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蘇小萌是被肚子里的寶寶給踢醒的。

“踢你了？”

蘇小萌側首，見媽媽就躺在自己邊。

“媽媽……”

蘇媽媽側，理了理蘇小萌落在額前的頭發，輕笑道，

“我懷你的時候，你也特別不安分，人家都說一定是個男孩兒，那麼頑皮……”

蘇小萌抓了抓自己的頭，嘀咕了句，“哪有……”

蘇媽媽手覆在隆起的肚子上，了，

“還真大的。”

蘇小萌笑了一下，又有點得意了，“畢竟兩個嘛……”

蘇媽媽見這賊樣兒，昨天還哭的稀里嘩啦的，今天就明了。

“現在知道當媽媽不容易了吧？”

“……唔。”

蘇小萌點頭，起碼懷孕這幾個月，是真覺得自己遭罪的。

“等孩子生下來之后，還要不容易呢！”

蘇小萌眉頭攏起，“是麼？”

蘇媽媽揚眉看著，臉上寫著問句：你覺得你足夠省心麼？

蘇小萌，而后往媽媽懷里一鉆，嘀咕了句，

“可爸爸說我是心的小棉襖呢……”

“你現在再去問問他，看他是說心，還是說燙心。”

蘇小萌撅著，拱了兩下，在媽媽懷里撒了。

蘇媽媽見這樣孩子氣，心里驀地難起來，心像被人揪著似的……

明明自己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肚子里卻又裝了兩個。

“起*吧，你爸爸訂了十一點的飛機，我們回家吧？”

蘇媽媽了的頭發，淡淡道。

蘇小萌沉默了一會兒，而后點頭，“恩，好。”

去機場的這一路，蘇爸爸說起殷家的時候還有點咬牙切齒，蘇小萌在一邊就跟著點頭附和！

父倆喋喋不休了一路，把殷家上至兩位七旬老人，下至那倆雙胞胎悉數評頭論足了一番。

例如殷紹輝肯定也是個妻管嚴啊，周夢琴是個封建的老古董啊，那雙胞胎臉長的好看，但心眼兒賊壞啊……諸如此類。

蘇媽媽坐在一邊看著窗外，不參與這種稚行為。

原以為這丫頭會避諱殷時修這三個字，誰知倒是很自然的也將他數落了一遍。

“叔年紀又大，臉皮又厚，過的朋友肯定都一卡車了，太不純潔，關鍵時刻又不起作用，漬漬……”

搖著頭，好像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似得。

蘇爸爸一臉贊同，還拍了拍蘇小萌這肚皮，

“乖孫兒，可千萬一個都不能像那家伙啊！”

“那該像誰啊？”

蘇媽媽揚眉，了句。

“那還用說，得像我閨兒啊！”

“……呵呵，那就完了。”

“媽，你怎麼這麼說啊……”

蘇媽媽瞥了一眼，“像你，不就一天到晚被人家忽悠麼？”

“我哪有啊！”

蘇小萌不服氣。

蘇爸爸清了清嗓子，拍了拍小萌，“萌萌啊，這……你媽說的也不是沒道理……”

“爸！”

開車的出租車司機突地笑了一下。

蘇媽媽忙一個眼神看過去，出租車司機尷尬的笑笑。

蘇小萌趴在車窗上，看著這北京城里錯的道路，還有這怎麼看都覺得灰蒙蒙的天……

“還是都好。”

下著定論。

蘇爸爸和蘇媽媽相視一眼，默契的笑了一下。

雖說離婚不是什麼好事，但好過自家閨被人瞧不起。

至于這兩個外孫……

殷家想要？門都沒有！

蘇小萌打了個呵欠，正準備往爸爸上靠，手機倒是從口袋里了出來。

這才發現自己還沒開機。

開了機，正準備放回口袋里，手機便響了，可把蘇小萌給嚇了一跳。

看了眼來電……是夢夢。

有點猶豫要不要接……

“你那閨？”

“……唔。”

蘇小萌想了想，還是接吧。

“喂——”

“我的祖宗啊，你終于接電話了！你現在在哪兒啊？叔叔阿姨跟你在一塊兒麼？”

殷夢幾乎是氣都不一下連著問道。

小萌眨了眨眼，緩緩答道，

“唔……我們在去機場的路上……準備回——”

“去機場？！去機場干嘛啊？”

那邊殷夢一下子就急了，大概是接通電話后，最怕聽到的就是這個答案。

“唔……我要和爸媽回都了啊……”

“幾點的飛機？我有話和你說啊！”

“……十，十一點。”

“行，那你在機場等我！我來之前不要進去啊！”

說完殷夢就掛了電話。

蘇小萌盯著手機盯了許久，而后又默默的收起來。

其實……不想見夢夢呢……

————

他們到機場的時候，十點不到。

出乎小萌意料的是，殷夢比到的更早，一見著他們，立刻迎了上來。

“叔叔好，阿姨好！我殷夢……”

“……恩。”

蘇媽媽淡淡應了聲，并不是很熱絡。

“是有什麼事找小萌麼？”

蘇濟見人家孩兒長的標致，又和小萌是閨，也就沒把和殷家那些人放一塊兒。

問話的時候還比較和氣。

殷夢點頭，

“我有話和小萌，但是也想讓叔叔阿姨聽一下，我不是要為我小叔說話，只是想把事原委說清楚。”

“……”

蘇濟和蘇媽媽對看了一眼。

蘇小萌眉眼低下……

所以，才不想見夢夢……

殷夢拉過蘇小萌的手，

“昨天我沒有跟你們一起回家，而是去了學校。我知道小萌你了委屈，但小叔在這事里是真的無辜。”

“怎麼無辜？”

蘇媽媽聽了這話，便不能贊同了。

殷夢看向蘇媽媽，

“我兩個弟弟本不壞，但是子有點極端，他們向來崇拜小舅舅，知道小萌了他們的小舅媽后，就去學校打聽小萌的況，之前一直和小萌對著干的一個學姐蕭翎，和明旭明朗說了些誹謗萌萌的話，這才造了誤會……”

蘇媽媽神依舊冷漠，并沒有為殷夢說的話所。

殷夢抿，握蘇小萌的手，

“你不見了之后，明旭明朗也沒有立刻坦白，小叔以為是外公外婆關了你，差點把整個宅子都掀了！”

“……”

“外婆后來之所以會對你說那些話，其實并非本意，只是有點不甘心，自己的兒子會為了個小丫頭和針鋒相對。”

“……”

“阿姨，叔叔，我外婆對小叔的期待很大，小叔和小萌結婚也是瞞著他們的。”

“你們也是小萌的父母，當初你們知道小萌懷孕了，是什麼心？如果小萌瞞著你們，直接和小叔領了證，你們又會是什麼心？肯定不會立刻接的嘛！”

殷夢語速飛快，但是條理很清楚。

“我外婆也只是產生了短暫的排外心理而已。而我小叔……小萌是他第一個帶回家的孩兒，他從沒對人這麼認真過，他是真心喜歡小萌的！”

“……”

蘇媽媽抬眼看著眼前面焦急的孩兒，只問了一句話，

“如果我兒沒有跑出來，而是死在了那倉庫里，殷時修所謂的真心喜歡，頂什麼用？”

“……”

殷夢的所有措辭，被蘇媽媽這一句話噎回了肚子里。

忙看向蘇小萌，只見蘇小萌看著，有些為難的扯出了一抹笑，

“夢夢，我會常來北京玩的。”

“……小萌，你真的就不肯理解……”殷夢話沒說完，視線里終于出現了殷時修的影。

長吐了一口氣，還好趕上了！

“小叔！這兒呢！”

殷夢忙抬手朝著殷時修的方向大喊。

殷時修見到殷夢，便忙大步走過來。

背對著他的蘇小萌只覺得心跳加快，渾的神經都不由繃住了。

蘇媽媽復雜了看了眼殷夢這丫頭，而后轉。

殷時修停在了跟前，微微頷首，“伯母。伯父。”

“你來干什麼？”

殷時修看向蘇媽媽，“我有話想和小萌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伯母，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給我點時間，行麼？”

蘇媽媽擰著眉，很是決然，正打算說不行，蘇小萌轉過——

“十分鐘。”

殷時修點頭，“好，就十分鐘。”

他說完便拉著蘇小萌往一旁的咖啡館走去，坐定在靠窗的位置。

殷時修還給點了杯熱茶。

蘇小萌看著眼前的熱茶，只淡淡道，

“還有七分鐘。”

“別回都。”

“……”

蘇小萌盯著眼前濃郁的茶，冒著熱氣，熏得眼睛有點酸。

“我知道你生氣，知道你委屈，但是能不能再給我個機會？”

“……我不要。”

蘇小萌聲道。

“……”

“如果你來就是想說這些，那我先走了。”

說著，蘇小萌就要站起來。

“丫頭！”

殷時修忙拉住的手，把拉到自己邊摁下，

“……至還有五分鐘。”

“……”

蘇小萌抿著，不再說話，等著他的下文……

“你忘了我們之間有契約？”

“……”蘇小萌眉頭微皺，當即心下就不爽了！

“你先別怒，我不想靠這個拴著你，但我實在想不到別的方法……丫頭，你未免對我太狠心。”

蘇小萌依舊不說話。

“相了這麼長時間，你就對我一點都沒有？我們說好談的，談總是會有的，對不對？”

“我不想和你談了。”

蘇小萌開口。

殷時修只覺得頭皮在炸，如果狠點心，把抱起來就走，往車里一扔就載回家！

哪怕是用的，他也能拴住。

可他狠不下這個心……

想到這丫頭昨天哭著捶打自己，埋怨自己為什麼沒有去救的場景，他就心疼的一塌糊涂！

“你不能因為別人的作為對我判死刑，你……”

“叔。”蘇小萌打斷他，撇了撇，嘀咕道，

“你見多識廣，你就說說看，你見哪個人談個，是要把小命給搭上的？”

“……”

殷時修愣了一下。

“那些言偶像劇里，男主倒是生死相隨的，不就拿命出來說事兒，但……我覺得比起和叔談，還是我自個兒的小命比較重要。”

蘇小萌說的這麼有道理，殷時修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蘇小萌又瞥了他一眼，

“我有等你……”

“……”

“等了你一晚上，等了你一上午……但你沒來。”

“小萌，我有盡力的在找你，我——”

“哪怕只是契約婚姻，我也有短暫的把自己當你的主角，可小說里的主角最危險最困難的時候，男主都會出現的……”

蘇小萌抬眼看他，

“唔……現實果然不能和小說相提并論。”

殷時修心知這丫頭是一頭鉆進了死胡同！

覺和講道理，自己竟快要輸了……

“好，我們不談！”

殷時修深吸口氣，“但起碼契約得履行吧？”

蘇小萌眉頭又是一皺。

殷時修看向，“當初提出要立下字據的人是你，孩子生下前，我們得住一塊兒，睡一張*的，還記得麼？”

“……”

“還是說，你覺得把契約拿到你爸媽面前，讓他們知道我們之間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假的，會更好？”

“老男人！你威脅我！”

蘇小萌當即站起來，憤恨的指著他！

殷時修面無奈，

“威脅你……能讓你留下來麼？”

“為什麼我要留下來？履行契約，可以啊！我沒說不履行啊！但為什麼是我遷就你留在北京？”

“要履行契約，你跟我去都啊！我給你機會，我和你談，你能放下這邊的一切跟我去都麼？恩？”

蘇小萌紅著眼看他，

“那里沒有討厭我的公公婆婆，沒有會誤會我的壞小子！你能不顧你的父母，你的家人和我走麼？”

說這話的時候，沒想要他的答案，知道答案太顯而易見，可當殷時修真的一言不發的時候……

卻覺得心如刀絞。

“叔，我知道那對雙胞胎沒說錯……您，只是一時新鮮。”

是我鬼迷了心竅。

后半句沒說出來，怕說出來顯得自己太慘了。

站了起來，這次殷時修沒有拉，只是看著蘇小萌慢慢走出咖啡館，慢慢走遠的影。

蘇小萌有多期盼后會傳來殷時修的腳步聲……

這種期盼竟比被關在倉庫里來的更加殷切和。

然而……期盼落空。

心，重重摔在地上。

，再也不要喜歡殷時修了！

那十分鐘不到的談話似乎了他們的句點。

蘇小萌頭也不回的往爸爸媽媽的方向走，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是失，是難，是懊惱，是氣自己……

“媽……媽……我們走吧……”

蘇濟黑了臉，看了眼還坐在咖啡館靠窗位置的殷時修，摟著兒的肩膀進了安檢。

殷夢在一旁，張了張，終是沒說話。

跑到殷時修跟前，還沒開口，殷時修已經起離開了……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

蘇小萌上了飛機，還有點噎，看起來很傷心的樣子。

“……就那麼喜歡他？”

蘇小萌嘟著，委屈的看向媽媽，而后拼命搖頭，“不喜歡了，再也不要喜歡他了……嗚嗚……”

“……”

蘇媽媽把樓進懷里。

一路上，蘇小萌看著窗外發呆，發著發著也就累的睡著了。

醒來后，飛機已經降落在都機場。

蘇小萌跟著爸媽回了家。

晚飯雖然吃了，但吃的不多。

陪著爸媽看了會兒電視，便沒打采的回了臥室。

往*上一躺，悲傷逆流河，小丫頭撅著，碎碎念的咒罵著殷時修……

眼睛紅了又紅，覺得自個兒特別不爭氣！

哭啥子喲？反正婚遲早都是要離得咯……

嗚嗚……！混蛋大叔！嗚嗚……

隨著有些止不住的悶哭，手機這會兒響了。

搭搭的拿過手機，看了一眼來電——叔。

啪！掛掉！

剛掛掉沒一會兒，手機又響了！

啪！繼續掛！

如此反復了四五次，就在蘇小萌要關掉手機的時候，殷時修的短信進來了……

還好短信會直接跳出頁面，蘇小萌沒來得及屏蔽。

——丫頭，如果我來都，你能不能繼續喜歡我？

——滾！滾滾滾！不喜歡你！

——可我已經來了，下來。

蘇小萌有一瞬的僵，眼睛定在短信上來來回回把這幾個字都快盯穿了……

也不顧自己是不是紅著眼睛，滿臉淚痕，穿著拖鞋就出了屋子，飛快的跑到單元樓下！

告訴自己不可能不可能……

可門推開后，殷時修就站在眼前，拖著個大行李箱。

“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