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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徐溪亭、趙東他們留在會議室繼續討論整頓方案,沈淮上樓走進他還很陌生的廠長辦公室。
柚木地板、看上去就知道高檔的辦公傢俱,金錢樹盆栽,還真是有前廠長杜建的風格。
杜建的私人品都已經拿走,檔案櫃裡的文件也還算整齊,但從表面是看不出有無缺失的。接表就擺在辦公桌上,沈淮今天也沒有時間看一眼,也不大關心,畢竟負責接的廠辦主任就是杜建的親信。
“沈廠長……”
沈淮放下接表,轉回頭,見面孔是杜建的司機,只是半天沒想起他的名字來,應該是沒有聽人提起過他的名字,問道:“你是?”
“我是邵徵,以前是杜廠長的司機,”邵徵將手裡的鑰匙遞過來,說道,“這是帕薩特的車鑰匙,杜主任說要給你。小車班還有兩名司機在值班,沈廠長你看到挑誰當你的專職司機,或許等明天人齊了再說?”
沈淮看著邵徵手裡的車鑰匙,邵徵裡所說的杜主任是廠辦主任杜貴,是杜建的堂弟,也是杜建在鋼廠的鐵桿心腹。
大概是自認會給遭到清洗,所以杜貴也不鳥沈淮,只是把該做的事做完,下班時間一到,就直接走人,不在目前的二十六人臨時管理團隊之列。包括昨天在黨政會議上給任命爲治保長的王剛,今天就兒沒敢過來報道、找不痛快。
鋼廠效益再差,管理層該有的倒是一點都不落後。
包括進口的帕薩特在,小車就有八部,廠辦還專門下設了一個小車司機班,編有八名小車司機。
帕薩特平時是杜建的座駕,但經歷昨天的事之後,今天上午,杜建就把車連著司機以及另一部給鎮裡佔用的桑塔那還了回來。
作爲鋼廠最好的小車,從上到下,也都認爲帕薩特該是沈淮使用,故而廠辦主任雖然早就下班,還是安排邵徵留下來等沈淮。
“都不早了,你怎麼沒下班去,車鑰匙讓其他司機給我就行?”沈淮問邵徵。
鄉鎮幹部按照嚴格規定的話,不管書記還是鎮長,都不應該配備專職司機。不過只要財務允許,像杜建這樣,將司機編制掛相關單位,專職司機待遇的況普遍。
邵徵既然是杜建的專職司機,自然也應該是杜建信任的人,而且這年頭會開小車的人不多,即使離開鋼廠,即使杜建不幫他安排工作,他也不應該愁找不到碗飯吃。
沈淮對邵徵留下來,到有些奇怪,見他三十五六歲左右,皮黢黑,中等人材,人看上去很結實,或許是退伍軍人,只是這時候也不便去翻看人事檔案。
“我是錢文惠的人,等一起下班呢。”邵徵尷尬的笑了笑,沈淮的問話能他聽出強烈的不信任。
“哦。”沈淮恍然的“哦”了一聲。
錢文惠是財務科長,是位小個子、長相清秀的人,此時正在樓下的會議室裡繼續參與整頓生產的討論。
沈淮沒想到杜建的前司機跟財務科長竟然是夫妻關係。
鋼廠的帶關係複雜,沈淮前期主要關注附在鋼廠上吸的外圍關係網,在短時間裡還沒有辦法把鋼廠部的所有關係都。
徐溪亭在此之前,也沒有就財務問題刻意的經趙東提醒這邊。
一般說來,杜建要掌握鋼廠,廠辦主任、專職司機以及財務科長,都應該用親信纔對。
在知道邵徵跟錢文惠是夫妻後,沈淮心頭的疑更深了,錢文惠、邵征夫婦,怎麼就沒有識相點、主離職的念頭?
“我要去鎮政府,你開車送我過去。”沈淮也沒有立即提出就換司機,反正他也有駕證,有些私的事不讓邵徵參與就是。況沒有清楚之前,也就沒有必要一下子就把他跟錢文惠踢出去。
“那我就先去停車場把車開過來……”邵徵也不多話,就先下樓去了。
沈淮看著文件櫃有一疊檔案,白天都在工段,還沒有機會正式接鋼廠的正式資料。他本打算先看人事檔案,給邵徵岔開來,決定先看財務資料,將厚厚的文件袋拿在手裡,就下了樓。
鋼廠的財務況,也是必須要第一時間掌握的。
時間太,趕到鎮政府也就三五分鐘的事,沈淮坐到車裡,還是見針的看起材料來。
邵徵開車也是真有一把料,在路面有些拱波的學堂街,沈淮幾乎覺不到車在行進。
沈淮翻隨手翻看了幾頁,又翻到最後,確定有錢文惠的簽章。但就這份財務報告來看,做得非常有水平,幾乎看不出財務上有什麼,這大概是整個市鋼廠唯一沈淮看到的亮點。
當然,沈淮也知道,帳目做得越漂亮,財務上的也可能會給掩蓋得越徹底。
“看財務報告,錢科長應該是科班出吧?”沈淮將文件隨手合上,問邵徵。
聽到沈淮誇讚自己的人,邵徵在後視鏡裡出微笑,說道:“都說文惠是梅溪鎮的第一位註冊會計師呢……”
沈淮點點頭,梅溪鋼鐵廠作爲產值在億元左右徘徊的規模企業,曾市縣的高度關注,能有徐溪亭、錢文惠這樣的專業人才,也不足爲怪。
只是這些專業人才數量足不足夠,能不能發揮出作用,才最關鍵。
很快就到鎮政府,三層小樓,整個鎮領導所在的三樓,除何清社的辦公室還亮著燈外,其他幾個副書記、副鎮長的辦公室也都亮著燈。
三樓熄燈的房間,一是檔案文印室,一是黃新良的黨政辦,一是杜建的書記辦公室。
沈淮心裡一笑:今天又沒有什麼特殊事發生,鎮上這些人還真是好耐。
沈淮讓邵徵直接回鋼廠繼續值班,他就隨手拿著文件袋上了樓。
昨天的事件,對梅溪鎮的影響是極深刻的,昨天幾乎所有的鎮上幹部,都給調去維持鋼廠軼序,副鎮長以上人員,都進廠辦大樓,都看到局勢逆轉的前後變化。
沈淮雖然只是副書記,卻是正科級幹部,地位本來就在其他副書記、副鎮長之上。而昨天的形,稍瞭解些場規則的人,都能猜到沈淮背後站著能強迫市長高天河低頭的大後臺。
誰吃飽了撐死、誰嫌頭,一定要去撞沈淮這塊大石頭?
杜建的失勢也是顯而易見。
曾經是杜建的後臺、縣委書記陶繼興在昨天的事上沒有任何的表態,而代縣長葛永秋又明確將鋼廠經營困難的責任歸到杜建頭上,支持沈淮徹底清洗鋼廠的管理層。
今天大白天,鎮上的幹部都在猜測:書記杜建到底是會給直接撤職呢,還是說給調到其他哪個旮旯裡去?或者下場會更慘重,直接進大獄?
這時候,鎮上的幹部是唯恐跟黨委書記杜建撇不清關係,除了已經給捆在一起繩子上的那幾只螞蚱外,誰還敢跟他走得太近?
昨天在鋼廠的會議室裡,沈淮也明確表示要擡何清社上位,主持鎮上的工作,那幾個副書記、副鎮長,即使覺得沈淮不容易親近,從此之後,跟何清社站到一起,也就顯而易見了明智的選擇。
杜建完全沒能從昨天的打擊中恢復過來,今天兩個會議,是何清社主持,也他領會到從來沒有過的、大局在握的覺。
不過何清社沒有給喜悅衝昏頭腦,他很清醒的知道這種變化是誰帶來的,所以上午跟下午都主找沈淮聯絡。
只是沈淮給鋼廠的事纏住,他夜裡也留在辦公室等沈淮過來頭,一點不覺得過九點了,時間很晚。那幾個想要好好表現,想要跟杜建劃清界線的副職,也知道老老實實的守在辦公室裡。
沈淮直接上了三樓,沒有理會還守在政府裡的副鎮長、副書記、黨委委員,直接就敲門進了何清社的辦公室。
沈淮也只是趕過來,跟何清社一下面,他這時候本就沒有力太多的去過問鎮上的事。
今天下午鎮上兩個比較重要的會議,他也都請假缺席,甚至還沒有機會跟下面的村幹部見面。
沈淮只是想知道經歷昨天的事之後,鎮上的狀況有沒有改變。
鄉鎮工作繁瑣而複雜,計生、農稅、土地承包、河渠水利建設、宅基違建、中小學教育以及工商稅收、鄉鎮治安衛生綜合治理,都要直接面對農民及鎮上居民,會遇到各種難纏的事。
沈淮沒有三頭六臂,即使眼下有機會能把梅溪鎮所有的權柄都抓過來,他也沒有能力,把這麼多千頭萬緒的事都抓到自己上來。
所以在政府這頭,沈淮目前也只能支持何清社掌控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