟然敏銳地再次回過頭來,嚇得一嗓子阻止了他:“老回頭幹嘛,你……你看路啊!”
許淮頌低頭笑了一下,開始穩步上樓,看上去似乎非常輕鬆。
阮喻慢慢克服了背的心理障礙,低下頭在他耳邊說:“這麽練,沒背孩子啊。”
許淮頌回頭看一眼:“背過我爸而已。”
本來是開開玩笑,打探打探他史的,這下倒是噎住了,默了半天才問:“那叔叔現在還好嗎?”
許淮頌一腳腳上樓,一邊答:“就那樣,在國靠護工照顧,智力很難恢複了,但隻要不再突發腦梗,也沒什麽大問題。”
阮喻皺皺眉,問出了藏在心底很久的疑問:“我問個問題,你不答也沒關……”
“離婚了,我爸媽,十年前。”不等問,許淮頌就已經一氣答完。
阮喻低低“嗯”了一聲,聽見他說完這句以後起了氣。
十樓了。
很慢很慢地低子,以極小極小的幅度,一點點圈了他的脖子。
像是一個安的作。
許淮頌低頭看了眼的手,彎了彎角,沒有說話。
終於十二樓。
兩人從安全通道的門出去,沒想到一眼看見電梯門緩緩移開,從裏麵走出了十二層的房東夫婦。
阮喻一愣,口而出:“咦,不是停電了嗎?”
房東太太也愣了愣,解釋:“停電時間是早上六點半到七點半,晚上這個時候人流量大,不會檢修電路的。”說著又笑了笑,“樓下大廳不是亮著燈嗎?樓道裏也是。”
“……”對哦。那是剛才太困,看錯了早晚?
房東夫婦笑著進了家門。
阮喻怔在許淮頌背上沒:“你……你也看錯了嗎?”
許淮頌回過頭,笑著反問:“你說呢?”
林晚一直都知道陸子池不愛她,卻從冇想過兩人的婚姻會這樣戛然而止。他為了初戀下定決心離婚,可對林晚來說,陸子池就是她的追逐多年求而不得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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