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城下的清軍已經倒地十餘人，剩下的不是小心翼翼著牆邊，就是繞到房屋後尋找掩護，明軍士氣頓時大振。等清軍士兵又靠近豁口一些後，城牆上的明軍軍就組織士兵手，把石頭從牆邊滾下去。底下的清軍不得不進一步放矮，半蹲在地面上，把盾牌高舉在頭上，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蹭。

有個明軍士兵扔得興起，就探出，把一塊大石頭瞄準了牆下的盾牌，狠狠地擲下，他的英勇行爲引起了一陣歡呼。很快就有其他人學著他的樣子，探出牆去扔石頭，更有幾個明軍合作，把一塊長長的青磚舉過牆垛，一起鬆手，讓它骨碌碌地落在了牆下一排正向前緩慢挪的盾牌上。

沒有想到有這麼一塊巨石從天上掉下來，下面幾個單手持盾的清兵頓時就被倒在地，兩個手臂折斷的士兵從牆角一直滾到道路中央，抱著手臂大聲呼號。

在清軍遊擊的命令下，和趙天霸等人對的清軍弓箭手開始攻擊那些探出來的明軍投石手，不過清軍的位置非常不好，他們位於低矮的房屋後面，要是藏著還好，只要一頭立刻就會被對面高牆上發現，往往這些弓箭手剛剛找到目標，前出到攻擊位置開始彎弓瞄準時，對面以逸待勞的明軍手就已經把鐵箭了過來。

又有三個弓箭手被倒後，其餘的清軍弓箭手紛紛著脖子，藏在掩後面。這三個弓箭手只換來了一個明軍的負傷，剛纔這個明軍士兵正把一塊大石頭高舉過頂，要狠狠地向城下投去時，被側面飛來的一支羽箭擊中右，他大一聲，手中的石頭手飛出城牆，人則倒向後面。

旁邊有兩個輔兵蹲下扶住這個傷員，扯開他前的服出傷口，這箭並沒有深膛，一個輔兵立刻掰斷了箭桿，然後檢查了一下創口，喊了一聲：“忍著點，弟兄！”，就握住還在外面的末梢用力一拔，把箭頭拽了出來。

“送他出城。”鄧名一直在注視著這個傷員，他讓把這個士兵送出城外再進行傷口理。聽到命令後，輔兵馬上把傷員擡下了城牆。外面早已經升起了火，做好了準備，會把傷口燒灼一下再包紮起來。

一個戰士負傷並沒有打消明軍的勇氣，大部分人都發現探投石的風險並不大，而且對面的弓箭手已經消失了，並沒有更多的羽箭向城上飛過來。現在趙天霸等人已經不再繼續攻擊敵人，而是戒備地看著街對面的房屋，努力尋找著清兵弓箭手的影。邊的吆喝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集，更多的石頭被明軍扔了下去。城牆的另一側也忙得熱火朝天，把更多的石頭拉上城頭。儘管如此，還到都是找不到石頭可扔的抱怨聲，這聲音隨著清軍的弓箭手始終不頭變得越來越多。

中箭加上被砸傷的，清軍已經損失了十一個弓箭手、十幾個刀盾兵和差不多數量的長槍兵，儘管付出了近四十人的代價，清軍仍然沒能到豁口邊上。對方那種鐵箭對士氣的打擊實在太厲害，遊擊發現自己的弓箭手都躲在牆後不肯冒險出去攻擊明軍，而其他士兵也被中箭同伴的哀嚎聲嚇得心驚膽戰，沒人願意領頭上前。

如果不努力上前就只能躲在牆角邊挨砸，或是藏在民居中間旁觀，對攻佔豁口毫無意義。一塊又一塊的石頭不停地落下，又有一個清兵實在撐不住盾牌了，手一晃、盾牌一歪，被青磚砸得頭破流。其他清軍士兵不肯繼續呆在牆角無休無止地挨砸，一聲呼哨，這些清軍就集衝過牆邊的街道，爭先恐後地跑進街道另外一側的建築區中。

對於這些逃跑的清軍，明軍的三個弓箭手並沒有予以攻擊。雖然這種鐵箭不錯，但畢竟數量有限，他們手中只有幾壺狼牙箭，現在已經用掉了一小半。

當清軍士兵分散到居民住宅區後，遊擊想要指揮他們就變得更加困難起來。比如弓箭手這種躲避戰鬥的行爲就很難制止。如果遊擊積極地催促弓箭手力攻擊明軍的話，他自己很可能就會爲明軍手的靶子。綠營遊擊退後了兩步，與那面可能竄出危險箭矢的城牆再拉開了一點距離，然後向東面看去。現在他只希城牆上面的攻擊會比較順利，能夠儘快把城牆上討厭的明軍弓箭手驅逐出去。

可惜城牆上的攻擊一點兒也不順利。明軍在炸塌城牆的同時也消滅了這段城牆附近最有戰鬥力的清兵，沒有被波及的清兵都是躲得比較遠的謹慎人士。當發現明軍登上城牆後，這些膽小的人們立刻頭也不回地向南城樓跑去。這些都是安陸府的士兵，也有鍾祥城裡的本地人。其中一部分扔下軍服、武就逃回家去了，剩下無可逃的，只好在城樓上等待命運的安排。

漢總兵帶領部隊趕到後，這些遠遠躲著的清兵就被重新組織起來，命令他們拿起武在城牆上前進，向豁口方向發起進攻，配合牆下的清軍把明軍驅趕出城，恢復對這一段城牆的控制——當時總兵還沒有決定突圍。

這些清兵於是只好拿起武，再一次排列隊伍從城樓出發，高聲吶喊著嚮明軍發起進攻。

鍾祥的城牆也沒有多寬，再刨除兩側牆垛佔據的空間後，也就是夠三、四個人並排行走的樣子。清軍對面的敵人並不是鄧名的親衛，而是劉純和賀珍的一些戰兵、輔兵。銳的戰兵都跟隨劉純、賀珍衝殺去了，豁口附近留下來爲數不多戰鬥力較差的士兵，他們和鍾祥縣兵的地位相近，不是最近幾次戰役中投降明軍的前清兵。更有新參軍的老百姓，今天還是第一次上戰場。

剛纔城牆被炸塌後，這些明軍士兵趾高氣揚地從城牆上向南城樓前進，打算先禮後兵勸降城樓上的守兵。其中那些剛投降明軍的清兵對自己的勸降行信心十足，就在不久前他們也陷過同樣的絕境，當時心中那種恐慌和驚駭還記憶猶新。這些清兵打算用自己的經歷現說法，向城樓的守軍證明投降並沒有什麼可怕的。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這些明軍向城樓走去的時候，見清軍的旗桿上先後升起三盞燈籠，一個個更是心中大定，自覺勝劵在握。雖然守衛城樓的軍或許還會有反抗的心思，但大部分人當兵就是爲了吃飯，綠營兵肯定已經毫無鬥志——這些前綠營兵對敵人的心理了解得十分清楚。

當他們從高高的城牆上看到城樓下突然涌來一大羣清兵，麻麻的刀槍劍戟晃得人眼花繚，這些明軍見狀急忙準備撤退。只是他們位於城牆上面，面前只有唯一的一條路，或者退回遠遠的豁口那裡，或者從城牆下去。急之間就有人想找繩子把自己吊下城去。別說一時找不到繩子，若是真的這麼一逃，那以後在明軍中可就別想站直脊樑了。

看到一隊清兵離開城樓，沿著城牆往豁口的方向開來的時候，城上的明軍又發生了搖，畢竟他們和豁口那邊扔石頭的同伴不同，他們與清軍之間沒有城垛掩護，沒有居高臨下的優勢，也不能隨心所地砸人還不擔心還手。看到清兵越走越近，明軍更加心張，最靠東面的第一排士兵四下打量，覺得到了必須縋城撤退的急時刻了。

不過這些嚮明軍靠攏過來的清軍心中也是同樣的張，走在最前面的幾個清兵在距離明軍還有十幾米的地方就止住步伐，用力地向對面的明軍吼，發出兇狠的吆喝聲。儘管這些清兵停下了腳步並且側讓開了通道，但他們後的同伴毫無意越過排頭兵上前攻擊明軍，而是一個個都默契地停了下來，也力地嚮明軍發出大聲的吆喝，希能夠通過展示軍威把敵軍嚇得連連後退。

他們對面的明軍排頭兵並不是不想撤退，只是後滿了人無路再退了。聽到清軍鋒線士兵發出的兇狠吆喝聲後，本來異常不安的明軍東線士兵倒是稍稍寬心，恢復了一些信心和士氣，因爲他們實在是把綠營士兵的心理了解得太徹了。

明軍士兵不甘示弱地大聲吆喝回去，同時紛紛放平手中的長槍，向近過來的敵兵示威地晃著。

兩軍的前鋒互相試探著，心中的底氣都變得越來越足。在清軍的同時，明軍也勇敢地迎著往前邁出了一步。彼此之間的距離緩慢地短，當兩邊的士兵距離四米左右時，他們不約而同地再次站定腳步。

“嗯！”

“嗯！”

“哼！”

“哼！”

雙方一個個都把眼睛瞪得溜圓，把角的鬍鬚吹得老高，發出“哼哼哈哈”的威嚇聲。在這樣的近距離上，兩軍士兵已經可以發生戰鬥接。兩邊的士兵都握住他們手中長槍槍桿的末梢位置，把槍向前探出，互相在空中擊打著對方的槍桿，發出噼裡啪啦的擊聲。

互相拍打了幾下，氣勢如虹的兩軍誰也沒能嚇退對面的敵人，任何一方的排頭兵都不是鐵打的超人，相持片刻後前排士兵的額頭上都是大汗淋漓。他們背後的第二排士兵已經觀戰多時，一個個對戰況也都心裡有數，在看到排頭的士兵汗流浹背後，他們勇敢地上前與排頭兵換位置，槍與敵兵戰。後面的士兵都留在原地，絕不上前添，保證最前排兩軍之間的距離維持在兩桿槍的長度左右。

很快替補上來的士兵也到有些疲憊了，後排士兵紛紛仗義地與前面的同伴換位置，有些特別勇敢的士兵還隊，搶著走到排頭一展手。

新替換上來的這個清軍滿臉橫，站上來之後先是和以前的人一般地吹鬍子瞪眼一通，然後就開始齜牙咧地磨後槽牙，把牙齒咬得吱吱作響，甚是駭人。

對面的明軍士兵也不甘示弱地咬牙切齒，但不得不承認這個清軍有一套絕活，三個明軍一起咬牙發出的聲音也比不上對面一個人響亮。

“他是屬耗子的嗎？”幾個明軍在心裡罵道，對面這個人太窮兇惡極了。

“讓我來。”後排的一個明軍軍推開擋在前的衆人，昂首闊步走到最前面，冷冷地凝視了對面那並排的幾個清兵一眼，突然毫無徵兆地刀出鞘……

西城樓此時已經停止了抵抗，守衛的將佐和他的親兵戰死，剩下的安陸兵都投降求饒。不過賀珍並沒有時間登上城樓看一眼。

西城樓的事一結束，賀珍就急忙指揮主力向東發起進攻。劉純追著安陸府知府向東面打去了，被夾在兩部明軍之間的清兵還有待消滅。城西大道此時完全被明軍控制，被分段切割開來的清兵有一百多人已經投降，還有一百人左右逃到路兩側的民房裡，幾人一夥兒背靠著牆壁，頂著房門仍在抵抗。

不肯放下武的清兵就必須要消滅，而且越早越好。同時還要防備他們縱火垂死抵抗，若真有這種況，一定要立刻撲滅，免得釀大禍。

對於這些幾人一夥兒據守房屋的清兵，明軍雖然人多勢衆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又不能自己放火把他們趕出房來，只好一間一間地先四下堵住，然後正門、牆壁、屋頂同時發進攻，幾十個人從四面八方一起手，衝進屋後把幾個敵兵刀分。

面對人數是他們幾倍、甚至十幾倍的明軍的小心清剿，這些清兵沒能給明軍造什麼損失，但卻極大地拖延了賀珍前進的步伐。

“這幫狗韃子今天怎麼這樣頑強？”賀珍指揮消滅了十幾間房子裡的清兵，共計四、五十人，突然到有些不對，以往若是看到明軍的絕對優勢兵力城後，很快清軍就會喪失鬥志；而這些清兵雖然看不清城區的全貌，但肯定也能意識到明軍有倒的優勢。賀珍到有些迷，又覺自己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問題。這些清兵不肯投降而是據屋死守，難道他們還指知府、縣令能帶著幾百人翻盤，鍾祥清軍還有反敗爲勝的機會不？

城北的郝搖旗此時也有相似的疑問。剛纔與那幾百清軍戰時他就到有些異常，對方的戰鬥力似乎比他印象裡的縣城兵強了不，五百多清兵面對三千統一指揮的明軍，居然沒有一下子被沖垮。現在城北大道還有一半在清軍的控制中，三百清兵且戰且退，阻止明軍迅速靠近城中心的衙門。被切割開來的清軍，抵抗能力也比郝搖旗預計的要頑強得多。有一大清軍竄進了一座大宅子，在裡面齊心協力地防守，雖然清軍只有四十多人，但郝搖旗圍在外面的幾百人一直沒能衝進去。

雖然消滅了一百多清兵，但郝搖旗也付出了二十多人傷亡的代價。己方可是六比一的優勢兵力，雖說巷戰不利於兵力展開，而且相當有利於小兵力防守，但這個數字還是足以說明對方訓練有素，軍心士氣都相當不錯。

“報告，有個俘虜招供說城有三千武昌兵！”一個親衛跑來向郝搖旗報告道。

“三千武昌兵？”郝搖旗大吃一驚，不過這個消息解釋了爲什麼對面的部隊戰鬥力遠高於一般的縣兵。

“還有從各縣急調來的一千五百多披甲兵，加上鍾祥原來的一千披甲兵，城有五千六百多披甲兵。”

“呼——”郝搖旗長吁了一口氣。如果這個數字沒錯的話，那他今天的仗打得還是不錯的。他知道城西的明軍也已經殺過來——劉純和郝搖旗的部下已經在西北城區取得接，他看見西城樓的清軍綠旗幟已經消失不見，想必那裡已經被明軍佔領了。

“先拿下北城樓。”郝搖旗不再急著催促軍隊前進。

六千多戰兵進城，城有五千五百戰兵防守，半個時辰不到就奪下了小半座城，這個績足以讓明軍自豪了。郝搖旗覺得當務之急是迅速取得一個制高點，讓自己能夠觀察一下城的整個軍事形勢。

郝搖旗放緩了對南面的攻擊，抓時間攻擊後的北城樓，以及那躲在大宅子裡負隅頑抗的武昌兵。既然知道敵人有五千多披甲，那麼這些地方的守兵拒不投降就容易理解了，他們並不知道明軍的進攻規模，多半還盼著清軍反攻給他們解圍。

“不用太著急，慢慢來。”郝搖旗到明軍有點進展太快，到現在爲止制高點幾乎還全在清軍手中，這對明軍掌握全局很不利。城西北的鼓樓此時也還控制在清軍手中，郝搖旗又向那裡增派了一支部隊。

他決定穩紮穩打，不給清軍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