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劉后悔極了,此刻他只想把自己的手剁了。
讓你這麼賤,讓你這麼賤,想喝酒找孫明楊啊,你找他干嘛!
林陸驍坐在吧臺前的高椅上,面前放著一瓶生啤,喝了一半,一只腳閑散掛著,一只腳抵著地面,黑的型勾著他勻稱結實的型,這麼一個放松且、勾人的姿勢下,卻頂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臉,倆人十幾年兄弟,大劉十分清楚,這人心不爽。
酒吧是城市之,北潯市有名的富貴鄉,全天二十四小時開放,也不是誰都能進,虛榮浮華一地兒,了有錢公子哥跟一些小明星的據點兒。大劉前陣追一剛出道團的一姑娘,天天呼了一幫子兄弟擱這兒蹲點兒,蹲了兩天,還真讓他蹲著了,厚著臉皮跟人要了合影,姑娘倒也不扭,大大方方合了影,還給人留了微信,大劉不可置信,倒也欣喜,天天跟人微信噓寒問暖,打著火熱呢。
旁的人喝著悶酒兒,大劉訕訕:“怎麼了啊?擱誰生悶氣呢?”
林陸驍斜瞥他一眼,嘲諷臉:“你不懂。”
大劉嘶了聲,這可就有點不服氣了,“我咋不懂,告訴你,哥們兒快單了!”
林陸驍仰頭灌了口酒,略新奇地瞧他一眼,驚訝道:“誰這麼瞎啊?”
大劉瞪他一眼,“咱倆認識這麼些年,你能盼著我點兒好不?”
林陸驍不說話,仰頭又灌一口。
大劉也不理他,掏出手機神神叨叨地解開手機鎖,拉解開,背景就一明眸皓齒的小姑娘,剪著一齊劉海兒,五秀氣,得很,林陸驍掃一眼,“沒年吧?”
“二十了好嘛?”大劉呵呵一笑收起手機,灌了口生啤:“你不認識?”
林陸驍覺得好笑,“我認識的人十個手指頭都數的過來。”
“heygirl知道不?”
他還給面子的蹙眉想了下,“不知道。”
大劉把桌拍得哐哐直響,“徐智藝!徐智藝啊!”
林陸驍覺得莫名,“高中同學?初中同學?還是小學同學?”
大劉倒地。
“是個團,剛出道,歌手。”
林陸驍這才有點反應了,終于拿正眼看他,“歌手?混娛樂圈的?”
大劉點頭如搗蒜,終于明白了。
跟這丫說話真他媽累。
忽然有種找到了戰友的覺。
林陸驍手勾住大劉的脖子,往自己懷里一扯,大劉腦袋枕在他肩上,就聽頭上一道:“大劉,這麼多年,第一次覺得,咱倆還有緣。”
大劉把他推開,“病,說什麼呢!”
林陸驍一笑,“那要拍吻戲,你咋弄?”
大劉:“歌手,唱歌,不演戲,沒吻戲,而且人家是偶像團,公司都有尺度要求的,簽合同的時候都有寫,吻戲借位或者只能最多,床戲拉燈,戲肩之類的。主要還是唱歌。”
“哦。”
悶頭又灌兩口。
得,還是他一個人郁悶。
大劉沒見他意興闌珊,低頭翻手機里徐智藝的照片,想給林陸驍看,讓兄弟夸贊夸贊兩句,接過上的時候,邊角竄過一張照片,林陸驍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等會。”
大劉停下,畫面就停留在一張半明泳照上。
那張照片怎麼看怎麼悉。
他記得有天下班,手機一打開,就蹦出這種畫風的照片,當時還以為是進了黃廣告,仔細一瞧,是南初發的。
顯然這張比那張尺度更大。
是半明的,泳裝照,姑娘頭發漉漉凌地搭在腦門上,領子掛到手臂上,大香肩,鎖骨很漂亮,致秀氣,再往下,是深——
“哪來的?”
這聲音冷到大劉的后脊背,滲出汗漬,“哪張?”
林陸驍手過去,點開,圖片被放大,姑娘模樣更清晰,連額上的水珠都瞧得仔仔細細。
大劉低頭一看,“忘了,老孫給我發的,說是前陣剛發現一尤,材倍兒棒,模樣又正……”
聲音漸低,大劉瞧著林陸驍滲人的表,沒敢往下說,其實平時他很存這些照片,認識徐智藝之后,他更是把以前的孩兒照片都刪了,留這個是因為,他覺得這姑娘瞧著跟那天在林陸驍家里見到那丫頭有點像,想留著給人看看,沒想后來就忘了這事兒。
本人跟照片上修的還是有點差別的,這也不能怪大劉跟孫明楊沒認出來,就算是認出來,人也不敢往那兒想,畢竟一模特,一消防,怎麼也不能搭到一塊兒去,兩人就以為只是長得像而已。
何止這一張,孫明楊那天還給他發了好多張呢。
都是泳裝系列的,好像有名的一意大利牌子的私人訂制,往后翻了幾張,尺度都差不多,往后有一張,是穿著遮的男襯衫,襯衫領口開到第二顆,剛好出深——
大劉還沒瞧明白呢,抖著問:“要嗎?發給你?套圖。”
林陸驍是真生氣了,一掌按他腦門上,“滾。”
大劉委屈,怎麼就沖他發起火了。
當后來大劉知道,那真是驍爺朋友時,他恨不得把孫明楊給剁了!也不敢回想自己當時是怎麼當著驍爺的面說出他朋友是尤這種話,又后知后覺恩戴德那個亞洲醋王當時顧念多年手足之的不殺之恩。
林陸驍是踹開凳子走的。
大劉回過神,后的凳子霹靂哐啷、七仰八叉地倒了一地。
大劉捂著口怕怕,給徐智藝發了一條微信,“好怕怕哦。”
徐智藝那邊在等錄音,回得很快,“怎麼了?大劉哥。”
“哥勸你一句,長得帥的人,真的好暴哦!不是人人都像哥,又帥又溫。”
“……”
……
傍晚,晚霞丈地,云像被染過,紅彤彤一片。
林陸驍把車停在片場門口,敞著車門,人靠在駕駛座上,一只長閑散地搭在外面,正低頭刷很無聊的一款游戲。
剛過關,電話進來。
他擰擰眉,掛到耳邊,瞇著眼,往遠瞥了眼,懶洋洋:“爸。”
那邊是一道清冷的聲音,“陸驍,是我。”
林陸驍收了笑:“張書?”
“你爸昨晚心梗,住院了,我聽孟長說你這幾天休假,你有空就過來一趟,林啟都來過了。”
林陸驍握著電話,把腳收回來,關門,道:“我現在過來。”
張書:“嗯,路上慢點開。”
林陸驍幾乎一路疾馳,等開到醫院,張書已經一軍裝站在門口等了,等他下來,帶著他步履匆匆往病房走,“今晚你陪著,我得回趟里,好多手續要辦,你父親高,有些東西不能吃,我已經給你列好了放在床頭,等會你看著點兒。”
走到門口,張書還不放心,手扶在門把上又叮囑了一句,“你可千萬別氣他,醫生說了不能激。”
林陸驍無奈:“我能氣他麼?”
門推開,濃重刺鼻的藥水味撲面迎來。
昏暗的病房,窗簾閉,窄米寬的病床躺著一人,闔著眼,面容寧靜,就是個病怏怏的小老頭。
平時,林清遠面孔嚴肅,像生鐵一般冷,在林陸驍的記憶里,他很笑,印象最深是林啟出生時,父親抱著弟弟在母親的病床前笑過,他趴在門口,沒敢進去,生怕破了那和諧的氛圍。
張書沖他噓了聲,低聲音道:“昨晚折騰了一宿不好弄,讓他好好睡一會兒,等會醒了阿姨會送吃的來,這邊有張床,你要累了,就躺這兒休息一下,我給你放了本書,《偵察》你最的,守夜辛苦的,實在不行,打我電話,我來換你。”
林陸驍聲音沉了,有些嘲諷:“您還覺得我是八九歲小孩麼?”
誰料,張書一瞪眼,“可不就是,你不是八九歲小孩是什麼?都多久沒回家了?你爸面上不說,他心里想啥你能不知道?”
林陸驍漫不經心:“我以后娶了媳婦兒也天天不著家,難不還綁我一輩子?”
張書點了點他腦袋,“我不跟你說,你這小子從小就講歪理,你爸大不如從前了,你要有時間了多陪陪他,別整天跟著大劉他們瞎混!大劉那小子最近迷一網紅,也跟著家里扯戶口本的事兒,劉那邊頭也疼,你可別再惹你爹不痛快了。”
“瞎扯,大劉都還沒好上呢,就扯戶口本了?”
而且,大劉明明說的是歌手。
“我咋知道,反正劉是把戶口本藏單位去了,翻箱倒柜的,好一通折騰。”
一樁樁,一件件,都他媽不是省心的事兒。
張書走了,林陸驍給南初掛了兩個電話都沒人接。
他一個人坐在走廊上悶煙。
里叼著煙,時不時低頭掃一眼一旁的手機。
屏幕安靜,沒回應。
看了好半天,把手機拿起來,又撥了一遍那個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靠。
他丟了手機,低頭又點了一支煙。
里頭有人咳了聲,林陸驍把煙掐了,手機塞回兜里,推門進去。林清遠看見他明顯也是一愣,神很平淡,聲音虛弱,帶著沙啞:“你怎麼來了?”
“張書回里。”
林清遠嗯一聲,撐了撐子,林陸驍默了一會兒,說:“躺著吧,您要什麼我幫您拿。”
林清遠子拗,沒聽他的,執意坐起來,靠著床頭,用手指指床邊的椅子,示意林陸驍過去坐。
林陸驍沒走過去,而是用腳尖把椅子勾到他邊上,坐了下去。
兩人關系不親,甚至比一般父子關系都疏遠,林清遠認為自己有一定責任,因為他不會表達,也很夸獎,總覺得自己的兒子,做的好才正常。雖然這小子偶爾也會闖禍做些混賬事兒,但自己的兒子,多還是有些清楚子的,面兒上沒個正行,但真不壞。
當初這小子說要上軍校,他其實不同意,當過幾年兵,深知當兵的苦,也不想兒子再這份苦,可這小子偏偏拿他跟孟國弘當兵的事兒當榜樣,也知道他從小喜歡槍坦克飛機這些,考上軍校后,林陸驍的第一志愿其實是陸軍特種,幾個領導也是這意思,但這事兒被林清遠扣回來。
特種幾年不著家,死了沒份,就剩個軍銜,還不如當消防,至能栓在自己邊。
從小也沒要求過他做什麼,可這是他父親最后的一點兒自私,沒想到卻把兒子推的更遠了。
“什麼時候回家住?”
林陸驍:“我住隊里好的。”
“我怎麼聽你孟叔說,你還自己租了房子住,每個月那麼點工資,夠花麼你?”
他挑眉:“怎麼不夠,養媳婦兒都夠。”
林清遠哼唧一聲:“得了吧,就你那點破工資,人家一個包都抵你一年工資,你拿什麼養?”
要擱平時,兩人總說不上幾句就能吵起來,這都算客氣了。
林陸驍站起來往外走。
林清遠:“你又上哪兒去?”
林陸驍低頭翻號碼,頭也不回:“給你兒媳打電話。”
林清遠隨手撈了個枕頭就砸過去,“混小子,我答應了麼我!”
林陸驍背著拉上門,拿起手機往外走。
電話那頭仍舊是關機的提示音。
林陸驍轉頭給沈牧撥了個電話,“我給你個地址,你幫我找個人,我這邊走不開。”
電話那頭聲音渾濁:“怎麼了?”
林陸驍把地址發過去,“就上次在我家那丫頭,南初。”
“影后南月如的兒,南初?蔣格那緋聞友,南初?”
林陸驍著脾氣:“廢話,快給老子查!”
沈牧一聽這口氣,也知道這人急了,不敢怠慢。
他效率高,發出去沒多久,就回了一串信息。
“剛查了,那丫頭似乎出了點兒事兒了。”
林陸驍掐腰站在走廊,懶得發信息,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怎麼回事?”
“那丫頭回家路上被人打劫了,了點傷,現在已經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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