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不覺得,一旦意識到今天是平安夜就仿佛全世界都充斥著過節的氣氛,就連商場里灑出來的暖黃燈,看上去似乎都比平時溫暖許多。
掛了電話,聞希抱膝蹲在花臺邊上。
和隔著幾米的地方,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擺了個賣蘋果的小攤,明明每個蘋果看上去都飽滿圓潤,卻始終無人問津。
突然就想起外婆了。
在到聞家之前,聞希大部分時間都是和一起度過的,老人沒有工作,就靠著納鞋底去賣維持祖孫兩的日常開銷,可是已經十多年沒有見過老人了,也不知道現在過得好不好。
江礪停好車,找到聞希說的地方時,就遠遠看到小姑娘一團在那里蹲著,本就纖細的人,穿得那麼單薄,像是不怕冷似的。
他接到聞希電話的時候,剛從局里加完班,聽到聞希溫的聲音混著電流傳進耳朵里,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不用想都知道聞希手里有他的電話十有**是趙一愷給的,但他難得地不反。
聞希在電話那頭問他“能不能賞臉赴約”,以往有生這麼問的時候江礪多半是直接拒絕,可是話到邊,卻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在哪里”。
問完江礪才意識到,好像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拒絕不了聞希的要求。
小姑娘頓了幾秒,很快給他報了一串地址,海城濱海廣場的雕塑下。
聞希很快也看到了江礪,揚起笑臉朝他揮手。
迎著聞希的視線,他快步走過去。
走得近了江礪才看清聞希的臉上赫然一個刺眼的手印,也不知道打的人用了多大的勁。只是聞希不說,他自然也不會主去問,何況他也沒有合適的份過問。
“這麼快,我還以為會等你很久。”聞希仰頭去看他。
抬起頭的時候,被周圍華麗的燈映著,眼眸晶亮晶亮的,像是藏著一片浩瀚星河。
江礪覺得心底某個地方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撓了下,他輕咳一聲,才說:“局里離這兒近。”
聞希樂呵呵地“哦”了聲。
兩個人一蹲一站,即便是在蹲在花臺上,聞希也才堪堪到江礪腰窩的高度。
安靜了片刻,聞希突然倒吸一口冷氣,朝江礪出手,“江礪,我麻了。”
江礪印象中,這是聞希第一次自己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爺爺起的,老人家是革命抗戰的老兵,為了國家扛過槍上過戰場,骨子里帶浩然正氣,是以孫子一出生老人家便希他能頂天立地砥礪前行,所以單名取了一個礪字。
雖說是個氣的名字,但聞希地起來,卻一點都不違和。
他垂眸看著聞希,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像一小只流浪貓。
見江礪不,以為他是不信,聞希擺出一副十分真誠的表,“我沒騙你,我真的麻了,剛剛蹲太久了。”
“沒人說你騙我。”江礪輕笑。
說著,他從大外套口袋里出手握住聞希的,微一用力就將人提溜了起來。
掌心里的手跟冰塊似的,那溫度連江礪這種常年鍛煉的人著都覺得刺骨,他皺眉,冷這樣也不知道找個避風的地方等著。
江礪順勢扶著聞希跳下花壇,不聲地往風口站了站,盡量替擋著夜里的寒風。
聞希一邊著酸脹的小,一邊隨意地問江礪:“你等會兒想吃什麼?”
“都行,你選。”江礪從小沒生慣養過,又在警校磨礪了這幾年,就沒挑食那病。
瞥了眼后的商場,聞希有點茫然,“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江礪笑,“按照你想吃的選。”
糾結了半晌,聞希最后還是決定請江礪吃火鍋,想到火鍋暖子,江礪也沒什麼意見。
兩人一齊往商場走,經過那個賣蘋果的小攤時,聞希彎腰選了兩個蘋果,問老人家:“婆婆,這兩個蘋果多錢?”
“十塊。”老人巍巍的手比了個數字十,然后應該是見聞希面善,便小心翼翼地和商量,“小姑娘可以用現金支付嗎?支付寶和微信的錢都轉到兒子那里,我拿不到。”
聞希本來都已經拿出手機準備掃碼了,一聽老人家這麼說,頓時覺得有點心酸。但是從家出來連外套都忘了穿,除了一直拿著的手機,渾上下哪里搜得出半張現金。
見老人有些期待地看著自己,聞希只得捧著蘋果轉去看江礪。
眼睛里帶著點討好的意味,“江礪你可以請我吃個蘋果嗎?”
“可以說不可以嗎?”又來了,這個人總是喜歡說反話。
聞希輕哼一聲,自顧自地往他手里塞了個紅盒子裝著的蘋果,說:“不可以說不可以。”
“小伙子,給你朋友買一個吧,平安夜要吃蘋果才會平平安安。”
老人家顯然是誤會了兩個人的關系,聞希擔心江礪聽了會不高興,趕要解釋,“婆婆你誤會了,我們不是……”
話沒說完,眼前突然就橫了個黑的錢夾,抬眸就看到江礪挑眉看著。
沒說出口的話全部堵在嗓子眼,覺得自己有點沒太懂江礪的意思。
見聞希發愣,江礪順勢接過手上的另一個蘋果,把錢夾遞到手上,說話時低沉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笑意:“付賬,不然說不定我等下就反悔了。”
“我給嗎?”
“錢夾都在你手上了。”
得到肯定的答復,聞希小心地從錢夾里出一張十元的人民幣遞給老人家,然后將錢夾放回江礪的外套口袋里。
捧回屬于自己的那個蘋果,說:“謝謝你的圣誕禮。”
江礪沒說話,但他看得出來,聞希是真的因為這個蘋果發自心地高興。
吃火鍋的時候,聞希怕江礪覺得吵,特意選了個清凈的包間,兩個人偶爾說幾句話,一頓飯吃下來倒也一點不覺得尷尬。
而且聞希發現,幾乎一直都是江礪在下菜,除了吃幾乎沒怎麼過手,雖說很有可能是江礪的家教使然,但聞希莫名有一種被他放在心上的覺。
吃完火鍋走到商場門口時,看見聞希上單薄的衛,江礪忽的抬手拉了下的胳膊。
他指著一旁供客人休息的桌椅,淡淡開口:“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
聞希怔了一下,乖乖點頭。
江礪開的還是那輛路虎攬勝,家肯定聞希是不想回的,也不想回寢室,索讓江礪送自己去了林燭那里。
到了林燭家樓下,聞希沒急著下車。
解了安全帶,側過子看著江礪,問他:“警察哥哥,我可以加你微信嗎?”
了一晚上江礪,這會兒又忽然改回了警察哥哥。
江礪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方向盤,開口時聲音里帶著點無奈:“我不太用微信,忙起來沒時間看消息。”
他說的是實話,學校里上課訓練,沒見哪個人時時刻刻都在玩手機,至于到了局里,出起任務那就更是連手機的時間都沒有。
“我保證不會打擾你的,你要是真忙不用搭理我。”
聞希是覺得和江礪現在這關系,要是真天天電話轟炸他,好像又有點怪怪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加個微信,每天發兩條消息,別讓江礪忘了還有這號人。
小姑娘都這麼說了,江礪要是再拒絕,倒顯得他小家子氣了。
他妥協地點點頭,朝聞希打開微信界面的手機抬抬下,“微信號就不用我告訴你了吧?!趙一愷手機號都給了,應該不會蠢到微信號都沒給你吧。”
聞希:“……”
整個晚上江礪一直沒問是怎麼有他手機號的,都快忘了這一茬兒,合著他是在這兒等著呢。
眨了眨眼,聞希索決定裝傻。
江礪嗤笑,他要真想和聞希計較還用等到現在,黃花菜都不知道涼了好幾百回了。
見聞希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自己的樣子,他直接拿過聞希的手機,輕點了幾下,很快他扔在中控臺上的手機就收到了一條驗證消息。
將手機還給笑的人,江礪順手解了車鎖,叮囑道:“回去吧,記得喝點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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