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親自推著趙佶出了行宮,前頭是數百殿前衛打道,兩邊是楊戩帶著侍端著痰盂、巾帕等跟隨,最後又是一隊衛,這一支隊伍,可謂浩浩,拐出大街的時候,如長蛇一樣迤邐得老長。
此時泉州萬人空巷,從行宮出來,一個人影兒都看不見,倒是那沿街的屋子的二樓推出窗探出一個個小腦袋出來,這些半大的孩子此前就三令五申不準出門,都被大人鎖在家裡,偏偏他們最不安分,也沒什麼顧忌,看到窗下這麼恢宏的隊伍轟隆隆過去,便拍著手大:“皇帝老子出來啦,小花兒,快出來看皇帝……”
另一個扎著鞭子的小妞兒吸著鼻涕出頭來,聲氣地問:“哪個是皇帝?”
“自然是坐在椅上那個。”
“那哪個是太監?”
這街道上空曠得除了安靜默言的殿前衛和侍,便毫無人煙;所以這二人的對話,大家都聽得清楚。
楊戩的臉一下子不太好看了,當衆揭人短,這還讓人活嗎?怪只怪爹孃窮,了那麼一截東西,可是雜家殘志堅,哪裡得到你們這些屁大的孩子奚落?
沈傲繃著臉,一邊推著椅往前走,一面憋住笑,連坐在椅上的趙佶也忍不住莞爾,軀微微抖,顯然大起大落的緒讓他不好。
樓上的小孩兒似是被問倒了,拿手指塞自己的口中去,琢磨了好一會兒,纔回答道:“太監就是伺候皇帝老子的,你看……”他出手……
下頭的人也都不想看看人家指著誰,都仰起頭去看,接著……臉都有點不太好看了。
小孩兒指著的不是楊戩,而是沈傲,而後理直氣壯地道:“你看那人給皇帝老子推車子,不是太監是什麼?”接著便拍手笑起來,大道:“死太監……死太監……”
下頭立即人仰馬翻,笑是不敢笑,可是不人幾乎是捂著肚子勾著腰移步的。
沈傲不怒火攻心,恨不得將那一對倒黴孩子揪下來暴打一頓,他深深呼吸一口氣,心中對自己喃喃念道:“這都是幻覺,這都是幻覺……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要衝,省得傷及無辜……”
趙佶這時候已是笑容滿面了,不過他的臉實在有些駭人,所謂的笑,不過是角輕輕上揚一點。
沈傲不由加快了步伐,殿前衛見狀,也不敢耽擱,紛紛加快速度。
再往前走,便進了大道,大道平整、如鏡,兩側的道路上都披了綵綢,家家戶戶的屋檐之下都宣了燈籠,放眼看過去,五彩繽紛霎時炫目。趙佶畢竟是見過大排場的,倒是不以爲意,卻還是忍不住暗暗點頭。
拐了一條街道,真正的大場面來了,前方的街巷已經完全擁堵,麻麻的全是人,無數人立在道旁,屏息不。
沈傲推車過去,已經有一名員施施然地過來,在駕前行禮,先有人敲了銅鑼,員三跪九叩,朗聲道:“微臣迎駕來遲,吾皇萬歲萬萬歲!”
趙佶想用盡所有的氣力一聲免禮,可是不待他說話,那兩道旁的人羣便轟隆隆地一起拜倒,紛紛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這排山倒海的聲音氣勢駭人,連早有準備的沈傲也給嚇了一跳,心裡說果然是業有專,他孃的這些員玩這個就是不一樣,大手筆!
趙佶的臉上生出緋紅之,他平生最好的就是這一口,要的就是夠排場,夠宏大,脣哆嗦了幾下,眼中放出一許亮。
沈傲繼續推著他走,前方的街道,兩道到都是黑的人,都穿著新,像是早有預演一般,沈傲推著趙佶所過之,便都是呼啦啦的拜倒,萬歲之聲不絕於耳,五里長街,走過去足足花費了半個時辰,雖然沾了趙佶的頂華蓋,可是沈傲仍然是大汗淋漓,不斷地用手汗,楊戩也生怕趙佶吃不消,弓著腰邊走邊給趙佶消暑。
趙佶卻顯得興致盎然,幾次想掙扎著從椅上站起來,卻是有心無力,激地低聲喃喃道:“好……好……很好……”
過了五里長街,眼前豁然開朗,出現在眼簾的,是一佔地數百畝的中央廣場,這廣場因爲營造新城時就已有規模,所以佔地極大,四面八方也都站著各人等,彷彿等待校閱的軍隊一般,都是屏住呼吸,傳等趙佶過來。
最醒目的,仍是廣場中央的雕像,石像高三十丈,從下往上看,似乎高聳雲一般。只不過……
沈傲卻震驚了,他忍不住喃喃道:“陛下……我震驚了……”
趙佶的眼睛有些模糊,可是看到這麼大的石像,也不道:“朕也震驚了。”
沈傲繼續道:“我真的震驚了……”
讓沈傲震驚之,是這石像中的人居然盤膝坐在蓮花墊上,雙手擺出一種很妖豔的姿勢,頭像約可以看出趙佶的一點點的風采,比如那巨大的通天冠和垂下的珠簾,至於其他,就很難尋得到神似的地方了。
更更重要的是,石像的前,居然多了兩團滿的RU房,RU房堅,正是沈傲很欣賞的那一種,拔而噴薄出,宛若紅杏出牆的桃花,讓人垂涎三尺。
可是……
“馬應龍這混蛋!”沈傲想殺人了,虧得這傢伙居然還信誓旦旦地保證,說什麼絕無差錯,拿著這麼個東西居然糊弄到自己頭上,簡直豈有此理。
馬應龍就在不遠的地方迎駕,一看到沈傲的臉不好,居然自己乖乖地小跑過來,一臉苦兮兮的樣子先給趙佶行了禮,拐到沈傲後低聲眉弄眼地道:“殿下……”
沈傲不好拿他怎麼辦,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消失!”
馬應龍立馬抱頭便走,一刻也不敢停留。
沈傲又苦兮兮地對趙佶諂笑道:“陛下……”
趙佶卻是問他:“這石像是誰?”
沈傲不問:“陛下難道不知道?”
趙佶有氣無力地道:“朕眼花了,看不甚清。”
沈傲長出了一口氣,沒法子了,馬應龍那混賬糊弄自己,自己這混賬只好糊弄糊弄皇上了,於是便乾笑道:“這石像雕塑的正是陛下,陛下,這是泉州百姓們的一點心意,將來這座石像將永遠矗立在泉州,俯瞰外海,腳塌我大宋海疆,天下的臣民途徑與此,紛紛瞻仰陛下風采,如此,心中便甘之如飴,免不得要緬懷這國泰民安,盡皆陛下所賜也。”
沈傲心裡很暗地想,若是天下的臣民看到的陛下是這般人面妖,與那暹羅國的特產居然雷同,不知會有什麼想法?
趙佶聞之欣然大悅,道:“朕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沈傲乘勝追擊,連忙道:“陛下允文允武,賢明純孝,是後世帝王楷模,若陛下無德無能,誰敢言德?誰敢稱能?”
趙佶悅更濃,激地道:“好……你說的有些道理。”
正在這時候,吳文彩戴著樑冠、穿著紫、繫著玉帶踏著方步帶著一干員徐徐過來,一齊拜倒,稱頌道:“微臣吳文彩,恭迎聖駕,吾皇萬歲……”
接著這廣場四周黑的人一齊拜倒,宛若波浪一般,一齊稱頌:“吾皇萬歲……”
趙佶艱難地轉著腦袋,看著那一片片拜倒的人,臉更顯紅潤,在人之中,連道好字。
待聲落下去,吳文彩領著大小員站到一旁,沈傲繼續推著趙佶往廣場中央去,真正的好戲,也即將開幕了。
趙佶最喜的就是這種大場面,此時已是來了神,雖是帶著病,一雙眼睛卻是四打量,有時低喚沈傲一句,和沈傲說話,沈傲也樂呵呵地回答他,沈傲現在算是想明白了,能蒙就蒙,權當是善意的謊言,反正沈傲已是債多不愁,所謂說瞎話不難,難的是一輩子說瞎話,沈傲掐指一算,自己這輩子似乎還真沒有說過一句真話,既然如此,那就索堅持自己的原則到底,將瞎話說到底吧。
如此一想,沈傲反而沒有了什麼神負擔,對趙佶極盡吹捧之能事,趙佶不斷笑著頜首。
而這時,廣場上開始涌出無數人來,這些人頭上著鳥,上穿著彩鳥大袍,很是怪異,吳文彩小跑過來,低聲介紹:“陛下、殿下,泉州最多的便是藩人,藩人欽慕我大宋殷富,深陛下恩德,因此願獻舞一曲,請陛下覽。”
沈傲不好笑,鳥就了藩人?這倒是有些意思,問吳文彩道:“這是什麼舞?”
吳文彩道:“百鳥朝……”
沈傲嘻嘻一笑,道:“好名兒,他們是鳥人,陛下是龍,有意思,可以開始了。”
霎時間,撥兒、鼓兒、銅鑼一陣響,‘鳥人’們開始了,整齊劃一,還一起嘰裡呱啦呼喝著不知什麼語言,又是臂、又是擡,很是熱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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