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在低吼,牛王帳的水草巳經被漫天的積雪覆蓋,霾的天空,看不到任何線,在這昏天暗地的雪原,巨大的人流結十里長的營寨,戰馬在嘶鳴,人聲鼎沸。
西夏的狼旌在風雪中飛舞,穿著黑皮甲的橫山鐵騎羣結隊地尋雪出來,隨後又打馬回營。
萬千的人影在蠕,積雪被踐踏得泥濘不堪。
西夏軍的大帳裡,西夏軍中三巨頭各自落座,烏達以主帥的份坐在上首;李清則坐在左側沉;帶著鬼面的鬼智環,那一雙烏亮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冷漠。
烏達看清嗓子,用著低沉而嘶啞的聲音道:“金軍已經集結了,決戰就在明日。金軍的主力暴發極強,要與他們正面決戰,只能讓橫山鐵騎頂上去,鬼智將軍,驍騎騎軍需要一個時辰,橫山軍能抵擋一個時辰嗎?”
鬼智環漠然地道:“有何不可?”
“這就好。”烏達面對鬼智環,總算是出一點笑容,這個人雖然冷漠,可是烏達知道,只要答應的事,就一定有把握。真鐵騎最可怕之就是瞬間的發力,一次衝刺,所發出來的能量足以天地變、摧枯拉朽,西夏軍要想取得勝利,最大的困難就是抵擋他們的第一次衝擊,只要讓戰局陷僵局,纔有勝利的希。
李清沉聲道:“現在決戰,是否太倉促了?殿下的水師騎兵還未與我們會合,不如等殿下到了再說?”
李清的臉上飽經風霜,這兩年一直在西夏練兵爲了調教驍騎軍,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沒有吃過一頓好飯。前年公主殿下賜婚,將兵部侍郎的兒嫁給了他,可是親三天後,他又搬到了營中去,與士卒們呆在一起,同吃同住。
可以說,這五萬驍騎,在李清看來便如他分娩出來的兒子一樣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李清實在不願意拿驍騎軍去做賭注。
鬼智環低不可聞地冷哼一聲,道:“來不及了,殿下率軍早已出關,在這草場上四襲擾,爲的是什麼?爲的就是吸引真騎軍,令他們日夜不得安生,疲於奔命,現在真鐵騎宛若驚弓之鳥又是疲乏不堪,若是錯失良機,給予他們息的時間,我們如何對得起殿下的好意?決戰就在明日,絕不容更改一切都靠西夏自己。”
鬼智環的話雖是不客氣,也讓李清自知理虧,說的卻一點都沒有錯。
沈傲率軍出關,沿途殺戮劫掠,連破七八個真部族,燒殺真人過萬,令整個臨璜府附近的真鐵騎不勝其擾,四圍追堵截,不管是神和力都糜耗一空,現在夏軍及時趕到金軍又不得不在牛王帳集結與夏軍決戰,可以毫不客氣地說,現在臨璜府一帶的真鐵騎不管是力和士氣都在低谷若是讓他們多歇息幾天,那麼水師騎兵的冒險舉就失去了意義。
李清抿了抿不由笑起來,道:“倒是李某孟浪了。”
烏達看出李清的尷尬之,也笑著爲李清打圓場道:“就這麼決定,明日出戰。再者說,殿下一定已經收到了消息,定然會率水師騎軍儘快趕來,但願殿下能及時趕到吧。”
鬼智環的目幽幽,掩蓋在皮甲下的高聳脯起伏幾下,略帶幾分激。口裡悄悄地長出了一口氣,心裡默唸道:但願他能如期趕到吧。
金軍的大營,距離夏軍大營向東不過二十里,在這裡,六萬金軍已經集結,從松山、赤山甚至是數百里之外趕來的金軍疲憊不堪,連續半月的風聲鶴唳,對水師騎兵的圍追堵截,已經讓他們的力支到了極點,當西方傳來警訊,十萬夏軍出現在臨璜府以西的草場的時候,整個臨璜府一下子呆住了,倉促之下,立即捨棄宋軍,集結於此。
在金人看來,水師騎兵是讓金國不斷流,可是這浩浩的十萬夏軍,卻足以要了他們的命,事有輕重緩急,他們實在是顧及不上水師騎兵了。
困頓的真人,紮下了營寨,帳中沉寂,疲乏的真人已是早早睡了,可是這真的大帳子裡,卻是燈火冉冉,坐在首位的,正是完阿骨打的第五子完宗峻,完宗峻在金國地位超然,只因爲他還有一重份嫡長子。
雖然金國沒有立太子,可是完阿骨打出徵,卻還是將完宗峻留在了臨璜府,雖沒有明言,可是是人都知道,完宗峻留守臨璜,就是以太子的份監國。
現在宋軍、夏軍接二連三地出現在大漠,完宗峻在請示過太后之後,便以皇子的份開始召集軍馬,誓言與夏軍一決死戰。
此刻的完宗峻雙眉沉起,抿著並不說話,誰也不曾想到,一向亡人家室破人宗國的大金也會有危在旦夕的一日,若是戰敗,臨璜府必然失守,到了那午時候,會是什麼結局,在這大帳中的所有人幾乎都可以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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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完宗峻下首位置的,則是皇四子一完宗弼,完宗弼虎背熊腰,唯一不同的是頜下居然沒有濃的鬍鬚,卻是修長的山羊鬍子,一雙眼眸如狼似虎,如錐囊。他也是以皇子之尊留守在臨璜,不過與完宗峻不同,完宗峻是因爲份特殊,而他卻是不阿骨打的寵,才備冷落。因此,雖然爲完宗峻的兄長,可是這座次上卻還是矮了完宗峻一頭。
完宗弼的子較爲張揚,頭戴一頂金鑲象鼻盔,金閃爍;旁兩雉尾,左右飄分。穿大紅織錦繡花袍,外罩黃金嵌就龍鱗甲;好像開山力士,渾如混世魔王一般,魁梧的材如小山一樣坐在椅上,虎目四顧,顧盼之間頗爲自雄。
“兀朮……”究宗峻目落在完宗弼的上,呼喚著完宗好的小名,道:“太后的懿旨,想必你也知道,眼下大軍疲乏,西夏軍已經送來了戰書,約定明日決戰,我們是不是迴避夏軍的鋒芒,擇期再戰?”
完宗弼的小名就兀朮,其實早先的時候,完阿骨打試圖約同宋人合擊遼國,當時兀朮就大力反對,原因是南人不堪一擊,金人有足夠的力量拿下契丹,再一舉南下,消滅南人。只是誰曾想,那些在兀朮眼中不堪一擊的南人卻出現在了金人的眼皮子底下,用真人最擅長的騎兵最擅長的襲掠來對付真人。
完宗弼不假思索地道:“夏軍約戰,若是不應豈不是示弱於人?勇士們雖然疲憊,可是士氣旺盛,若是不出,豈不是讓西夏人小視?況且宋軍就在附近,若是我們與他們相持,等到宋軍與夏軍會師,聲勢更大,倒不如各個擊破,趁著宋軍還未作出反應,先擊潰夏軍,再回過頭去收拾宋人。”
兀朮的建議,立即得到了不將軍的響應,兀朮雖然不阿骨打的寵,可是在軍中頗有威,再加上此人張揚的格,也很對將軍們的胃口。
一名將軍道:“兀朮說的不錯,既要戰,宜早不宜遲,先破夏軍,再殺南狗。”
完宗峻卻沒有帳中的人這般樂觀,可是見兀朮堅持,又見衆人響應,也覺得兀朮說的有些道理,沉默片刻道:“好,只是誰可以做先鋒?”
騎軍對陣,先鋒擔任著撕裂對方軍陣的責任,關係重大,因此人選需要慎之又慎,絕不能疏忽。
兀朮,躍躍試地道:“兀朮願做先鋒。”
完宗峻當然知道兀朮的本事,兀朮在衆兄弟之中,騎功夫最是湛,且作戰勇猛,一戰場便如猛虎下山,蛟龍水,自然是先鋒的極好人選。
完宗峻拍案而起,大喝一聲:“好,就這麼定了,兀朮做先鋒,我在後陣,這一戰,非要讓夏人知道我們的厲害不可。”說罷舉起桌案上的牛角杯,道:“這一杯酒喝過之後,大家就各自回帳休息,明日清早,與夏軍一決生死。”
帳中之人紛紛舉杯,兀朮也舉杯道:“殺盡南狗!”
“殺!”
大帳的燈火已經熄滅,帶著酒意的金人將軍紛紛散去,那兀朮揚著錦繡花袍,卻是睡不著覺,打著馬在大營中夜巡,風颳在他的臉上,這魁梧的漢子眼眸中兇畢,伏了這麼久,一直不完阿骨打的寵,而如今,一個機會擺在了他的面前,抓住這個機會,地位自然就大大不同了。他是庶子,和完宗峻不同,要想獲得與自己份相匹配的地位,一切都得靠自己。
兀朮看著帳頂上的積雪和朔風中瑟瑟發抖的衛兵,心中想:“南狗有一句話,一戰定乾坤,本王子該當如此!”
他冷冽一笑,打馬黑暗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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