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維持著這樣的姿勢，直到程安沐把心里的委屈都哭了出來，哭不了，陸夜白才打電話給徐昕煒讓他送點粥和小菜來。

陸夜白拿了熱巾，想給程安沐下臉，但估計是哭太久了，皮有點敏，輕輕一程安沐就喊疼，陸夜白在程安沐眼角吻了一下，“乖，洗把臉，不然一會眼淚干了更難。”

程安沐吸吸鼻子，“我自己來吧。”

陸夜白沒有說話，也沒有把巾遞給程安沐，一只手扶著程安沐的肩膀，另一只手拿著巾，輕輕著程安沐臉上的淚痕。

作溫小心，好像面對的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

“對了，我要給包子打個電話。”

雖然陸夜白已經跟松松解釋過了，但還是把手機遞給了程安沐，松松好像是在等著程安沐的電話一樣，幾乎是剛撥出去，就接通了。

“媽咪你醒了嗎？”

聽著小包子關心的語氣，程安沐心里安不，“嗯，對不起啊松松，答應你去超市，去公園，媽咪沒有做到……”

“沒關系的媽咪，我們下次再去就好，你好點了嗎，還難不難，松松想去醫院陪你的，但是大白不讓。”

“放心吧，媽咪沒事了，你聽大白的，小孩子最好不要來醫院，媽咪和大白很快就回來了。”

“媽咪你不用擔心我，孫和我在一起呢，你一定要完全好了再出院，不然松松會擔心的。”

小包子的語氣糯糯的，偶爾一兩個字還帶著點小音，但是關心的口吻卻像大人一樣，讓程安沐鼻子酸楚，想起松松也沒有媽媽，程安沐只想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讓自己過的這些傷害，不要再在他上重演。

“好，松松乖乖的，早點睡覺。”

兩人再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程安沐覺得腦袋還是有點沉，心里也悶悶的。

“要下去走走嗎？”陸夜白提議。

程安沐看了一眼窗外的夕，也想出去散散心，兩人就一起去了樓下公園。

出了大廳覺得有點冷，陸夜白把西裝外套了下來，披在程安沐上，手臂一攬，把程安沐護在懷里，阻隔了四周的涼風。

兩人走了一小段，陸夜白開口道，“安安，早上你和那個人聊了什麼？”

接到醫院電話，說程安沐昏迷被送急診了，陸夜白整個人都有點慌，明明不到一個小時前，還和自己講大道理，耍小脾氣，笑得明可的人，怎麼突然就會昏迷了？

陸夜白趕到醫院知道程安沐沒有大礙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來了一直跟著程安沐的保鏢，因為隔得遠，所以保鏢只知道程安沐見了馮純茹，并不知道兩人談了什麼。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對話并不愉快，程安沐緒激，然后暈倒，也是因為這個談話。

程安沐還沒想好怎麼跟陸夜白解釋這個突然跳出來的媽媽，自己也做一團，本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見程安沐沒有說話，陸夜白也不再繼續問，只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是新聞上的事？拿阮家和盛家來你嗎？”

雖然陸夜白覺得這點小事不可能讓程安沐反應這麼強烈，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可是除了這件事，陸夜白又想不到馮純茹找程安沐還能說別的什麼東西。

程安沐點點頭。

陸夜白眼神里閃過一鷙，“不用管說什麼，安心待在我邊，不管是盛家還是阮家，我都會解決好的。”

程安沐又是點點頭，但是緒還是很凝重，見到前面有條長椅正好沒人坐，就拉著陸夜白走過去坐下。

兩人并排而坐，程安沐靠在陸夜白的口，看著幾乎要沉到地平線下的太，小臉有點發白。

“大白……”

程安沐開口，后面卻沒有了話，陸夜白的大掌把程安沐的兩只小手裹在其中，安安靜靜地等著程安沐說后面的話。

“……，說是我媽……”

程安沐聲音嘶啞得可怕，像是昏迷了很久的病人開口講的第一句話，但只有自己知道，這句話說出來心里有多難。

“用媽媽的份讓我離開你，全阮晴媛……”

陸夜白心頭一震，低頭看了一眼泛白的程安沐，心口疼得他額頭都鉆出一層薄汗。

關于媽媽這件事，陸夜白很清楚在程安沐心里的是一個怎樣的位置，他一直小心守護著，不敢輕易去，宮老爺子的出現好不容易讓程安沐心頭的這塊疤修復了一點，馮純茹就這麼赤地，連皮帶地把傷口撕開，這樣有多痛，陸夜白不敢想象。

陸夜白把放在程安沐腰間的手收了幾分，雖然不愿意和程安沐討論這個話題，讓心里更難過，但是陸夜白也很清楚，這個問題現在擺在這里，兩人不得不面對。

“你能確定嗎？”

程安沐搖搖頭，然后有點點頭，聲音小小的，“雖然我對的樣貌沒什麼印象了，但是知道我發際線上的胎記，知道把我丟在公車上的事，有我小時候的照片，還有我小時候戴的銀鐲……和家里柜子里的那個是一對的……”

既然這樣說，陸夜白心里也有有數，估計這的就是當年拋棄了程安沐的那個人了。

“說那會是因為沒有錢養我了，而且查出了心臟病，所以才把我丟了在公車上……后來因為要顧忌阮太太的份，所以沒有找我……現在要認我，是，是因為想讓我把你讓給的繼……”

陸夜白把手移到了程安沐的小小腦袋上，程安沐平靜的語氣讓他心里難得要死。

“別說了安安，你有我，有我就夠了，就算你真的不要我，我也會守在你邊的，我只要你……”

程安沐搖頭，在陸夜白懷里蹭了蹭，手抱住陸夜白的腰，“不，你是我的，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絕對不會。”

程安沐的話讓陸夜白心里多了幾分安，但是也更疼了。

因為盛柏生的關系，陸夜白會這種豪門的親沒有抱太大幻想，他知道被賦予生命的親人傷害會有多難接，但是他沒想到，向來以溫婉賢淑出名的馮純茹，居然會為了一個繼，這樣傷害自己的親生兒。

“呵，如果不是因為我有陸太太的份，我想這輩子都不會想著要認我吧，只想做食無憂的豪門太太，做阮晴媛的好媽媽。”

“安安，你是怎麼想的？”

按照陸夜白的脾氣，要是有人讓程安沐這麼難過，他肯定二話不說直接以牙還牙，可偏偏這個人是程安沐的媽，這讓陸夜白不知道怎麼理才是對程安沐最好，所以只能先看程安沐的意思，再做后面的決定。

“大白，我不想認……”

“那就不認。”

陸夜白了程安沐的頭，“你只要認著我是你老公就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丟下你。”

程安沐點點頭，雖然心還是好不起來，但是心里卻舒服了一些。

這樣的媽，程安沐寧愿沒有。

可是有陸夜白，有松松，有一個溫暖的家，這樣一想程安沐覺得自己好像也沒那麼慘。

“上樓去吧，徐助理應該到了，吃飽了我有一件事跟你說。”

“什麼事？”

“吃完再告訴你。”陸夜白摟著程安沐站起來，朝大樓走去。

因為馮純茹的事，程安沐沒什麼心，也就沒有追問，乖乖跟陸夜白回了病房。

兩人回去的時候，徐昕煒果然已經到了。

一個合格的助理，就是在總裁吩咐買飯的時候，會順帶買一份水果，再帶上一份總裁夫人喜歡的茶。

吃了東西程安沐心好了不，雖然腦子里還是這件事，但頭沒有剛醒來那會疼了，兩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陸夜白卻突然把電視關了，扶著程安沐的手臂把轉過來，兩人面對面坐在沙發上，陸夜白神鄭重嚴肅。

“安安，我要跟你說一件事。”

電視節目不好看，陸夜白關了電視程安沐也沒說什麼，只是進了陸夜白懷里，半閉著眼睛開口，“嗯，說吧。”

陸夜白握住了程安沐的手，手心的汗說明了他現在心里有多張。

“安安……你懷孕了。”

程安沐先是點點頭，然后倏地睜開眼睛，坐直了子，整個人像被點了一樣愣住了，張大著眼睛看著陸夜白，小臉上的震驚不比陸夜白下午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

“大白，你說什麼？我懷孕了？”

程安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眼睛不像剛才一樣沒有神采，恢復了往常的清亮，更多的還是震驚和不相信。

“嗯，剛一個半月。”

陸夜白的眸子里盛滿溫，看著眼前的人心里有一塊地方是塌陷的，這種覺他從來沒有驗過，驚喜，激，不可置信，擔心等等等等，是一種奇妙又陌生的驗。

程安沐小手捂著，眼神也從不相信，變了巨大的驚喜。

“大白，我們寶寶了是嗎？我倆的寶寶？”

陸夜白點頭，角的笑得能化一汪溫水，一只手摟過程安沐，一只手放到了程安沐平坦的小腹上，“嗯，是我們的孩子。”

程安沐手放到陸夜白的手上，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噼里啪啦地砸在兩人手上。

程安沐這麼一哭，又把陸夜白給嚇到了，手忙腳地給眼淚，里小聲說著哄人的話。

這樣的陸夜白，溫得不像話。

“別哭安安，你別哭……”

程安沐用手背胡了一下臉上的眼淚，破涕為笑，“我沒哭，我是高興——”

陸夜白了程安沐的小臉，“嗯，我也高興，特別高興。”

雖然陸夜白從來沒有在程安沐面前提起孩子的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多想和程安沐有一個孩子，這個孩子里流的是兩人的，能和程安沐孕育一個生命，是陸夜白做夢都想實現的事。

但是知道程安沐現在還年輕，生孩子未免有點太早，陸夜白也覺得自己不能太貪心，能有程安沐在邊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可他心里還是期待著，程安沐能為自己生兒育。

這份里，陸夜白太了，到小心翼翼，誠惶誠恐，他不敢想象如果程安沐有一天離開了，自己會變什麼樣，他也不會允許有這一天。

所以，既然程安沐并不打算認馮純茹，那麼陸夜白也絕對不會讓這個人好過。

居然繞過自己直接找上程安沐，還用了這麼一個份，想讓程安沐離開自己，不管是當年拋棄程安沐，還是現在拿著媽媽的份讓程安沐傷心難過，陸夜白通通都要算清楚。

他陸夜白的人，誰都不能欺負。

“大白，爺爺知道了嗎？”

“沒有，我想先告訴你。”

在陸夜白心里，這個消息他想先跟程安沐分，所以從醫生那里知道程安沐懷孕后，他誰都沒有說，只是坐在病床邊上守著程安沐等醒過來。

“我們告訴爺爺吧，爺爺一定也很開心。”

可能是這個孩子帶來的喜悅太大，也可能是程安沐已經從心底里拒絕了馮純茹這個媽媽，所以程安沐的眼睛已經恢復了平日的神采，雖然眼睛還有點發紅，但臉上的笑容也是從心底里出來的。

程安沐打電話把懷孕的消息告訴了宮老爺子，宮老爺子果然高興得連說話都在笑，話都沒聽程安沐說完，掛了電話就直奔醫院。

程安沐還給關珊發了消息，關珊還沒有回，估計是在和家里人吃飯，今天和宮律領證，雖然是先斬后奏，但兩人也還是回了一趟關家。

放下手機，程安沐看著陸夜白突然就笑了，眼神里的高興讓陸夜白心里暖暖的。

真好，和自己一樣，也無比期待著這個孩子的誕生。

護士咨詢臺。

“你好，請問一下一個程安沐的病人現在況怎麼樣了？”

小護士抬頭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的男人，穿了一件很長的風，帶著厚厚的圍巾遮了半張臉，另外半張臉又被帽子遮去一大部分，除了一雙幽亮的眼睛，其它地方幾乎全被遮嚴實了。

雖然覺得這人的打扮有點奇怪，就算現在是大冬天，但是醫院里都是開著暖氣的，裹這樣也太夸張了點，但小護士也沒有多問，笑著開口，“先生請稍等，我幫你查一下。”

小護士在電腦里輸了程安沐的名字，發現程安沐是VIP病人，有點抱歉地搖了搖頭，“對不起先生，這位士是我們醫院的VIP病人，我們有義務要對的所有信息保，如果需要的話，麻煩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可以給病房打電話，如果病人同意的話你可以去探。”

男人藏在風下的手握了一下，“不用了吧，謝謝……”

男人說完就離開了，沒有多停留一秒，小護士低頭繼續整理一會查房的病例。

地下停車場。

“臭小子，你給我快點，不知道老頭子我趕時間啊！”

宮老爺子手里抱著一個保溫壺，看著在后備箱拿東西的警衛員，那一個著急，恨不得上去給他的屁一腳。

“首長……這東西太多了，我也拿不下啊……”

小警衛員一臉委屈，這麼東西塞了滿滿一后備箱，就是再給他幾只手他也拿不了啊，“程小姐頂多在醫院帶一兩天，到時候這些東西還是要搬回去的，再說了這很多都是中老年人的補品，估計也不適合孕婦吧……”

宮老爺子一愣，面尷尬，剛才接到電話他就忙著瞎激了，只想著趕來醫院，所以家里有什麼補品，好東西都是一腦地全塞進了車里，完全沒想這些補品適不適合孕婦。

“行了行了，那別拿了，趕走趕走！”

宮老爺子說著一轉，和大步走過來的人撞到了肩膀一下。

“抱歉。”

撞到宮老爺子的人開口道了個歉就準備走，宮老爺子聽到這個聲音后卻愣住了，轉過看著那人的背影，抖著開口——

“老二？”

正匆匆往前走的男人腳步一頓，把帽檐往下拉了幾分，遮住了整張臉，沒有說話。

宮老爺子了然，轉過了，走到后備箱前，背對著他，拿起一盒靈芝，淡淡地開口道，“沒事，你放心吧。”

男人沒有說話，但是一直握的拳頭卻稍微放松了幾分。

“懷孕了，你……要當爺爺了……”

男人形一震，啞著嗓子開口道，“爸，幫我照顧好。”

“嗯，放心吧。”

男人說完就匆匆走了，宮老爺子放下手里的靈芝，眼睛變得有點渾濁，他的兒子真的還活著……

不過十幾秒的時間，宮老爺子就恢復過來了，好像剛才的匆匆一面只是幻覺而已，繼續催著警衛員，隨便拿了幾樣補品急匆匆地朝電梯奔去。

“哎喲喂我的小寶貝兒和小小寶貝兒啊——”

宮老爺子推開病房門就朝坐在沙發上的程安沐走去，老臉上的激哪像一個將軍，一點都不威嚴。

“爺爺——”

程安沐甜甜地開口，語氣里也全是高興。

看著半小時就從軍區大院趕到醫院來的宮老爺子，今天心里最后的一煩悶也沒有了。

宮老爺子把一直抱著的保溫壺打開，“喝湯喝湯，我特意讓阿姨用高鍋燉的，今天時間趕，以后就用砂鍋燉，更好喝。”

宮老爺子一邊給程安沐盛了一碗湯一邊念叨，“沐沐啊，你現在著懷孕了要多補充營養，等今天回去我讓他們找一個營養師，營養一定要保證了，但也不能吃太多，不然倒時候生起來太辛苦。現在是冬天，你要注意保暖，別著涼了，不然冒了會很麻煩的。對了對了，還有要適度地鍛煉，但是千萬要小心別摔著，要不我看你們搬來大院里住，爺爺親自照顧你，每周給你煮魚湯……”

程安沐喝著湯，宮老爺子就在旁邊念叨，說的都是些孕婦注意事項，程安沐覺得好笑，沒想到自家爺爺這麼大年紀，還是個戎馬軍人，但這方面的事倒是懂得不。

雖然覺得好笑，但心里還是的，看這宮老爺子的模樣，程安沐有一種自己是掌上明珠的覺。

陸夜白在旁邊看著這祖孫倆有說有笑的，心里也跟著開心，這個孩子的到來，最開心的人一定的陸夜白，他自己肯定沒有發現，從程安沐也知道了懷孕的消息開始，他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消失過。

程安沐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了一下，程安沐和宮老爺子聊得正開心沒注意到，陸夜白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一條短信，不在通訊錄里的號碼。

“安沐，還有些事媽媽想跟你聊聊，明天早上九點，我在醺意私人酒莊等你。你早點休息，晚安。”

陸夜白瞇了瞇眼睛，上揚的角下垂了幾分，刪掉了短信，把手機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