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一大清早已被艸練聲吵醒了,洗漱之後,坐在案後吃了會茶,墊了肚子,神轉好起來。聽到外頭傳出敲艙門的響,朝周恆努努:“進來。”
周恆去開了艙門,那傳令的校尉走進來,抱手行禮,道:“殿下,先鋒水師已經抵達安營海域,正午之前就可以抵達錦州一線,楊過楊指揮命卑下來問,先鋒水師抵達錦州之後,如何置?”
沈傲喝了一口茶,含笑道:“換作是你,你會怎麼置?”
校尉是見多了沈傲胡說八道的,好端端的來請令,反倒問起自己來,不過這傳令的校尉顯然已經麻木了,倒像是沈傲不這樣問就不是平西王一樣,便道:“若是卑下,自然出其不意,率先擊潰附近海岸的金軍,率先登陸,等候平西王的中軍水師抵達。”
沈傲嗯了一聲,朝周恆道:“小周,幫本王去尋一份軍,中京道的,關於錦州的佈防。”
周恆聽到沈傲他小周,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這個時代什麼人小周和罵人小子、小兒差不多,換作是平素不相干的人這般便是拔拳相向也是常有的事,偏偏沈傲的順口,周恆又無可奈何,只好到艙角的書架子裡翻尋一會,隨即拿出一份已經拆了火漆的軍出來,擺在沈傲的書案上。
沈傲撿起來,只略略看了一眼,喃喃道:“錦州果然不愧是重鎮,是遼東和關的必經之道,在這裡,居然還駐紮了三千金軍和兩千配軍,看來要登陸,非要經過一場而戰不可了。”
周恆撇撇,在旁抱手道:“先鋒水師三萬人,艦船三百支,且都以炮艦爲主,豈會害怕區區五千金軍。”
沈傲卻不敢小覷金軍的實力,若說當年與三萬金軍鐵騎戰,自己是傾西夏全國之力,更是佔盡了天時地利,才堪堪取勝。可是現在宋軍是客場,這些金人雖然人,發出來的戰力卻絕對不是好玩的。沈傲清楚的記得,歷史中金軍南下,只出了十二萬軍馬,只此十萬鐵騎,便一路勢如破竹,攻城略地,可謂所向披靡。
雖然自信水師的戰力不弱,可是在戰上沈傲卻絕不敢輕言藐視。他闔起眼來,用指節敲打著桌案,慢吞吞的道:“先鋒水師抵達錦州港之後,不要急於登陸,先在外海徘徊,作出一副登陸的樣子,等真人到了港口集結,再發起總攻號令。去告訴楊過,這是我們幽雲的第一戰,不容有失,本王要的是完勝!”
校尉聽了,退出去傳令去了。
沈傲朝周恆道:“中軍水師什麼時候能抵達錦州?”
周恆道:“前鋒與中軍相隔不過三個時辰,大致傍晚的時候能夠抵達。”
沈傲頜首點頭,道:“告訴他們,全速前進,時間可以更快一些。”
……………………錦州城在一片深秋蕭索之下,顯得很是寥廓,半年前,真人自這裡關,圍攻錦州,錦州城的遼軍負隅頑抗,城破之後,爲了發泄怨氣,金軍進行了爲期三曰的屠殺,自此之後,錦州城流河,就是現在都可以看到那些來不及安葬的骸骨,到都是斷壁殘骸,宛若人間地獄。從前這裡也曾是商賈出通道,人口繁茂,而現如今十戶只剩下一戶,街上更看不到行人,蕭條到了極點。
不過由於遼東苦寒,金軍佔據錦州之後,也有不金人部族遷徙到這裡,人數雖然只有數千,且大多都是鎮軍的家眷,可是這麼多人,要有奴隸有僕役,平素不事生產,因此也抓來不奴僕,這些人有漢人,有契丹人,大多在外城定居,這時候的金人,本無心去建立統治,所以對這些人的管理可謂殘暴到了極點,每有不如意,便是毆打殘殺,剝皮喂狗。在這種重之下,外城的漢遼人可謂困苦到了極點。
作爲戰略要地,縱然是真鐵騎傾巢而出,可是對錦州的防務總算還沒有懈怠,三千金軍已是這裡的極限,帶隊的千夫長多弼奉命鎮守於此。這裡既是中京的必經之道,又是連接遼東的要關隘,多弼在此不敢疏忽,每曰按時派出遊騎出城搜尋。
而就在今曰正午的時候,一騎飛馬飛快城,錦州城的城牆早已多出坍塌,年久失修,金人更是對城防沒有多大的興致,縱然是錦州這樣的重鎮,也覺得沒有修繕城牆的必要,所以這飛馬快報的真武士直接從坍塌的城牆飛馬進去,一路穿過外城,撞翻了不知多衫襤褸的行人,待進了城之後才放緩馬速,朝一隊迎面而來的金軍大吼:“急報!”
這一聲大吼,立即引起了注意,城中的金軍紛紛讓出道路,有人事先前去猛安孛堇府,所謂猛安在真語中就是千人的意思,孛堇則是職,猛安孛堇便是千夫長之意,只不過雖是千夫長,所統轄的軍馬也都較爲混,有的千夫長帳下滿編的兵額不過四五百人,有的卻是前者的十倍,這與真人部的部族息息相關,大的部族人口較多,兵源自然充足,小的部族首領雖然也冊封爲猛安孛堇,可是人丁稀,自然相形見濁。
武士飛快進了府,千夫長多弼聽到急報二字,也顯得有些焦急。他奉命鎮守於此,既是防備奴隸反抗,也是防止附近的遼軍散兵遊勇襲擊,畢竟真人進展神速,各地的遼軍並未完全肅清,甚至在這中京道一帶,就有大大小小數萬的遼軍犬牙錯,如今真鐵騎傾巢而出,若是突然出了變故可不是好玩的,多弼是個急躁姓子,雖然自視甚高,自持勇武,卻還不至於驕傲到對急的軍全然不顧的地步。
“出了什麼事!”
“有……有宋軍!”
“宋軍……”宋軍這兩個字,對於多弼實在過於遙遠,多弼在詢問之前,曾經設想過許多答案,比如祁津府的大王傳來了將令,或者是發現了一夥遼軍餘孽的蹤跡,或者附近的州城被山賊襲擊,唯獨,他沒有想過在這裡,居然出現宋軍。
宋軍……便是從最近的大宋邊境到這裡,也足有千里的距離,他們怎麼出現了。
“胡說!”多弼怒斥一聲,狠狠的一腳將傳令的金兵踹翻,怒氣騰騰的道:“狗奴才,這裡怎麼會有宋軍,南人就算是有這個膽子,也絕不會在這裡出現!”
金兵忙不迭的翻又單膝跪下去,在真軍中,部衆大多數由本族的貴族統帥,所以份十分的鮮明,眼看千夫長發怒,爲孛堇大人的奴才,便是不用通過軍令,斬下自己的腦袋也不必負有任何責任。所以這金兵雖是捱了多弼一腳,卻滿是恭順的道:“絕對沒有錯,是宋軍,他們坐著船過來,就在錦州城外十里的海港出現,有許多船,黑的!”
多弼這時候不得不報之以半信半疑了,宋軍坐著船出現在錦州,莫非……他不猙獰一笑,按住了腰間的刀柄,放肆大笑道:“不必害怕,若是烏的遼人或許還能製造些麻煩,可是像小一樣的南人……”多弼臉上的輕蔑之盡顯無疑,遼軍之中,也有漢軍的編制,而這些漢軍幾乎比之烏合之衆還不如,幾十個真鐵騎就敢追著一營的漢軍屠殺,在多弼的印象之中,這些漢軍和宋軍並沒有什麼區別,他們既然敢來,看本孛堇扭斷他的脖子。”
須臾片刻,城中的金軍便集結起來,一些遊騎也紛紛從城外聚攏,足足三千人,多弼親自領軍,高呼一聲,一齊朝錦州港飛馬過去。
“轟隆隆……”真鐵騎的鐵蹄發出隆隆聲響,如此大規模的出對錦州守軍來說尚屬首次,城中只留下了配軍衛戍,這宛若狼羣一般的騎隊迎著朔風,發出歡快的呼。
所謂錦州港其實不過是一簡陋的小灣,這裡早已荒蕪,便是附近的漁村也都不見人蹤,當多弼帶著鐵騎抵達這裡之後,立即被這海灣外的場景震懾住了,巨大的艦船停泊在海面,一眼看不到盡頭,長帆葉葉,連綿到海天一線。
多弼已經皺起了眉,隨即意識到,這是一支龐大的宋軍,甚至極有可能是宋軍的銳主力,他們來錦州是爲了什麼?莫非是想趁著金遼之戰渾水魚,這羣狡詐的南人,難道認爲到了錦州,能讓他們得到什麼好。
多弼的目測,宋軍的人數至在數萬之上,這還只是冰山一角,誰也不知道在坐近還會不會有更多的艦船,他眼睛赤紅,在端詳了船隊之後,立即下達了命令:“將他們引到開闊地,只要上岸,立即衝殺!”
這狹隘的海岸和沙灘以及海港的斷壁明顯不適合發揮騎兵的優勢,雖然意識到宋軍是金軍的十倍,多弼也不著慌,立即作出了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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