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堂閒坐了一會,沈傲有點兒心不在焉了,春兒抿著黯然傷神,周小姐又是嘲弄輕蔑,唯有夫人最他,問他許多事。沈傲一一作答,其實夫人也只是閒扯,見他六神無主,便問:“今日你是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沈傲當然不會說出緣由來,口裡只說:“昨夜和趙主事喝了些酒,今早醒來頭有些疼。”
夫人聽到是趙主事,頓時有些不悅了,心裡想:“這個孩子,趙主事這樣的人,這孩子竟是全無戒備之心。趙主事不知在他後搬弄了多是非呢。”想著想著便要責備一聲,可是話未出口,心又了。這是個好孩子啊,有些話還是不和他說的好,只要有我在,趙主事就搬弄不了他。
春兒卻在想:“沈大哥昨夜去喝酒了?他是不是也很後悔,所以去借酒消愁。”瞄了沈傲一眼,關切起沈傲的來。
沈傲若是知道夫人這樣想自己,只怕要捧腹大笑了。不過說起來,在夫人面前,沈傲還真是一個乖孩子的樣子。
只是在周小姐看來,沈傲在夫人面前越乖,越證明他有多腹黑。
“這個人很難猜,既不是正人君子,卻有時會做幾件好事,真不知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周若一時失了神,又想起昨日撞見沈傲輕薄春兒的樣子,信誓旦旦要娶春兒爲妻,頓時又怒了。他憑什麼娶春兒做妻子,這個人真是壞了。
想著,想著,周若又覺得心酸,不知怎麼的,每一次那一幕浮想起來,就想哭,長長的睫,閃著些許淚花。
夫人關切的道:“既然如此,那麼你就先回去歇著吧,太學那邊的事,我會催促老爺加著辦,眼看著今年的博士、助教們都選定了,擇日就要開講經義,總不能耽誤了你。”
夫人老是提太學的事,便是認爲沈傲對進學的事很上心,其實沈傲對太學倒是有興致的。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句話絕不是空來風,三教九流就是混的再鮮,比起讀書人還是差的遠了。既然有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
沈傲很激的道:“夫人的恩德,沈傲將來一定好好報答。”
夫人便笑:“你這孩子,往後好好用功,便是報答我了。”
沈傲點了點頭,讀書的事他是把握的,本他的底子就很厚,古籍讀過不,只要把四書五經背了就行。經義的事到太學裡可以學,放了學還有陳濟幫自己補課,陳濟可是大名鼎鼎的狀元,心得和文章的揣能力在這汴京城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哪些該關注,如何開篇更好,如何結尾更能起到畫龍點睛的效果是如數家珍。
反正已拜了師,了這麼多句夫子、老師的,總要撈點便宜回來。
就這樣想著,出了佛堂,沈傲突然想到夫人對自己的態度,又多了一分慈,心知夫人是完全將自己當作的子侄看待了,也不知是自己太險還是夫人太善良,吁了口氣,心裡想:“不管怎麼說,將來一定要好好報答夫人。”
一時失神,迎面一人風風火火的撞過來,鼻尖傳來一陣芬香,對方啊呀一聲,連忙退開。
來人是個子,優雅而靜謐,穿著一件迤邐在地的宮裝長,緻的五雪白無暇,柳眉之下,眸慌的了沈傲一眼。
“咦,這人好像認識,在哪裡見過。”沈傲與對,對有些印象。
確實和他見過,那時著的是公子打扮,就在邃雅山房裡和三哥還腹誹了沈傲一番呢。原來便是清河郡主趙紫蘅,這清河郡主最癡的便是畫,自與沈傲鬥畫之後,頓時大慚愧,又有些不服。因而這些時日總是惦記著這樁子事。
家作了畫已經送來了,可是祈國公府的畫師卻還未拿出畫來。在往日,只需三五日那畫師便有迴音的,現如今過了許多天,卻是音信全無。
趙紫蘅坐不住了,有心來祈國公府看看,當然,藉著的是看周家小姐的名義。
趙紫蘅與周小姐其實也算不上識,此時卻只能找這樣的藉口。徑直進府,下人不要通報,一人在府徘徊,渾然像個小暗探,要將祈國公府畫師揪出來。
這一路隨意轉的,也是滿腹的心事,沈傲迎面過來,還沒回過神,就撞了沈傲的懷裡。
見是一個男人,趙紫蘅頓時怒了,別看小郡主平時很文靜,其實卻是個急子,否則也不會冒昧的跑到這裡來。跺著腳道:“你……你好大的膽子,見了我爲何不退避。”
沈傲先是有些歉意,但又見趙紫蘅咄咄人的提著裾滿臉怒容,活的一個母山貓,就差嘶牙咧,笑道:“這可怪不得我,你不是一樣沒有退避?”
趙紫蘅便道:“就是你的錯……”話說到一半卻是頓住了,口裡道:“我認得你,你姓沈,邃雅山房那個作詩的是不是?”
邃雅山房那個作詩的,這句話從趙紫蘅的口裡說出來,和某某巷子裡挑大糞的一樣。
“汗,小姐,你也知道本書是作詩的啊,我的天,這麼高尚的職業,怎麼到了口裡卻好像很低賤似的。”沈傲無語,微微一笑,才慢吞吞的道:“正是在下。”
其實沈傲是誤會小郡主了,在小郡主眼裡,只有畫師纔是世上一等一的清貴,至於其他什麼做的、作詩的、挑大糞的在眼裡都一視同仁,算不上什麼歧視。
趙紫蘅眼眸中劃過一驚喜,問道:“那麼說你就是陳濟陳相公的徒弟咯?”
沈傲心裡有些微微發酸,瞧這小妮子滿眼憧憬的樣子,原來又是個崇拜陳濟的傻妞,心裡嘆,作詩就這麼下賤嗎?陳濟有什麼好。吃醋歸吃醋,臉上卻沒有顯山水,道:“算是吧。”
“算是?”趙紫蘅怒了,這小子太不識擡舉了,陳濟相公是什麼人,既是狀元,畫又做的這麼好,他竟是一點都不覺得驕傲。
定了定神,抑住怒火,便道:“你師父呢?他的畫爲什麼還沒有送來。”
沈傲奇怪道:“畫,什麼畫?這我可不知道,他的畫又不值幾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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