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湯貝也覺得自己有些欠……

如果讓善善知道跑到季家吃飯，沒準都要影響母了，可是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后頭季叔叔跟季柏文打完了電話，語氣抱歉地對說：“你哥今晚有個很重要的飯局必須到場，但是他說會盡快趕回來。”

湯貝轉著腦袋，朝季叔叔點了點頭：“沒事兒。”然而心的呼喚卻是——千萬不要盡快趕回來啊！

完全可以一個人，一個人在季家吃完晚飯，再一個人到瞎逛一番，再一個人遇到沈時……然后獨自說上兩句話也好啊。

這樣就很了。

湯貝滿肚子小算計，角忍不住微翹了起來，臉頰笑意擴散，連眉眼間都著一團喜氣；轉頭看看車窗外建筑，心很妙。

……

快要一個小時，賓利車終于駛了紫金花園，停在了某幢獨立小樓前面。湯貝拿出手機查看上次為沈時付車費的賬單信息，好像最后沈時到家的地址就是——紫金花園。

湯貝坐在副駕駛環顧四周，覺自己又中了一個大彩蛋。

季子珊實在有些不明白湯貝一臉愉快的模樣為哪般，難道不覺得別扭麼？季子珊回頭看了眼湯貝貝，只見轉著腦袋，像是打量這些別墅。

季子珊開口說：“我們家房子買得早，紫金花園都是老別墅。”

噢。湯貝夸贊說：“但是一點都不老，很漂亮呢。”

“嗯。”季子珊點了下頭，任何贊都是用的。

下車之后，湯貝便提著的相機包，跟在季子珊旁邊。沒辦法，畢竟是季子珊邀請來做客，當然跟著季子珊了。

季林森走在后面，進屋的時候像是長輩對小輩那樣，聲音親切地說：“貝貝，就當自己家一樣，別拘束。”

湯貝搖了下頭，不拘束。

事實，季林森心十分微妙，百雜一點也不輸自己的兒。作為東道主，貝貝要來S市讀書的時候，他就跟自己兒子柏文提了幾次，意思就是周末有空可以帶貝貝來家里吃吃飯；怎麼說當年老湯照顧了他兒子好些年，現在老湯兒來S市他不能沒有任何表示……當然這些都是面上的事，事實貝貝除了是老湯的兒，也是善善的兒啊。

然而，柏文怎麼會允許貝貝來季家玩或吃飯，畢竟他自己都很回來吃飯。只要他一提議，柏文就冷嗤一聲：“貝貝很挑吃，不會隨便吃別人家的東西。”

如果……如果湯貝知道季柏文說過這種胡扯的鬼話，無論如何也不會來季家吃飯的！畢竟作為妹妹，也不想把自己哥的臉打腫。

季家除了季母王曉春在家，今天剛好還來了王曉春的弟弟，季子珊的小舅舅王曉軍，進門之后，一口一個姐夫地著季林森。

“我的大小姐，你們終于回來了。”王曉軍又對季子珊說起熱絡話。

季子珊客套地了一聲：“小舅舅。”

王曉軍又看向湯貝，嬉笑著出了手：“你好，我王曉軍。”

湯貝十分“矜持”，沒有出手。

這位王曉軍被自己姐夫瞪了一眼，悻悻地收回了手。廚房里，王曉春和阿姨一塊下廚，恨不得拿出十八般武藝將所有的拿手菜都做出來……然后客客氣氣地端到善善的兒面前，“好好”招待一番。

季林森在回來的路上就告訴等會善善兒要過來吃飯，隨后王曉春一顆心就高高地提了起來。事實嫁給季林森的時候季林森早和善善離婚了，然而二十年來，卻覺得自己無時無刻不活在善善的影之下，如同那個沒辦法更改的“森善藥業”馳名商標，森善不僅是一個品牌，更是一段難忘的往事。

季家阿姨切菜的時候，嘆了口氣說：“季太太，你就是太心嘍，哪有董事長夫人的樣子。”

王曉春蹙眉，有些不滿地反問阿姨說：“你見過幾位董事長夫人？”

季家阿姨呵呵一笑，端起鍋里的湯說：“我也就在……電視上見過幾位。”

同樣，湯貝也只在電視里見過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夫人，見到季子珊媽媽的時候，心里還是暗暗地對比了下家善善。善善當年是南航空乘小姐，無論臉蛋材都是當年出了名的大人，湯貝也看過家善善當空乘小姐時候的老照片，的確可以用“有一人，清揚婉兮”去形容。用老湯的話來說，你媽當年去競選香港小姐都可以奪冠。

“那敢好呀，如果善善當了香港小姐……我說不準還有機會為香港富豪千金呢。”然后，的玩笑話被老湯嗤之以鼻——“你媽才沒你這樣庸俗。”

對，家善善上好像真有一種不錢的氣質，那樣的氣質也襯托得和一般人不太一樣。

所以一番對比后，湯貝反而覺得季子珊媽媽很有董事長夫人的范兒。圓圓的臉，圓圓的鼻子，還有福氣下，面帶著和藹又貴氣的笑容。

不過，季子珊和季柏文，好像都比較像季叔叔一些。

季家雖是老別墅，總歸是大別墅，餐廳位于后面，朝著一大扇圓弧的落地窗，外面是后花園。在過去，隔著一條馬路，對著另一幢紅瓦白墻的三層小樓。

新春過去不久，對面小樓大門著一對朱紅春聯，看著像是手寫的……為什麼會觀察那麼仔細，因為實在很無聊啊。

有些后悔過來蹭飯了。

“那個……貝貝，你嘗一嘗這道清蒸桂魚。”季叔叔對開口。

湯貝嘗了一口，閉著眼睛吹捧：“好吃。”

王曉春面滿意的笑容，主盛了一碗湯，又放在面前：“喝湯。”

“謝謝阿姨。”湯貝道謝，又嘗了一口，“好喝。”

旁邊季子珊：……

王曉春看著善善的兒，心里也忍不住同自己兒對比一番，自己家兒到底是出大家，從小在S市長大，一路念的都是最好的學校，不管是教育還是家庭因素造的區別，家兒比善善兒更有氣質一些。

“你今年畢業了對嗎？”王曉春再次詢問，以關心方式打探一些信息。

湯貝點頭。

“我聽柏文說你在戲劇學院學習，學得是什麼呀？”說到戲劇學院，王曉春盡量藏起自己的偏見。

湯貝如實回話：“我修的是導演系，所以學得比較雜，攝影編導藝欣賞都有涉及。”

“哦哦哦。”王曉春連忙笑了笑，“藝生好，而且多學樣技總有好。”

湯貝有時候心大，但是耳朵靈著呢，季子珊媽媽話里的意思很顯然，這位藝生和技校生沒什麼區別，所在的高等藝院校跟藍翔技校也沒太大區別。

不過也無所謂，優秀的人向來不需要解釋太多，用老湯的話來說做人還是要謙虛一點，免得招人羨慕嫉妒。

“沒錯。”湯貝回話季子珊媽媽說，“多學個技，找工作就比較容易，現在社會競爭大，我這種社會新人都比較難混。”

湯貝這樣一說，王曉春就不接話了。因為擔心自己丈夫直接替善善兒安排工作……如果真這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麼？

王曉春的兩句問話，已經讓季林森心里不快，事實上他對湯貝貝有些了解，畢竟他有一位很秀妹的兒子，當年貝貝考戲劇學院導演系，他也問了問況，柏文直接蹙眉說：“一般人可考不上導演系。”

季林森在餐桌有意提了提自己兒子當時的話，一方面真心贊善善和老湯的兒確實優秀，另一方面也增加雙方關系，畢竟柏文是雙方的聯系點。

……季柏文真的說過這樣的話麼？湯貝立馬樂了，笑嘻嘻地說：“我哥就是不會當面夸我。”

季林森也笑了：“你哥就是那樣格，人冷心熱。”

湯貝彎了下，才不是人冷心熱呢。

從頭到位，季子珊沒有說話，尤其聽到剛剛湯貝貝和他爸如此順口的我哥你哥，握著筷子低下了頭。

……終于，這頓飯吃得差不多。外頭夜幕已經降臨，小區花園歐式的路燈也亮了起來；昏暗的燈照著別墅外的樹影花草，像是一副虛虛籠籠的畫面，著淡淡的影。

“貝貝你就家里玩會。”季林森開口說，“等柏文回來，再讓他送你回學校。”

呃。湯貝一時沒接話。

拿出手機，才發現一個小時前沈時回復了的微信，對于來季家做客這事，他沒有什麼話，只是對說：“我回家吃飯。”

所以……呢？

湯貝收起手機，明明沈時也沒說什麼，一顆心卻有些躁，好像特意制造兩人見面機會，然而真的被得逞了。

“季叔叔，我想去小區外面逛一逛——”湯貝開口說，話音還未落下，已經過窗戶看到對面的小樓，只見里面走出一個修長孤拔的影。

夜彌漫的花園，人和影都有些不分明。沈時立在門庭外面的臺階，頭頂是一盞亮起的門庭燈，然后沈時的臉在暗淡線里漸漸清晰起來。

他姿磊落，面容清雋。不知道是不是夜幕籠垂，只穿著襯衫西的他顯得有些涼意，又十分清俊。

然后，沈時也看到了，抬著頭，視線緩緩地同匯。

沈時朝走了過來，他沒有來季家，只在季家外面的窗戶輕輕敲了兩下，隨后手機響起，外面沈時拿著手機對說：“吃好了嗎？出來走一會吧。”

湯貝立馬有了借口，對季家人說：“沈醫生說帶我出去走一走。”

季子珊回過頭，自然也看到了外面等著的沈時。

季林森和王曉春都反應了一下，隨后季林森對說：“好，等會回來再讓你哥送你。”

……沒問題！

湯貝幾乎雀躍心走出了季家，沈時等在了季家花園外面，待走近，開口問：“那麼快就吃好了？”

湯貝有些不好意思，點了下頭：“嗯。”

沈時轉了下頭。

湯貝看著對面的小樓，問出聲：“沈醫生，你就住在對面嗎？”這話簡直是瞎問，沈時如果不住在對面剛剛怎麼會從里面走出來？不過真沒想到，季、沈兩家住得這樣近。

“嗯。”沈時簡單地回，然后像是招待一位臨時撞面的朋友，客套地問，“要進去坐坐嗎？”

清冷僻靜的小區路邊，沈時面淡然，一句要進去坐坐麼？卻帶著一份悠閑意味，仿佛一把小刷子，在心口輕輕刷了一下。

湯貝大腦沒多想，已經點了下頭：“好。”

結果沒走兩步，腳步又有些發虛，對沈時說：“還是不要了……”

沈時停下來，視線在面龐一轉。

湯貝了下后腦勺，直接說出原因：“上次你來我家帶了那麼多東西，我今夜兩手空空，不太好。”

“沒關系。”沈時說，隨后簡單地代一句，“今天我家里也沒有人。”

啊，家里怎麼會沒有人？

那就更不用進去了，原本還張見到伯父伯母。

一時之間，沈時也沒有繼續邀請進屋，湯貝轉了轉腦袋，耳邊是沈時略帶清涼的聲音：“我母親已經去世十多年，平時就我父親一個人在家……還有一個照顧他的阿姨。不過，這些天我父親邀請去了寧城開講座，阿姨也回了老家。”

原來沈時母親已經去世了啊。

不過沈時這樣一說，就有話題了，比如阿姨為什麼回老家了。沈時也沒有繼續邀請進屋，直接帶著走起了小區花園，像是帶著飯后散步。

他長，腳步放得很慢，湯貝走在旁邊，吹著徐徐夜風，覺得今天來得太值了。春天的S市，一陣冷一陣熱，今天天氣就很暖和，穿著薄款風都不覺得冷。

沈時應該也不冷吧。湯貝看向上穿著襯衫的沈時，領口落在第三顆紐扣，出若若現的鎖骨。此時此刻，微風吹著他的襯衫，的風，的頭發……還有的心。

問沈時他家阿姨的丈夫得了什麼病，聽到回答后，原本輕飄的心又有些沉下來：“……為什麼現在得癌癥的人那麼多？”

的話沒有理論依據，完全是最近的主觀，也不知道和環境污染、生活飲食有沒有關系。就是有意跟沈時討論與他專業相關的問題，不管問出的話題有多淺薄。

沈時也像是告訴小朋友似地告訴：“癌癥同年齡關系最大，基本40歲之后發病率是指數增長——”

“所以不是得癌癥的人多了，是因為人壽命長了。”沈時看向說，給轉換了一下概念問題。

湯貝能聽懂沈時的話。

“今天丁醫生帶你去病房了？”沈時也問，“都聊什麼了？”

聊很多啊，尤其是影視制作方面。不過湯貝撿了醫學相關的提起來，“丁醫生也跟我說介紹了MDT診療模式，以及MDT診療模式的好。”

“是麼？”沈時回他，“他怎麼說。”

湯貝如實說了丁醫生下午跟說的一件事，他說以前一些醫院如果病人先看科，那病人就進行科化療，如果病人先看外科，就進行手治療。所以MDT診療模式就可以減科室之間爭搶病人，可以真正以病人為中心……

沈時一時沒接話，頓了下，說：“現在醫院管理趨向正規，爭搶病人的況應該很了。”

湯貝心里哎了一聲，好像和丁醫生聊天就是一個憤世嫉俗貝貝，同沈時聊天又是一個云淡風輕的貝貝。

到底有沒有自己的想法了！

事實湯貝對醫院這些事不太了解，然后問沈時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沈醫生，你回國這段時間，還適應嗎？”

沈時側頭看向，湯貝回視著沈時，眼底藏一張。

回國以來，不管是他以前國的同事，還是他父親都問過他適不適應這個問題，他都沒有那麼想要地比較一番，倒是現在，他想好好回答湯貝貝。

湯貝抬了抬頭，聽著沈時說著MDT模式在國那邊的發展，每周的討論會模式……這些容同生活或專業完全無關，但不影響聽得津津有味。

“我的宣傳片應該沒問題了。”湯貝笑著說。

沈時的確有意提供一些思路。

湯貝仰了仰頭，角不經意翹起，突然到眼睛落了什麼東西，停下來了下眼睛，有些難。

“我進沙子了。”對沈時說。

“不要。”沈時拿住了手。

可是好難……湯貝瞇著濃秀的眼睛，雙眼皮的深痕被得越發顯然，著微瞇的眼睛，看著沈時臉越靠越近，心跳不小心就加快了。

還越跳越快。

然后，明明心臟都要變一只小兔子跳了出來，還是不忘借機要好，低垂著眼珠子，微微打轉了一圈，低聲對沈時請求說：“沈哥哥……你能幫我吹一吹嗎？”

“嗯。”沈時溫地答應了。

耳朵泛著紅，藏于朦朧的夜里。

隨后沈時一手按著肩膀，一手捧住的腦袋。兩人靠得很近，湯貝張將雙手放進兜里，覺得兩人這個距離似乎比接吻還要近，還要曖昧。

張，令眼皮輕微，不知道沈時能不能察覺的故作鎮靜。

湯貝在心底吸了一口氣，就在等著沈時給吹一口仙人之氣，一道強直直地打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車里季柏文：……

湯貝：……

沈時：……

為什麼這章沈時沒有去季家找湯貝，大珠的理解是沈醫生心里覺得他同季家也沒那麼……所以，更不會主去吃飯了。接大珠的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