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獄寺三堂公堂之上，作為主審，謝安捧著一盞茶優哉遊哉地輕品著。 堂中，史監轄下督查司左副督史之子王涵面漲紅地坐在那只有兩條的椅子上，他覺自己的雙逐漸開始發麻，這種生不如死的覺，他有生以來從未嘗到過。

盡管如此，王涵亦一不敢，尤其是當聽到被仗打的張傑那一聲高過一聲的慘，面蒼白的他，渾微微抖起來。

“哼！”瞥了一眼堂中，謝安端著一杯茶優哉遊哉地品著，時而搖頭晃腦，仿佛那張傑的慘是世間最悅耳的樂曲。

你們真以為哥好欺負?啊?

兩個傻鳥！

坐在主位上將那王涵與張傑兩個人的表盡收眼底，謝安暗自冷笑。

不得不說，這兩位世家公子太不了解謝安的格了，想當初他還是平民的時候，就敢替李壽出頭，不聲將太子李煒整了一通，如今當高居正品上的大獄寺卿，豈會在意這兩位公子家中擔任朝中三品大員的父親?

倒不是說謝安仗著著自己妻子梁丘舞的權勢，仗勢欺人，就算沒有梁丘舞，謝安單憑大獄寺卿的職位，狠狠教訓一頓這兩個不長眼的家夥，而且事後對方還挑不出半點病來，就算最後鬧到史監，謝安也不怕。

單論耍皮子的工夫，除了長孫湘雨那個妖孽般的存在外，謝安可從來沒有怕過什麼人。

或許有人覺得，謝安就是一個欺怕的家夥，不敢去對付太子李煒，卻拿那兩個無足輕重的小角出氣。

謝安不否認，他覺得，在明知道自己實力不如對方的況下，還要以卵擊石，用蛋去石頭，除非是被對方到了懸崖邊上，不得不這麼做，否則，這就是一種極其愚蠢的行為。

有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謝安雖然不自認為是君子，但他依然可以做到忍兩個字，只不過忍歸忍，一味地被打，那可不是他謝安的格。

偶爾挑柿子，出出氣，這不是好?有益心。

至於堂下那兩位公子，雖說此前與謝安也無冤無仇，可誰這兩位家夥是太子一派的人呢?誰這兩個家夥在謝安上任的第一天就過來搗呢?誰他們仗著自己家中父親是朝中是三品，就對謝安那般蔑視無禮呢?

要怪只能怪他們自己傻，心甘願被太子李煒當槍使，卻不知，謝安與太子李煒早已勢如水火。

別的且不說，單單是太子李煒派刺殺來行刺謝安，至今已有三次了，只不過對方權勢太甚，謝安這才暫時忍讓罷了，畢竟用他的命去換太子的命，謝安可不覺得這是一件賺便宜的事。

再者，殺害儲君罪名太大，那一日打暈太子時，謝安其實也想過殺了這家夥，只不過怕事後走風聲，連累李壽以及蘇婉，這才罷手，而如今，他謝安已是拖家帶口的人，自然要更為謹慎，畢竟謀害當朝太子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別的暫且不是，梁丘舞與伊伊肯定是要遭殃，至於長孫湘雨以及蘇婉，那就看長孫家與南公府呂家的權勢了。

其實前些日子謝安在東公府養傷時，閑著沒事也詢問過長孫湘雨，長孫湘雨提醒過他，以他如今的實力，還鬥不過太子，正確切地說，除非有朝一日謝安在朝中隻手遮天，否則不能將太子怎樣。

只要那李煒一日是太子，他謝安便做不到，其他人也做不到，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到法律的對立面、朝廷的對立面，

雖聽著複雜，實際上卻只要用一句話便可以概括。 等！

等到大周帝位傳承在即，其余皇子不得不背水一戰，對太子群起而攻之的時候！

以太子李煒那狹隘的心，倘若被削去太子頭銜，必然會兵行險著，做出有違於大周律法的事，到時候，倘若謝安能夠坐上大獄寺正卿的職位，或許還能升一堂，親自審問李煒。

當然了，前提是一切順利。

而至於眼下嘛，大周天子狀況還不錯，皇嗣之爭還沒有到最激烈的地步，謝安自然也沒有必要與太子李煒死磕，挑幾個來找事的柿子，豈不是更好?

“……二八、二九、三十！”

在謝安端著茶思考日後的時候，項青與羅超二人已將那張傑用刑完畢。

不得不說，當項青、羅超以及那兩名衙役退開的時候，張家公子的屁幾乎可以說是被打皮開綻、跡斑斑。

這還是在項青與羅超手下留的況下，畢竟真正的仗刑，可以打贅最多的屁，而是背脊梁，以項青那能夠力攔奔馬的力氣，一就能將那個紈絝子弟的脊梁骨打斷，要是沒有項青與羅超手下留，那個張傑的家夥，在挨了三十仗後，還有命在堂上慘?

這點謝安也心知肚明，說實話他也只是打算狠狠教訓一下那兩個不開眼的家夥，但卻不想鬧出人命，將這件事徹底做絕，一來是他大獄寺卿的位置尚未坐穩，二來嘛，眼下還不是徹底與太子一派死磕的時候。

平心而論，其實只要那王涵與張傑二人服個，謝安也不會做的太過分，但可惜的是，這二人見自己在謝安這裡吃了虧，似乎還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卿大人，這打也打了，罰也罰了，眼下該替本公子討個公道了吧?此案如何定奪，還請大人速速裁決！——還是說，卿大人其實對審案一竅不通，是故，故意罰本公子，想拖延時間?”說話的，是蹲著馬步坐在那張椅子上的王涵。

而此時張傑正捂著重創的屁掙扎著站起來，聞言怒聲道，“卿大人辱之恨，我張傑且先記著，倘若卿大人的裁決不能在下滿意，在下定要與家父言及！”

“張公子啊，”謝安輕笑一聲，故技重施，抬手指了指頭頂上方的匾額，戲謔說道，“本上面那塊匾額，有寫[我在乎]三個字麼?”

項青以及那五名衙役聞言忍俊不，畢竟剛才他們不理解謝安這句話的含義，可現在，他們哪裡還會不明白?

聽聞這句話，回想起剛才那一頓痛打，張傑面蒼白，張大著謝安半響，語氣忽然了下來。

“無論如何，還請卿大人給在下一個公道！”說著，他故意裝作很氣憤的樣子，瞪著王涵，而後者好似想到了什麼，也瞪著他，看上去好似水火不容似的，可公堂上的人誰還會不清楚，這兩個人明顯就是一個鼻孔出氣。

差！

演技太差！

連長孫湘雨那個瘋子萬分之一都沒有，就敢出來丟人現眼?

著那二人在堂下故弄玄虛，謝安微微搖了搖頭，暗暗說道:行，既然你們還想玩，哥就陪你們玩下去！玩不殘你們，就不算我謝安能耐！

想到這裡，謝安點了點頭，淡然說道，“本既然既然升三堂理了你二人的糾紛案子，自然會給你等一個滿意的答覆……”

“卿大人，話可莫要說地這麼滿！”王涵冷笑著說道，在他旁，屁被打地皮開綻的張傑亦恨恨著謝安。

說實話，對付這種不曉世故的紈絝公子哥，謝安真覺自己有點大材小用了，他哪裡會不知這兩個紈絝子弟在想什麼，無非就是雙雙不滿他謝安的判決罷了，將此事鬧大，最好鬧到史監，然後太子那幫人便有理由彈劾他謝安，說他連這等小事也無法斷決，不足以擔任大獄寺卿。

而他謝安會這種事發生?就如他心中所想，玩不殘這兩個紈絝子弟，就不算他謝安能耐！

想到這裡，謝安心中冷笑一聲，故作沒有看到二人兇惡的眼神，拿起案卷瞥了幾眼，淡淡說道，“這案卷上寫，你二人在集市毆鬥，究竟是誰先的手啊?”

王涵與張傑聞言對視一眼，繼而異口同聲說道，“是他先的手！”

不得不說，這兩個紈絝子弟雖然不通世故，但也清楚先手的人理虧，他們可不會給謝安找空子的機會。

可惜的是，他們的想法，顯然要比謝安心中所謀劃的低上好幾個層次……

“這樣啊，那本可否能理解為，是你二人同時的手?”

王涵與張傑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那好……王涵，本先問你吧，你為何要手打張傑呢?”

王涵想了想，說道，“本公子忘卻了，隻記得是他先惹惱了本公子，是故，本公子才出手打他……”

“哦，”謝安做恍然大悟狀，點頭說道，“那你是如何打的他呢?”

“本公子打了他一拳……”

“不夠清楚，”謝安搖了搖頭，故作嚴肅地說道，“你這般說，本哪知你是如何手的?這樣吧，你在本面前示范一下，如此，本自知誰對誰錯！”

“這……”王涵猶豫一下，了一眼張傑，張傑不聲地點了點頭，二人雖自以為掩飾地巧妙，可惜堂上的人都瞧得分明。

“本公子就是這樣打的……”裡說著，王涵握拳頭，輕輕在張傑腮幫子上打了一拳。

謝安心中冷笑，臉上卻不聲，淡淡說道，“就這樣輕飄飄一拳?連撓都不夠吧?為了這等小事，就來我大獄寺，你二人真當我大獄寺整天閑著沒事?啊?！”

“不，是本公子忘卻了方才的力道，是這樣了……”王涵猶豫地向張傑，見後者點頭示意，使勁全力氣，狠狠砸向張傑臉龐，那砰地一聲，謝安略微了一口冷氣，約覺牙酸。

謝安心下暗笑:不錯嘛，小子，狠啊！

他清楚地瞧見，那個張傑被打地上一晃，險些跌倒在地，待站穩腳跟後，一臉難以置信地著王涵。

就在這時，謝安又問道，“張傑，本再來問你，你又是如何的手啊?”

張傑了略微有些發腫的腮幫子，聲音有些跑調地說道，“在下踹了他一腳……”

“哦?如何踹的?示范給本看！”

在謝安暗自看好戲的目下，張傑吸了口氣，猛地挑起一腳踹在王涵大，王涵似乎沒有料到他會用那般大的力氣，形一晃，愕然著他。

二人對視著，似乎在用目流著什麼，只不過比起方才，他們向對方的眼神中，有了幾分怨意，多半是在責怪對方出手太重。

謝安心中暗笑，咳嗽一聲，問道，“王涵，在集市上，張傑是這般踹你的麼?”

“是！”

“張傑，在集市上，王涵是這般打你的麼?”

“是，卿大人！”

“那就好……不過本方才隻注意著誰打了誰，誰踹了誰，至於力道，本倒是沒注意……你們再示范一遍！——本只有瞧得清清楚楚，才可以斷案，兩位公子以為否?”

“……”王涵與張傑心中激氣，卻也沒有辦法，朝著方才的步驟又來了一遍。

“這回卿大人可瞧清楚了?”

著他二人臉上的怒容越來越甚，謝安暗自冷笑，故作皺眉說道，“不對啊，王涵你方才打他的左臉，怎麼這會就變口了?張傑你也是……到底是何?——你二人確認一番，再示范一遍！”

“……”王涵與張傑憤怒地著謝安，他們哪裡還會不明白，這是謝安故意在耍他們，但是比起最初，他們這會連對面充當對手的同伴也恨上了，暗自埋怨對方出手太重，毫不顧及對方。

如此重複了六七次，每一次謝安總能挑出點病來，王涵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回顧謝安說道，“卿大人，我二人重複如此多次數，難道你還沒瞧清楚麼?”

謝安微微一笑，淡淡說道，“好了，本已瞧清楚了，現做作此判決:王涵打了張傑一拳，是故，張傑，你也打王涵一拳;張傑你踹了王涵一腳，是故，汪涵，你也踹他一腳……殺人抵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見謝安竟做出這等判決，王涵與張傑心中冷笑，正要說話，卻見謝安一拍驚堂木，沉聲說道，“本已做出判決，你二人為何不從?莫非藐視本不?！倘若如此，本便要治你等一個藐視公堂之罪！”

王涵與張傑聞言，沒有辦法，只能照著謝安說的做。

待完畢之後，謝安這才慢悠悠地說道，“方才本的判決，你二人服是不服?——倘若不服氣，細細稟來！”

本來王涵與張傑便打定，無論謝安做出什麼樣的判決都會說不滿意，這會兒又豈會客氣，聞言雙雙表示不服。

“那就好，本還真怕你二人服氣了呢！”謝安戲謔地說了一句，繼而板起臉來，說道，“以[一報還一報]既然不服，那就以[兩報還一報]！——王涵，本允你還張傑兩腳;張傑，本允你還王涵兩拳！”

“這……”王涵與張傑聞言面蒼白，正要說話，卻見謝安戲謔一笑，悠悠說道，“本知曉你二人不服，打了再說！——兩報還一報倘若還不服氣，便三報還一報;三報還一報倘若還不服氣，便四報還一報……”

聽著謝安那慢悠悠的口吻，王涵與張傑二人神漸漸變得不自然起來，額頭也漸漸滲出了汗珠。

“大……大人，在下服了……”本就了三十仗打的張傑一聽還要那般多的苦，頓時求饒起來，而王涵卻似乎還有些猶豫的樣子。

見此，謝安端起茶盞，吹了吹茶水中的茶葉，淡淡說道，“一人服氣可不行呀，本斷案要做到公平公正，必須你二人一同心服口服……”

張傑一聽面更急，怒視著王涵罵道，“王涵，你小子打出興致來了?”

本來王涵心中多半顧慮著太子李煒那邊的囑咐，不想就這麼輕易向謝安服，而如今被同伴破口大罵，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反罵道，“什麼，你方才不一樣踹地那麼狠?”

“我狠?我方才刑的時候，你小子就安安逸逸坐上椅子上……”

“安安逸逸?你倒是去試試那兩條椅子！——那種生不如死，我寧可被杖打的人是我！”

“放屁！——你個混帳，方才怎麼不說?”

“你……你罵我?”

“罵你?老子還打你呢！”說著，張傑滿臉怒意地撲了上去，扭著王涵的服就撕，後者亦不甘示弱，兩人頓時扭打在公堂之上，隻將項青、羅超、周儀以及那五名衙役看得有些難以置信。

謝安倒是心安理得地坐在主位上， 悠哉悠哉地喝著茶。

他剛才之所以那二人互相打對方，本就是為了挑撥他們，別以為下令的人是謝安，這兩個人便會將所有的恨意都歸到謝安頭上。

不，他們還會埋怨對方，埋怨對方下手太重，然後連自己都無意識地逐步加重了下手的力道來報復對方。

尤其是，他二人平日裡是朋友，是故這種仿佛被朋友所背叛的恨意，才尤其深刻、明顯。

效果不錯嘛，心理學的暗示……

瞥了一眼在公堂上扭打在一起的二人，謝安角微微揚起幾分笑意，繼而，他收起臉上的笑意，猛地一拍驚堂木，故作震怒地吼道，“此乃堂堂大獄寺，豈容你二人在此放肆！——來人啊，將他二人收監，關大牢，明日再複審！”

項青與羅超二人正驚訝於那二人的反目仇，如今聽謝安一說，這才反應過來，與幾名衙役上前，費了好些力氣，才將那扭打在一起的二人拉開。

著那二人衫不整，發束凌，猶用充滿恨意的目瞪著對方，周儀暗自咽了咽唾沫麼，向謝安的目中，多了幾分敬重與忌憚。

而謝安倒是沒有注意周儀目的改變，他正著那王涵、張傑二人，著他二人被項青、羅超以及幾名衙役押往大獄寺署監牢的途中，猶自像兩隻好鬥的公般，狠狠瞪著對方。

兩隻傻鳥！

今日你謝大爺給你二人上一堂心理學的課程，好好學著點！

冷笑一聲，謝安撇了撇，抬手一摔手中驚堂木。

“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