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許嘉怡見寂白收拾著裳行李, 似乎準備要出去,站起倚靠在書桌邊, 意味深長地問:“小白十一又要出去住呢?”
寂白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背上書包出了門, 走到樓下才發現忘了帶手機。
當重新回到寢室, 卻聽到虛掩的門傳來許嘉怡的聲音:“看著清純的,天天晚上住在校外。嘖, 那些跟告白的男生要是知道了私生活這麼混,不知道會怎麼想呢。”
喬喬說:“許嘉怡你別這樣講小白, 有男朋友,住在外面很正常。”
許嘉怡嗓音尖銳:“這正常嗎, 才多大啊。”
“你管得還真寬吶。”
說這句話的人是寢室長龐瑩, 格直爽, 也很看不慣許嘉怡這樣背后編排別人:“人家的私生活關你什麼事, 沒有法律規定年人不能同居, 你還把自己當高中生呢。”
許嘉怡臉脹紅:“我才不會像那樣不知廉恥呢。”
“你就是嫉妒小白男朋友帥, 嫉妒你喜歡的男神齊櫟學長都跟表白了吧。”
驟然被中心事的許嘉怡激地說道:“誰說我喜歡齊櫟,那麼沒品位的男生, 我才不喜歡呢。再說,帥頂什麼用,現在這年頭,有錢有勢才是王道,寂白男朋友一看就不怎麼樣...”
喬喬也不太喜歡許嘉怡這樣背后做小人,于是回道:“現在年紀都還小, 誰不是靠著家里爸媽了,哪怕家境一般,以后自己有出息才是最重要的,你現在就說人家男朋友沒錢沒勢,也太那啥了吧。”
“你懂什麼,家世決定你未來的眼界,聽過一句話階級固化麼。”
龐瑩說:“許嘉怡,你也算不上什麼豪門小姐,你跟我們說階級固化,不會很搞笑麼。”
寂白知道許嘉怡家里有點錢,經營著規模不大的私營企業,暴發戶的勢頭,一來學校就霸占了兩個柜,說自己服多,一個柜裝不下,一定要脾氣的舍友喬喬把自己的柜讓給,還說要給錢,把喬喬都弄哭了。
后來寂白出面,將許嘉怡的服從喬喬的柜里取出來,扔桌上,說柜裝不下就別帶這麼多,柜每人一個,誰也別搞特殊。
那件事后,許嘉怡對寂白還是有些怵,不太敢惹,也就是背后編排的本事了。
寂白推門而,走到自己桌前拿起了落的手機。
許嘉怡看到寂白,臉上出驚慌之:“你...你怎麼又回來了?”
寂白揚了揚手機:“你剛剛說什麼階級固化。”
“沒什麼。”
許嘉怡面對寂白,立刻就慫了,寂白看上去溫和善,但是許嘉怡知道,寂白絕對不好惹,所以從來不敢當著寂白的面作妖。
龐瑩輕蔑地說:“有膽子在背后編排人家,沒膽子承認麼。”
許嘉怡狠狠地瞪了龐瑩一眼,還是咬牙否認:“我沒有!”
寂白路過邊,冷道:“剛剛那樣的話,別再讓我聽到第二次。”
許嘉怡立在邊上,訕訕地不敢講話。
寂白知道這孩就是公主病,跟寂緋緋一個德行,越是讓著,越是得寸進尺,對付這樣的人只能來的。
但今天和謝隨約了出去玩,所以沒跟許嘉怡糾纏。
走到北門邊,遠遠看見那輛悉的山地自行車停在路邊的梧桐樹下。
寂白走到山地車邊轉了一圈,確定是謝隨的單車沒錯,不過怎麼停這兒呢?
繞到了梧桐樹背后,看到年倚在樹邊,漂亮而修長的手指尖拎著半截煙,卻沒點著。
見過來,他那淺淡的桃花眸掃過,像一陣微風輕拂過臉龐,讓覺心愉悅。
走到他畔,驚喜地問:“你還特意來學校接我啊?”
謝隨掛著個“欠我八百萬”的死人臉說:“絕對不是。”
還絕對不是…寂白撇撇,也不知道他在別扭個什麼勁兒。
“那你怎麼在這里呀。”
“路過,自行車壞了。”他說著還裝模作樣踢了踢自行車胎。
“壞得好巧哦。”
“是的。”
謝隨推起了自行車,騎了上去,然后偏頭看了磨磨蹭蹭的孩一眼:“再不上來,我走了。”
“不是壞了麼。”
“又修好了。”
寂白角抿著微笑,橫著坐上了車后座:“你就是來接我的吧。”
“孔雀開屏,自作多。”
寂白哈哈大笑,還用歇后語了,這狗男人怎麼變得這麼可啊!
謝隨默不作聲,將的鴨舌帽摘下來,戴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腳下用力一蹬踩,自行車便如風般駛了出去。
“磨磨蹭蹭現在才下來,老子等了你半個小時了。”
“終于承認啦。”
他輕哼。
寂白抱著他的腰,閉上了眼睛,深呼吸:“謝隨,你別跟我鬧別扭了,好不,咱倆就這樣好好的,不是很幸福嗎?”
謝隨沒有講話,良久,他淡淡道:“這種幸福能維持多久。”
“一輩子。”
“不可能一輩子。”
他知道不可能。
寂白籌措著語言,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心里的意思,那些不在意的話,不用說謝隨都知道,但是謝隨不接。
耍賴一樣地抱著他:“沒有那個…又不是活不下去。”
就像上一世,兩人住在溫馨的小家里,他每天工作很辛苦,寂白會做好香噴噴的飯菜等著他。
吃飯的時候,寂白總講幾個冷笑話,謝隨沉著臉,像看智障一樣看著嚯嚯大笑。
然后他會溫地用紙巾替拭角黏著的飯粒。
平凡而溫馨,但這就是寂白不可得的生活了,至于其他的東西,寂白并不奢。
“只有你們男孩子才會這麼,這麼看重這些事吧。”
林蔭步行道邊,謝隨突然按下了剎車,寂白重重地往他上撞了撞:“哎?”
年的手地攥著車龍頭,白皙的手背上漫起了青筋。
寂白抬頭,看著他躬起的背,輕微地栗著,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輕飄飄提起這個沉重的話題,這段謝隨一直在都極力忍耐的…傷痛。
“謝隨,對不起,我不說了。”攥住了他的角,被嚇得都快哭出來了:“你別難過,我不說了。”
真是有點得意忘形了,對這件事,謝隨一直表現得輕描淡寫,讓以為好像真的沒什麼大不了。
其實他很介意,非常介意,他是那麼驕傲的男人,怎麼可能不介意自己變這樣……
他只是不想讓寂白難而已。
“我是笨蛋。”眼淚簌簌直往下掉,愧疚地說:“我不該講,對不起。”
良久,謝隨俯下,雙手住了的臉頰,扯出一個鬼臉:“別在馬路上哭啊,這麼大的姑娘,不。”
寂白淚眼眨,漉漉的眸子忐忑地著他。
“這不是洪水猛,老子不行就是不行了,但也沒這麼脆弱,說都說不得。”
“你…這麼堅強嗎?”
“嗯,以后小白可以我謝堅強。”
他的玩笑話并沒有逗笑,怔了片刻,突然劇烈泣起來。
的心都快疼得搐了。
以前的謝隨有緒就發泄出來,在這世界上如野般橫沖直撞,撞得頭破流也痛快。
現在他變了…
劇烈陣痛勢必讓男人迅速。
而他的所表現出來的狀態,就是輕飄飄,無論是痛苦還是重負,都讓寂白覺輕飄飄的,讓…毫無察覺的同時,也毫無力。
“什麼謝堅強,笨蛋!蠢貨!你裝什麼裝啊!有什麼不可以一起承擔嗎!你至于這樣自嘲來逗我開心嗎!可我一點也不開心!我不準你這樣!笨蛋!”
寂白放聲大哭,引來路人側目。
謝隨真是服了了!
“別哭了,臥槽好丟人!”
孩崩潰式的緒大發:“哇!”
他兇地威脅:“別我。”
“嗚!”
謝隨低頭吻住了孩的,封住的哭聲,將咸咸的眼淚全吞進肚子里。
寂白猛地睜大眼睛,忘了哭,驚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的瞳子很深很深,睫微,深地吻著,邊吻邊說:“謝謝你,小白。”
周圍吃瓜群眾更多了,這他媽什麼瓊瑤戲碼也太好看了吧!
居然還有人帶頭喝彩:“好!”
集鼓掌!
這會兒到寂白覺得丟人了,趕推開謝隨,捂臉跑掉。
謝隨了,角抿了抿。
他知道小白很敏,所以也容易緒化。
說的都對,道理也都懂,兩個人心意相通,沒什麼事不能一起承擔。
但說到底,他是男人嘛,男人理應幫自家人承擔痛苦。
沒什麼大不了。
十一的旅行,寂白將目的地選在了蒼南山的度假湖畔。旅游黃金周,全國各地旅游景點都是人滿為患,寂白本意只是想讓謝隨出去散散心,蒼南山度假,正好不過了。
中不足的是,他們邊跟了個閃閃發亮的超大號燈泡——戴星冶。
這一路上,戴星冶都覺自己背后森森的,他調了調后視鏡,避開了后座寂白怨念惡毒的眼神。
來自某人滿滿的仇恨值讓他覺自己好像...不該瞎湊熱鬧啊。
尤其是,背后的兩個人又于鬧矛盾期間。
哇,他真是…吃撐了要來淌這趟渾水。
下午四點,轎車駛了蒼南山的度假景區,景區酒店修建于波粼粼的山間湖畔,視野開闊,一無際盡是蒼翠繁茂的綠植,令人心舒暢。
謝隨提著寂白的白行李箱,先去前臺辦理了登記住,拿到了房卡。
房間是謝隨定的,自然安排得明明白白:寂白單獨住一間大床房,他和戴星冶住隔壁標間。
寂白拿到自己房卡的時候,又仇恨值滿滿地了戴星冶一眼。
戴星冶哆嗦了一下,到眼神里凜冽的殺意。
“那什麼,我覺得吧,咱們房間是不是得重新分配一下啊。”
戴星冶極有求生地說:“我這人,不習慣跟別人睡一間房,要不謝隨你就和你媳婦...”
謝隨打斷了他:“你賴在我家過夜的時候,沒這麼多病。”
寂白攥了房卡,奪過了謝隨手里的行李,轉朝電梯走去。
兩個男孩連忙跟上來,寂白卻重重按下了電梯關門鈕,將他們關在了門外。
顯而易見...是非常不高興了。
戴星冶著口說:“老子覺得,要再呆下去可能會被你媳婦弄死啊。”
謝隨嫌棄地睨了他一眼:“誰他媽讓你跟來的。”
戴星冶重新按下了電梯上行按鈕:“這事吧,問題絕對不是出在我上。”
他倆方才一頓暴哭又一頓狂吻的……都還沒緩過神來呢。
……
行李箱擱在邊上,寂白倒在了松的大床上,了個長長的懶腰。
謝隨訂的酒店很高檔,地上鋪著松的地毯,房間臺正對著波粼粼的湖畔,此刻正好可以看到冉冉落下的夕日暮。
心有些郁悶。
怪謝隨這樣忍抑,可又不知道該怎麼為他紓解,這男人就是…自以為是,把想得太脆弱啦!
晚飯后,謝隨主約寂白出去環湖散步溜達,寂白賭氣,不肯跟他一起走。
“我們最好保持距離。”怨懟地看了他一眼,悶悶說:“保持三米,陌生人的安全距離。”
“我們是陌生人?”謝隨無奈地手拍腦袋,卻被偏頭躲過了。
“是的。”
謝隨淡淡地笑了:“行,保持三米距離,但你得跟著我,別丟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湖畔小徑邊,他時不時會回頭孩,很乖,真的跟他保持了三米的距離,不多一步,也不一步。
見他回頭,便嘟起用力瞪他。
謝隨對報之以微笑。
“謝隨,我有話說,你不準回頭,但是聽好了。”
“嗯?”
“如果分手,能讓你輕松一點的話,我…愿意。”
他猛地心一,然后驀然一空。
全世界,空……
這時,有一對挽著手,親親熱熱地從兩人邊經過。
寂白著他們,心頭一酸,忽然就委屈了。
謝隨見駐足不,他抬頭看了看遠去的那對,輕輕嘆了聲,回走過來,牽起了孩攥拳頭的手。
“分個屁...”他說:“老子現在就是最輕松的時候,痛快賺錢,痛快談,看著小白每天都疼我黏我,別提多爽。”
孩嗆著哭出了聲,眼淚潤了濃的睫。
謝隨覺自己的心臟都快搐了,他用礪的掌腹輕輕地替試著臉蛋的淚痕。
“你今天是不是要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
啜泣著向他:“你說的是真話嗎?”
謝隨耐心地拍著的背,替順氣,無奈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對,他從來不騙,寧可兇都不會騙。
悶聲說:“那你抱抱我。“
謝隨將輕輕攬懷中,低頭溫地吻住漉漉的眼睛,溫熱的眼淚潤了他干燥的,咸咸的。
“好了好了,寶寶乖了,不哭。”
他像哄小孩一樣安著懷里的孩。
寂白抱著他不肯撒手,撒一般地喚了聲:“謝隨。”
“嗯?”
“沒什麼,就喊一下。”
終于笑了。
他像貓咪一樣,了孩的下頜:“我牽著你走。”
稍稍平靜些,在他的服上蹭干了眼淚,啞著嗓子說:“你背我。”
謝隨毫不猶豫蹲下:“上來。”
寂白趴在他寬闊的背上,手臂疊著環住了他的頸項,將下頜擱在他邦邦的肩膀上,順帶偏頭吻了吻他的脖子。
謝隨托著的,穩穩站起了,漫步在夕湖畔邊。
“謝隨。”
“嗯。”
“來我房間啊。”
“你想都別想。”
寂白不解地偏頭看向他:“不是喜歡小白黏著你嗎?”
“那也不行,戴星冶大,他會出去講。”
“我才不在乎這些呢,我想怎樣就怎樣。”
“可我做不到。”
寂白向他,日暮夕籠著他英堅毅的側臉龐,照耀著他那淺咖的眸子,宛如玻璃球般清澈通——
“你的名聲對我來說很重要。”
寂白怔了怔:“你就是因為有外人,才不和我住一間房嘛...”
謝隨側過頭,皺眉向:“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寂白角綻開了微笑:“我以為,你怕我吃了你呢。”
謝隨也低頭淺淺笑了一下,揚聲問:“你要怎麼吃我。”
“這樣啊。”咬住了他的脖頸,在他麥黃的皮上咬出了一個淺淺牙印。
“屬狗嗎?”
“對啦!”
“那再一下。”
寂白又咬了他一下,嚯嚯地笑了起來。
其實小白真的很開朗,哭更笑,都是真真,只是被抑太久了,整個人都沉郁了。
只有在他邊,小白才能無所顧忌地放聲大哭、開懷大笑。
這就是幸福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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