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兒臣鬥膽，願替父皇駕親征，平息叛，一為父皇安康，二為天下黎民，三為我兩番西征軍喪命將士父皇應允！”

當太子李煒說出這番話時，除李慎、李壽外，其余幾位皇子都愣住了，弄不明白太子李煒究竟中了什麼邪，準備將掌控的權利全部葬送不說，竟然還打算到戰場送死?

眼下冀京誰不知道戰場活就是一座閻羅殿，但凡是被派到那裡的武館、文臣，只要是被那個叛軍將領看中的，一個都沒有活著回來，哪怕是當朝的大將軍吳邦，不也被那賊將一刀斬殺了麼?

就連太子李煒同父同母的親弟弟，五皇子李承，也用不解的目向自己的兄長。 M

整個養心殿後殿雀無聲。

“老二，你親征?”此前躺在龍榻上歇息的大周天子李暨，也被這句話驚地坐起在榻上，驚愕地著自己的兒子。

太子李煒單膝跪在龍榻面前，低著頭，讓人看不出此時的他究竟是什麼表，但是他的話，卻是那般義正言辭。

“兒臣知道，兒臣武不如老四，文不如老八，然眼下老四鎮守邊關，難以兵擅，以免被北戎賊子趁虛而:再者，江南尚且不安穩，仍需老八安江南軍民…兒臣為儲君，又為眾兄弟兄長，理當做出表率，為父皇分憂，為我大周效力！”

“我兒有這份心意，朕甚欣”大周天子聽聞又驚又喜，連連點頭，但是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輕笑著說道”“可你乃太子，乃一過儲君，又豈能擅?一區區叛之事，便要讓我大周太子親自出征”我大周面何存?”

“父皇……”

“好了，莫要再說了！一起來吧！”天子笑著擺了擺手，話中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口吻。

“可是父皇，雖叛軍不過之癬，然兒臣聽聞，小疾不除、

終大患，倘若不雷厲風行將其剿滅，日後各地賊人效仿”豈不是因小

失大?一到時候，可不再是我大周面有失的問題了！”

大周天子微微一皺眉，尚未來得及發表意見”養心殿的眾朝臣，已是議論紛紛。

“太子殿下言之有理！”

“陛下，叛軍已氣候”倘若不早除去”恐怕不妙啊！”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太子殿下親征啊！

不如下詔調回四殿下，以四殿下的勇武，區區叛軍，不在話下！”

“你難道沒聽到太子殿下的話麼?、

四殿下鎮守北疆”豈能擅離?自四五載前一敗，北方外戎時刻想著報仇雪恨”這些年來，要不是四殿下鎮守北疆，北疆豈會如此平靜?一為了叛軍而將四殿下調離北疆，那才是因小失大，顧此失彼！”

胤公默默地著那位慷慨激昂的朝臣，不難猜測，這位朝臣多半是太子一派的人，否則又豈會如此在意四皇子李茂回不回冀京?

事到如今，太子李煒所打的算盤，胤公多半也猜到了，無非是一方面製衡著四皇子與八皇子，讓他二人被束縛在北疆與江南，另一方面則盡快鏟除冀京與他為難的政敵，進一步把握朝廷的權利，將朝廷變他太子李煒的一言堂，如此一來，就算日後四皇子與八皇子回到冀京，他也不懼。

想到這裡，胤公不聲地了一眼三皇子李慎，心中暗暗想道:看來此番太子殿下的目標，多半是這位了……

果然，就在胤公向李慎的同時，太子終於發難了，只見他滿臉憤，慷慨激昂地說道“這大周乃我李氏天下，豈能容忍賊子耀武揚威?一如今我不得出冀京，諸位兄弟，有誰能代我一行，鏟除邪，揚我大周李氏威名?！

老三，除為兄外，眾兄弟之中，以你最為年長，不如你代父、兄走一遭，那些賊子瞧瞧我大周李氏子弟本事?”

此言一出，非但眾皇子驚愕，就連以史大夫孟讓為首的朝臣們也愣住了。

太子殿下這是要借刀殺人啊?

此時此刻，史大夫孟讓終於明白了太子李煒的意圖，但憾的是，他並沒有看到更深層次的謀。

“…”面對著太子李煒的為難，即便是李慎早已從李壽、王旦口中聽說這件事，但依然毫無應對辦法。

胤公眼中閃過一不忍，張了張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放棄了，畢竟他不想再牽扯到皇嗣爭奪的漩渦當中。

可即便如此，作為大周天子最信任的臣子，胤公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天子，於是乎，胤公向靠坐在龍榻之上的大周天子李暨，意外地發現，天子李暨向太子李煒的目，已不像方才那樣驚喜萬分，而是摻雜著某些晦的神，一閃而逝。

或許是注意到胤公向自己時的目吧，大周天子深深回了他一眼，那長達四十年的，使得胤公當即便領悟到了大周天子目中飽含的深意:靜觀其變。

不愧是陛下！看出來了呢！

胤公淡淡一笑，也不再多事，冷眼旁觀，只是在心中著暗慨。

一晃三十多年，世人幾乎已經忘卻了呢，忘卻了正是眼前這位雄主，將大周的國土擴張了一倍有余。

正如胤公所猜測的，讓謝安都不得不小心應付的大周天子李暨，哪裡會被太子李煒這種小伎倆所蒙騙。

作為一名父親而言，天子對於自己的兒子如此迫他的兄弟而到痛心疾首，但是對於作為大周國君而言，李暨並不反太子李煒的做法，相反地，他很欣賞太子李煒竟能想到這一條以退為進之計。

畢竟皇嗣之爭可不是兒戲，親經歷過的李暨太清楚其中的兇險了，縱觀歷代君王，哪一位不是心狠手辣的梟雄?

什麼?

為帝王首先要注重的是溫厚?

啊，南唐就是因為那所謂的溫厚、仁義之君，才會被他李暨僅用六萬銳之師覆滅！

或許此人有人會懷疑，四皇子李茂擊退了北戎的如今”威直大周天子，可天子卻未有任何表示。

其實道理很簡單，雖說四皇子李茂那一役十分出，可比起大周天子李暨年輕時”還不夠看，畢竟李暨年輕時，曾用區區六萬銳之師，便覆滅了整個南唐，將荊州、徐州、揚州等大片土地並大周國土，當時手段之毒辣，使得江南等地百姓至今猶牢記不忘。

也正是因為這樣”隨著歲數越來越大，李暨才愈加到當初的深重罪孽，因此不止一次地減輕江南各州各郡賦稅搖役。更八皇子李賢代自己尋訪江南”以彌補他年輕時在江南所犯下滔天殺孽。

其實說實話，二子李煒其實並不是天子李暨心中作為太子的最佳人選，即便是事到如今，大周天子依然覺得太子之位非自己的長子李勇莫屬。

當年的太子李勇，那才是上至朝廷、下至市井心目中的最佳儲君”

溫厚、謙遜，可以說是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李暨始終認為，自己的長子李勇一定能夠為比他更出的千古明君。

但是天子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一場出於水土不服的疾病，便奪走了前太子李勇年輕的生命，而且還是在他凱旋之時，要知道當時，天子已計劃著，待前太子李勇凱旋返回冀京，便舉行禪讓之禮，將帝位傳給他。

太子李勇的逝世，對天子李暨造了極大的打擊，畢竟前者可是他親手栽培的未來大周君王，只可惜天意弄人。

此後，天子李暨按照眾朝臣的建議，將二子李煒提為太子，倒不是說李煒有怎麼怎麼出，不過是遵著長有序的組訓罷了。

平心而論，無論二子李煒，亦或是四子李茂，八子李賢，在大周天子看來，都不如已故的前太子李勇。

二子李煒襟狹隘，這可是帝王大忌，要知道作為一國之君，可以心狠手辣，但卻要有容人、容天下的量，當初江南有多人罵他李暨是暴君，罵地何等不堪，但他李暨可曾責難他們半點?在將江南納大周版圖後，李暨照樣以禮法治理江南，還屢次減免江南的稅收徭役，因為這是作為一國之君所必須有的量！

四子李茂，屢次被朝臣評價為有前太子李勇之風，但在天子李暨看來，他還不夠格，單單從這些年李茂屢次率軍反改草原，殺地草原部落北撤數百裡便可以看出，此人，乃殺伐之君，雖然擁有著讓人臣服的實力，卻不備讓人心悅臣服的魅力，要知道前太子李勇在世時，可是說服了好些個草原部落，歸順大周。

說白了一句話，李茂霸道之氣太甚，倘若讓他繼承皇位，他在時還好，一旦他故去，那麼大周要面臨的，恐怕是傾國之危了。

而至於八子李賢，則恰恰與四子李茂相反，崇尚以仁義治國，凡事都講究禮法，但在天子李暨看來，他缺乏殺伐果敢的膽量與氣質。

曾經，李暨與胤公說笑時提及過，倘若四子李茂與八子李賢能合二為一，他倒是也願意將皇位傳給他們，雖說是玩笑，但也足以證明李暨對自己繼承人的重視。

其實說句不客氣的話，太子李煒，不過是暫時太子的名頭罷了，這一點，胤公也十分清楚，他知道，天子李暨還在觀察，觀察他三個兒子的長。

只可惜，天子李暨已經年過五旬，兼之叛軍一事，對李暨的影響非常之大，因此，他才刻意將加快此前的計劃，令太子李煒監國，為的就是看看他幾個兒子對此的看法，以及隨後的行事。

這不，太子李煒心狠手辣、毫不顧及手足之的心思，被天子李暨瞧得真真切切。

作為一位父親，李暨必須糾正兒子這種錯誤的觀念，但是作為一位國君，他只能靜觀其變，在他看來，所謂的皇嗣之爭”說得難聽點與南蠻巫中養盅的步驟沒有什麼兩樣，無非就是優勝劣汰、強者稱王罷了，倒不是他心狠，因為他知道，這個世道，就是弱強食的世道。

因此，當察覺到太子李煒的謀劃後，天子李暨並沒有說破”只是著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觀瞧著其余幾個兒子的反應，尤其是三子李慎，畢竟在四子李茂、八子李賢都不在冀京的眼下”唯有李慎能夠與太子李煒一較高下。

至於其余幾個兒子，單單看他們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表，大周皇帝便已經失頂了。

天子不聲地著李慎，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不浮現出了謝安的容貌。

【

啟稟陛下，在下認為是自信！】

自信！

即便是膽量！

一個十六七歲的廣陵寒門子弟”便能殿試之上”當著那般多學子的面，當著諸位朝中大臣的面，當著朕的面，說出那番豪氣言辭，那麼你呢，老三?

敢不敢，究竟敢不敢站出來?

心中暗暗說著”天子深深地著三皇子李慎，但是後者猶豫不決的神，讓他到十分的失，即便他早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向來行事謹慎，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沒用的蠢子！

難道朕真的會你送死麼?

天子心中倍失。

就在他正準備說話結束這場鬧劇時，忽然，他注意到自己第九子李壽站了出蕁

“除貴為太子殿下的二哥外，三哥最為年長，倘若三哥去與叛軍對峙，難免有些長賊軍氣焰、滅我大周威風，小弟不才，願替三哥走一趟！”

“小九?你”李慎難以置信地著李壽，他哪裡會想到，剛剛才表示要與自己聯手對付太子李煒的他，竟然會如此不惜代價地幫自己解圍，他不大為。

“你?”太子李煒皺了皺眉。

抬頭了一眼太子李煒，李壽正說道“小弟雖年，上卻也流大同李氏的脈……”

擺著天子在旁，太子李煒自然不敢再像以往那櫸奚落李壽，聞言冷冷說道“小九，你這些年盡窩在安樂王府，你有把握能夠應付的叛軍?”

“沒有！”眾目睽睽之下，李壽搖了搖頭，義正言辭地說道“只是二哥說，此事有關我大周皇室面，說什麼也要那些氣焰囂張的賊子瞧瞧我大周李氏的量！…

而眾兄弟之中，唯獨小弟最是年，就算去了，也不至於叛軍得意忘形！～

二哥以為否?”

太子李煒張了張，啞口無言，畢竟李壽是用他方才的話來堵他的。

竟然是小九?

天子李暨難掩心中的驚愕，不聲地打量著李壽，心中暗自思付。

自己這個小兒子，一直以來都是安分守己，從未做過什麼驚人之舉，怎麼今日……

是單純地被太子口中的大義說?

還是說，見太子對老三發難，主出面替老三抗下?

不對……

深深著李責，天子李暨忽然有種古怪的想法。

好像是自己這個小兒子早已料到這個局面，只是等待著最合適的機會，一一一一一尤其是見三子李慎向李壽時眼中難以掩飾的激與時，天子李暨更加確信自己這種猜測。

難道自己這個看似庸庸碌碌小兒子，還有這份才智?

不對！

有人在背後教他！

卜……二哥以為否?】

回想起李壽方才說話時的結束語，天子李暨忽然覺有種莫名的悉，他依稀記得，在此前殿試之上，也有人用這種形式的詞句反問他，問地他啞口無言。

難道是那個小子?

腦海中浮現出謝安的容貌，天子李暨眼中閃過一驚訝。

這麼說來，自己這個小兒子，終於無法忍安樂王爺的份，準備介這皇嗣之爭了麼?

“…”天子李暨默默地著李壽，不發一語，向李壽時的目中，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晦之。

而與此同時，胤公亦是滿臉震驚地著李壽，他覺自己似乎是太過於小瞧了這位九殿下。

這是何等高明的一石三鳥之計！

既不聲地破壞了太子李煒謀害三皇子李慎的意圖”又博得了天子的讚譽，甚至，還賣了一個天大的人給三皇子李慎。

這等細致的謀劃……

胤公微微皺了皺。

不太對勁啊，這位九殿下方才的口吻”無論是用詞的妙，還是那份讓人無言以對的辯才，都不太像是平日裡的他，倒是有點像謝安那個小家夥……

等等，說起來，那個小家夥就是九殿下的心腹啊，這麼說來，自己那位足智多謀堪比妖孽的孫也有介其中咯?

想到這裡，胤公哭笑不得，畢竟他方才還在猜測，在背後教這位九皇子李壽的究竟是哪一位高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