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男人的聲音低沉, 帶著一貫的慢條斯理，咬字清晰, 聽起來是十足的尊重。

“托福，完全的好了。不過走得健步如飛, 確實需要花費一點時間，至于平時走路。”頓了頓，耳邊一聲笑，“人哪有不走路的，沒什麼好勉強。”

對面的人臉上也帶著一點點禮貌的微笑。

“是讀大學, 大三，我們學校是學分制，上學期我已經修的差不多了，這學期相對的來說，日常時間空閑很多。”

南煙放下茶水, 開口。

“長洋還是他們這學期的優秀學生代表，學業不錯的。”

楚聞舟笑笑：“是嗎？”

“我讀大學的時候想快點畢業, 倒是沒什麼時間能天天出來。說起優秀學生代表, 我好像是我們學校的榮譽校友。”

說到此又聳了聳肩。

“之前教授還拖我回去給他做演講, 不過也沒什麼, 虛名罷了。”

這個虛名否認了自己，似乎也否認了杭長洋。

南煙挑了挑眉。

杭長洋不惱：“楚每天都很忙的樣子。”

楚聞舟：“楚氏太大了，擔子重，楚氏的分公司幾十家，近些年又收購了不企業, 別說，有時候我也很羨慕杭二和你哥哥這樣的，坐擁投資行業賺錢，不用太心，平時就搞一些自己的興趣好，閑暇又輕松。”

“杭家不像是楚家家業大，楚說的，我恐怕會不到了。但是我們確實有時候能做自己的興趣好，比如旅游，經常出去逛逛什麼的，阿煙就需要多走走，我倒是都有時間，又對周邊悉。”

頓了頓，接著又道：“就是可惜楚不能每次都來。”

“……”楚聞舟聲音嚴肅許，“煙煙不需要這麼頻繁的往外走吧。”

“這可不是我說的，當然，也不是阿煙說的，是魏醫生要求的，算是醫囑。”

楚聞舟語滯。

杭長洋眼神一挪，看向南煙，分外稔：“這周和魏醫生約的復診去了嗎，醫生怎麼說？”

南煙眨了眨眼睫，將茶杯攏在手心，溫嘟嘟的讓人舒緩。

“還好，藥基本都停了，能睡著也沒有讓重新開安眠藥了。”

“睡眠恢復了嗎？”杭長洋驚訝。

“只要在家，但凡沾著枕頭，就能睡著。”楚聞舟確認道。

南煙笑起來，看向男人，不信：“是嗎？”

“那可不，但凡回家晚點想找你商量個事，從浴室出來你就已經睡過去了。”

帶著一些些抱怨，聲音卻沒有了和杭長洋對話的鋒芒，溫和了。

“你有什麼事和我商量？”

楚聞舟若有深意看過杭長洋一眼。

“都是小事，沒什麼大不了。”

這番話親昵，說到睡前，就自然會讓人想到他們之間的關系，杭長洋沉默片刻，低頭自己喝了口茶。

楚聞舟也喝了口茶，眉目從容，竹在。

放下杯子，杭長洋問了一次菜，說是在做，會加快。

杭長洋便和南煙順勢聊起來食。

“說到魚，上次那家店算是被你拉黑了嗎？”

“別提，我不想回憶那個味道。”

這個話題楚聞舟不上。

“其實水煮魚可以做的很好吃的。對了，在時尚周瘋狂消費的張士，周末終于要回來了，帶著大包小包的，我哥已經跑得沒影，我在考慮要不要開加長的車去接。”

南煙：“東西很多嗎？”

“應該吧。”杭長洋皺眉艱難的回憶了下，“晚禮服，之前夏天定的高定，冬天的外套，裝，還有各種給我們帶的圍巾、手套、服……”

南煙：“覺不會，一個車夠嗎？”

杭長洋皺了皺鼻子，沒說話，表說明一切。

“需要我開車跟你一起去嗎？”

南煙話一出口，楚聞舟側了側頭。

杭長洋眼狡黠，眨了眨：“如果你有空，我可能，確實很需要。”

楚聞舟輕咳一聲，淡淡道：“杭家應該有司機吧。”

“我家司機下周休年休假，另外的司機我爸要用，再多聘，杭家用不到那麼多人，就沒這個必要了，畢竟嘛，不像是楚家家大業大。”

“……”

杭長洋激，又看向南煙。

“我媽做的水煮魚可好吃，不過回國那天恐怕不行，你去接了，下次請你來家里用餐啊，我一直提起你，我媽早就想見見你有多漂亮，看我是不是在吹牛，我家的廚子也會做很多特菜。”

這不就是變相的見家長嗎？

啪——

茶杯被楚聞舟拍桌面上，男人清了清嗓子，替南煙道：“恐怕不好吧。”

杭長洋一臉的無知無覺。

“朋友之間，不能來家里玩嗎？”

楚聞舟指節收些些，皮笑不笑。

“杭夫人沒什麼見煙煙的必要吧，又不是婆婆要見準兒媳，太正式了。”

杭長洋低頭，齒笑起來。

“這哪有正式，一般我們家聚餐，也會喊上許家的人，再說了，我哥和雅雅姐上個月也終于確定關系了，于于理，大家也會聚一次，到時候阿煙過來，雅雅姐也能減輕點心理力……”

話陡然一頓。

“還是憑著楚對雅雅姐的了解，覺得雅雅姐不會有心理力。”

楚聞舟：“…………”

若有似無的暗示，暗流涌。

楚聞舟越發面無表起來，南煙笑笑：“我覺得雅雅不會有心理力的，雅雅這塊石頭能被你哥打，你哥的毅力更可貴。”

“吃飯就不和雅雅他們一起了吧，還是個空時間，我和聞舟帶著禮一起上門，嘗嘗杭夫人的菜，我看東西沒眼力見，聞舟挑的禮，也更拿得出手。”

楚聞舟手指又放松下來。

杭長洋沒搭這個話頭，了一眼后方，笑容不減。

“菜來了。”

各味依次端上來，里有了東西，尷尬的氣氛也能緩和一些，或者說，爭鋒相對的氣氛升至頂點，總是需要一段時間沉淀一下，讓雙方積蓄一陣，再開啟第二。

這段時間，杭長洋和南煙開始聊起電影來。

幾乎都是南煙推薦給對方看的，杭長洋說的興致，南煙也有興趣，看過的經典楚聞舟能，但是近兩年的生活幾乎都是圍繞工作的，南煙和杭長洋聊新上映的高分電影，楚聞舟只能沉默。

“噢，這部，那個主演真的是，太會哭了，我這輩子都哭不出這種層次來，幾乎把每一場哭戲都拆分了，高興的，欺負的……”

看著手中的魚片，聽南煙不間斷的話，楚聞舟反思。

一個長期他都知道存在，但是并不愿意去深想的問題。

他是不是，太忙了？

從酒店把南煙帶回B市，又投了工作，不說購，兩個人連一場電影都沒看過。

上一次，還是在舊金山看的歌劇。

楚聞舟眼波微瀾，慢嚼細咽起魚片。

“咦——”拿起手機的杭長洋陡然皺眉。

南煙：“怎麼了？”

“嗯……”垂目片刻，杭長洋把手機推到了楚聞舟面前，“還是楚自己看吧。”

屏幕被推到眼前，話題里沒有南煙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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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長洋：“我出去一下。”

想到什麼，走前對南煙親昵提醒道：“不準煙。”

楚聞舟眉心微褶，繼續吃喝，直到杭長洋離開，也沒有那部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手機，反而有些嫌惡的將它推回原位，拿出自己的手機看。

點進去，果然又是說的南煙和自己，楚聞舟也沒說什麼，直接截圖給了小，小回復極快，說會理。

楚聞舟將手機放下，面無表道：“沒事，一會兒就消失了。”

“背后的人，我也會讓他們理的。”

南煙不置可否，緩了緩，起。

楚聞舟放下筷子，皺眉：“你也要出去？”

“有問題？”

親昵的對話言猶在耳，楚聞舟帶著氣，陡然失笑：

“你帶我來，不就是想氣我的吧？”

南煙不說話，看向楚聞舟。

面太過平靜，以至于看不出真實的心，只覺到一片漠漠然。

慍緩緩又從楚聞舟臉上消失。

“我不會同意你去杭長洋家的。”

好半天，就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你不是在車上問我，這幾個月過的如何嗎？”

楚聞舟抬眼。

“基本上就是這樣過來的，聚餐，找地方吃食，幾煙，去外面玩一轉散散心。”

“和杭長洋？”男聲沉郁。

“對。”

“他對你的心思很明顯。”

楚聞舟手又收，眼眉下低聲道：“不適合當朋友。”

“他一次次把我帶出門，在那段時間讓我覺得，放松很多，至于當朋友適合不適合，事后再說，尤其以你的角度說，很沒意義。”

南煙撥了撥頭發：“帶你過來，也不是想氣你，是想讓你親眼看看，不管對方心思如何，他和我之間也確實只是朋友，大家以朋友的相方式，相著。”

“而在關鍵時期幫過我的人，我也不可能像你希的那樣，像對待嚴禮那樣一點面子不給，不管以后能不能繼續這段友誼，劃清界限的時候，曾經幫助過我的人，我希也能用一種相對溫和的方式理。”

所以是在打消他的疑慮？

但楚聞舟也是真的不想對著杭長洋。

楚聞舟不說話了。

這個人，其實對他們兩個的心思，都是一清二楚的。

南煙轉往外走。

在拐角發現了煙的杭長洋。

南煙驚訝：“好學生也被我帶壞開始煙了？”

見著南煙杭長洋也驚住了，趕將煙頭滅掉，有些局促又有些開心。

“是太久了嗎？我沒想到你會出來。”

出來找自己。

南煙笑笑：“你們聊得很不愉快啊！”

杭長洋低頭不說話，煙頭的火消失，徹底熄滅，并不否認對楚聞舟的不喜。

“你應該不希我帶他出來和你吃第二次飯吧？”

“……基本上。”大男孩聲音下沉不。

南煙著寬闊的景，攏了攏服。

“所以你還想回避到什麼時候？今天是聊一聊的最佳日期了嗎？”

“還是說，你們兩個對爭鋒相對很樂在其中，希我下次繼續開這種三人局？”

杭長洋：“不。”

人轉頭過來，眼神清澈干凈，一眼見底，仿佛能直直的看人心。

“那就聊一聊吧，正式的，不要再兜圈子。”

回避并不能解決問題，還會讓三個人都難，南煙不想做壞人，但也不是圣母。

楚聞舟該打消讓和杭長洋絕的念頭。

而杭長洋，也該正視大家之間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