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沈時因為什麼事找自己，湯貝把自己的折疊躺椅掰開，邀請沈時坐下來說話：“沈醫生，你坐。”

沈時沒有坐，依舊姿拔地站在面前，上也沒有穿著白大褂。

就在這時劇組發盒飯了，湯貝看了看手機，忙得都忘了現在已經是午飯時間了。難道沈時過來是找吃飯的？旁邊一位群演小哥殷切地問：“小湯導，我去給你拿兩個盒飯過來？”

這眼力勁，有前途！

可是，見過有人請別人吃盒飯麼！何況東院食堂的伙食比他們的盒飯好多了。湯貝著沈時，還是客氣地問一問：“沈醫生，要不今天你也嘗嘗我們劇組的盒飯？”

沈時看著，已經開口說：“我聽一位同事介紹這附近有家餐廳不錯，走路過去只要五分鐘。”

……沈時還真是找約飯啊？！

湯貝點點頭：“等我一下。”

湯貝背著一個小包，跟著沈時去了那家他同事介紹的餐廳。今天S市的天氣又暖和了一些，東院外面的白玉蘭樹梢不知不覺冒出了一個個白的花骨朵兒。

迎著亮晃晃的春，藍里水的天，白白的兩頭尖。

湯貝用手機隨手拍了一張，然后將手機放回相機包里，加快腳步跟上沈時。兩人相差兩米左右距離，只需要小跑幾步就好。

然而，前面沈時已經停下來等。

五分鐘后，湯貝坐在了沈時帶來的餐廳里，轉著腦袋環顧了一圈環境。好高雅啊！

沈時將餐單遞給。

湯貝點菜沒有季柏文那麼能講究，不管吃街頭小館還是米其林餐廳，全都是胡點一通，結果沒想到沈時比還不講究，直接對服務生說：“剛剛點的多加一份。”

真不挑啊……

湯貝抬頭看向沈時，忍不住好奇心問：“沈哥哥，你找我到底什麼事呀？”

沈時沒有切正題，先問：“《都》是不是快拍好了？”

湯貝點頭說：“快了，再過幾天就全面殺青了。”

“后面怎麼安排？”沈時又問。

“后面大概就是進后期制作，配音啊剪輯什麼的……”湯貝開口說，察覺自己話不對題，改口問沈時，“沈哥哥你是問我，我后面怎麼安排嗎？”

沈時嗯了一聲。

“我也不知道。”湯貝老實回答。不知道自己后面要做什麼，到底是回老板那邊寫劇本，還是繼續跟著王導演學習電視劇拍攝。好像，不管做什麼都不是最想要的……

難道這就是所謂夢想和現實永遠存在的差距麼？湯貝有些喪。

沈時又問：“導演和編劇，你更偏向那塊？”

湯貝回答很快：“當然又當導演又當編劇。”只是如果要這樣全面發展的話，估計只能去混快手了。

沈時一時沒接的話，湯貝不經意看了眼沈時，才注意到沈時角翹了一下。他在笑嗎？湯貝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覺得像是一陣春風吹開了花骨朵，一顆心有些綻放。

坐在對面的沈時雙手握十，出了兩截手腕看起來清俊有力，著的襯衫袖口干凈又清爽。湯貝覺得沈時肯定不會煙，他上沒有哥季柏文那飄來的煙味。

沈時開始說了，基本就是東院這邊要拍醫療紀錄片，計劃還沒有，但是有明確的需求。如果有興趣，可以接下來。

聽著沈時說話，湯貝睜大了眼睛，里面先是忽閃忽閃的驚喜，然后變了疑慮和忐忑，開口說：“可是，我沒有獨立策劃以及拍攝過醫療紀錄片的經驗，我……”

事實就是一個還沒畢業的導演系小菜鳥，雖然這幾個月刷了一些經驗值，但是真寫到簡歷上，完全不值一提。

沈時也沒有相瞞：“可能報酬不會太多。”

沈時這樣一說，湯貝轉而也明白了，東院沒準就是要找新人，畢竟新人便宜嘛！雖然湯貝很想立馬接下這個活，但還是拿喬了一番說：“哎……老板和王導他們都在挽留我，希我繼續給他們做事……我不知道要不要自己單飛，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沈時完全理解，看著說：“確實，需要多考慮一些。”

湯貝：“……”然而會不會等考慮好了，機會就被別人搶走了？

然后，沈時問：“杉磯留醫學生的短片做好了嗎？”

湯貝連忙點頭：“已經好了。”

沈時提了一個請求：“可以發給我看一看嗎？”

湯貝輕輕地轉了轉眼瞳，開口說：“這個短片是我的畢業作品，原本是不太好提前公布出來……”頓了頓，話鋒一轉，愉快道，“但是我可以給沈醫生你看，你也可以給醫院那邊看。”

湯貝自然知道沈時問要留學生短片，肯定是給東院做個參考。醫院有醫院的選擇，也有的姿態。畢竟跟著老板那麼久，不會特別自折價。

沈時笑了下，說：“好的，我會做好保工作。”

湯貝有點不好意思：“沈醫生，我當然信你了。”

“那麼除了杉磯留學生短片，你之前還拍過什麼？”沈時又問。

原來今天這頓飯就是一場面試啊！

然而，作為一個導演系學生，能拿出手的拍攝作品真的寥寥無幾。主要之前都跟著老板寫劇本，時間力實在有限。

不過，還有一個作品可以吹。

“食店的宣傳片算嗎？”湯貝抬了下靈的眉眼，詢問沈時，然后不要臉地加一句，“周莊食網口碑評選第一名的酒樓宣傳片。”

“膳樓嗎？”沈時說出酒樓名字。

……對！湯貝樂了起來。

沈時跟著勾了一下。餐廳窗外天朗氣清，窗臺一盆盆綠植直著新冒芽頭的枝條，午時大片地抖落進來，然后沈時朝搖了搖頭：“不可以。”

湯貝：“……”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沈時此時隨意又輕松樣子，帥得十分生。大概是……他平時給覺太高冷了？

然后老板也給打來電話，讓盡快回工作室寫劇本，得知要在導演這條路走到底，語重心長地勸說起來：“三哥呀，老師以過來人份勸你兩句，我們這個圈子導演比編劇難混太多，何況是一個導演。現在你湯三哥在編劇圈已經有了名氣，再等等，你也可以跟我一樣，立自己劇本工作室，再找兩位小徒弟跟著你寫，名利雙收不好麼？”

要為老師那樣嗎？事實，老師也沒有名利雙收啊。網上罵他的比罵還要多，難道老板自過濾了？

“老師你以前不是跟我說，你也想拍屬于自己的電影麼？”

“那是我年輕的想法。”

“但是，有想法就有去做啊。”

“貝貝……你也是混這個圈子，你也知道那些懷抱夢想的導演攝影師最后都干什麼了？他們都去搞婚紗攝影了！”

老師的話有些刺痛，湯貝依舊說：“每個人都不一樣。”

“我當然知道每個人不一樣，這也是我作為朋友才給你的忠告。你可以再玩一陣子，玩夠了回來寫劇本……趁著湯三哥還有人氣。”

……

湯貝蹲在醫院角落，默默地掛上了手機。

電話里老板最后問：貝貝，你知道如今社會什麼最勢利？是夢想！夢想這玩意永遠都跟有錢人比較好。

文藝圈的人最說黑湯了。老板知道夢想是什麼嗎？的夢想就是不學無混吃等死！最后，回老師說：“老師，你也知道我是孩子，如果以后真的沒混好……我就找個男人嫁了唄。”

反正，到時候也折騰夠了。

這樣一想，湯貝心里覺得自己有點渣，覺同網上那句“玩夠了就找一個老實男人嫁了”差不多覺……呃，老實男人也挖老湯祖墳了麼？

東部醫院這邊，田院長已經親自通過了湯貝的資料審核，事實他手里的簡歷只有湯貝貝一個人。主要這次沈時親自提供人選，該給的面子就要給，醫院就不廣發英雄帖了，直接定了湯貝貝。

畢竟沈醫生推薦的人……應該也不會差吧。

第二天下午，湯貝也在“一番考慮”后跟著沈時來到院長辦公室。為了看起來更像一個專業的導演，穿上了小馬甲，前掛著一個攝影機。

一路跟著沈時上來，走路帶風，眉眼放，整個人神氣赳赳。

也幸好湯貝特意穿了導演最款的小馬甲，不然田院長真沒看出來眼前孩是一位導演。“坐坐……”院長招呼湯貝坐下來說話。

湯貝沒有立馬坐下來，頗社會地朝院長出了手，自我介紹說：“你好田院長，我湯貝貝，上戲導演系今年的畢業生，很高興能為貴醫院拍攝醫療紀錄片。”

……還是一位畢業生麼？

他是想要便宜一點的新人，但是這位是不是太新了？院長回握湯貝貝過來的手，忍不住看向后邊神自若的沈醫生，沈醫生不會是到戲劇學院隨便抓了一個吧。

還不如到學校隨便抓一個過來呢！院長門口傳來兩下叩門聲，丁醫生走了進來，看了看里面形，客氣問候兩聲：“院長，沈醫生。”

“丁醫生……過來一塊見見沈醫生推薦的人才。”院長對丁醫生說，指了指湯貝的小馬甲說，“湯貝貝，我們的新……銳導演。”

“你好啊，湯三哥。”丁醫生終于問候起了。

湯貝知道只要來東院肯定會面對大丁老師的阻攔，但是沒關系，因為沈時已經告訴——今天院長會直接跟簽合同。

果然，院長拿出了一份合同遞給說：“小湯……導演，這是我讓人事擬好的合同，你看一看，如果沒什麼問題，直接簽了？”

“好的，院長。”湯貝一臉正經地接過合同，逐條掃視，然后幾乎每看一條，田院長都親自對解釋一遍：“我們暫時沒有第三方合作，但是你別擔心，我們總院的方微博有兩百多萬，我們完全可以自運營。”

說到兩百多萬時，田院長口氣有些大。然后，他繼續說明醫院的拍攝需求：“我的想法呢，很簡單，每一個星期在微博放一個小短片……”

“每個星期？”湯貝抬了下眼。

“一個星期不可以嗎？”田院長改口，“那就兩個星期也可以。”

湯貝搖了搖頭，說：“一個星期一個短片沒問題。”

新人也是有好啊。田院長面微笑，繼續說：“然后，我們合作時間暫時是半年期……如果基本沒什麼問題，半年之后我們再續約。”

湯貝噢了聲，余掃了眼合同下方的酬勞數字。

田院長說：“給你的費用呢，我還是從醫院員工活經費拿出來，可能不是特別多……但是小湯，你可能不太知道，我們醫院一個博士級別的主治大夫半年工資差不多也只是這個數。”

湯貝：……好像知道沈醫生的工資了。

“謝謝田院長，我一定會好好拍攝。”拿起筆，湯貝沒有任何猶豫，果斷地在合同上簽了名字，然后回過頭對沈時眨了下眼睛。

“丁醫生，你有什麼事嗎？”院長問丁昇。

丁昇已經沒事了，合同都簽了，他還能說什麼。他就是很奇怪，湯三哥人脈關系怎麼厲害？他的《人間浮華》逃的魔爪，沒想到還能東院拍醫療宣傳片。

難道思路放飛的人比較多才多藝？

同樣沒想到湯貝那麼爽快，院長很滿意。待沈時帶湯貝離開，丁醫生在院長辦公室多留了一會，正要開口，田院長已經開心地說起來：“真是……撿到便宜了！”

丁醫生：“……”

田院長拿著合同，對他說：“現在文藝圈的人都很貴的，你以為我不知道麼？” 不過這話是誰告訴他的？

丁醫生：“……”

樓下，湯貝跟著沈時來到剛立的腫瘤MDT中心，路過洗手間時，轉頭對沈時說：“沈醫生，我上個洗手間。”

沈時指向不遠的辦公室：“等會來那邊找我。”

湯貝答應；心妙上完廁所，洗了洗手出來，沒有紙，隨意地了上的小馬甲，然后抬起頭，便看到了一張不太友好的面孔。

“大丁老師好。”湯貝有禮地了一聲，想了想，討好地說了起來，“以后還請大丁老師多多指點。”

有人態度這樣好，丁昇還能說什麼，蹙了蹙眉，路過說：“不要拍東院版的《XX傳》就好。”

湯貝：……

人在江湖混就不能有一點黑歷史麼？就在這時，前方沈時——“貝貝，過來。”

像是后臺突然出現。湯貝朝丁醫生點了下頭，立馬奔向前方的沈時。來到沈時跟前，反應了下，剛剛沈時什麼？！

……貝貝？！

作者有話要說：

噢噢噢，貝貝……

湯貝貝：“大丁老師，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求著我——改你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