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再有人問起景羨當天晚上的事。
問后不后悔的時候, 說:后悔的。
從未想過是那樣的一個故事, 后悔自己聽了, 可在后悔的同時,又覺得還好,還好聽到了蔣深的故事, 更加的確認了自己對他的。雖然, 故事只聽到了一半。
——
抱著一整箱的啤酒, 原本蔣深是想帶著景羨去小區的場那邊的, 這會那邊基本上沒什麼人在了。
但剛走兩步便下雨了。雷聲陣陣,天空劈下一道,能把睡夢中的人給驚醒了。
景羨想了想,許姨這會還在屋里, 給蔣深提議:“去我那邊。”
去了蔣深那邊,給許姨說了下,讓今晚能不能帶著小天一起睡, 正好下雨了,許姨回家也不太方便。
許姨點頭說好, 這事便安排下來了。
景羨指了指自己的這邊:“那我今晚就不過去了,許姨你幫忙照顧下小天吧。”
“沒事。”許姨了然:“你忙自己的事, 小天我照顧著呢。”
“好,麻煩了。”
許姨笑笑:“也不知道蔣深今晚幾點回來。”
景羨一怔,連忙說:“他今晚要加班呢,不回來了吧。”
許姨頷首:“行, 羨羨你也早點休息,別忙到太晚。”
“好。”
景羨和許姨說了后,才回了自己的這邊。屋開著燈,蔣深已經開始喝了起來了。
站在原地停頓了片刻,看向蔣深:“吃晚飯了嗎?”
“沒有。”
抿了抿角:“要不要吃?”
“不用。”蔣深抬頭看向:“生氣了?”
“嗯。”景羨非常坦的承認,看著蔣深這個模樣,怎麼可能不生氣。
回到廚房倒了杯水出來,自己喝了下去后,才覺得剛冒上來的火氣消了不。
“說吧,你的傷怎麼回事?”
蔣深一頓,突然間又不知道該如何說給聽了,那些事,他怕把景羨給嚇走。
蔣深抬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低低一笑:“景羨。”
“我在。”景羨順勢的在他旁邊坐下,開了罐啤酒喝了口:“不想說了?”
“不知道該怎麼說。”
景羨笑笑,其實真的沒有強迫蔣深要說那些事的念頭,只是下意識的想要關心他,不希看到他現在的這個模樣。
印象里的蔣深,是即便眼睛看不見,也是一個意氣風發的男人,是一個有著優越條件,高不可攀的男人,而不是現在這麼個頹廢的樣子。
突然手抱了抱蔣深:“不想說就不說了,今天是回家了嗎?”
“沒有。”
他看向景羨:“去了醫院。”
“我媽住院了。”
景羨愣了下,是知道蔣深最近頻繁的去醫院,但并不知道住院的是他媽媽。
“阿姨……阿姨還好嗎?”
“不太好。”
他突然苦笑,著外頭漆黑的天,聽著雷聲陣陣和大雨滂沱的聲音,聲音有些飄忽:“我媽神有問題。”
聞言,景羨瞬間就懂了。
他上的傷,大概是他母親神不正常時候弄到的,要不然……按照蔣深這樣的份和格,不會讓自己現在這般模樣。
突然間就有些不想聽了,怕聽到后覺得過于難。
——
屋安靜了片刻,景羨提議道:“我陪你喝酒吧。”
蔣深莞爾一笑:“景羨。”
“想好了嗎?”
“什麼?”
蔣深說:“我有一個神不正常,眼睛同樣看不見的母親,你還要和我在一起嗎?”
景羨一愣,錯愕的看著他。
耳畔是他的那些話,沒來得及去問為什麼母親也看不見,下意識的回答:“早就想好了。”
說:“我從小就被父母丟棄,孤兒院長大的,你嫌棄嗎?”
蔣深低低一笑,手抱著:“當然不。”
景羨笑:“那不就行了。”
說:“我們兩在一起吧,別追了好嗎。”
“好。”他說。
他們兩就像是森林里孤獨的兩匹狼,遇見了,惺惺相惜,對對方產生了,而后相依為命的在一起一樣。
景羨把腦袋靠在蔣深的肩膀上,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蔣深手了的頭,輕聲道:“不想讓你知道太多,但還是需要給你說一下。”
景羨怔忪了須臾,看著他的眼睛問:“你母親,為什麼也看不見?”
他頓了頓,再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依舊苦舍:“我眼睛,是我母親弄瞎的。”
是在他母親神不正常的時候,著蔣深喝了一碗藥。他拒絕不了,那是蔣家人欠的,原本蔣深的眼睛是可以當場便醫治的,那會他十八歲,懂得東西已經很多了。
他拒絕了所有人的幫忙,從一個眼睛明亮的年,變了一個瞎子。
最開始的時候,蔣深每天都在摔跤,老宅里的所有人對他的態度都開始轉變,開始嫌棄他是一個瞎子,所有人對他的態度都變了,只是變歸變,兩年后,眼瞎的蔣深依舊了第一順位的繼承人,掌握了蔣氏集團。
但因為是瞎子,誰都沒有太過于在意。
直到現在,他眼睛好了,那些人再次的打起了公司的主意,想要把蔣深給拉下臺。
……
——
景羨大驚,難掩錯愕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沒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不敢相信蔣深的眼睛是自己的母親弄瞎的。
蔣深莞爾一笑:“很多年了,我母親神不佳,了人的挑撥。”
景羨聽著,只覺得難。
可無論再怎麼挑撥,也不至于把自己兒子的眼睛弄瞎不是嗎??那得需要有多大的仇怨才會這麼做啊。
蔣深沒再解釋,他握著景羨的手道:“其實一切都過去了。”
這麼多年,自己都習慣了。
話雖如此,可景羨還是覺得難過。
手抱了抱蔣深,低聲說:“我不想聽了。”
蔣深親了親的眼睛,問:“真的。”
“嗯。”景羨拿著面前的啤酒:“我陪你喝酒好不好?”
蔣深笑:“故事不能說一半就不說了。”
他給景羨說了很多很多。
——
蔣深的父親是蔣氏的第一繼承人,年齡雖然小,可人很聰明,長相清雋,在他們的那個時候,特別的招人喜歡。
蔣父一生順遂,在遇見他母親之前,從未有過半點的挫折,他無論想要什麼,都能輕而易舉的拿到,家族的繼承權,學歷,長相,等等的一切,他都擁有了。
他摔的第一跤,便是在蔣深母這里。
蔣母是個大人,從小到大的那種,家境普通,父母都是人民教師,可兒卻偏偏不按他們安排好的路線生活,大學時候為了一名表演系的學生,開始了自己的演藝之路。
蔣父認識蔣母的時候,蔣母剛大一,才剛進這個圈子拍戲,但脾氣傲,跟最初的景羨有點類似,但唯一不同的是,蔣母走的很順,在這條路上,蔣父對一見鐘,喜歡上了。
只可惜蔣母不喜歡他,蔣母雖然傲,但卻沒想過要找一個有錢的男人,還是有自己的底線的。
可蔣母再有底線,也架不住一個男人對你千般好的那種,無論是事業上還是生活上,他都給予蔣母最大的自由和空間,久而久之,在蔣母大四的時候,兩人在一起了。
畢業后,便有了蔣深。
但因為蔣母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在三十歲之前,并不想結婚,蔣家也不接蔣母,蔣深從生下來之后,和母親見面的機會便很很,只偶爾才見一面,連帶著蔣父,也不怎麼回家。
蔣深是在老宅長大的,被給帶大的。
有了他之后,蔣母并未有半點想要收斂自己事業心的想法,反而越來越想要更多了,蔣父完全控制不住,他以為……有了孩子后,便可以不去拍戲,可以安心的相夫教子,可萬萬沒想到,適得其反。
蔣母是把蔣深給生了下來,可也知道……那是蔣父弄的,故意讓懷上孩子的。
從那之后,蔣母有了輕微的抑郁癥,而蔣父在那里,更是得不到半點的關心。兩人的越來越差,直到——出事。
蔣母長得艷,除了蔣父之外,他的親兄弟也同樣喜歡,甚至于起了心思。
在蔣父和蔣母的關系越來越差的時候,蔣大伯把蔣母綁架了,但好在,還未發生不可饒恕的事,而蔣母回來后,蔣父開始不允許外出,甚至于了。
蔣父的,是扭曲的,連帶著對蔣母的那種,都已經扭曲到了極點,不是正常人所擁有的。
他霸占著蔣母,在他一次一次逃走的時候,突然得到了一種藥,能讓人短時間看不見的,他想著,如果這樣可以讓蔣母安心在家,那麼他不惜讓看不見,為的眼睛。
后來,蔣母眼睛看不見了。而蔣父,被他大伯陷害,在路上出了車禍,蔣母神徹底崩潰,在蔣父下葬后,被蔣大伯唆使,給蔣深下了藥。
……
后來,是蔣深的出面,把蔣氏的繼承權給他,讓他在蔣在世之前,不對蔣大伯做出危害生命的事。在那種況下,蔣深衡量過后,便答應了下來。
直到現在。
再后,蔣深差不多要忘記自己說了什麼,而景羨——一直都希自己醉的糊涂,沒有聽見,也沒有記下來該多好,這樣就不用那麼難了。
一個旁聽者都覺得難到想哭,更別說是當事人蔣深。
當晚,兩人喝的酩酊大醉,在一樓的沙發上睡了過去。
好的,不好的,總會過去的。
我們要做的,是依舊要對未來的每一天,都充滿期待和向往。
別絕,只要還活著,就還有希。
大雨過后,會出現和彩虹,全部都象征著好的預兆,只要愿意等,就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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