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生老病死的道理，但真的自己親遇到了，還是無法接。

六年前是韓敏婧，現在又是外公，下意識聯想到爺爺，過幾年是不是也會……

所有關心的人都在相繼離開。

想到這里，葉和歡鼻子一酸，眼淚冒了出來。

握在手里的電話響了。

是唐嫂打來的，說外公剛才醒過來，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在哪兒。

“我馬上就過去。”

葉和歡一邊收線一邊匆匆跑進了急診樓。

……

韓永松醒來后，只要求見葉和歡，至于其他人，都被擋在了外面。

葉和歡穿上隔離服，推開門走進了ICU病房。

韓永松的意識還有些昏沉，當他聽到那一聲‘外公’，這才悠悠地睜開眼，著輸管的手了，葉和歡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手，關切地說：“外公，你不要，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讓醫生過來瞧瞧。”

韓永松輕搖頭，這樣一個簡單得作，他做起來卻有些艱難。

燈下，葉和歡著外公臉上更顯深刻的皺紋，又紅了眼圈，只能握老人家的手。

韓永松沒有說話，慈的目定在葉和歡的臉上。

良久，他才慢慢開口，聲音沙啞又吃力：“歡歡，你有沒有話想對外公說？”

葉和歡立刻順著老人家的話往下說：“外公，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以后我每天都在醫院陪你，再也不瞎跑了，好不好？”

————————

PS：其實韓老首長還是很聰明的……可惜馬上要領飯盒了。

第一章：、最年華遇到你【219】他低聲說：你這麼哭，我也做不清楚事。

那天后來，韓永松都沒再說話，只是握著葉和歡的手，醒了不到十分鐘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等醫生過來確認外公沒事后，葉和歡才從ICU病房里出來。

走廊上，葉贊文跟殷蓮已經不在，他們下樓去吃晚飯，只留下唐嫂在外面等著。

唐嫂的年紀大了，又在醫院守了一天，葉和歡怕吃不消：“您先回家休息吧，這里我看著就好了。”

“這怎麼行……”唐嫂不放心，畢竟和歡年紀還小，也沒照顧人的經驗。

葉和歡只好一再保證：“如果有事，我馬上打電話給您。”

看到唐嫂的影消失在電梯門口，葉和歡往后緩緩靠著墻壁，輕呼出一口氣。

外公的主治醫生已經下班，一顆心空的，不知道該向誰訴說這種面臨親人病重時紊的緒礬。

著窗外寂寥的夜，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助，比起六年前失去孩子時的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個時候，邊最起碼有韓敏婧，還有小姑，可是現在，只站在ICU病房前，能依靠的人卻之又。

晚上九點半，韓菁秋夫婦也從F市趕到醫院。

除了去年在F市醫院的遠遠一瞥，這還是時隔六年后，葉和歡第一次這樣正視這對夫妻。

韓菁秋跟六年前沒有什麼區別，依舊鮮亮麗。

或者是人的天，又或者因為韓菁秋曾經是郁仲驍的妻子，葉和歡的目更多地停留在的上。

栗的燙卷發盤花苞頭，出細白的脖頸跟姣好的瓜子臉形，臉上畫著淡淡的薄妝，如黛的眉，淺淺的臥蠶，涂著珊瑚橙口紅的，彰顯著致，葉和歡懷疑，在出門來B市之前，韓菁秋是不是特意去了一趟發沙龍。

韓菁秋一進來就詢問韓永松的況：“姐，爸現在況怎麼樣了？”

八公分的細高跟落地發出‘篤篤’的清脆響聲，隨著的走，白雪紡連輕輕搖晃。

擺下，是沒有穿的雪白長。

三十幾歲的已婚人，很有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的，但也不得不承認，韓菁秋確實是一等一的大。

當從邊走過，葉和歡聞到一濃濃的香水味，忍不住皺了皺眉心。

跟韓菁秋的‘年輕’形鮮明對比的是的現任丈夫。

在F市，要不是韓菁秋喊了那聲‘韋德’，葉和歡絕對認不出跟韓菁秋爭吵的中年大叔是當年那個文質彬彬的校。

歲月是把殘忍的殺豬刀，這話在韋德上得到了很好的詮釋。

清瘦頎長的材，現如今已經微微發福，有了啤酒肚，還有些謝頂，鼻梁上架著副眼鏡，曾經的秀氣，現在倒有些像老學究，從部隊轉業后，上還多了一些市儈之氣。

葉和歡還記得，韋德跟郁仲驍是同年的，兩廂一比較，各種差距都出來了。

最起碼，郁仲驍上發生的變化，只是眼角多了幾條細紋。

從韋德臂間夾著的公文包上收回視線，葉和歡又瞥見韋德拿出一包中華牌香煙，遞了煙給葉贊文，眉眼神間，不乏跟葉贊文好的意圖，生生把這次探病整了一場變相的際。

葉和歡擰眉，心中已經生出幾分厭惡。

葉贊文察覺到葉和歡臉的變化，不再跟韋德寒暄，走到葉和歡的邊，像一個慈父關心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累了？這邊我們看著，你回去休息，順便讓樊阿姨給你做點喜歡吃的東西。”

剛才他跟殷蓮回來，有給葉和歡帶晚飯，但葉和歡隨手被擱置在一旁都沒過。

韓菁秋還在邊上跟殷蓮絮絮低語，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韋德突然說：“這是和歡吧？也還沒吃晚飯？那要不咱們一塊出去吃點。”

葉和歡沒有搭理他，余都沒施舍一縷。

倒是殷蓮，聽了這話，轉頭關切地問韓菁秋：“你們還沒吃飯？”

“上了高速后，連服務站都沒停，擔心爸的況，就想著快點到B市。”說著，韓菁秋還往病房那邊擔心地瞅了一眼。

替病人換完點滴回來的護士，瞧見ICU病房門口聚著一群人，怕他們吵到其他休息的病人，開始下驅趕令：“病人的況目前還算穩定，不用這麼多人陪著，留一個，其他都回家吧。”

葉贊文主站出來：“今晚我留下——”

“不用你們，我自己會照顧外公。”葉和歡出聲打斷了他。

韓菁秋聽了這話，皺眉：“你呆在這里能做什麼？到時候不添也謝天謝地了。”

護士也不答應：“還是讓你家里大人陪著，而且病人是男的，如果有突發狀況發生，你也不方便理。”

韓永松打的針不利于排尿，現在已經了尿管。

雖然葉和歡是晚輩，但有些方面，最好還是避諱一下。

tangp>最后，是葉贊文跟韋德一起在醫院留夜。

得到這個結果，葉和歡二話不說，拎起包徑直離開急診樓。

后隨即傳來韓菁秋不敢置信的聲音：“這是什麼態度啊？好歹我們都是的長輩。”

殷蓮善解人意地解釋了兩句。

葉和歡沒回頭理會們，也沒心去理會。

——

從急診樓出來，葉和歡沒急著離開，在醫院里漫無目的地瞎逛。

似乎只有待在這里，才會稍稍安心一些。

忽然，葉和歡的大被撞得一沉。

低下頭，看到的是一個戴鴨舌帽的小男孩，四五歲，白白胖胖的，正沖甜甜地咧。

葉和歡回了他一個微笑。

孩子后已經響起家長滿是疼的責怪聲：“讓你跑那麼快，現在撞到人了吧？還不跟阿姨道歉！”

看著小男孩被母親牽著蹦蹦跳跳走遠，葉和歡心底泛起一。

……

回到車上，葉和歡終究還是給郁仲驍打了電話。

不想事事都去煩他，但這一刻，卻也只有郁仲驍讓相信，不管怎麼訴說抱怨，他都不會厭煩自己。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

來電有顯示，葉和歡知道他已經知道是自己，直接問：“你現在在哪兒？”

郁仲驍說：“在外面吃飯，怎麼了有事？”

葉和歡很像這樣毫無征兆地打電話，更喜歡發短信，每次兩人通電話之前，都會先用短信聊一會兒，而且一開口就是這麼一句詢問，郁仲驍很快就察覺到的反常，他把手機從左手換到右手，下意識放聲線問：“吃過晚飯沒？今天有沒有出去？”

“還沒——”在他面前，葉和歡不想撒謊，低聲道：“過會兒就去吃。”

想到他在外面吃飯，又說：“你進去吃飯吧，晚點我再找你。”

郁仲驍不會無緣無故在外邊吃飯，不是跟家人一起，就是部隊里跟領導的飯局，葉和歡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打擾到他。

郁仲驍卻說：“沒事，已經吃得差不多，到底怎麼了？”

葉和歡心里難熬，這個時候，郁仲驍的聲音就像是那稻草，想要抓住，握著手機輕聲說：“我外公又住院了，這次況不是很好，醫生說診治得不太及時，外公年紀也大了，的功能很多都已經老化，就算過了這次，日子應該也不會太久。”

說到后來，的鼻子泛酸，眼角也潤了。

“你現在在醫院？”郁仲驍問。

“嗯~”

葉和歡應聲時已經帶了鼻音。

“醫院里只有你一個人？”

“不是，殷蓮們都在，還有我小姨，”提到韓菁秋，葉和歡停了停，聲音更低，“他們夫妻剛才也到了，現在我爸跟那個姓韋的陪著，護士說我是的，不能陪夜。”

說這話時，的腦海里還有病房里那個心電儀上起伏波不定的畫面。

葉和歡握著手機，甚至覺自己心尖在發：“我不想總拿一些不好的事告訴你，不想讓你覺得，跟我在一起，有的只是理不完的麻煩，我原來也以為自己可以理好外公的事，可實際上并不是這樣，我覺自己就像一個找不到支點的氣球，看到醫院里其他那些陪著病人的家屬，我大腦里一團，什麼都想不明白，想做的事越做越。”

郁仲驍剛想說什麼，包廂里出來個穿軍襯的男人，沖他道：“老郁，怎麼這麼久？大伙兒可都等你了！”

葉和歡在電話這邊也聽到那個三大五的聲音，忍著鼻音說：“你快進去吧，我掛了。”

“不用掛！”

郁仲驍出言阻止了。

他跟等在門口的人說了兩句，剛拿著手機走到僻靜地兒，又聽到葉和歡讓他去吃飯的聲音：“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就是有點難過，過會兒就沒事了……”

郁仲驍關心道：“你這樣子，我怎麼放心去吃飯？”

葉和歡聽了這句話，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緒，淚水奪眶而出。

也許，并不僅僅是因為外公，還有那些積在心底的往事。

“別哭，”郁仲驍這邊，又有人出來催促，他沖走過來的戰友頷首，表示自己馬上就過去，轉而又對著手機低聲說：“你這麼哭，我也做不清楚事。”

這是郁仲驍此生說過最直接的話，但現在，葉和歡卻無暇一個字一個字拆開來回味。

聽了他的話，強忍住眼淚，沒有再讓它們掉下來。

郁仲驍這些日子確實很忙。

特殊部隊下來地方招人，招人的方式是一場小軍演，通過演習中的層層淘汰選拔出最后的英，最近部隊里也是三天一小會五天一大會，這次特殊部隊派下來的大隊長恰好跟他又有些，很多事自然就

落在了他的頭上，今天這頓飯，算是小軍演結束后的慶功宴。

很多安的話，都沒有辦法在電話里說，郁仲驍只能長話短說。

他自然也聽出了葉和歡心中的害怕。

“主治醫生是不是已經下班了？”

葉和歡據實答道：“我到的時候，他剛跟殷蓮說完話走開，等我過去找他，他已經下班了。”

郁仲驍說：“住院部的心外科有值班的醫生，你現在過去找他。”

韓永松住進醫院，會做一系列的檢查，B市的第一醫院，看病自有一套系統，所有病人的檢查信息，只要輸進相關序號都能找到，只要不是個庸醫，都能大致分析出來個所以然。

葉和歡聽著郁仲驍的代，一顆心逐漸平靜下來。

掛電話前，郁仲驍不忘叮嚀：“B市這幾天下細雨，晚上開車視線不好，把車停醫院停車場，坐出租車回家。”

葉和歡握著手機點頭：“嗯。”

……

葉和歡回到急診樓，去找了心外科的值班醫生。

醫生聽說是韓永松的家屬，立刻配合地調出病人的各項檢查結果，耐心地給分析了一番，最后下結論，雖然這次況兇險，但現在已經救還過來，還不至于半夜出現突發狀況，讓不要過于擔心。

跟護士說的差不多，但因為對方是醫生，更讓葉和歡信服。

第一章：、最年華遇到你【220】郁仲驍做的，其他男人卻不一定能做到

郁仲驍讓葉和歡找值班醫生，就是想讓了解外公的況后安心。

白筱外婆出事的時候，葉和歡負責安排許多事，做的井井有條，但現在上親人住院，卻像無頭蒼蠅失了方向，哪怕是一件最簡單的事，一旦自己了局中人，都沒有辦法用理智去理。

從值班醫生的辦公室出來，葉和歡又去一趟ICU病房，然后才離開回家。

走到停車場，記起郁仲驍的叮囑，遲疑了下，還是收起車鑰匙，轉走去大門口打車。

這一夜，葉和歡沒怎麼睡好，做了許多支離破碎的夢。

夢里，是年時的景，像是真實發生過，又像是幻想出來的夢境，站在樓梯旁邊的墻角，腳邊是一個打碎的花瓶，韓敏婧正扯著纖細的小手臂，一下一下打著的手心，一邊責問，下次還在不在屋子里瞎跑了礬。

不知道最近為什麼老夢到韓敏婧，過往的六年，都沒這半個多月夢到的次數多。

葉和歡是被一聲路過的轎車鳴笛吵醒的。

夢散去，睜開眼，六月下旬，早上5點多，外面的天已經大亮。

葉和歡的黑眼圈有點深，只好抹了些BB霜遮蓋，再照鏡子，臉才稍微好點，想到要去醫院照顧外公，挑了件寬松的T恤，套上淡藍牛仔，手里拿著雙船，下了樓也沒吃早飯，一邊用皮筋扎頭發一邊徑直出門了。

——

韓永松已經從ICU轉離休干部病房。

葉和歡到的時候，葉贊文正打算去給老人家買早餐，至于那個韋德，不見了蹤影。

葉贊文解釋：“也沒什麼事，我讓韋德先回去休息了。”

看到他眼底的，葉和歡又看了眼病床上還在睡的外公，出聲截住拿著車鑰匙準備出去的葉贊文：“還是我去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