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出事了。”

自從兩人達合作意向后,孔鳴在墨一帆面前懶得花心思偽裝，一直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可剛才的口氣顯然是孔鳴遇到了極其棘手的問題。

墨一帆放下了三明治,沉聲道：“什麼事能讓孔先生這樣鄭重？”

孔鳴緩了一口氣：“唐瑞峰死了。”

墨一帆詫異地挑了挑眉。在孔鳴開口之前，墨一帆腦海里自己設想過了各種可能,比如A3地塊的規劃有了變數，比如他和孔鳴的暗地里合作暴了,可唯獨沒有想到是與唐瑞峰有關的事。

一個以蓄意綁架的罪名被關進監獄的人。

一個早就淡忘出墨一帆和唐心語生活的人。

墨一帆下意識問孔鳴：“你手了？”

可話剛口而出,墨一帆就知道自己錯了。如果是孔鳴的手,孔鳴不會是這種反應。

孔鳴輕蔑地“嗤”了一聲：“傷修瑤的是何碧蓮，我犯不著唐瑞峰，平白臟了自己的手。”

墨一帆：“什麼時候的事？唐瑞峰怎麼死的？”

孔鳴語調低了一些：“我也是剛收到的消息，送消息的人說唐瑞峰是死于獄友斗毆。我查過了,那個失手用飯勺柄唐瑞峰咽的囚犯,當時是跟別的人起了糾紛,的手,唐瑞峰是無辜被波及的。”

墨一帆覺得整件事莫名的不對勁：“你會不會覺得……”

“會不會覺得唐瑞峰的死太過于匪夷所思了？”孔鳴心有靈犀地接過墨一帆的話,“我也覺得整個過程太過于巧合了。誤殺唐瑞峰的囚犯因搶劫罪剛獄沒幾天，和起沖突的那個囚犯只是因為吃飯的座位。當時唐瑞峰剛剛好坐在旁邊。

你說，世界上真的有這樣因為一個座位就要殺人的人嗎？”

墨一帆沉了片刻：“飯勺柄是圓潤的，還是被人磨尖了？”

孔鳴：“那人才剛監獄幾天？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到飯勺，磨尖的？”

墨一帆眸中神閃爍：“既然是圓潤的，那問題就更大了。圓潤的飯勺柄要一下子嚨,沒那麼容易。那人的臂力必須很大，而且目標準。如果按照你說的，唐瑞峰是被無辜牽連的，那這個牽連也……也過于不走運了。”

手機那頭的孔鳴沉默著，沒有說話。

墨一帆曲指輕敲在桌面上：“雖然我太太已經宣告同唐瑞峰斷絕了父關系，但這個消息傳到我這邊來，也在理之中。可是，孔先生，相較于唐瑞峰的死因蹊蹺，更讓我疑不解的是，為什麼這個消息會率先到底孔先生哪里？”

墨一帆的質疑是站得住腳的。

孔鳴與唐家人可以說，除了何碧蓮外毫無瓜葛。如果是給何碧蓮懲罰，孔鳴只會讓何碧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而不會去繞一個大彎對唐瑞峰下手。

孔鳴長嘆一聲：“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墨的眼睛。你知道我低調從帝都過來，就是不想引起孔家其他旁支的注意。我留了人在暗盯著幾個做小作的人，果不其然，就被我抓到了幾個人令掩人耳目跑到閔城來。”

孔家牽扯在其中？

這一點是墨一帆沒有想到的。他不明白遠在帝都的孔家為什麼會對一個閔城的小商人有關注。

孔鳴：“一開始，我以為是我的行蹤暴了，這些人是沖著我來的。可沒想到他們沒有發現我，反而圍著閔城監獄轉悠。我就覺得事不太尋常。昨天因為B7地塊簽約的事，對那邊有些疏忽了，結果就出了事。”

難怪孔鳴剛才開口第一句就是出事了。

孔家某些人沒有搞孔鳴，而是弄死一個不應該有集的商人，這就很值得深思了。如果孔鳴能把握機會，順騰瓜就還好，如果孔鳴不能及時找到原因，那麼下一個被“無辜波及”的，就有可能是孔鳴了。

墨一帆擰著眉思索：“帝都那里有沒什麼靜？”

“就是風平浪靜才讓我覺得出事了。”孔鳴的口氣聽起來不太樂觀，“如果不是我的人見過帝都來的那幾個人，我都不會知道這個事。”

墨一帆：“我們逆方向想一下，唐瑞峰上有什麼東西值得那些人費盡心思偽裝意外，也要把他弄死？”

孔鳴：“唐瑞峰被林家送進監獄，家財產都沒了，還有什麼可圖的？”

墨一帆半瞇著眼睛：“如果唐瑞峰手知道了什麼事呢？而這件事極大地威脅到了孔家某些人，讓他們坐立不安，干脆把唐瑞峰搞死，畢竟死人的才是最牢固的。”

孔鳴倒吸了一口冷氣：“嘶……我知道該往什麼方向查了。”

墨一帆：“唐瑞峰才送進監獄沒多久，就驚了遠在帝都的孔家，能把消息送出去的，有可能是孔家在暗盯著唐瑞峰的人，也有可能是唐瑞峰自己。他已經窮途末路了，因緣巧合下拿到了孔家誰的把柄，想要借此要挾孔家誰把自己弄出監獄，沒想到人家下手更狠。”

孔鳴憾道：“早知道唐瑞峰還有這樣的，我就應該先弄到手，再把他送進監獄去。現在人都死了，可惜了。”

墨一帆：“唐瑞峰在監獄里，能對外傳遞消息的途徑只能通過何碧蓮。你查一下在殺死唐瑞峰囚犯獄之前，何碧蓮是什麼時候去探的監，探完監又接了哪些人。”

孔鳴笑了笑：“唉，還好我現在是你的盟友，而不是對手。”

墨一帆重新起三明治：“嗯，你自己小心點。斯安那邊可以不用再管了。”

孔鳴應了一聲就要掛電話，墨一帆又住他：“急得把識別給我送回來。”

孔鳴著口袋里的U盤，重新恢復吊兒郎當的口氣：“一想到就要把巨額財富拱手送回，心有不甘吶。”

墨一帆淡淡提醒他：“你不想送回來也行，只要你能承擔后果。”

孔鳴被嗆了一下，現在的他確實惹不起墨一帆。他追查孔家某些人還得需要墨一帆的幫助。

同樣都是人，為什麼墨一帆就被自己多長一個腦子似的？一下子就能抓住自己的肋，還是毫無反手之力，被制的那種。

不過心寬的孔鳴沒有太過于糾結，只要墨一帆不是孔家人就行了。對他只有好，沒有壞。

墨一帆結束了同孔鳴的通話，心思并沒有因此放輕松。他臉前浮現的是唐心語的面容。

這個消息，他的墨太太知道會怎麼反應呢？

林彤是林家最先得到消息的人，坐在辦公桌前黯然了很久。如果說對唐瑞峰毫無一的話是不可能的，畢竟曾經有過一段看似幸福的時。現在人死如燈滅，過去的一切恩恩怨怨都讓它塵作塵，土作土吧。

唐心語接到林彤的電話時，正在開車去往同科技的路上。

聽完唐瑞峰的死訊，唐心語有詫異，但也沒有想太多：“媽媽，何碧蓮會給唐瑞峰辦葬禮嗎？有的話我們出一部分喪葬費吧。葬禮上去個面就好了。”

林彤搖了搖頭：“你去就好了。媽媽就不去了。”

唐心語理解林彤的緒波，寬道：“好的，媽媽放心，我會把事辦穩妥的。”

唐心語正要摁掉車載電話，旁邊車道忽然一輛白小貨車胎“嘣”的一聲，整輛車失去控制，直接朝另一輛黑商務車撞去。黑商務車的司機急打方向盤，車胎在地面發出刺耳的聲。

唐心語側頭看向車窗外撞過來的黑商務車，瞳孔驟然擴張。

“砰——”

一聲巨響。

林彤在電話這頭聽到了唐心語那邊突然發的巨響，急忙道：“心心？心心？！”

“嘟嘟嘟——”

電話斷了。

林彤立即從椅子上站起來，不停回撥好幾次，每一次都是冰冷的機械提示音。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林彤急得快步走出辦公室，書聽到靜條件反地站起來：“林總。”

林彤急匆匆的腳步又頓住了，不知道該去哪里找心語。冷靜思考了兩秒鐘，林彤打電話給墨一帆。

墨一帆正在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唐心語的時候，看到了林彤的來電。墨一帆猜想林彤一定知道了唐瑞峰死亡的事，現在說不定是打電話來跟他商量的。

墨一帆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一向穩重的林彤在電話那邊喊道：“一帆，你知道心心早上去哪里了嗎？剛才我跟通電話，好像在開車，一聲撞后電話就斷了，怎麼也聯系不上！你快點兒說，心心早上走的是哪條路？”

墨一帆腦海里又剎那間的空白，隨即馬上冷靜下來，語速急促了不，一邊打開筆記本電腦：“心語早上趕去同科技開會。”

林彤：“好，我聯系市警大隊。”

墨一帆用臉頰和肩膀夾住手機，指尖飛快地在鍵盤上跳：“等一下，我查到了，在寧和路和萬和路的匯。”

林彤愣了一秒鐘，應道：“我們到那里匯合。”

墨一帆掛了電話，抓起筆記本電腦和車鑰匙，發了車子，一路疾馳……

方向盤的安全氣囊彈了出來，震得唐心語靠在座椅背上，頭昏眼花。唐心語努力抬起眼皮，朦朦朧朧的視線中，看見前擋風玻璃布滿了如蜘蛛網一樣的裂紋。

唐心語吃力地抬起了手，去抓放在中控臺上的手機，徒勞地抓了半天，連手機邊都沒有抓到。

車外有人在敲著車門，朝唐心語大喊。唐心語側過頭，過布滿裂紋的車窗玻璃也看不清外面的人是誰。摁下了車門鎖。

外面的人小心地拉開車門，半扶半抱著唐心語出來：“唐小姐？唐小姐？你聽得到我說話嗎？聽得到眨一下眼睛。”

唐心語聽到這人認得自己，睜著眼睛看了好久，才認出是當時云修瑤住院時的主治醫生。可此時的唐心語連微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旁邊有人在大聲呼喊著：“救護車了嗎？這邊有一個孕婦，好像快要生了！”

“誰有毯子，孕婦羊水破！”

聽見“嘀嘟嘀嘟”的救護車聲音由遠及近，唐心語又暈過去了。

等唐心語意識蘇醒的時候，睜開眼就是雪白的天花板。的手一，立即有人過來，在前額下落下一吻，然后地盯著他。

唐心語的臉上浮起一個單薄的笑容：“墨一帆，你來了？”

墨一帆眼里似有，領帶也松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平日里著一不茍的墨一帆多了些頹喪的味道。墨一帆輕輕地長舒了一口氣，握住的手：“我在。”

按了床頭鈴的墨一帆重新坐在唐心語的床邊，手握住唐心語的掌心，溫聲道：“有哪里不舒服嗎？”

有人推開了病房門，林彤大步進來，后跟著穿白大褂，戴著口罩的醫生。唐心語朝著林彤安地笑了笑：“媽媽，我沒事。”

林彤止住了唐心語還想要多說話的：“有沒有事你說的不算，要聽醫生的。”

唐心語視線又看向旁邊的醫生，只見那個醫生在口罩外面的眼睛笑了起來，唐心語立即想起了那個在車禍現場拉自己出車門的醫生。

“謝謝你！”

唐心語角彎彎，誠心實意地激道。

莊醫生道聲“不客氣”后，從口袋里掏出一支小手電，撥開唐心語的眼瞼：“順著源移一下。”

唐心語乖乖地順從。

一系列簡單的檢查做完，莊醫生說：“跟我們之前判斷的一樣，輕微腦震，其他部分沒有傷，修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林彤謝過莊醫生，送他出門。

唐心語看向自從醫生進門就一眼不發的墨一帆：“你怎麼了？看到我蘇醒不開心？”

墨一帆手指撥著唐心語的指尖，聲音悶悶的：“你出車禍的時候，我沒有第一時間趕到你邊，我不開心。明明知道那個醫生曾經對你有好，但還是只能讓他照顧你，我不開心。”

唐心語有些好氣有好笑：“墨一帆，你……稚不稚？這種醋有什麼好吃的？”

墨一帆垂下頭，握起唐心語的手抵在前額上：“你在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出現，我不喜歡這樣的覺。”

唐心語指尖著墨一帆的眉心：“現在就是我最需要你的時候啊。”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靜靜著兩人獨的時，好像這樣就能給彼此帶來無比的寬和安心。

躺在病床上的唐心語回想著車禍的發生經過，忽然想起自己昏迷前聽到的喊，遂問墨一帆：“車禍現場好像有一個孕婦，怎麼樣了？”

唐心語發誓，只是經歷這樣的生死瞬間后，對同為被害者的孕婦產生了憐惜，絕對是臨時想到隨口提一下的。

誰知道在唐心語提到“孕婦”兩個字時，墨一帆的臉馬上就沉了下來，變得沉地可怕。

見到這樣臉突變的墨一帆，唐心語心里“咯噔”一下，立即產生了不好的預。

墨一帆把唐心語的手塞回被子里，又替掖了掖被角，了的臉頰：“你還有心心其他事？聽到醫生說的話了麼？好好修養。”

如果是一般的孕婦，墨一帆不會是這樣的態度。唐心語已經從墨一帆排斥的口氣中嗅到非同尋常的味道。

唐心語堅持道：“是誰？你認識？還是我也認識？”

見唐心語堅定的眼神，墨一帆輕嘆了一聲，知道自己拗不過。比起之后背地里找人去瞎打聽，還不如他現在就告訴。

墨一帆：“是田婉婉。”

唐心語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一時沒消化好墨一帆說出的這個名字，直到墨一帆重復了一遍后，唐心語才扯起了角：“真是……好巧啊！”

墨一帆好像不太愿意在這個時候提到這個名字，可唐心語還在追問：“怎麼樣？好歹是你的侄媳婦，作為長輩的過問一句不行了？寶寶生了嗎？還是……”

墨一帆：“的孩子很好。車禍現場羊水雖然破了，可救護車來得及時，母子兩個人都救回來了。瀾清在那兒陪著。”

唐心語：“升了兒子呀。墨老爺子是不是也在那邊了？”

墨一帆點了點頭。

唐心語笑了起來：“墨一帆，你不會是格局這麼小的人吧？你以為我會因為墨老爺子先顧著田婉婉那邊，而心懷不滿嗎？”

墨一帆沒有多說：“你再睡一會兒。”

其實，很多事是墨一帆沒有說的。在唐心語還沒有蘇醒之前，墨三太太就來鬧過一次，怪氣地質問墨一帆，為什麼唐心語也會這麼巧就開車經過那邊？為什麼唐心語的車會在變道的時候撞上田婉婉乘坐的黑商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