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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中記》 第73章

白清輝見他死抱著柱子,忍笑道:“我怕我見暈了,自然要你幫手。”

季陶然索抖開他的手,一發用雙手抱柱子道:“你見暈了不打,我若看了那勞什子,回頭晚上做噩夢如何是好?”

白清輝道:“大不了我陪你睡。”

季陶然回頭看他一眼:“那更睡不著了。”

行驗所的幾個人看見這般形,都嘻嘻哈哈地站遠了看熱鬧,季陶然苦連天,嚷道:“你隨便個驗隨你去就是了,何苦只賴我。”

清輝好說歹說,終于勸他放手,到了屋里,戰戰兢兢把那尸首看了一回。

因死了多日,死者又是干瘦老者,傷口且又猙獰可怖,季陶然看了片刻,幾乎窒息暈厥,最后連滾帶爬跑了出來,撲在柱子旁邊,大吐特吐。

清輝卻仍又看了會子,才踱步出門,面上神如常,就仿佛閑坐廳喝了一回茶一般。

因畢竟死了甚久,傷口又且理過,漬早就干了,是以清輝看了無礙。

清輝又了那仵作來,便問起馮貴的傷,那仵作因見了他行事做派,不敢把他當尋常小孩兒看待,便拿了記錄冊子來,道:“那人因在京兆尹療傷過,記錄的很是清楚,他的雙手之上有傷,肋下兩前三,大上也有一劃傷,口那兩傷的最重,若不是發覺的早,也就因失過多救不得了。”

清輝問道:“脖子上呢?”

仵作仔細又看了一回,搖頭:“不曾有。”

仵作說罷,便問道:“小公子因何問起這些?”

清輝不答,只問:“昨兒那個粱哥兒的尸首可在行驗所麼?”

仵作道:“不曾來,此刻還在京兆尹。”

清輝點頭,便了季陶然要去,季陶然才有些神魂歸位,鬼使神差問道:“你又做什麼?可別說是要去京兆尹。”說完之后,猛對上清輝的眼神,季陶然立刻握住自己的,暗覺自己真真兒的是一只烏一般,一言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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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陶然因繪聲繪地說了被清輝押著去各“驗尸”之事,云鬟聽得又是張,又覺好笑,可聽他兩個人如斯相……又有幾分慨。

然而對季陶然而言,這記憶卻早不是一個“不堪回首”可以形容。

他原本以為在刑部行驗所那經歷已經算是地獄一般,不料來至京兆尹,卻更他覺著如進了地獄十八層。

只因這小伙計粱哥兒死的不長,傷口開綻,自有些跡未干,清輝只看一眼,便別過頭去。

季陶然被他推了兩把,渾抖,撐著看了一回,便又狼奔豕突似的跑了出來,就在屋檐下息,如自己也死了一回般。

正此刻,忽聽得刑部來人,要帶走這粱哥兒的尸首。當下里頭一番忙碌接,兩人就趁機離開了。

云鬟聽了一通,倒是覺著頗為有趣,因見季陶然兀自一臉痛不生,忍著笑,就撿了兩顆榛子糖,撥開了給他吃了驚。

云鬟又問道:“不過,我并不懂,為何要跑這兩個地方,看這尸首呢?”

季陶然吃了糖,覺得甚甜,見非但不怕,反而問得仔細,便道:“清輝覺著,這案子有蹊蹺,比如掌柜是一刀斷,但那馮什麼貴的卻只傷著上,他還說……這粱哥兒跟那掌柜的,頭的傷口是一樣的!”

云鬟一愣,季陶然滔滔不絕道:“我說他真是古怪之極,那兩道傷口,我一看就已經暈了,哪里還能認得出什麼一樣還是兩樣呢?他卻認認真真同我說是相同的,妹妹你看,若真個兒一樣,那豈不是說,殺死了那掌柜之人,跟殺死小伙計之人是一個?哪里能說得通?”

云鬟凝視著他,季陶然對上的目,不知如何就想繼續往下說,因又道:“我看他堅持這般認為,倒也不好多跟他犟,便想回刑部告訴白大人,不料清輝執拗,竟不肯跟白大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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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鬟忙道:“為何不肯說?這是極重要的線索,自要告訴四爺……”

季陶然眨了眨眼:“只怕是因蔣勛之事,清輝心里暗暗地有些記恨四爺呢。”

云鬟聽到“蔣勛”兩個字,心中一,就說:“使不得,這不是該意氣用事的時候,畢竟人命關天的大案呢。”

想了想,又笑說:“你不要只聽清輝的話,他興許只是面上下不來,實則不會真記恨了四爺的,畢竟父子無隔夜之仇,你只背著他,把此事跟四爺說知就是了。他必然不會怪你……要知道他如此費心查看尸,不也是為了破此案麼?且四爺畢竟行事方便,心思又更縝,你告訴他,他會舉一反三也說不定的。”

季陶然見認真如此說,心里有些詫異,又覺著有理,便點頭道:“很是,既然如此,待會兒我便去刑部找四爺就是了。”

云鬟莞爾,便催促道:“破案如救火,就別待會兒了,且快去罷。”

季陶然本想再坐會子,見云鬟這樣,就有些不好意思,因起道:“那……我改日再來找妹妹?”

云鬟含笑點了點頭,季陶然心花怒放,這才心滿意足,自出門去了。

季陶然去后,云鬟倚在門口,想著方才他的話,默默出神。

終究還是遇上,終究也避不過……可是方才季陶然坐在對面,那樣言笑晏晏、眉飛舞的模樣,如此相,竟何其之好?

云鬟平定心緒,轉回屋,先前從藍府出來,見白樘起轎回刑部,那時候有人來報說“一刀斷”,必然就是說的此事,只愿季陶然傳的信兒于他有助。

不過按照季陶然所說,倒的確是怪異起來:明明眾口一詞指認粱哥兒是真兇,可真兇忽然死,據白清輝所言,被害的手法竟跟老掌柜是一模一樣的。

難道兇手……竟真的另有其人?

云鬟思來想去,并不明白,正拋開這些,去書架上拿一本書,不料剎那間,“一刀斷”四字,忽然自腦中閃過。

與此同時,竟又有一道舊傷,如此清晰地就在眼前,是那衫華的貴婦,高高領口竭力遮掩……卻仍舊掩不住底下那猙獰可怖的傷

云鬟扶著書架,才出的一本書“啪嗒”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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