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校友？！”這回驚呼的是曹軍，“王導，你沒記錯吧？！鐵老哥可是B大中文系畢業的，不是華影，也不是央戲。”

“咳，哪能記錯？辜星是B大核理系的，如今大二在讀呢！欸——你小心點，這樣拿鏡頭容易碎……”

“什麼？！你、你是B大的學生？”鐵山一口水嗆在嚨，干瘦黝黑的臉上霎時通紅。

夜辜星聳聳肩，算是默認，剛才正準備說，沒想到被鐵山給打斷了。

葉留聲亦是目訝然，只不過沒有其他人明顯而已。他知道夜辜星并非科班出，年紀也比較小，但卻萬萬沒想到竟是B大的學生，核理系？

那可是B大的王牌專業！他倒一口涼氣，看向夜辜星的目頓時又多了幾分復雜……

其實，在大多數人眼中，華影、央戲雖是華夏公認的造星搖籃，但它對績方面的要求卻相當低，反而對學生的藝特長、外形外貌要求極高，這就給了大眾一個最直接的心理暗示——考進華影、央戲學什麼表演的，都不務正業；畢業出來的學生全靠臉蛋、段吃飯，就是名副其實的“花瓶”！

反觀B大這類全國重點本科院校，能進去的不是狀元就是榜眼，人才濟濟，高技、高知識背景，集型文化英教育，那完完全全是靠腦子吃飯。

名牌大學生跟表演專科生，就像古時候讀書人跟賣藝人的區別。

這種有眼鏡早已深固，其實，如果其他路行得通，那很多人都不會走演員這條，太復雜，也不容易熬出頭。

所以，夜辜星此刻在曹軍、鐵山、葉留聲眼里那就是怪！

咳咳……曾經在王石眼中，也是。不過，他如今早就見怪不怪了，好吧！他承認他是故意料，想看看這些人會不會跟他當初一樣，驚掉下！

顯然，是的！

“B大的？”曹軍看鐵山。

“核理系？”鐵山看王石。

“嗯啊！”王石狀似無意地揮了揮手，轉過頭，繼續擔任監工——唉！說了多次，架四十五度軌，你沒學過數學嗎？！

“你……總是能帶給人驚喜。”葉留聲無奈搖頭，他的心臟已經在數次訝異中逐漸生“抗藥”，相信下次無論聽到、看到什麼都不會太大驚小怪。

“小學妹？老師兄？”曹軍視線在夜辜星和鐵山上逡巡，語帶揶揄，頓時被賞了一拐肘。

夜辜星笑笑，“其實，無論什麼院校，都各有千秋，那些沒念過大學的人尚且要吃飯呢！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也有各人的運，雖然很多況下不見得公平，但無可否認，生活就是這樣。”

王石背影一愣，顯然，他聽見了；曹軍、葉留聲則是若有所思，表微妙。

而鐵山卻爽朗一笑，“你這丫頭，不簡單吶！”說罷，朝王石一嚎：“王老弟，我來幫幫你，老頭子跟這幫年輕人沒法兒流了，還是干好自己的事比較重要！”

夜辜星角笑容漸深，這鐵山老頭兒也不像傳言說的那樣不近人嘛！相反，還玲瓏通達得很！

葉留聲斯文一笑，看向辜星的眼神愈發深邃，“我也去幫忙。”

最后，只剩下曹軍。

夜辜星看著他，但笑不語。

“咳咳……小丫頭，你看著我做什麼？”雖然被看是件很值得高興的事，但不帶這樣兒明目張膽、大大咧咧的誒！

“曹老師不去幫忙嗎？”

“啊？喔，那我先去忙了。”說罷，朝王石一嚷，“王導，我來幫你！”

夜辜星滿意地笑笑，這樣才像個事兒，讓王石一個人忙前忙后算什麼？能請到這幾尊大佛，外界看來，是《城上》劇組運氣太好，撿了個大便宜，如此強大的制作班底，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票房，但便宜哪是這麼好撿的？

這些人，哪個比王石差？不僅不差，相反，三人名氣已大大蓋過王石這個總導演，頗有點喧賓奪主的意味，若不是看在吳珂勤吳老的面子上，這種小制作，相信鐵山和曹軍是看不上眼的。

葉留聲是為了彌補曾經的憾，自然另當別論，但他心里多多會有些不服。畢竟，他和王石曾是同門師兄弟，而如今王石卻生生了他一頭，一個總導演，一個只是副導演。

相信沒有人愿意被比自己弱的人在底下。

所以，王石的難可想而知！

從開拍到現在，夜辜星作為旁觀者看得清清楚楚，道、掌機都是王石一個人忙前忙后，葉留聲負責畫面監控，而曹軍和鐵山干脆像個旁觀者，拿了劇本卷在手里，樣子倒是有了，但實際上什麼都沒做！

這部電影，算是夜辜星的作，親自挑選的劇本，投資，主演，費盡心思利用輿論造勢，踩了白霜霜，力捧蕭慕凉，甚至為了后期宣傳效果不惜設計楊江，端了“純娛時尚”，還注資百萬另建“世紀風尚”！一路走來，《城市上空》能擁有如今的關注和熱度，其中有多不容易，和王石心知肚明。

所以，絕對不允許有毫的差錯，如果這個差錯出在曹軍和鐵山兩人上，不介意親自出手，解決這個麻煩，甚至考慮過用黑道的力量。

的錢，向來只養有用的人，從不供大佛。

至于，這曹軍和鐵山究竟上不上道，在沒親眼見過兩人之前，不會妄下定論，因而才有了先前那番模棱兩可的話——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也有各人的運，雖然很多況下不見得公平，但無可否認，生活就是這樣。

顯然，鐵山最先聽懂，然后付諸實踐，那個瘦的小老頭雖然脾氣不好，直來直往，但心眼兒一點不缺，深諳人世故之道。

想必葉留聲也聽懂了。他是個有野心的聰明人，這點夜辜星早在《城上》試鏡現場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便下了定論。

至于，曹軍，表面上看他似乎懵懵懂懂，但夜辜星卻覺得他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不過，就目前來看，三個人都讓滿意。

好不容易那頭忙完，王石拿著劇本向走來，細的汗珠布滿他黝黑的額際，整個人比夜辜星第一次在M記見到他的時候黑多了，但也神多了。

曾經的王石眼角眉梢皆呈疲態，帶著對生活的無力，和對命運的無奈，像久經黑夜的人，上天卻沒有在天亮的那一刻賜予他應得的明，所以，他只能絕地掙扎，在黑暗中看不到盡頭，恐懼將他層層包圍。

如今，他黑了瘦了，才三十歲卻已現滄桑，但眼里矍矍的神采卻是曾經沒有的。

“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我……沒能讓他們……心悅誠服。”王石艱難地開口。

“你覺得僅憑我一句話就能讓他們轉變態度？”

王石一愣。

“如果你沒有真本事能讓他們嘆服，你覺得憑我一個小演員的話就能敲打得了這些人？”

夜辜星倒不是安王石，說的是事實。如果王石真的難以服眾，那曹軍和鐵山不會那麼好說話，文人都講究氣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非如此，兩人早就收拾包袱走人了！

的話，不過是輕敲警鐘，讓他們早點認清現實而已。畢竟，連這個小演員都能看出端倪，只能證明他們做得太過。到時候，作繭自縛，可不是聰明人愿意看到的局面！

王石眼底浮現了然的神，朝夜辜星激地笑笑。

這個子，是他的貴人，無形中又充當了老師的角！

“姐！姐！”

子眼前倏然一亮，淡淡勾起了角，暖意在其眼底涌，這是王石第一次看見發自心的笑，原來除了冷清淡漠，也會有笑逐開的時候。

順著子的目去，只見不遠，年正費力地揮雙臂，英俊的眉眼，朝氣人，黑亮的目帶著叛逆的桀驁，卻在向子的時候霎時融為濃濃暖意。

“姐——”夜輝月提著大包小包向奔來，然后在王石怔愣的當下，將其中一大包塞進他懷里，繼而大大咧咧朝周圍一吆喝：“愣著干什麼？還不幫小爺搭把手？！這可是給你們的午餐，吃不吃欸！”

聽他這樣一說，離得最近的幾個收音師傅趕丟了話筒，上前來接。

“小兄弟，謝謝你啊！這麼多份難為你一個人送來！”

“喲！小爺我長得像外賣小哥？”

“不是嗎？”那師傅一愣。

夜輝月瞬間咧開，了自個兒膛，神頗為自豪：“我是現場統籌！現場統籌！”雖然，他自己也不清楚現場統籌是個線。

現在他可算歡了，天知道，不裝深沉當流氓有多爽！可憐他裝了整整半學期，幸好蹦出個陳芳琪，讓他及早撕破偽裝，現在終于不用裝男神、裝學霸，他想收拾誰就收拾誰，短短一天，他的男可積累不，就連平日里最鄙視他的宿舍“三賤客”，在聽說他的英勇事跡后，昨兒個晚上已經自發幫他洗子了！

夜輝月現在覺得自己充滿力量，想削誰削誰，想滅誰滅誰！他決定了，一會兒收工下班之后，他就去找學校對面那條街的街霸三胖打一架！吼吼——

正人君子真他媽不是人當的！

“喲！小兄弟真牛！你是這個——”那胖師傅早就拆了自個兒那份兒，吃得滿流油，看著夜輝月，握筷的右手豎了個大拇指起來。

輝月豪爽一笑，“哥們兒，真上道！來來來！必須點上——”說罷，掏出包煙，出一支笑著遞上。

那胖師傅霎時眉開眼笑，手接過，別在耳后，憨憨一笑，“嘿嘿……先吃飯，吃完再……”

夜輝月聞言聳聳肩，收回火機，然后眉心一，似是想起什麼，一掌朝那胖師傅膀子上揮去，只聽“啪——”的一聲脆響，王石狠狠了，心想，那得有多疼……

那胖師傅手里的飯盒險些被掀翻，下意識不滿地皺眉，正張口，沒想到夜輝月反倒先開了口，“嘿！伙計，這就是你不地道了啊！”

“啥？”

“你看大家伙兒都還著呢，你一個人吃不好吧！去去去，吆喝大家把餐領了！吃飽了好開工，也好早點兒回家抱媳婦，滾被窩不是？”

胖師傅撓撓頭，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先前挨那一掌也徹底拋諸腦后，想著媳婦、被窩反而尷尬地紅了半張臉，嘿嘿一笑，“得勒！我給吆喝去！”說罷，扛著那大包小包盡心盡力派餐去也！

夜輝月瞬間收回嬉皮笑臉的小子模樣，變臉跟翻書似的，眼里還是滿滿的桀驁不馴，但面上卻多了幾沉穩，轉朝夜辜星一笑，年霎時眉眼如畫，親昵喚了聲：“姐——”

夜辜星抱臂環，姿態悠游，開口笑問：“學會煙了？”平淡的語氣暗藏危險。

夜輝月何等機靈，瞬間便聽出他姐的弦外之音，趕狗地解釋：“保證沒有！我沒，就只是看人家！真的！我發誓！”三個指頭直指蒼天。

“好了。介紹一下，《城上》總導演王石。”然后，轉向另一人，“這是我替你找的現場統籌，夜輝月。”

“你好。”

“你好。”

兩手相握，一個穩重，一個張狂桀驁，眼里的火卻是噼里啪啦，這是男人之間的較量，無關是非恩怨，只是純粹看對了眼！

男人的友誼，有時候，就是這樣莫名其妙！

王石先讓人帶著夜輝月悉工作場地，其實現場統籌，說白了就相當于封建大宅里的管家，這里摻一腳，那里一手，只要保證整個劇組風平浪靜不鬧事，各部門各司其職不懶，一切搞定！

似乎聽上去不難，但一般人還真干不了這活，因為這是個典型的“黑臉”角，盡干得罪人的事，說不好聽的話，不過，這倒是跟夜輝月的子不謀而合，這位置給夜輝月坐，簡直再合適不過！

膽大心細，進退得宜，心思機敏，思維清晰，好像三教九流都接過，且深諳人世故，的確是個人才！王石看著夜輝月走遠的背影，心中暗贊。

夜辜星眼底亦劃過滿意之。看來，曾經沖隨不顧一切的男孩兒，不知不覺間已經逐漸長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只是其中的艱辛……

大家吃過午飯，立即轉移陣地，下一場的拍攝地點在市一中場。

蕭慕凉駕車按時抵達現場，只是面微微蒼白，眉宇間似有幾分懊喪。

“沒事吧？”夜辜星低聲詢問。

冷漠的男人抿了薄，“沒事。”話，也是冷冷的。

夜辜星目移到他輕的右手上，蕭慕凉不聲隔絕了打量的目。

“按時去醫院做復健了嗎？”擰眉，上次從蔡飛象手中救下蕭慕凉的時候，他右手握玻璃碎片，水摻了滿滿一缸，雖然后來經海龍會專用醫生何水救治暫無大礙，但由于碎片扎得太深，右手神經到損傷，一時半會兒本不能用力，必須要按時復健，才有希恢復正常。

可今天他居然自己開車來了？！連托舉水杯都有困難的右手如何控方向盤？

“反正都沒用，做了也等于沒做。”豎起一倒刺的男人，說句話也能扎得人耳疼。

夜辜星冷冷一笑，“不懂得惜自己的人，又如何讓別人惜？……我從不救廢。”說罷，轉離開，朝一旁臨時搭建的換間走去。

蕭慕凉如若再這樣頹廢下去，那便枉費了救他的一番苦心。

男人右手抖得愈發厲害，眸底難掩復雜，百味俱現，卻終究自嘲一笑，他……是廢？

或許吧……

“化妝師、服裝師到位了嗎？”王石高聲喊問。

“蕭晴這邊好了！”

“袁熙晨這邊也OK！”

“好！各部門就位，《城市上空》第七幕準備，Action！”

這是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相遇，不只是一個單調的背影，孩兒見到了男人，無甚留心；男人見了孩兒，至此傾心。

盛夏的帶著人的灼熱，徑直烘烤大地，午間，場上，空無一人，夏蟬聒噪，熱風拂面，此時，一抹白影驟然鏡。

孩兒一白運裝，頭戴淺棒球帽，高高的馬尾從棒球帽后延而出，垂及肩頭，一行一步，輕搖晃，花季獨有的青春朝氣撲面而來。

蕭晴有些沮喪。眼看臨近期末考，但的育始終沒法及格，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