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在新明朝無彈窗 五百九十九章 險些將本唬住！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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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李佑有點失態，他之所以不願意去擔任這不知道什麼名頭的督學，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那五個字——吃力不討好。

監生這個羣，牢滿腹，怨氣也大，人數還多，一個不好就要背上罵名。當前又是敏時候，作爲朝廷派去整頓的專差，萬一再出點問題，就是自己全責了。

再則，這個督察國子監的差遣清則清矣，但權勢與先前相比差的太遠，讓他心裡很不平衡。

國子監本就是有清名無實權的地方，在朝廷屬於名分很高但實際很邊緣的位置，去管教那些沒什麼前途的監生又能獲得多大好？監生就意味著這個讀書人走上了不同於科舉的道路，將來至多充用爲八九品雜，很難作爲場羽助。

又不是主持一省大小考試，並負責秀才、舉人選拔的大宗師提學，那纔是真正上等的學政位置，可惜他李佑永遠沒機會。

話說回來，雖然李大人萬般不願，但是除了辭不幹，沒別的手段可以拒絕，連抗議都沒有理由抗議。至在明面上，朝廷仍舊給了他一個清流職務，沒有降品也沒有降流，像是很正常的平調，令人無話可說。

只能對朱放鶴抱怨道：“我惹上了這等繁難職，放鶴先生還要幸災樂禍，未免有失厚道。”

“賢弟誤會了！我並非幸災樂禍，而是爲賢弟高興！”朱放鶴解釋道。

李佑半信半疑道：“這有什麼可高興的？當初我出任提督五城史躋清流，也不曾見你欣喜。”

朱部郎細說道：“那時我憂大於喜，現在卻是爲你而喜。你沒有覺察到麼？當初你更像個闖進圈的局外人，政敵攻訐時總想將你一子徹底打翻，所以你的經歷總是驚濤駭浪，彷彿一步上天一步地，可謂是步步驚心。

而這次別人想要制你時已經不能一勞永逸了，只能採用這種不能公開明言的方式，還要在表面上照顧你的面。這等於變相的真正承認了你的地位，也意味著你的地位終於鞏固住了。難道不值得可喜可賀？”

李佑心裡琢磨一番，朱部郎這個局外人旁觀者清，說的似乎有幾分歪理。如此一想，他的鬱悶之消去不，苦笑道：“瞧不出放鶴先生真是個會安人的。”

景和十年二月初五，從宮中有一道詔書發至吏部，重新任命李佑爲檢校右僉都使，只不過差遣變爲提督國子監學政。俗稱督學史。職責就是以都察院外差份。負責國子監風紀整頓。

李佑去領詔書時，資深人事工作者左郎中對此任命表示出極大的不滿，並諷刺閣老安排李佑爲督學史簡直是彈琴。

因爲三品以下員。按照正常程序是先由吏部文選司提名，經吏部尚書同意後報閣，而不是閣直接決定人選並奏請天子後下。這是閣對部權的侵奪！

在左郎中的腦海中，目前待選員中至有四個人比李佑更符合職務要求，而且李佑上有七條件不適合擔任督學史。

所以他認爲這次閣直接手三品以下員的提名工作很不專業，是政治權力對人事提名程序不合理而暴的干涉。

但李佑重新搞個清流位置不容易，而且也加回了檢校右僉都使的銜，想必盧閣老也爲此才妥協的。所以這次就算了，不然左大人定要鼓尚書去與閣據理力爭。

國子監位於京城的最北端，與李佑日常活的範圍距離很遠，李家宅院與國子監的空間位置。差不多就是一個大長方形區域的對角，走路可能要走十六七裡。

若以錢多事離家近爲標準，只按離家近這項算，國子監職務對李佑而言幾乎就是京師最慘的職務了。

十六七里路，中間不能休息，對於轎伕而言是一項絕大的折磨。若準備幾班轎伕流，李佑又嫌棄太耗費人工。故而他改坐更加顛簸的馬車了。

初七這天，李佑一大早上車，往北而去。說起京城人羣分佈，比較出名的說法是東富西貴，但李佑到了京城後。又得知下面還有兩句，那便是北酸南賤。

其中這北酸。便指的是擁有數千監生的國子監了。數千讀書人聚集在一起，足以影響到一個區域的習氣了。

辰時過半，李佑到達國子監所在的崇教坊賢街，街口有國子監牌坊。按照規矩，李佑下了車，步行進賢街。

他不是第一次來國子監了，知道怎麼走，穿過大門集賢門和二門太學門，便正式進了國子監學舍區域。過了碑林，目去，甬道盡頭的高堂便是彝倫堂。

李佑曉得，彝倫堂正中一間乃是天子視學時纔會啓用，而祭酒房間在彝倫堂東端那間。他要先去找的，就是國子監祭酒石大人。

彝倫堂形制巍峨，建在臺基上。李佑拾階而上，到了東房門外，對裡面道：“石大人在麼？李佑來訪！”

不多時，石祭酒出現在門口，迎接李佑。就如三年前剛認識時那樣，依舊不茍言笑，嚴肅端正。

賓主落座後，石祭酒主介紹況道：“得知朝廷委任李大人督學，本已經令我監司業移到後堂，將彝倫堂西房空餘出來，作爲你的公房。”

對於這些，並不是李佑最關注的，以他正五品風憲份，到國子監這四品衙門，優待是理所當然。

他只問道：“本聽說是石大人向朝廷推薦由我督學？這未免實在令人意外。至於本之出，石大人一清二楚，並不適合督察學校事？如此胡薦舉，只怕是存有私心的罷？”

石大人肅容道：“君子坦，事無不可對人言。本薦舉你完全出自公心，李大人休要以己度人！”

李佑嘿嘿一笑，“朝廷上下，員數千，合適才俊如同過江之鯽。你有什麼理由憑空薦舉我？本可從來沒有做過學校事務。”

石祭酒冷靜的分析道：“拋棄人品不論，因爲你是本所見人中，最善於打戰的，也是最善於平息局的，本不是妒賢嫉能的人，你有長自然看得到。當下國子監最大的問題就是，你有此特長，恰好又是待選員，正當此時定有用武之地。”

石祭酒說了這麼多話，聽在李佑耳中就是四個字“以毒攻毒”，這石祭酒倒真是不見外。“區區一些監生，你石大人難道管教不得？”李佑又問道。

石祭酒坦然道：“一是本專心教學，對其它方面力有不逮，至於司業等，位低職卑，更難以彈監生；二是這方面確實不如你，由你來置只怕效果更好一些。日後本專心學務，綱紀之事全委託給李大人了…”

李佑突然打斷了石祭酒，“石大人你也太輕易相信於人了！讓本管理學校綱紀，無異於引狼室、與虎謀皮！你會後悔的！”

石祭酒面無表，不爲所，淡淡說：“本可以斷言，由你來辦理，況至不會更壞。因爲你是李佑。”

“不知石大人什麼意思？”

“有些事，別人可以做，你不能做，因爲你是李佑。你已經徹底走上了一條不斷追求名的不歸路，你聲越高、名氣越大，越是經不起損失！被捧得越高，如果一旦摔下，那也越重，而我看你現在也該擔心這點了。

換句話說，如今的你到了聲頂峰，已經承不了名聲毀損的代價了，想轉爲其他道路也來不及！故而只能按照已經設定的軌跡不由己著頭皮走下去，以此繼續維持住你自己的聲。

你也很明白，沒了聲，你還能是什麼？所以，我相信你會有所收斂的，你到這裡督學，至不會因爲公然太過於明顯的貪贓枉法將事變的更壞。爲了我監平定，何妨請你來試試看？”

李佑大驚失，石祭酒這幾段話對他可謂是震耳發聵，一舉道破了他外表下的最實質！他不由得暗中慨，這石大人眼當真刁鑽，連他自己也沒曾注意到的心態，卻被石大人覺察到並當面說了出來，這是多麼銳利的察能力！

同時李佑也很奇怪，按說自己與石大人平時並沒有什麼接，石大人怎麼如此準確的號住自己的脈搏？他自己沒反思，也沒有想到那個程度，很大程度上只是憑藉本能趨利避害，周圍往來切的人中也沒有一個想到。

一時間，在李大人眼中石祭酒當真是智深似海、莫測高深，以前太小看他了！

卻說李佑想來想去，半晌沒靜。石祭酒覺得這樣呆坐不是辦法，便了幾聲，將李佑從胡思想中拔了出來。

擡頭看到石祭酒時，李大人忽然靈一現。這兩年他和自己本沒有幾次接，卻對自己刷聲的心態和就結局如此瞭如指掌，描述出來活靈活現，正常麼？

唯一的理由就是….李佑突然大笑道：“這些會，只怕是石祭酒親經驗所得罷，卻用在了本上，險些將本唬住！”

居然被他看出來了…石祭酒略顯尷尬，連連低頭咳嗽掩飾過去。

他從前是天下聞名的青天父母，號稱天下第一知府，人稱兩風太守，所以青天環下的心路歷程是什麼樣子，青天環對人行爲的影響模式，誰有能比他更清楚？

最後石祭酒仍然氣勢不輸的辯道：“你不過是自行製造出的假名而已！本與你有本之不同，真假豈可混爲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