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不遠背對著, 駐足站了一會兒才轉過, 他泛白, 眼中一片死寂,“連景城和警察已經查到我了, 想來他們過不了多久就會來抓我。”
白雪覺自己的心跳在加快,握住拳頭讓自己保持冷靜, “你……什麼意思?”問道。
他沖笑了一下,笑容很復雜,那死寂的目中像是突然燃起了一種痛苦又無奈的緒, 他說道:“對不起雪兒, 那個襲擊你的人是我。”
雖然之前懷疑過,可是一直還是相信那個人不會是他, 畢竟沒有切實的證據,畢竟他曾經是那個疼他照顧的哥哥,可是現在他竟然如此直白向承認了。
襲擊的那個人是,殺掉“白雪”的那個人是他。
震驚, 憤怒, 痛苦, 一大堆緒突然堆積在口,著眼前的人, 懂他的絕, 懂他的心魔,甚至覺得他們是同一類人,都是被生活迫過的人, 所以理解他,同他,心疼他,可是……
“為什麼?!為什麼?!”近乎歇斯底里沖他道。
如果說當初見死不救只是因為生活所迫不得不做出的選擇,可是為什麼他要選擇主去殺人,而且他要殺的人還是“白雪”,那個他疼過的妹妹。
他的眼中寫滿了痛苦,眼淚順著眼眶落下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卻還是控制不住聲音中的抖,“他老是說我矯,他永遠不懂我的痛苦,所以我也想讓他嘗嘗痛苦和絕是什麼滋味,你是他最的兒,他總是懲罰我,我也想要懲罰一下他。”他停頓了一下突然低聲笑起來,笑容蒼涼而空,笑過之后他又道:“那個時候我是這樣想的,可是當看到你在我面前倒下之后我卻一點也沒有報復到他的快,我更加絕,我痛恨我自己,我買好了胰島素準備自殺,可是卻得到你還沒有死的消息,你還活著,真好。”
活著嗎?本就沒有!已經死了,那個白雪已經死了!
白雪沖他嘲諷一笑,“你錯了,已經死了,被你親手勒死了。”
他呆了一下,目微瞇看著,“什麼意思?”
白雪仰頭閉著眼睛,慢慢將腔中那洶涌的緒平復下來,過了很久才回過頭來,著他,面平靜,語氣卻帶著近乎殘忍的冰冷,“你說我變得比以前懂事比以前冷靜了,你知不知道,并不是因為我長了,而是因為在那晚‘白雪’就已經死了,再醒來的白雪是來自另外一個時空里的白雪,這個世界里的白雪已經死了!”
他呆呆著,噙著淚的雙眼中著懷疑和探究,“你……你在和我說笑是嗎?雪兒,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
“我沒有心思跟你說笑!”沖他怒吼道。
可他還是不敢相信,“可是你……你明明都記得以前的事。”
白雪笑容嘲諷,“那是因為我擁有的記憶。”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目太堅定了,他覺到的話不像是騙他的,他仿若到打擊般,向后退了兩步。
“死了……已經死了……”他喃喃自語,他表木訥,看上去毫無緒,眼神也是木木的,然而眼淚卻還是不斷順著眼眶滾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又向看過來,木然的表一瞬間消失不見,他對笑起來一步步向走近,他的腳步很沉重,明明很短的距離可是他卻走了很久。
他在跟前停下,抬起手來想要的臉,可是手快要落在臉上時他又停下,溫的目落在上,著一種憐惜和心疼,“那麼懂事,那麼冷靜,想來你在你說的那個世界里應該吃了不苦吧?”他聲音變得很溫很溫,溫中有一種無法控制的沙啞,“我的雪兒辛苦了。”
白雪此刻真的是憤怒極了,因為“白雪”被殺而憤怒,因為殺掉“白雪”的人是他而憤怒!
重重揮開他的手,看到他閉著眼,臉上印刻著一種難以抑制的痛苦。
就在這時候道路那頭又開過來幾輛車,這些車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停下,從車上走下來幾個便警察,其中一個白雪也認識,曾經來白家做過筆錄的,白雪看到連景城也在這些警察之中。
那警察走上前來,拿出逮捕令沖嚴飛白道:“嚴飛白,你涉嫌殺人未遂證據確鑿,你被正式批捕,束手就擒吧。”
然而他話音才落,卻見一直站在他邊默不作聲的連景城趁他說話不備的時候一下掏出他別在腰間的□□,他握著□□對著嚴飛白,一步步近。
其他幾個警察見狀也下意識掏出□□,對著連景城的方向。
剛剛說話的警察用手示意其他人不要輕舉妄,他沖連景城道:“連景城你要做什麼?快將槍放下!”
連景城冰冷的目看著嚴飛白,話卻是對警察說的,“你們都退后!”
畢竟還有白雪和嚴飛白這兩個人質在那里,那警察便示意人都退后,然后又對連景城勸道:“連景城,你不要來,有什麼事都有警察來解決!”
連景城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他握著槍到了嚴飛白跟前,問他:“為什麼要殺?”
白雪也是被連景城突然而來的作嚇呆了,此刻才回過神來,急忙勸道:“景城,有什麼事先把槍放下再說。”
連景城卻像是沒聽到的話一樣,又沖嚴飛白問道:“為什麼要殺?”
卻見嚴飛白笑了兩聲,很隨意的抹掉臉上的淚,然后他挑著下沖連景城道:“還能是因為什麼,因為我,可是卻嫁給了別的男人,我而不得,既然我得不到,那麼任何人都別想得到!”
白雪一臉震驚向他看去,知道他這是在故意激怒連景城,他明明知道連景城喜歡白雪,也知道為什麼連景城會一直孜孜不倦調查“白雪”遇襲的事,他這樣說本就是在痛失所的連景城心上刀子!
白雪頓時便怒道:“你閉!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說完又轉頭勸連景城,“景城你……”
只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劇烈的兩聲槍響。
那一瞬間白雪只覺得自己耳鳴了,很長一段時間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能聽到耳邊一陣嗡嗡聲。
的僵直了許久才敢轉頭向嚴飛白看去,兩槍都打在了嚴飛白的心臟部位,因為離得近,連景城打得很準。
看到嚴飛白笑了,釋然的笑,從來沒有看過他如此愉悅的微笑,他捂著口,一點點一點點向后倒去。
知道,他是故意激怒連景城的,他想死,可是如果他被逮捕,畢竟白雪還活著,他最多被關幾年,因為別人并不知道那個白雪已經死了,可是他知道,他也知道連景城知道。
警察不知道說了什麼可是白雪已經聽不到了,看到嚴飛白倒在地上,看到鮮順著他的口流下來,很快在他上綻放開。
他長了手,手指對著白雪的方向,他對說了什麼,可是完全聽不到了,他恐怕也怕聽不到,一遍遍重復,一遍遍重復。
最終看清了他的口型。
他對說:“你要好好的。”
“你要好好的。”
“你要好好的。”
“你要好好的。”
……
他一連說了好多好多。
那陣耳鳴終于過了,聽到警察在大聲喊,“連景城,你快將槍放下。”
白雪下意識向連景城看了一眼,卻見他握著槍,槍口對著自己的太。白雪就仿若被雷給劈了一樣,如夢初醒般,急忙沖他道:“景城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快把槍放下,你看看我,我還在這里,我沒有死,景城,你快將槍放下。”
“我們說好了要北海道的,你答應過我的!”
他看著,對笑,可是他的眼神卻又像是過看著別的什麼,他說道:“你不是,我知道的,已經不在了,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人會怕的,我得去陪。”
他說著,抬起手來將的眼睛捂上,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聽到一聲劇烈的槍響,震天撼地一般。
的被驚得抖了一下,然后那只捂著眼睛的手慢慢落,落到的鼻端,過的,刷一下,徹底走了。
就這樣看著他倒下來,重重摔在地上,他大睜著眼睛著天上,角噙著笑,好像在說:“白雪你來了。”
抬頭看去,有冰冷的東西落在的臉上,原來是下雪了。
夏城,好像是有很多年沒有下過雪了吧?雪花一片片落在臉上,越來越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腦袋仰太久的關系,覺一陣頭暈目眩,然后便不自覺往后倒去。
并沒有摔在地上,而是落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抬頭,看到魏嘉銘正一臉擔憂著,他怎麼這麼嚴肅,他的眉頭怎麼皺的那麼。
他什麼都沒有說,將打橫抱起來,而白雪也深深陷他的懷中,失去了知覺。
回去之后白雪發起了高燒,燒得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些七八糟的夢,都是一些印刻在腦海中屬于“白雪”的回憶。
和連景城的初見。
他從小就長得白白的很生歡迎,初中第一天,一群生爭搶著要坐他旁邊的位置,在們的爭搶中,他就像一個小可憐一樣,被得靠著墻壁一團。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拿出那套好不容易讓爸爸買到的迪士尼公主的芭比娃娃,很霸氣的用芭比娃娃買走了他旁邊的位置。
在他邊坐下,沖他出手,笑得很甜,“你好,我是白雪。”
他也對笑,笑容卻呆呆的,“你好我是連景城。”
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大姐大的氣派,“我們以后就是朋友了,我會罩著你的。”
從那時候開始他們果然就了形影不離的朋友。
后來夢境又轉到了嚴飛白上,好想要一個風車,可是市面上卻沒有喜歡的,跟嚴飛白說了喜歡的風車是什麼樣子,他很快就親手給做了一個。
拿著哥哥做的風車開心極了,還拿到學校炫耀,后來,的風車被走了,還難過了好久。
上學的時候很貪玩,放學之后總喜歡和于婷還有連景城在外面廝混到很晚,有時候將新鞋子弄臟了不敢回家,便躲過接的司機,藏在某個地方等著嚴飛白來找他。
而他每次都能找到,雖然那時候他才來們家不久,可是他已經和有了默契,他找到,會耐心幫將鞋子上的泥土刷干凈,有時候賴皮不想走了,他便背著走回家。
而后又夢到了“白雪”遇襲的那天晚上,其實那天晚上的記憶有些細節記得不是很清楚,就比如那個人勒死的時候聽到了他的輕輕泣聲,比如在死之前一直在一個名字。
夢里,記憶一下子就清晰起來,聽到自己一遍遍著。
“景城。”
“景城。”
“景城。”
不是魏嘉銘,而是景城。
就這樣在各種夢境中穿梭,來來回回,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醒了。
魏嘉銘正坐在邊看書,見醒來,他急忙將書放在一旁,然后手探的額頭,他松了一口氣:“退燒了。”
白雪從床上坐起來,問他:“我睡了多久?”
“三天了。”魏嘉銘說道。
已經三天了啊。白雪覺上已經輕松多了,一邊下床一邊沖他道:“我要回家一趟。”
魏嘉銘并沒有阻止,只說道:“我陪你回去。”
白家大門外掛著兩個白的燈籠,看上去如此刺眼,看樣子三天前經歷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天的事已經不敢去回想了。
來到家中,里面不斷有人來往,都是來吊唁的親友,媽媽坐在沙發上抹眼淚,有親友在旁邊規勸,爸爸稍微好一些,強打著神對來吊唁的親友表示謝。
柳茹云看到來,忙問:“你好點了嗎?”
白雪點點頭,說道:“好多了。”
當著親友的面很多話不方便多說,白雪便收拾好緒,在母親邊陪著,和旁的親友說說話。魏嘉銘則去白慶東邊幫忙。
就這樣一直忙到晚上,將親友都送走了之后白慶東便直接回了書房,他沒有心思吃飯。白雪跟過去,卻在書房外面聽到了他的哭泣聲,沉默了許久才鼓起勇氣敲敲門。
門爸爸的哭泣聲立馬就停了,過了一會兒他才道:“進來吧。”
白雪進去,爸爸正坐在椅子上拿著一本書看,見進來便故作若無其事說道:“不好好吃飯來這里做什麼?”
白雪什麼都沒有說,走到他邊蹲下,抱住他的腰,以此給予他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兒的擁抱讓他崩到極致的心弦一下子斷掉了,他不再繃著自己了,開始搭搭哭起來,一邊哭一邊道:“我都知道了,他給我留了信,我什麼都知道了,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多給他一點關就好了,都是我不好,是我造的孽。”他吸了吸鼻子又道:“可是他就算傷害過你可是也罪不至死啊……連家那小子怎麼就……作孽啊!真是作孽!”
“我的飛白,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飛白。”他一遍遍哭嚎著。
白雪什麼話都沒有說,就只是抱著他,聽著父親的懺悔,默默跟著流淚。就這樣過了許久,他總算將眼淚收拾住,白雪便勸他下去吃點東西。
后來經不住勸,白慶東總算答應多吃一點,不過在下樓之前他卻拿了個筆記本給,“這是飛白給你的。”
飛白給父親留了信,這里面應該也是他給留的話。白雪接過,可是卻不敢翻開看。
白雪和魏嘉銘在這邊住了一晚,第二天魏嘉銘又帶去了一趟嚴飛白埋葬的地方。父親專門買了一塊地作為白家的墓地,嚴飛白就葬在這里,墓地大的,此刻就只有他一座孤墳孤零零立在那里。
嚴飛白很拍照,他墓碑上的照片用的都是他的證件照,穿著襯打著領帶,很嚴肅的一張臉。白雪將紙錢燒給他,還帶了他吃的東西,人死,一切恩怨也都了了,他是的義兄,再怎麼也得來看看他。
紙錢燒完之后白雪才隨魏嘉銘離開,坐在車上,將頭靠在他懷中,握住他的手,輕聲沖他道:“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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