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句話時沒刻意拿開手機, 被手機里的人給聽到了。
溫荔語氣瞬變,低了聲音問:“柏森哥?”
柏森咳咳笑了兩聲,語氣玩味:“嗯?是我啊丫頭, 干嘛呢你?在練臺詞?”
溫荔不說話了。
柏森立刻想象到瞪眼暴怒的樣子, 更快樂了。
宋硯聽柏森對手機里那人的稱呼, 立刻站起來, 傾略過桌子搶過了手機。
柏森還保持著舉手握手機的姿勢, 愣了愣, 賤兮兮地笑得更大聲了。
宋硯接過手機放在耳邊,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是鋪天蓋地一頓怒吼:“你是不是閑的?自己沒事做接別人電話?還是你聽我跟宋硯說話?宋硯他沒長手還是沒長要你幫忙接電話?宋硯人呢!”
“我在。”
溫荔又不說話了。
“……你干嘛讓他接你電話。”溫荔變了語氣,抱怨里帶點氣惱, “讓他看我笑話?”
宋硯瞥了眼柏森,這人還在笑, 角彎著,似乎還在回味什麼,手指,咋舌連連。
非常吊兒郎當又讓人不爽。
“他搶了我的手機。”宋硯蹙眉,挪開了眼,輕聲問,“你剛剛說了什麼?”
那頭悶聲悶氣地說:“沒說什麼,掛了。”
然后也不等宋硯再深問,直接掛斷電話。
宋硯放下手機,直截了當問柏森:“剛在電話里說了什麼?”
柏森眨眨眼, 笑嘻嘻地說:“沒什麼, 丫頭問你什麼時候回家。”
宋硯瞇眼, 扯了扯:“那你笑這樣?”
“我跟好久都沒聯系過了, 今天久違地聽見的聲音,高興下怎麼了?”柏森無辜地攤了攤手,“好歹也是前未婚夫妻嘛,你能理解的吧?”
男人慵懶地靠向沙發,胳膊又輕輕搭在靠背上,懸空的手指一點一點地在空中畫圈,跟隨著辦公室流淌的赫大提琴曲的節奏,優雅得意到了極點。
宋硯冷嗖嗖地看著他,繞過桌子走到他面前,柏森正閉眼裝沒有意識到,被男人攥住領帶,不輕不重地往上提了提。
“你欠揍嗎?”
宋硯高中的時候打過架,起因是他們那個班要參加高考的畢業生寥寥無幾,臨近高考那陣子閑得慌,于是班里組織搞畢業旅行。
宋硯要準備高考,不能去,柏森大喊寂寞寂寞,最好的哥們不在邊,他也不想去了。
幾個哥們就攛掇柏森上他的未婚妻。
柏森當即拒絕,那丫頭干什麼,和我們班生又不。
他們說,跟你啊,你們倆一塊行不就行了。
柏森又笑了,說那晚上怎麼辦?還不是要跟我們班生睡一間房。
幾個剛年沒多久的男孩子立刻曖昧地笑了。
是你未婚妻啊,以后遲早要睡一個被窩兒的,不如先了。
柏森冷臉,當即就有些不高興了,幾個男孩子看他臉不好,趕又換了話題。
結果當天下午,他那幾個哥們就和宋硯打了架,不知道緣由,宋硯格冷漠,話也,除了柏森,誰的關系都跟他一般,幾個氣方剛的男孩子打起架來,誰都沒留面。
因為臨近高考,又都是富家子弟,打架的事兒就這麼被教導主任輕描淡寫地帶過去了。
后來那幾個哥們各自移民海外,宋硯又進了演藝圈,這事兒徹底被埋進了土里。
當時一對多,宋硯的傷勢和那幾個人差不多,想來是個會打架的。
柏森想到這里,立刻認慫:“真沒說什麼,就是問你今天什麼時候回家,我發誓,騙你我單一輩子,就是——”
宋硯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就是語氣嗲嗲的,還蠻可的。”柏森笑起來,“給我嚇著了,要不是出了我的名字,我還以為被誰魂穿了。”
宋硯表復雜地放開他。
柏森理了理領帶,他喝杯酒消消氣,又不是什麼重要的話沒聽到,臭這張臉算怎麼回事。
結果人不領他的,徑直要走。
“我先回去了。”
“回家啊?回吧回吧,那丫頭問你什麼時候回家估計也是找你有事兒。”柏森甩甩手,又說,“誒我剛跟你說的節目,你去不去啊?”
宋硯丟了句:“你先去跟嘉瑞的張總說,看讓不讓溫荔去。”
柏森立刻抗拒地皺眉,斬釘截鐵地拒絕:“你讓我去找張楚瑞?我不去。”
宋硯莫名其妙,但沒興趣追問。
“你跟那丫頭說吧,跟經紀人說也行,就客串一期而已,難道經紀人還不能做主嗎?”
宋硯嗯了聲,算是答應下來。
柏森看他這會兒是真要走了,立刻又問:“對了阿硯。溫荔丫頭和嘉瑞的合約快要到期了吧?有續約的打算嗎?要沒有的話要不你讓來柏石吧,我保證,只要肯來,條件隨便開。”
宋硯卻說:“跟嘉瑞的張總關系不錯,應該會續約。”
“關系不錯?不可能,張楚瑞當初簽那丫頭的目的就不單純,要不是那丫頭紅得這麼快,估計早就一腳把人踢開了。”
宋硯聽他語氣堅定,不解道:“你怎麼知道目的不單純?”
“……張楚瑞是我大學同學。”柏森頓了頓,有些不愿地說,“我倆,之前在大學談過一段。”
“……”
看著宋硯臉上那一言難盡的表,柏森聳了聳肩說:“沒辦法,跟宋寡王你不一樣,哥們魅力就這麼大。一個前未婚妻,一個前友,溫荔丫頭是個紅禍水,我是個藍禍水。”
——
溫荔從公司回來后就一直在等宋硯回來。
今天張總告訴,游戲代言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游戲公司那邊今年剛好推出手游版,正好和端游周年慶在了一塊兒,談下這個代言人的含金量自不用多說,曝量和聯的商務活不會,丹姐很重視,三天兩頭飛去深城出差。
所以在等宋硯回來的空隙中,一直在玩游戲。
攝像頭又拍不到溫荔心里在想什麼,在監視面前的工作人員看來,這是溫荔最平常的狀態,一個人在家也能閑得有聲有,宋硯在不在家都一樣。
雖然他們節目組不干涉嘉賓們的個人行程,有時候夫妻倆各有各的工作,分開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但其他嘉賓分開的時候,好歹還會時不時cue到對方,時刻提醒觀眾這是夫妻綜,到了這對,那分開就是真的分開,完全各過各的。
也都看開了,反正已經摳了四期的糖,顯微鏡眼已經練,剩下八期只要有的摳就行。
終于宋硯回來了。
前幾期的溫荔,除非節目組臺本,否則一般聽到宋硯回來,最多就是往門口看一眼,然后繼續做自己的事兒。
工作人員沒抱希,宋老師都沒要求出門迎接,他們什麼手。
結果本來躺在床上玩手機的溫荔卻突然坐了起來,穿上鞋走出臥室。
編導問:“溫老師想上廁所了?”
副導說:“主臥里有廁所啊。”
編導又問:“那就是主臥的廁所馬桶壞了?”
正當他們還想主臥里的廁所馬桶到底壞沒壞,溫荔趿著拖鞋慢悠悠走到客廳玄關。
懶洋洋地靠著墻,拖鞋尖抵著地板畫圈圈。
“回來了?”
“嗯。”
宋硯看難得出來迎接,下意識往攝像頭那邊掃過一眼,條件反地問:“又來任務了?怎麼出來迎接我了?”
溫荔眼神閃爍:“哦,是有任務。”
監視這邊的導演懵了,轉頭問編導:“你不經過我同意私自改臺本了?”
編導立刻擺手:“沒!絕對沒!”
導演莫名其妙:“那是什麼任務,這段我記得沒任務啊,溫老師自己想的?”
誰知道,繼續看唄,不就知道什麼任務了。
宋硯換好鞋,又問:“什麼任務?”
溫荔張了張,心想該怎麼編,正在監視這一切的工作人員們不自覺跟著往前探了探脖子,想要看破的語。
結果溫荔示意宋硯把耳朵湊過來,這下不是聲音聽不見,連部作都沒看見。
導演最討厭小年輕說悄悄話的這個壞習慣,不滿道:“又不是什麼機,有什麼是我們不能聽的嗎?”
到時候節目播出,觀眾又要在彈幕抱怨“節目組我要你何用”。
宋硯聽見溫荔的話,挑了挑眉。
“然后呢?做什麼?”
“隨便啊。”溫荔在他耳邊囁喏道,“只要待在一塊兒就行。”
如此模糊不清的任務,跟前四期簡潔明了的任務布置環節完全不同。
不過《人間有你》的臺本本來就很隨緣,隨時按照嘉賓意愿改,宋硯不疑有他,打算認真完任務。
他知道溫荔平時待在臥室,于是直接進了臥室。
宋硯在小沙發上坐下。
“那你想做什麼?”
溫荔看了眼床,想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趕搖搖頭摒開這些,揚了揚手機說:“玩游戲嗎?《盛唐幻想》,就你之前代言過的那款游戲,出手游測試版了。”
宋硯點頭:“那我下一個。”
兩個人窩在小沙發里玩手游,溫荔幫宋硯創號,又幫他的游戲人臉買服,宋硯后來干脆把手機給,等鼓搗完這些再說。
溫荔弄好,炫耀般給他看:“好看嗎?”
宋硯看了眼,游戲人的臉是按照他的臉的,大概五六分像,一頭長發,上的白袍鑲著金,袍角一,還有金的華四流淌,宋硯之前代言過這款游戲,知道這游戲的外觀設置,看著就不便宜。
不過溫荔向來是個舍得在游戲里花錢的人,后來游戲加載完畢,白袍雅士來到了新手村。
溫荔用傳送功能到新手村找他。
游戲里兩個人站在一塊,上的古風外觀是同款,只不過上那件是款,所以更華麗飄逸一些。
溫荔比較自,游戲人的臉也是按照自己的樣子的。
好般配。
盯著屏幕,有些小竊喜。
新手村里沒有溫荔的任務,就陪著宋硯,一直跟在宋硯屁后面走,連他打怪也要隨其后,反正等級高,量厚,不怕被小怪打死。
跟得了,兩個人直接穿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溫荔傻愣愣地笑起來。
現實中沒法穿模,往宋硯的方向靠了靠,肩膀抵著肩膀,大挨著大,他上還是那仲夏月的香味,冷冽清淡,覺得熨帖,又覺得張。
轉過了彎兒,的覺又再次隨著相變得更加明朗起來。
宋硯看游戲里的溫荔都快和自己變一個人了,問:“你不用做任務嗎?”
“我等級比你高,任務在主城。”
“那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可以先去做你的任務。”
溫荔口而出:“不無聊!”說完又咬,訥訥找借口,“看新人菜鳥打低級怪還有就的。”
被說新人菜鳥的宋硯嘆了口氣。
打了半個小時,他脖子有些累,左右擺了擺頭,這時候溫荔的手按了上來。
“脖子累?我幫你。”
沒做過活的手又又,溫荔不喜歡留長指甲,也不喜歡做甲,的指甲總是剪得齊整圓潤,所以不怕疼他,沒幫人按過,手法也簡單生疏,按不到位,宋硯的疼痛并沒有緩解,反而除了酸脹外,又莫名其妙變得了起來。
監視里,一人打游戲,一人按,導演連后期字幕都想好了。
「浮生半日閑」。
溫荔按了半天,手指有些酸,宋硯也沒喊停,著他的脖子,也不舍得放開,突然努問了句:“我按得怎麼樣啊?你好歹給個評價唄。”
湊得太近,呼吸打在耳上,宋硯手指頓了下,本來打到只剩下一的小boss發被技能,突然暴走,舉著斧子沖他劈了過來,然后他就死了。
“死了?”溫荔眨眨眼,忍不住笑了,“我去你也太菜了吧哈哈哈哈!”
“……”
這一嘲笑,溫馨的氣氛全沒了,導演扶額,還以為這個溫馨的畫面能再撐久一點,撐到水到渠說不定能還看到他倆不自干點什麼。
想多了。
宋硯抿,有點氣又無奈,想笑也笑不出來,扔下手機說:“我去喝口水。”
“哦。”
溫荔點頭,跟著他起。
一路跟著他走到冰箱,拿出礦泉水,又跟著他去櫥柜拿水杯,最后看著他倒了兩杯水,遞了一杯給自己。
溫荔愣愣地搖頭:“我不啊。”
宋硯笑了:“那你小跟屁蟲似的跟著我干什麼?”
“我要跟你待在一塊兒啊。”說。
“我就喝個水而已。”
“喝個水也要兩分鐘呢。”溫荔說,“兩分鐘也算分開。”
宋硯目微暗,側過頭喝水,一杯水喝完了,凸起的結卻一直在。
即使知道是任務也有點難以招架。
宋硯喝完水,沒急著回臥室,又徑直往洗手間走。
溫荔看他往洗手間的方向走,估計他要上廁所,嘟囔道:“剛喝完水就要上廁所,消化系統真好。”
去洗手間就沒辦法跟著了,總不能看他上廁所吧,溫荔還沒粘他粘到這麼變態的程度。
轉頭打算回臥室。
結果被宋硯一把拉住,帶著往洗手間里走。
溫荔愣了,結結地說:“那什麼,我沒有看你上廁所的變態癖好啊。”
宋硯反問:“不是說兩分鐘也算分開嗎?”
溫荔心說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然后被他拉進了洗手間,宋硯一放開,立刻轉過了,自覺面壁起來。
“你上吧,我保證不會看。”
宋硯卻掰過了的肩膀,強讓面對自己。
趕閉上眼。
沒聽到水聲,倒是按在自己肩上的手越收越,溫荔悄咪咪睜開眼,撞進一雙意味不明的眼眸中。
他低聲說:“洗手間里沒攝像頭,到底是什麼任務?你可以告訴我,節目組不會知道。”
溫荔傻了。
這讓怎麼編。
道:“……就是要我們待在一塊兒的任務。”
“只是待在一塊兒,又沒有要求連兩分鐘都不能分開。”拍了這麼多期,宋硯也知道節目組的要求不可能嚴格到這地步,“讓你當跟屁蟲?”
溫荔苦惱地皺起眉,嘟囔道:“我今天就想當跟屁蟲,不行嗎?”
一顆心狂跳不止,分不清是誰在無措,安靜的洗手間里,地點著實不怎麼好,淡淡的熏香鋪滿空間,狹窄昏暗。
溫荔被他得退后,直到背抵在冰涼的防水磚上,后腦勺磕了下,意識好像不太對勁。
仄的距離下,心意明朗卻又不肯開口的沉默和拉扯是種撓心的折磨,這種折磨是痛苦的,同時也是令人上癮的。
這種氣氛像慢毒藥一般,不會干脆地一擊斃命,用最緩慢又撓心的方式,一點點將毒素布滿全,懂的人恨它給自己帶來的折磨,想戒卻又戒不掉,因為羽剮蹭過心臟那一刻激起的電流,足夠讓曖昧的拉扯,抵過打開天窗后照進來的。
宋硯垂眼看,啞聲問:“跟屁蟲,你到底什麼目的。”
溫荔細聲細氣地答非所問:“……你不親我嗎?”
的這個問題沒有經過大腦的同意,完全是被他攪了思緒,所以就這樣說出口了。
別扭到極點的人,有的時候只要稍微大膽一點,就能把人打得措手不及。
被抓住了把柄,回答的是認輸的氣音,和覆過來的。
當然還有樓下節目組震破天際的喊聲。
“為什麼!為什麼洗手間里不能裝攝像頭!!!”
“嚴導冷靜啊……在洗手間里裝攝像頭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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