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接調查，是爲雙規。

馬學超道：“桂剛同志，你是明白人，希你主待問題，爭取寬大理。”

桂剛道：“我沒什麼可說的，只要你們有證據，我無話可說。”

這樣的人馬學超見得多了，剛開始都是，幾個回合下來就會徹底繳械，畢竟平時都是養尊優的人，哪裡能得了這種番轟炸式的煎熬。

幾天之後，桂剛便待了，至此，桂剛案宣佈告破，迎接他的將是法律的制裁。龐耀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更多的是痛心，他向陸漸紅說：“爲什麼我們的幹部在面前變得那麼脆弱？”

這個不是陸漸紅所能回答的問題，所以他保持沉默。

龐耀也沒有真的要陸漸紅回答，默然半晌，問道：“今天都有什麼安排？”

“上午9：30，要參加一個奠基儀式，10：20，有一個老幹部座談會，中午11：45，宴請上海客商代表團，並致祝酒詞。下午沒有安排。”陸漸紅如數家珍。

龐耀很滿意陸漸紅的工作態度和敬業神，點了點頭。

陸漸紅見龐耀沒有別的吩咐，知道他想靜一靜，悄悄地掩上門出去了。

中午，陸漸紅陪同龐耀參加了上海客商代表團的宴請。龐耀喝了不酒，送走了代表團，在車上就睡著了。張得興悄悄問陸漸紅：“陸書，回縣委還是送龐書記回家？”

陸漸紅也吃不準，看了看手機，時間還早，便道：“你慢點開，先去縣委。”

張得興的車子開得的確很慢，可還是很快到了縣委，龐耀睡得正香，陸漸紅沒有醒他，龐耀這些日子太累了，更重要的是到了桂剛事件的打擊，看著自己得力的干將翻船，這種滋味很不好。

按照陸漸紅的指示，張得興將車開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在車上打起了盹。

陸漸紅小睡了一會，見時間差不多了，輕聲道：“龐書記，兩點了。”

“我都睡這麼久了。”龐耀著惺忪的眼睛，正準備下車，忽然又回到了座位上：“小張，今天下午不用你開車，跟著我開車很累，放你半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龐耀在別人眼裡是個嚴肅的縣委書記，代表著絕對權力，讓人之生畏，可是在張得興眼裡，卻是個諒下屬的好領導，乾脆地說：“龐書記，那我走了。”

張得興下了車，龐書記道：“小陸，會開車嗎？”

“會。”

“好，你來開車，我們出去轉轉。”

陸漸紅移到主駕駛的位置，發了車：“龐書記，去哪？”

“今天你做主。”

陸漸紅跟龐耀接了這麼久，對他基本有了個瞭解，聽他這麼說，知道是想放鬆一下，便道：“平橋有個水庫，那裡的環境不錯，沒什麼人。”

“就去那。”

陸漸紅的車開得很平穩，龐耀幾乎沒覺到有什麼顛簸：“小陸的車開得不錯，有不年的駕齡了吧？”

陸漸紅盯著前方：“也沒幾年，剛畢業工作那會兒時間多，見別人個個都開車，就隨大流也去學了個駕照，平常也沒什麼車開，即使開的也不是什麼好車，這麼好的車還是頭一回。”

龐耀笑了笑道：“年輕人多學點東西是好事。”

一路再無話，陸漸紅也不多言，很快到了平橋，又在鄉村水泥路上開了一陣子，陸漸紅將車停下道：“前面車不好開了。”

“那我們步行。”龐耀走下車，踩在鄉間的土路上，看著遠水庫邊上栽著的一排排枝葉茂盛的各式樹木，嘆地道，“很久沒有呼吸這麼好的空氣了。”

“龐書記太忙了，哪裡有時間。”陸漸紅在前面帶路，路邊開著很多不知名的小花，標準的田野風。

水庫的主人是個老頭，陸漸紅走上去道：“黃大爺，您老的還是這麼朗。”

“是三子呀，怎麼有空到這裡來？”黃大爺七十多歲了，可是耳不聾眼不花，子骨還是健康得很。

“這裡環境好，來轉轉。黃大爺，樹長得真好。”

黃大爺從水庫邊上的小屋子裡搬出兩條方凳：“來，你們坐下來歇歇，我這裡有魚桿，要不要釣魚？”

陸漸紅了龐耀，龐耀笑道：“難得今天有功夫，漸紅，我的釣魚水平可是很高的，來，咱們比比誰釣得多。”

黃大爺拿出魚桿：“你們慢慢釣，我去看看樹，有沒有要修理整枝的。”

龐耀練地將魚桿拋出，魚線劃出一道優的弧線甩在了水中，微風徐來，水面碧波粼粼，舒心得很。

陸漸紅遞了個菸給龐耀，又點上火，龐耀深吸了一口，道：“我戒了六年煙，還是忘不了煙的味道，很香呀。”

陸漸紅笑，這時龐耀的魚浮忽然猛地一沉，龐耀揮手臂，一條鯽魚凌空飛起，落在岸上。

陸漸紅道：“龐書記真是厲害。”

龐耀將魚放到水桶裡，道：“漸紅，我想給你點擔子。”

陸漸紅心中一跳：“願聽龐書記安排。”

“經過了解和這階段的觀察，我認爲你的能力是有的。”龐耀一邊在魚鉤上裝餌一邊道，“在福林同志向我推薦你之前，我本來想讓你任高河鎮的鎮長的，不過反對的聲音也有，主要理由是你太年輕。”

陸漸紅不說話，年輕不是他的錯。

龐耀接著說：“年輕其實是資本，但在有些時候，就是不不老練的代名詞，所以我把你放到邊來觀察。這段時間，你用你的實際行證明，這個代名詞並不正確，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在什麼崗位上能夠充分發揮你的能力。”

陸漸紅心頭狂跳，他能聽懂，龐耀是在讓他挑選。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龐耀將他當了自己的心腹。在這個時候，陸漸紅居然一點得意的心思都沒有，他在沉思，自己合適到什麼的崗位。

龐耀專心致志地釣魚，並沒有催陸漸紅：“你認真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