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兮兮被果嗆住, 忙忙扯過紙巾捂住,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緩過神后,一雙大眼瞪圓,瞠目結舌:“你說什麼?初?”
這反應不在意料中,老七一愣, 里的話沖口而出:“合著嫂子你還不知道啊?你可是崢哥的初,是他談的第一個姑娘。嘖嘖嘖, 在你之前,我哥世界一片空白, 比純凈水還純……”
正說得眉飛舞, 屁底下的凳子就讓人一腳蹬翻了。
李煜鑫沒防備, “哐當”一聲摔了個結結實實,手捂腚, 齜牙咧, 表錯愕,說不出的喜稽。
其它幾人幸災樂禍, 拍著桌大笑起來。
秦崢全當沒看見,眸微垂, 夾菜喝酒, 表冷淡得像事不關己。
“……不是, ”老七可憐, 邊吸涼氣兒邊從地上站起來,說:“崢哥,這好端端的, 你踢我干嘛?”
秦崢沒答話,董業卻抄起把花生狠狠甩過去,忍笑罵道:“讓你上不關門兒。崢哥這下這算輕的,再說些有的沒的,我都得替哥收拾你!”
老七委屈,里嘀嘀咕咕:“真是,我說句實話都有錯兒?崢哥本來就純。”
余兮兮:“……”
秦崢靜幾秒,筷子一撂,起眼皮瞧他:“你他媽有完沒完?”
張凱大聲附和:“就是,你他媽有完沒完?二十九才初又怎麼了?那說明咱老三眼挑,會選人,所以才能找著小嫂子這樣的好姑娘。”說著轉頭,沖秦崢咧角,“我說的對吧,崢哥?”
秦崢皮笑不笑,沒說話,董業見狀,忙忙把那小子往旁邊趕,斥道:“臭小子,擼你的串兒!”
李煜鑫是一筋,琢磨來琢磨去,還是困頓,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哪句,只能抬手擼擼腦門兒,眼觀鼻,鼻觀心,默默往里塞牛。左右兩邊,王雄和張凱憋笑憋得肺都快炸開,頭埋碗里,看不見表,只留兩副寬肩劇烈。
老董一人給了一掌,“嫂子面前,都給我正經點兒!”
王雄捂著頭“哎喲”,張凱吃痛,咬牙道:“嫂子面前,留點兒面子不!”
笑笑鬧鬧氣氛活躍,余兮兮角弧度也越翹越高,擺擺手,說:“沒關系沒關系。我常聽秦崢提你們,你們是他的好兄弟,當然也就是我的朋友,都一家人,不用太拘謹。”然后以果代酒地敬過去,“第一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們!”
都是群糙老爺們兒,喝酒吹牛皮,說的話全都轉眼就忘,誰都不往心里去。
沒多久,五個人喝完兩件,酒量最差的王雄和張凱都差不多了,含混吆喝幾句,擼起袖子就開始對瓶吹。
董業和李煜鑫在旁邊兒大聲起哄,余兮兮也捧場,拍手不停好。
周圍鬧哄哄的,秦崢不參與,大多時候都自顧自喝酒,偶爾掀起眼皮,目也是被吸引。
夜越濃,天燒烤場的生意越好,煙霧繚繞,酒味兒和烤味兒在空氣里織,味道怎麼也說不上好聞。可離奇的是,其中,竟沒表現出半點排斥,大眼晶亮,角彎彎,笑容發自心,和燈在那小巧致的廓上流轉,說不出的人。
秦崢盯著,半刻,出煙咬里,拇指旋打火機的齒。
火燃起的同時,他的姑娘像知到什麼,側過頭,烏溜溜的眸對上他的眼,眨兩下,像是好奇:“為什麼看著我?”
“不為什麼。”他一勾,濃白煙霧從鼻腔里呼出來,點點煙灰,目移開了,“你長這麼勾人,不就給我看的麼。”
余兮兮臉頰發熱,切了聲,“看過我覺得我漂亮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專門為你長這樣。臭。”
“你勾人的又不止臉蛋兒。其它地方,多的是專門為我長的。”
這句話,他說得正經又平淡,乍一聽本挑不出半點錯。余兮兮微愣,幾秒后回過神,一陣繃,臉通紅,掐著他手臂嗔:“……喂,你什麼時候能不對我耍流氓?”
秦崢說:“對著你沒法兒不流氓。”
余兮兮無語,又又怒地了拳頭,忍不住罵他:“一點兒不正經。天想些不健康的,你把你們解放軍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記哪里去了?”
他隨意倒了一杯酒,淡道:“想你用心,記那些用腦子,沒沖突。”
“……”聽了這話,呼吸都滯住了,心口砰砰跳,一面悸,一面又覺得自己沒出息,被人三言兩語就攪滿池春水。
秦崢抬眼皮,沉黑的視線落到余兮兮上。臉蛋兒和耳朵都紅了番茄,這個角度,依稀還能窺見領口底下的風,小小一片,紅侵襲雪白,一路蜿蜒延往里彌漫,活像只被蒸的小蝦米。
他瞇了瞇眼,眉峰挑起一側,逗:“都多久了,還這麼不經。”
余兮兮門齒咬瓣兒,半天找不到反駁的話,最后,一瞪眼一跺腳,氣呼呼道:“喝你的酒,不許跟我說話!”
散場時已近凌晨。
秦崢的酒量,董業四人加一塊兒只勉強陪住,出了燒烤店,他微醺,幾個兄弟里卻只有老董還能走直線,其余三個,吐的吐,趴的趴,洋相百出。若不往外說,誰也沒法把他們和威風凜凜英氣人的軍聯想在一起。
畢業后,寢室八人各奔前程,分布在全中國的各軍區各部隊,一年都難見一次,聚齊的次數更是為零。這麼些年,他們有的堅守一線,有的退居后勤,職越來越高,前途越來越好,卻再沒像軍校時代那樣開懷痛飲過。故人相見是個契機,追憶青春,麻痹神經,仿佛醉后他們便重回十八歲,無憂無慮,壯志滿懷。
而今夜之后,他們又將回到各自的城市,各自的崗位,再見不知是何時。
夜深人靜,晚風夾雜著枯枝樹葉吹過街道,有種凄清的。
幾個男人全是一米八幾的大漢,余兮兮想扛也扛不,只好跑路邊兒去攔車,看著秦崢一次架兩人,番把老董他們送上出租。
未幾,最后一輛車的車門關上,平穩駛離,很快便融夜。
秦崢站原地,神平靜地目送。
余兮兮就站在三步遠的位置,沒有上前,也沒有出聲打擾。安安靜靜地待在他后,恍惚有一刻,竟從那拔剛毅的背影中讀出了不同的味道。
軍人之間的友誼,烈得像酒,也淡得像水,分離也很簡單,不是不傷,只是不會刻意去描繪傷。
幾分鐘后,又一陣晚風吹面襲來,盛夏時節,竟帶幾分寒意。秦崢回轉,臉上的神冷淡如常,視線抬高,看見余兮兮俏生生地站在那兒,夜濃如墨,婉仿佛源,驅逐開周圍黑暗,醒目又耀眼。
秦崢瞇了下眼,盯著,覺得自己真有點兒醉了。
然后,他看見向他走來,眼睛亮亮的,聲音的,語氣有點不確定:“你還好麼?走,回家了。”
白的手牽起他的手,膩又溫暖。秦崢垂眸,掌心里小小的一只,纖巧雪白,只占據他手掌的一半。他指肚著手背,挲了下,“好。”
他手有些涼,余兮兮擰眉,小手用力把他得更,不滿道:“冰啤酒喝多了傷,以后給我收斂點兒,聽見沒?”
“嗯。”
“……”他嗓音低應下來,太溫和,以致微微怔忡,頓步,在吉普車旁停下,仰頭直視他的眼;那雙黑眸仍深不見底,只是略有醉態,斂去幾分鋒芒,輕微迷離。
余兮兮眨了眨眼,猜他可能喝醉,于是手舉到他眼前,揮了揮:“誒,你認識我嗎?”
秦崢抓住那手吻了下,又把的子整個兒攏到懷里,低頭,親茸茸的腦袋,嗓音低啞:“我寶貝兒。”
眨眼間,臉火燒火燎,吃不準這人是有意還是無意——這稱呼,親又麻,他一貫只在床上才這麼喊。
微抿,試探地推他一下,聲道:“你先上車,這麼晚了我們得快點回家。”
秦崢像沒聽見,閉眼吻頸窩,呼出的氣息滾燙,的,夾雜濃烈酒氣。余兮兮無語,費力從兜里出車鑰匙,解鎖,開門,然后他臉頰,換上副哄小孩兒的口吻:“崢崢乖,現在該回家睡覺了,我扶不你,所以你自己上車好嗎?”
他被逗笑,在耳畔低低笑出聲。
“……”
氣得想打人,跺腳:“混蛋,又騙我!”
磨磨蹭蹭,到家已經凌晨一點半。秦崢酒勁兒上頭有些疲乏,于是一進門就直接躺在了沙發上,閉著眼,擰著眉,呼吸平緩而沉重。
余兮兮剛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一杯蜂水,蹲靠過去,聲音放輕:“把這個喝了再睡。”
秦崢一不。
嘆了口氣,只好放下水杯,從臥室拿了件巾被給他蓋上。隨后站起,指尖點著下來回踱步,回憶以前喝醉時,宋姨照顧自己的步驟。
幾秒后,余兮兮走進洗手間,把巾打擰干拿出來,給秦崢臉。
沒幾下,他醒了,黑魆魆的眸子有,直勾勾盯著。
余兮兮作一僵,尷尬出四個字:“……吵醒你了?”
秦崢沒吭聲。
“不好意思……”悻悻把巾收回來,剛要走,一大力猛襲的腰。猝不及防,幾乎是直接撲進他懷里,被男人環得死。
“你干什麼?”余兮兮紅著臉掙扎,聲音小小的:“快點放開。”
秦崢滾燙的呼吸灼燒耳垂,聲音低啞得要命:“乖,讓我抱一會兒。”
眸微閃,不了,只手了他的頭發,聲問:“我兌了蜂水,要不要喝一點?”
他拿下蹭的臉蛋兒,笑了下,答非所問:“知道是自己給你男人開的苞,心里爽不爽?”
余兮兮:“…………”
秦崢吻的鼻頭,然后往下輕啄那的,流連半天,抵著,似有若無地說了句話:“我等夠久了。再不娶你,怕以后會來不及。”
余兮兮沒聽清,狐疑,側耳靠過去,“你說什麼?”
他呼吸平穩,已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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