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熱的倉庫里,只有阮芷音所站之有扇窗。而對面背的沙發上,坐著個長相獷形壯碩的中年男人。
對方手中握著部黑手機,時不時低頭瞧上一眼。
馮遷眼含打量瞧向阮芷音,語氣還算客氣,聲音帶著沙啞:“阮小姐,不好意思把你請來,說你是秦玦的未婚妻?”
阮芷音瞥了眼被膠布糊住的林菁菲,不聲地思慮著眼下的境。
斂眸幾瞬,才笑著回答馮遷:“不,我丈夫是霖恒總裁,和秦玦不過是迫于長輩力定過婚約。另外——”
“秦玦逃了我的婚,我和這個人也有仇。”
馮遷見神不似做偽,笑著點了點頭:“我當然查過,但林小姐非說秦玦喜歡的是你,我們抓錯了人。”
阮芷音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視線從林菁菲上緩緩移過,對上馮遷:“秦玦為投資電影,送天價項鏈,怕在娛樂圈人欺負,一直小心護著,上個月還為在婚禮上逃婚。”
“你覺得秦玦這麼做,是喜歡我?”
反問后,見馮遷不聲地垂眼沉思,阮芷音頓了頓,又道——
“我和的堂兄也有過節,可我前腳才把人趕出阮氏,后腳撒了兩句,人就進了秦氏工作。秦玦為了,可是連我的面子都不顧了。”
話畢,潔白如玉的面龐染上恰到好的怒氣,仿佛對秦玦的行徑多有不滿,但眼神中又無一意。
沉默片晌,馮遷放下手中的手機,語調嘲諷地說了句:“秦玦這種人,居然還是個癡的,真沒想到。”
阮芷音心下有些意外,面上卻毫不顯。秦玦這個人行事溫和,幾乎不會和人結怨,可對方卻像是很恨秦玦。
雖然不知道他和秦玦有什麼仇,但剛才的話對方似乎已經信了大半。
阮芷音稍安心神,繼而道:“當年秦玦和林菁菲談得眾人皆知,后來分手沒多久就傷心出國,這些事在學校都不是。我說的對不對,一查便知。”
既然對方和秦玦有仇,言語中還尚有幾分客氣,那麼撇清和秦玦的關系,暗示自己和秦玦不睦,是最好的做法。
林菁菲過往總是會耍些小心思,頻頻和秦玦一起上熱搜。不怕自己會被拆穿,畢竟在外人看來,林菁菲在被綁架時才說秦玦另有所,實在站不住腳。
聽完阮芷音的話,馮遷又悄然看了眼自己旁的手機。
很難有人發現,倉庫的頂梁上,有一臺對著林菁菲的攝像頭。
他將林菁菲五花大綁,又用膠布封了,是因為和彪子商量開直播時,不小心被聽到了。
但是阮芷音并不知道他開了直播,站的位置也沒進直播畫面。
顯然意識不到可以出聲求助,更無法用作表傳遞消息。
林菁菲是炙手可熱的明星,從被五花大綁出現在直播間的那刻起,直播間的觀看人數便節節攀升。
馮遷想用這種方法,秦玦不得不過來與他對峙。
而直播間里,觀眾自然也聽見了阮芷音的話,彈幕已經徹底炸開——
【別查了,我能證明,我姐和林菁菲當年都是A大音樂系的。那會兒他們分手,有人去問當事人原因,是林菁菲覺得自己認識秦爺太多年,還是把他當哥哥,給人甩了,秦爺那兒也沒否認。】
【項鏈誰不記得,林菁菲前段時間不是戴著那條鉆項鏈上過熱搜嗎?我剛查了,那條項鏈確實是秦爺拍下的。】
【是啊,林菁菲《懸逃》開機前天好像要被梁導換角,接著就傳出來秦氏要投資梁導的電影。】
【這些都對上了,那婚禮逃婚是哪天?】
【某富二代微博不是暗示過嘛,就是林菁菲傳出割腕進醫院那天。】
網友們口中的富二代,正是那天特意去參加了婚禮,當場目睹好戲的汪鑫。
他起了個拽里拽氣的微博名,時不時點豪門八卦,逐漸有了人氣。
網友們現在覺得,既然剛才那位小姐姐說的全對上了!秦爺的肯定就是林菁菲,沒病。
可這種時候,居然還有幾個林菁菲的冒出來磕cp——
【嗚嗚嗚,秦爺和菲菲是什麼神仙啊!】
【所以按電視劇套路,現在一個是青梅竹馬的初主,一個是被迫訂婚的未婚妻配?】
【不是,磕什麼cp?剛才那些人還突然跑出來料,這會兒明顯是菲菲的安全最重要把。】
【而且綁匪不是說過,綁架菲菲是因為秦氏出的藥害死了他兒子,秦爺真那麼好嗎?】
們鬧了翻訌,最后又開始彈幕刷屏,試圖把剛才料那茬給刷過去,可點進來圍觀的觀眾卻開始不滿——
【本來喜歡的就是林菁菲,也不能讓未婚妻小姐姐無辜牽連吧?】
【說得對,還在婚禮上逃婚,男方喜歡林菁菲先退婚啊,婚禮逃婚給未婚妻難堪算什麼?】
【渣男賤配對鎖死吧,小姐姐都結婚了還被倆人連累,和姓秦的聯姻過真是夠倒霉的。】
【你們忘了小姐姐剛說了丈夫是霖恒總裁嗎,這是踹了渣男又立馬和總裁閃婚了?】
【我記得霖恒總裁那張糊的不行的照片都帥得不行,每天睡這樣的男人,小姐姐、福!】
【不是,難道就沒人關心綁匪說的秦氏新藥有問題嗎?真就娛樂至死唄?】
隨著涌直播間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林菁菲的漸漸被埋沒了聲音。
發展到最后,屏幕上一般都是謾罵林菁菲和秦玦的。剩下一半,要麼是關于綁匪之前對秦氏新藥的質疑,要麼是祝福未婚妻小姐姐的彈幕。
——
警局里,氛圍肅穆靜謐。
眾人都神張地盯著綁匪的直播,企圖從中發現能夠鎖定倉庫位置的關鍵細節。
綁匪似乎找來了懂電腦的高手,定位出的位置全是國外的虛擬ip地址,且還在不停變換刷新。
秦玦死死地盯著屏幕上的彈幕,神繃,渾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他從不關注那些八卦新聞,雖然知道自己和林菁菲傳過緋聞,卻不知道已經傳了這個樣子。
當年和林菁菲‘分手’,說孩兒都要面子,不想讓人覺得是被甩了。旁人來問他為什麼分手時,秦玦并未否認林菁菲的說法。
出了國后,他就更不知道隨后的傳言了。既然外人都這麼看他和林菁菲的關系,阮芷音又是怎麼想的?是因為這些才跟自己分手的嗎?
原來當所有人都祝福和其他男人比金堅,認為和自己再無瓜葛時,竟會是這般難以克制的暴怒。心像是被麻麻地下了針孔,升起令人煩躁的嫉妒。
秦玦知道是因為馮遷記恨自己,才不得不和自己撇清關系。
可聽到說丈夫是別人,神冷漠地表示對他沒有毫意時,秦玦還是無法控制自己那抓心的緒。
而蔣安政看著越跑越偏的言論,擔憂林菁菲安全之余又有些煩悶,不知道之后該怎樣替扭轉形象。
以往,林菁菲出現負面新聞時可以直接撤掉熱搜,可現在警方還在設法定位綁匪的位置,他總不能掐斷直播。
蔣安政心如麻,轉頭又看到剛和葉警通完的程越霖,突然眼神冰冷地瞧向自己和秦玦的方向。
他沒忍住緒,失了幾分客氣問到:“程總在看什麼?”
程越霖想到剛才的直播,嗤笑一聲,冷淡道:“看兩個傻。”
“你!”
蔣安政頓時氣急,不滿程越霖那輕傲狂慢的態度,正上前,卻被旁邊的秦玦喝止,厲聲警告——
“阿政!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程越霖瞥了眼秦玦,冷冷收回視線,又轉過頭,低聲吩咐白博去找公司技部的余勇來協助警方破解定位。
下班去接阮芷音時,程越霖才到焦急蹲守在阮氏門口的康雨。
婚禮時,康雨曾見過程越霖一面,對他印象深刻,甫一瞧見他的車,就匆忙上前拍響了車窗。
阮芷音給打那通電話時雖靜默沒有開口,但康雨卻聽到了陣糟糟的聲響,直覺對方可能出事了。
果然,再打過去時,手機已經關機。
雖然已經聯系過秦湘,也知道秦湘會告知秦玦阮芷音失蹤的事,但康雨還是不怎麼放心,尤其是后面看到林菁菲被綁架的消息沖上熱搜。
康雨下意識覺得,求助程越霖應該要比秦玦靠譜。問過阮氏的員工,知道程越霖會來接阮芷音下班,焦急等待了半個多小時,總算見到程越霖。
而后,程越霖匆匆趕至警局。
他因為父親當年的案子,和葉警有些。對方恰巧負責這起綁架案,不過也是等程越霖趕到,才知道被馮遷綁架的還有他新婚的妻子。
天曉得,當程越霖知道阮芷音是秦玦連累和林菁菲的特意‘供述’才遭遇綁架時,有多麼想要罵人。
罵一句傻,簡直太便宜他。
要不是因為阮芷音還等人去救,他已經忍不下心里那恣睢的戾氣,可程越霖知道,這種時刻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剛才的直播里,的應對足夠沉穩,也很聰明。按照目前的況,綁匪暫時不會傷害。
葉警和同事流完況后,面凝重地走到秦玦跟前:“綁匪讓你親自去換人,現在有兩種方案。一是冒險同意綁匪的要求導綁匪給出地址,二是加大人力擴大搜尋范圍,等待警方鎖定目標。”
表面上聽確實是兩種方案,但想要盡快找到人,顯然只能先同意綁匪親自換人的要求。一味地搜尋,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馮遷針對的人其實是秦玦。
他兒子馮鴻禎是柯康綜合征患者,也是秦氏新藥MN的臨床試驗病人。柯康綜合征屬于絕癥,但秦氏的這款新藥卻有不錯的抑制效果。
只是柯康綜合征患者很,研發投大,這款藥目前還屬于天價藥品,馮遷為了給兒子治療幾乎傾家產。
上個月馮鴻禎突發急癥不治亡,盡管醫生說是他自己吃了相沖藥出現嚴重過敏反應,可馮遷卻不信。
他覺得是秦氏的新藥有問題,又因為當初是聽了秦玦的講座才選擇這款藥治療,于是便偏執地盯上了秦玦,想給兒子報仇。
馮遷早年混社會,本來就有案底,后來妻子去世才為了照料兒子收手。
現在唯一的兒子沒了,自己也傾家產,他只剩下報仇這一個信念。
上回被拘留時警方開導過他,看來是沒有什麼用,反而讓他選擇劍走偏鋒。
不過馮遷剛剛也說,只要秦玦親自過去換人,他不會傷害其他人。馮遷肯定知道自己逃不了,恐怕他也不想活了。
聽完葉警的話,秦玦幾乎沒有思索,點頭道:“我去換人。”
葉警松了口氣,秦玦的份畢竟不一般,他能同意涉險配合,顯然最好。
而程越霖淡淡看了眼秦玦,沒再說話。說句不好聽的,他本就不想去管秦玦的死活。
這時,沉寂了許久的屏幕中,再次傳來了阮芷音的聲音——
“大哥,倉庫就只有我頭上這一頂窗戶的,怎麼還這麼熱?你們也都流汗了,這兒就沒有風扇?”
葉警眼神略頓,凝眉一瞬,快步走到另一位警員邊:“找一找,窗口朝著西南方向,只有一頂窗戶的倉庫。”
——
另一邊,昏暗的倉庫中。
阮芷音話音剛落,闔目坐在沙發上的馮遷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看向旁邊那個材魁梧,戴了口罩,鼓搗著破舊風扇的男人,捂咳嗽一聲道:“去把直播關了吧。”
那個男人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風扇,走到一臺電腦前,沾滿灰塵的手快速敲了幾下鍵盤。
站起后,正好看到對面瘋狂搖頭的林菁菲,男人擰起眉,滿不客氣地開口:“你他媽搖什麼頭,費盡心思騙我們去抓人,是盼著我們馬腳給警察?”
他跟蹤林菁菲三天才把人給綁來,對方當時撓花了他的臉,害他回去被媳婦揍了一頓,故而對林菁菲很不客氣。
馮遷在確認男人關上了直播后,突然啞聲開口,“行了彪子,你們幾個都趕走吧。”
“遷哥?!”彪子驚訝看他。
馮遷又咳嗽了一聲:“你們都有老婆孩子,我卻沒想全而退。人在這,等秦玦聯系就行了,你們不必陪我。”
“彪子,你自己有本事。以后收手別再干了,出去避避風頭,賺錢養家。”
說完停頓一會兒,馮遷嘆了口氣,又道:“萬一還是被我連累進去了,出來了也記得好好過日子。這回就算我對不住你和阿振,快帶他們走吧。”
馮遷原本想開著直播和秦玦對峙,可這樣就需要彪子留下幫他。臨到此刻,他還是念著往日誼,放棄了這個想法。
只要秦玦過來,他總能幫兒子報仇。
“可是……”
馮遷凝眉看他:“聽我的,走吧。”
阿振攔住了還想再開口的彪子,頓了頓,低聲說到:“那我們走了,遷哥,你保重。”
說罷,他拽著彪子,招呼著另外幾個戴了口罩墨鏡的男人離開了倉庫。
他們走后,偌大的倉庫中,只剩下阮芷音、林菁菲和馮遷。
馮遷看了阮芷音一眼,隨后把拽到林菁菲邊,又將一只手銬在倉庫的水管上,但卻解開了手上原本的繩索。
同時被上了手銬的還有林菁菲,只是比阮芷音的待遇差了不,不僅被馮遷銬上了雙手,還被拷了雙腳。
即使停止了直播,林菁菲上的膠布也沒被撕下,似是被馮遷給直接忽視了。
“等秦玦來了,我會放你走的。”
這句話,像是對阮芷音說的。
說完,馮遷又走回了倉庫另一邊那個破爛殘缺的沙發,闔上了眼睛,似乎沒什麼興致再看們。
林菁菲眼神復雜地看向阮芷音,糊著膠布的支支吾吾。
阮芷音看了眼默不作聲的馮遷,嘗試著長手,勉強撕掉林菁菲上一半的膠布。
作太快,膠布瞬間沾掉半張臉的汗,林菁菲的也被撕出。
“看我自食惡果,你是不是很得意?”
林菁菲聲音很低,卻疼痛著氣。
阮芷音冷笑一聲,也沒看,神態疲憊地靠在后的管子上,百無聊賴地回到:“我也被綁著,得意什麼?”
不是想幫林菁菲,但聊兩句也行,至能卸下心底那點張。就算要跟林菁菲算賬,也得等重獲自由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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