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濟接過枕頭，笑呵呵的湊到蘇小萌邊，問，“啥時候知道的？上次我和你媽過去，你怎麼沒說呢？”

蘇小萌撓了撓頭，看向蘇濟，“之前月份太小，醫生沒看出來，然后前兩天叔陪我去產檢的時候，醫生說是個雙黃——誒喲！”

蘇媽媽抬手便拍了一下蘇小萌的腦袋。

蘇小萌吃痛，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被老爸帶過去。

“是雙胞胎。”

糾正道。

“雙胞胎好！雙胞胎好！一個孩子都太孤單了，雙胞胎有個伴。”

“我也是這麼想的。”

蘇小萌說著，而后瞄了眼蘇媽媽，小聲問蘇濟，“爸，我厲不厲害啊？”

蘇濟忙給豎起了大拇指，同樣小聲道，“炒厲害！”

“……”

蘇媽媽看著電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突然很懷念自己曾經生活的那個世界，唔，至都是聰明人！

————

到了年二十九，家家戶戶都開始為年夜飯忙碌了。

蘇濟的花店開到三點鐘便關門回家了。

蘇小萌和蘇媽媽趁著超市還開門，趕去了趟超市，采購了點吃的用的。

兩個人買東西，最后必然是大一包小一包。

去的時候搭的是公車，回來就只能等蘇爸爸開車去接了。

回到小區，蘇爸爸把車停好，拎了東西和母倆一塊兒回單元樓。

路上上了小區居委會的胖阿姨。

一見蘇小萌便忙道，“誒呀，小萌回來了啊！”

“沈阿姨好。”

胖阿姨姓沈，但因為圓桶般的材以及和善的格，被人親切稱作胖阿姨。

“小萌真是越來越像大姑娘了啊！在北京念書，人也不土了啊！”

“……”

蘇小萌微笑。

土，胖阿姨你全家才土呢！

胖阿姨雖然在居委會里做事，但文化其實并不高，說話用詞也并不那麼準確。

蘇小萌表示理解，不和計較。

“誒？好像看起來胖了不嘛！哈哈，不會又長回小時候那胖墩子樣了吧？”

“……”

蘇小萌要哭了。

胖阿姨，你好意思說人家胖墩子樣兒麼？

蘇媽媽本想簡單寒暄兩句，而后拉著小萌趕回家，誰知——

“胖阿姨，我家萌萌懷孕了，還懷了雙胞胎咧！所以看起來胖了點，哈哈！”

蘇濟笑道。

“……”

“……”

蘇小萌錯愕的看著自己邊這笑合不攏的老爸。

他……究竟是多沒心肺啊！

轉頭瞄了眼老媽，不用想也知道那臉會有多可怕！

而胖阿姨在聽完蘇濟說完話，一時間表詭異的很，不知道蘇爸爸說的是真還是假，也不知自己是該附和著笑笑還是說聲恭喜。

總之……

神很怪。

最后只能把視線放在蘇媽媽上。

到了這地步，再瞞也不過是蓋彌彰，輕笑，“萌萌要結婚了。”

“……”

胖阿姨張大，“萌萌……才十九歲吧？”

蘇媽媽繼續微笑，耐心道，“恩，年一過，就是生日，滿二十了。”

“和誰啊？”

“胖阿姨您不認識的。”

蘇媽媽依舊笑著。

“奉子婚？”

“……”

蘇媽媽咬牙，干干的笑了笑，“小孩子年輕，不懂事，婚期早就定下了，誰知還沒領證，就先懷上了，不過也沒關系，反正都是要結的。”

“……是真不懂事啊！你還這麼小，那書不是沒法繼續念了麼？”

“休了半年學，孩子生下會繼續念的，胖阿姨，沒什麼事，我們先上去了。”

“哦，好……”

胖阿姨雖然應著，但人家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蘇媽媽閉著眼睛都知道。

蘇濟似乎約覺到了什麼，上樓的步子尤其不安。

“咔嚓”，門開。

蘇媽媽走了進去，啥都沒說。

蘇小萌和蘇濟對看了一眼，似乎都有點心虛。

“媽……”

“干嘛？”

“哦。沒事。”

聽老媽語氣好像沒什麼問題，于是蘇小萌朝老爸擺了擺手，示意“安全”。

蘇濟這才吁了口氣，和蘇小萌一起進了房間，反手帶上門，鞋子剛換好——

“砰”的一聲，父子倆如驚的兔子一般同時抬頭，瞪圓了一雙相似的眼看向從洗手間出來的蘇媽媽。

丟出來了一塊板，指著蘇濟便道，“跪多久，你自己看著辦。”

“……”

蘇小萌咽了下口水。

蘇濟忙看向蘇小萌，示意幫自己說兩句。

誰知蘇小萌是個不想惹禍上的主，忙搖了搖頭，趁蘇濟沒扯住自己之前，立馬逃回了房間，遠遠的避開了老爸！

小白眼狼……

蘇濟眨了眨眼，而后走到那塊板前，嘀咕了句，“這年頭誰家還用板啊，我們家洗機都那麼高級了，老婆，你還留這板干嘛？”

“呵。”

蘇媽媽哼了聲，“清理服用洗機，清理你這張，就只能用板。”

“……”

蘇濟默默的跪在板上，“誒喲喂……”

“裝什麼老骨頭！”

“老婆啊，我不就說了句實話嘛……”

“你有沒有腦子！那胖阿姨是個什麼人？”

“善良熱心的好人。”

“那你去和過吧！”

“……”

“蘇濟，萌萌懷孕，你是不是特驕傲？”

“本來還好，可和小殷懷的是雙胞胎啊！”

“……”

“當年醫生也說你懷德是雙胞胎，結果欺騙老子……”

“蘇濟。”

“恩？”

“跪著，我不讓你起來，你不許起來。”

蘇媽媽心太累了，進了廚房，氣勢洶洶的開始搗騰準備明天的年夜飯。

那切菜的聲音，蘇小萌躲在臥室里都聽得心驚膽戰。

生怕再一出來，老媽剁的不是菜，而是老爸。

蘇爸爸一直跪到了晚上，蘇媽媽才丟個眼神，讓他起來，然后他再裝模作樣的表示跪的很傷般站起來。

蘇媽媽哪里理他，雖然在廚房忙，但一只眼睛是瞥著他的。

他還當自己和蘇小萌那點小舉，看不到！

是不是瘋了，才嫁給這麼個人？

晚上這頓飯，顯然了蘇濟的批評會，蘇小萌在旁邊聽著，當然沒傻到和父親一樣，還過來摻和幾句。

閉了自己這張小，死活不吭聲，就怕火會燃到自己上。

“你聽到沒有？”

“……”

“蘇小萌，我和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

“啊？哦，啥？”

蘇小萌抬頭，一臉驚慌的看向老媽。

“……”

蘇媽媽沉默的看著。

蘇小萌認命般的放下碗筷，終于被迫和老爸站在同一個被討伐的陣列了。

隔日便是年三十。

蘇小萌這麼掐指一算，這都已經回來兩天了！

也不知道叔是不是跟一樣，被老媽奴役著打下手。

“這瓜切塊，小心點。”

蘇媽媽指示道。

“哦，用來扮水果沙拉麼？”

“榨點瓜青桔。”

“哦，媽，這砂鍋里煮的啥？”

“豬蹄黃豆。”

“那這個咧？”

蘇小萌又指了指炒鍋里的菜。

“草燴平菇。”

蘇小萌深吸一口飯菜的香氣，“媽，你真賢惠！”

“你看著點做，這麼大了，還什麼都不會。嫁到別人家，你以為你這不會那不會，被罵的是你啊？背后全是我在挨罵。”

蘇小萌點了點頭，應了聲。

蘇媽媽看了一眼，而后小聲問，“殷時修是不是真的忙啊？”

“恩，他很忙的，平時早上出門，都要到晚上六七點才能回來。”

其實不是這樣，就因為殷時修貪早上那一點溫存，還要和一起吃早飯，刻意調整了時間，去公司就快十一點了。

“忙不是借口，再忙的人真心一個人，也會出時間來陪你。”

“……恩。”

“你爸是不怎麼著調，但那時候為了靠自己的能力讓我過上好日子，真的是忙的天昏地暗，可即便那樣，不會半點冷落我。”

“所以老媽你才嫁給老爸呀！”

蘇媽媽臉上難得出一抹笑容。

“即便到了現在，也還是一樣，以我為先，以你為先，男人在外面的事業再大，顧不上家，那也沒用，錢誰都會掙，用不著靠他，所以如果一個男人給不了你神寄托，那就不要。”

“叔……很忙的。”

蘇小萌喃喃的又重復了一遍。

蘇媽媽又看一眼，似是不解。

“但是不會冷落我。”

蘇小萌沖蘇媽媽笑，那一臉得意。

“小孩子心！”

“嘿嘿。”

蘇家是個大家，但每個小家規矩不同，所以三十當晚，都是在自家吃飯，到了初三，才會回鄉下老宅一起吃飯。

三個人一桌，顯是顯得冷清了，但蘇爸爸只要這張還沒壞，一個人便頂十來個人，逗得母倆笑個不停。

吃完年夜飯，蘇爸爸和蘇媽媽塞了蘇小萌一個紅包，并且表示從明年開始就沒有了。

哀傷……

但是蘇媽媽提醒道，“不過你可以問殷時修要。”

蘇小萌眼睛一亮，還沒等明年，便拿手機上微信。

叔，紅包紅包啊！

——聲老公。

老公，紅包紅包啊！

——！聲老公。

……

語音發送功。

此刻正在殷家老宅等吃飯的某人靠在臺上笑米米的點開語音——

*大叔，你不給我紅包我就不回來了！你來接我，我也不回來！

……

微信紅包。

蘇小萌喜滋滋的點開微信紅包，對方是個大款，打開紅包前，滿心期待。

一個五塊二一存零錢包后。

蘇小萌默默的關上手機。

沒意思，越有錢越摳門！

灰著臉出來，蘇媽媽笑問，“要到了？”

“吃頓麻辣燙都不夠。”

“……”

蘇媽媽笑了一下，倒不是很在意這個點。

殷時修見蘇小萌收了紅包后便沒了反應，只是揚輕笑了一下。

“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走到臺這來的是殷夢的媽媽，也是他的三姐。

“沒什麼。”

他收起手機。

殷時樺手肘了下殷時修的，“在我跟前別裝了好麼？談了？”

“……”

“還保持沉默，到現在都沒見你帶人來過家里，你打算怎麼搞？一直單著啊？”

“三姐，如果你是要給我相親，打消這念頭。”

殷時樺這口都沒開，就被打了回去，一時間有些郁悶，只好跳開話題，“不過最近老爸老媽好像很替你著急的樣子。”

“老人都這樣。”

殷時樺看了他一眼，“不管怎樣，你心里要清楚，無論你找什麼樣的人，都得有能力撐得起這一大家。”

“我知道。”

“老爸老媽都是要強的人，如果時遷沒出那種事，你也不會力這麼大，但不管怎樣，現實擺在眼前，你要有分寸。”

“恩，好了，姐，你趕進去吧，外邊冷。”

“這就趕我了？”

殷時修只笑了一下。

重新看了眼手機，角浮出一笑容，并未走遠而往回看了眼殷時修的殷時樺，恰巧把這笑容收進眼里。

心下有了定斷。

“四爺，你讓我包好的東西我已經包好了。”傭人過來說道。

“好的。”

“四爺，那副白玉象棋……也是要送人的？”

傭人眨了眨眼，有些不確定。

“別和老爺說。”

“……哦，好。”

傭人臉上有些驚訝，更多的是困。

那可是前年老爺在拍賣會上花了大價錢拍回來的象棋。

時不時就要拿出來一……要送人？

這一年的春晚還不錯，趙本山的小品依舊別出心裁，歌曲舞蹈也都很吸人眼球。

蘇小萌靠在沙發上，眼皮愈發沉重。

“困了就去睡，孕婦熬夜不好。”

蘇小萌趴在沙發上，搖了搖頭，手里握著手機……

蘇媽媽也沒管，拿了條毯子蓋在上。

蘇小萌最后還是睡過去了的。

后來是被外面的煙花鞭炮聲驚醒！

“媽，幾點了？”

剛問完，只見電視里幾個央視臺柱都在興高采烈的數著倒計時。

蘇小萌連忙握手機，震不斷傳來，仔細看著，都是朋友發的祝福……

叔……不會忘了吧？

一分鐘，兩分鐘……

蘇小萌抿著，心愈發沉下去，直到——

大叔“來電”。

蹭一下就躥進了臥室。

蘇媽媽嘆了口氣，剛說完“大不中留”，旁邊蘇濟便湊過來親了一臉。

“老婆，新年快樂。”他沖齜牙咧的笑。

“……”

蘇媽媽瞥了他一眼，手一，“紅包咧？”

“來，進房里，我給你。”

蘇濟起，朝招手，那笑起來的小賤樣兒……

誰不知道他心里面想的是什麼！

“小萌，記得出來把燈和電視關了！”蘇媽媽進屋前叮囑了一下蘇小萌。

“哦，好！”

蘇小萌大聲回了聲，而后便清了清嗓子，聲道，“我還以為你忘了……”

“新年快樂。”

殷時修磁溫和的嗓音從電話里傳來，他在北京，在都。

一千七百八十九點五公里的距離。

啊，原來那麼遠，以前從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