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硯朝外看了一眼,道:“沒有,幾個丫鬟在掃院子。”
傅慎時再不說話了,直到半下午,殷紅豆才空著手回來了,手里是空的腹部卻是鼓鼓的。
殷紅豆回了一趟房間,便大步跑到書房門口,蹦跳著過門檻,雙手藏在背后,笑瞇瞇地看著傅慎時,高聲喊道:“六爺,奴婢回來啦!”
傅慎時也不瞧,自顧看書,冷聲道:“回來就回來了,大呼小什麼?”
殷紅豆做了個鬼臉,雙手捂著肚子,嘿嘿一笑,道:“六爺肯定猜不到奴婢今兒干了什麼事兒。”
“什麼事?”
殷紅豆湊到傅慎時跟前,著眉道:“奴婢今兒逛了不地方,哇,京城可真是繁華呀,車水馬龍,胭脂水鋪子,嘖嘖香味能熏死一頭牛,還有首飾裳鋪子,也都好看極了,還有……”
傅慎時終于看了一眼,道:“說重點。”
殷紅豆在的專屬凳子上坐下來,道:“奴婢可不再是庸俗之人,奴婢跟在六爺邊學高雅了些呢,奴婢不僅逛了書齋,還逛了書畫玉石古玩鋪子。”
“然后呢?”傅慎時太跳的厲害。
畢竟這丫頭委實不像是很有鑒賞能力的樣子。
殷紅豆得意笑道:“奴婢買了好玩意回來。”
傅慎時漫不經心地翻著書,抬眉道:“什麼玩意?”
殷紅豆先出左手,擱了一個斗彩蓮塘鯉魚大碗在桌上,這個碗,比平常傅慎時吃飯的碗要大一些。
傅慎時淡淡地瞥了一眼,沒看出有什麼不同,他問道:“有特別之?”
殷紅豆挪著凳子挨過去,藏好了右手的東西,騰出兩只手,捧著碗,道:“您仔細看看,這個碗上有是不是有四個三口之家。”
斗彩的大碗分別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對稱地描了三條尾相游的紅鯉魚。
傅慎時見多了這樣的碗,不覺得稀奇,態度冷淡地道:“這樣的花紋隨可見。”
殷紅豆笑道:“一看就知道六爺您沒認真看,您說錯了,這樣的花紋可不常見——您瞧瞧,這邊多了一條魚!”
將只有兩條魚的那一面轉向傅慎時。
傅慎時看了一眼,確實多了一條魚。
殷紅豆又繼續道:“您是不是以為是殘缺了?”
傅慎時看著,投去疑問的目——四個面兒的畫都不一致,這不是殘缺了還能是什麼?
殷紅豆左胳膊撐在書桌上,微揚下,換了個姿勢拿碗,道:“奴婢起初也以為是殘缺品,可是奴婢看了下,這四個面兒上的魚,鱗片上黑白相間的環形條紋不一樣,也就代表年數不一樣。”
“年數?”傅慎時有些好奇。
殷紅豆解釋說:“對,魚和樹一樣,都有年的樹的,樹木的年數要砍了樹才能看到,魚兒年數則在魚鱗上。四口之家這個,魚鱗片的年數是從高到低,分別七、六、六、四。按年紀推測,也就是爺爺、父母親和孫子。所以呀,奴婢覺得這不是殘次品,是造碗之人,刻意為之,不過普通人不識貨,倒我撿了個便宜。”
傅慎時拿過碗,仔細看了,果然如殷紅豆說的那樣,匠人畫得十分細致,連魚鱗片上的年數都畫得清清楚楚。他又看了另外三個面兒,三條咬尾的魚年數完全一樣。
殷紅豆又道:“不用看了,別的幾個面的魚年數都是四,鯉魚生小魚最好的年紀就是四到七歲,六爺您說,這位匠人是不是畫得巧細致,十分有趣呀?”
乍看不覺得,傅慎時聽殷紅豆這麼一說,確實有些意趣,他眼尾抬起,聲音難得清朗一些,道:“現在的工匠倒是有本事,又會做瓷,又懂養魚。”
殷紅豆眸瑩亮,咧笑問:“那奴婢送的東西,六爺喜歡嗎?”
傅慎時揚起手里的碗,瞧著,問:“送我?”
“對呀,送六爺。六爺吃飯總是一餐飽一餐,興致來了就吃,沒有興致便不吃,奴婢希以后六爺看見這碗,會覺得有趣,便胃口大增,好好吃飯,康健,長命百歲。”
傅慎時回著殷紅豆,的語氣和神態都極為誠懇,篤定的眼神里找不出一破綻,他隨意搭放的手,不自覺地收。
殷紅豆咧笑著,又從后出一對象牙筷子,道:“當當當!還有這個。”
傅慎時眼睛里閃著微弱的,緩聲問道:“這筷子又有什麼特別的?”
象牙筷子細而有澤,但是沒有花紋,也并沒有什麼特別之。
殷紅豆道:“沒有,不過碗筷總要配一套嘛!六爺雕工了得,您自己雕上一對鯉魚,豈不就一副碗筷了?”
傅慎時看著殷紅豆手里的碗筷,嚨干的厲害,晃的燭火下,他眼睛里的不似往常冰冷,竟和了許多。
殷紅豆臉上還掛著燦爛的笑容。
傅慎時握的雙手漸漸松開,他干凈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木質扶手,微有篤篤之聲,他頓了許久,視線才移到殷紅豆的臉上,許是燭溫,打在的臉上,添了一縷可俏,他聲音微啞地道:“你倒是有心了。”
殷紅豆抿了抿,眉眼彎彎,道:“六爺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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