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張家水庫的途中,侯衛東爲了獵槍的事犯了難,既要讓領導盡興,又要保證領導安全,而且還不能驚地方,這就是一件難事。不過領導辦的事,即使遇到了困難,他還是習慣想辦法解決,而不是找理由推。
在生活中有兩種人,一種人遇到困難以後,第一反應就是找理由爲自己推,另一種人遇到困難以後,第一反應是如何解決問題。前一種人一輩子都在尋找不功的理由,後一種人則是向後人回顧功的經驗。
細節決定敗,格決定命運,這是經驗之談。
侯衛東將在益楊的人挨個想了一遍,然後給縣建委主任秦飛躍打了電話。
侯衛東以前是秦飛躍的下級,此時他的職級要比秦飛躍高得太多,打電話之時就很直接,道:“秦主任,我是侯衛東,有件事要請你安排。”
秦飛躍正在益楊的一個樓盤視察,開發商及隨行人員陪同在其旁,恭敬地聆聽著指示,開發商安排的工作人員不時走在前方抓拍鏡頭,以便刊登在公司部雜誌上,在合適的時間加以宣傳,對樓盤銷售是很有益的。
這幾年,益楊的開發力度也在加大,許多本地及沙州的開發商看準了房地產行業的高額回報,紛紛投房地產行業。誰掌握資源,誰就掌握了話語權。建委主任,甚至建委的科室領導,在開發商眼中都是很超然的地位。
秦飛躍正準備找侯衛東,一直未找到合適的時機,此時侯衛東就送上門來,他看了一眼旁的老總,按住話筒,低聲道:“你們稍等一會,這是省政府侯衛東書長的電話。”
幾位開發商聽說是省政府員的電話,都有些敬畏。
秦飛躍放開話筒,放大聲音,高興地道:“書長老弟,好久沒有聽到你的聲音,你把我們這些益楊的老哥們忘掉了吧。”
一旁的開發商保持距離的等候在一旁,他們知道電話那端是大人,都沒有出聲打擾。
秦飛躍對侯衛東的稱呼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有語病的,但在只有這樣的稱呼才能既將對侯衛東的尊敬用聲音表達出來,又能拉近兩人的距離;讓領導舒服,又讓領導懷舊。
在侯衛東眼裡,縣建委主任確實不算是大,因此他在秦飛躍面前就本不心思,將秦飛躍當了純粹的老朋友,笑道:“我怎麼會忘掉益楊的老朋友,只是雜事爛事一屁,實在不出時間,今天有件事想請你支持,要保。”
秦飛躍問道:“什麼事這麼慎重?”
“周省長要進行科學發展觀的調研活,已經到了益楊,不過沒有通知縣委縣政府。他想到上青林看一看鄉鎮企業發展,作爲這一次調研工作的第一站。”
秦飛躍心道:“侯衛東這小子,真是狗屎運,周昌全第一站到上青林,真是給足了面子。”口裡道:“衛東書長,周省長這次來上青林,是上青林的榮耀,完全是看到了老弟的面子。”
侯衛東這才道出了真實目的,道:“周省長聽說上青林有一片原始林子,是個天然的獵場,想去打獵。周省長暫時不想驚地方,你能不能找兩隻獵槍?”
秦飛躍以前是青林鎮的鎮長,對上青林很悉,而且他一直在益楊工作,很有人脈,儘管此事有些難度,他還是爽快地道:“這好說,老弟既然想到我,這事就包到我上,我去找幾枝正牌子獵槍,到時候我送到什麼地方?”
侯衛東實在不放心周昌全單獨去打獵,道:“我們中午要在外面吃飯,然後上山。上了山以後到賀合全家裡集中,然後再由賀合全帶隊我們一起去打獵。”
秦飛躍道:“那晚餐安排在什麼地方?”
侯衛東道:“晚餐也不要安排在賓館,周省長平時經常在賓館宴請賓客,早就吃膩歪了。而且,益楊賓館論檔次與嶺西五星賓館差得太遠,完全沒有必要在賓館吃包的。我的想法是弄幾隻上青林風乾,如果能打到一點野味就更好,我們就在山上吃農家飯。不過有一件事要注意,無論確定哪一家,事先讓防疫人員去檢查一下吃飯地方的水和食,不能出現飲食上的安全事故。”
秦飛躍聽說要接待周昌全,很高興,暗道:“天助我也。”
原本安排聽取開發商的彙報工作及共進午餐也隨之調整,由建委副主任全程參與。場和商場都是這樣的規律,誰也不是永遠的中心,這個中心隨時會因爲更有實力的角出現而位移。
秦飛躍很重視這次接待周昌全的意外任務,他沒有讓辦公室人員辦理,而是親自給幾位朋友打電話,落實了槍支。再聯繫了在衛生局當一把手的同學,要求派兩個人員隨行檢查。
他當了十幾年正科級幹部,這個年齡繼續上升的空間已經很小了,年齡是個坎,很多優秀幹部的仕途都終止於此。此時他對仕途看的比較淡了,並不奢在政治上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不過,他還有另一個想法,想著臨退休之前,能夠將級別提一提,到人大或者政協任個副職,退休以後副級待遇,這是他心裡最大的希。
秦飛躍早就想去找侯衛東了,可是臨行前還有些躊躇,怕侯衛東當了省級領導就不認以前的弟兄。他正準備時間前往嶺西之時,侯衛東先打電話找他,對於他來說,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辦妥了獵槍之事,他開著車前往了上青林,找到了賀合全家,和防疫部門兩位工作人員一起檢查了水井。
村支書賀合全平時話不多,是心裡裝事之人。見到防疫人員檢查自己家的水井,不高興,當防疫人員進了廚房,他忍不住對著前任鎮長秦飛躍發起了牢,道:“周昌全到我家來吃個飯,難道會被毒死。到我們這兒吃飯人很多,從來沒有出過事,難道當的命就這麼金貴?以前侯衛東在這個山上喝酒吃飯拉屎,一樣過得很好,怎麼到了省裡就變得那麼妖裡妖怪?”
秦飛躍遞了一枝煙,趕解釋道:“老賀,侯衛東老弟沒有變,周省長是堂堂常務副省長,侯衛東作爲下級有這個責任,要保衛首長的安全嘛,老賀你要理解,這是他們的規矩。侯衛東是什麼人,你還不瞭解嗎?”
賀合全著煙,仍然發著脾氣,說:“我就看不慣這些人到家來吃飯,還要檢查我家的水井,難道我的命就不是命?難道我不怕死?我不歡迎這樣的領導。”
秦飛躍勸道:“侯老弟是好人,如果當年他沒有帶領大家修這路,上青林哪能這麼發財,你也買不起小車,住不起洋房,侯老弟的面子無論如何你都要給。而且,周省長能來,這對整個上青林發展有好。”
想到這一節,賀合全心氣才順了,道:“看在侯老弟的面子上,就讓防疫人員去檢查吧。”
想通了接待周昌全的好,賀合全這才主招呼自己的婆娘:“你到各家各戶去收點風乾野山,要曬好的,有黴點的不要。”
賀合全的老婆是爽利人,快手快腳走出去,是支書的老婆,又是老闆娘,大家很給面子,不一會,就收到幾隻風乾野,還意外收到一隻野兔。這是上午纔打死的野兔,那家人正準備吃,就被賀合全老婆上了給拎了回來。
賀合全還親自出到山邊一個老獵人家裡提了一臘味野豬,卻薄片,放在鐵鍋隔板上蒸。蒸的臘味野豬與放在水裡煮的味道完全不同,蒸的味道頗爲醇香,這是水煮所不能比的。
秦飛躍和賀合全爲迎接周昌全和侯衛東的到來做好了充分準備。
此時,侯衛東正陪著周昌全來到了張家水庫,水庫的工作人員意外地見到了周昌全,備竿,泡茶,一翻忙碌。
等周昌全站在水庫邊看了一會風景,工作人員將準備好魚竿遞了過來,將泡好的益楊茶放在了兩人面前,他們一時沒有更好的杯子,只能用益楊特有的大號搪瓷杯。
侯衛東介紹道:“周省長,這是益楊的特產土茶,就要用這麼大的杯子喝,才過癮。”
周昌全調侃道:小侯啊,你那時在這裡當的是益楊新城管委會主任吧,經常到這裡來,還很逍遙嘛。
侯衛東不好意思道:“老領導,這裡我倒是常來,圖個清靜,而且魚的味道好。”
侯衛東以前到水庫,接待領導與自己逍遙的時間各佔一半,那時還在當益楊管委會主任的時候,日子過得的確愜意灑得多,忙碌之後,躲到這裡,有得浮生半日閒的快樂覺。
此時,再到水庫,卻覺得世事繁雜,很難有當日拼命工作以後的單純快樂。
周昌全運氣不錯,沒多久就釣了好兩條二指寬的土鯽魚,興致大增。而侯衛東的運氣就稍稍差一些,只釣起了一條。
侯衛東每次來水庫,多半時間是放個魚竿在水裡,然後泡杯茶,躺在涼椅上,舒適的日子。因此,他的釣魚技一直沒有得到提高,運氣差是客氣話,技差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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