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大夫還以為是中了刀傷留了疤痕,曹玉林問起時,順說了一句沒有外傷模樣,不知為何要用祛疤的好藥。
棲遲看了看曹玉林,們倆年歲相當,但曹玉林一直都是個實誠人,實誠的人心疼。
“阿嬋,”輕聲說:“我知道未必就能都祛掉,何況就算去掉了上的,也還留在心里,我只希你不要再說什麼你已不是個人這種話。你做到了這天下人都做不到的事,有不輸于男人的氣魄,是這北地的英雄,那些疤痕不是恥辱,是你的功勛,既然如此,我為一個英雄治下傷又如何?”
曹玉林竟被的話弄得垂了頭:“我沒嫂嫂說得那麼好。”
“自然有,而且遠遠不止。”棲遲沖笑笑,忽而問:“你覺得你比伏廷氣如何?”
曹玉林被問得一愣:“自然比不上三哥。”
棲遲說:“那便是了,他再氣,我也照樣給他治傷了。”
曹玉林這才明白是什麼意思,心里一暖,卻也不善表達,再也說不出什麼。
※
李硯在臨時駐扎的營帳中待著,所謂臨時的營帳,不過就是一張遮風避雨的行軍毯遮在頭頂,兩旁是豎著的軍旗,他待在里面,懷里抱著安穩睡著的弟弟。
左右皆是守衛的兵馬。
此刻的另一頭卻是喊殺聲不斷。
約莫半個時辰后,大部人馬轟隆踏蹄而來。
伏廷打馬到了跟前,先收刀,拿了布巾手,而后手過來。
李硯將弟弟送過去。
他接了,說:“上馬。”
李硯聽話地爬上后面的馬匹。
伏廷看一眼孩子,一個時辰前剛又吃了一頓,這小子居然還是睡得那麼沉。
羅小義打著馬湊過來看了一眼:“嗬,這小子果然能吃能長,跟一天一個模樣似的。”
前一刻還在跟人拼殺的一群大男人,此刻卻又為自然而然地圍著個孩子轉了。
伏廷懷抱孩子,單手扯韁:“走。”
接著往前而行,這一路幾乎都是這麼過來的。
所有人竟也習慣了。
羅小義跟在伏廷旁邊,走了一段,怕擾著孩子睡覺,悄聲說:“三哥,人馬都按你的吩咐調了。”
伏廷嗯一聲:“盯好靜,也許很快蛇就出了。”
※
天氣反復無常,說變就變。
嗚咽的涼風吹起來時,棲遲已經能下床走了。
掀開帳門往外看了看頭頂灰藍的穹廬,算著日子已過去多天了。
新端著藥過來,上早已換上了仆固部里的胡人服飾,看到立在帳門邊,一邊請一邊道:“家主已能走是好事,不過還得小心些,最好還是多躺著。”
棲遲開口就問:“今日可有消息來?”
新搖頭:“大都護的人馬應該還在路上。”
棲遲沒說什麼,坐著將那一碗黑漆漆的藥灌下去。
苦得要命,但為了早日好起來,這點苦寧可忍了。
外面傳來仆固辛云和仆固京的說話聲。
棲遲理了一下裳,走去帳門邊。
上穿的也是胡,據說是仆固部里最尊貴的份才能穿的,湛藍錦面上繡金線的云彩,這件裳大概是窮了好幾年的仆固部的珍藏,因來了,仆固京獻了出來。
新一見,連忙追上去,給披了件領的厚襖衫。
此時披著這個太厚了,棲遲推掉了。
仆固京祖孫倆遠遠站在空地上,前是一輛馬車,車上是送來的藥材,皆是這陣子需要用的,眼下好了不,今日卻又是送了一回來。
是自魚形商號里送來的。
送藥來的不過就是個醫舍里的小伙計,還是被仆固部的人看著過來的,可到了部中后,仆固京卻顯得特別客氣,甚至還要招待這小伙計用了飯再走。
仆固辛云也頗有些和悅的意思,吩咐了人送小伙計離開。
棲遲便想起了曾經說過話來,倘若他日魚形商號的當家仆固部,一定會好生禮待,原來真是說話算話的。
看著祖孫二人,不聲地回過頭了帳門。
一陣風帳,遠送來了快馬而來的馬蹄聲。
接著是男人的聲音:“棲遲!”
棲遲以為聽錯了,卻還是轉頭看了出去。
遠灰藍的天似往下沉了些,日頭發白,照著朗朗大地,一線烏泱泱的人馬正在往這里接近。
近有一匹馬正在馳來。
定定地看著,一下提了擺就跑了出去。
新追了出來,仆固辛云也詫異地看了過去。
遠高山巍峨,開闊的草場上棲遲一路小跑,前方是馳來的高頭黑馬。
馬上的人玄甲烈烈,長一下了地,大步走過去,一把將接住了。
仆固辛云看了出來,那是大都護。
棲遲也沒想到一到跟前就被他一把抱住了。
甚至都沒來得及看一眼他現在形,抵著他堅的鎧甲,一顆心跳的混。
伏廷一只手抱著,退開一些,將另一只手里抱著的孩子遞過來。
怔了怔,手去接。
里面還裹著那件月白緞子的披風,外面一層卻又裹了他玄甲外的紅披風,厚厚實實的,好似長大了一點,小臉不再皺著,白了許多,大約是被這一下給弄醒了,睜開眼,緩緩眨了兩下。
覺得不可思議,輕輕說:“這幾日都是怎麼過的,若非長得像你,我都要認不出來了。”
伏廷低頭看了看,其實覺得長得更像,低沉地一笑:“北地男兒,吃了北地的百家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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