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報，喜報，小宋廠長考上覆旦了！”

“喜報，喜報，小宋廠長考上覆旦了！”

郵遞員蹬著自行車，手裡拿著錄取通知書瘋狂揮手。

公司門衛連忙放開起降桿，笑呵呵問：“復旦厲害不？”

郵遞員說：“可厲害了。清華、北大、復旦、南開，全國最有名的四所大學，復旦只比清華北大低一檔。”

“不愧是小宋廠長！”

“楊總都說了，不準小宋廠長，要喊董事長。”

“對對對，董事長就是牛！”

“……”

附近的公司職工紛紛圍過來，簇擁著郵遞員往裡走。一個負責巡視廠區的小幹部喝道：“都幹什麼？快回自己的崗位，公司的規矩都不懂了！”

“賀組長，今天有特殊況，董事長考上覆旦了！”一個員工笑道。

“真的？那趕快進去報喜。”小幹部跑得最快。

錄取通知書本來是寄到家的，可宋家一個人都沒有，郵遞員乾脆直奔廠區，琢磨著是否能夠收到紅包。

陳桃坐在背的辦公桌前，慢悠悠了個懶腰，前的襯釦子都快被撐開。聽到外面的喧鬧聲，走出去問明況，立即帶著衆人前往董事長辦公室。

楊信和楊德喜也聞訊而來，幾個頭頭敲門進，剩下的只能守在屋外。

“什麼事？”宋維揚問。

大家讓開一條道，把郵遞員送進去，高興道：“小宋廠長，你的錄取通知書到了。”

“哦，放下吧。”宋維揚沒多大反應。

郵遞員說：“是復旦！”

宋維揚稍微有點驚訝，對楊德喜道：“楊主任，包100塊錢紅包，記在我私人的賬上。”

“好嘞！”楊德喜跑得很勤快。

郵遞員大喜過，連忙說：“謝謝小宋廠長，祝你以後考博士！”

陳桃湊過去說：“快拆開看看，我都還沒見過大學錄取通知書。”

宋維揚隨手拆開，那裝的樣子很欠揍。但等他看清錄取通知書的容之後，瞬間就不好意思再裝了，尷尬道：“哈哈，也沒什麼，復旦而已，大家快回去工作吧。”

“復旦而已？那可是四大名校！”陳桃笑道。

這年頭，並沒有大學方排名，但口頭上都是清華、北大、復旦、南開這樣喊，統稱四大名校。

當然，在某些地方，比如說京城，就只認“人北清師”的排名。京城老百姓覺得人大最牛，清華北大還得靠後，北師大就可以吊打一切外地高校。

“恭喜，恭喜，”楊信湊過來看了一眼，突然不再起鬨，識趣地說，“那個，我先回辦公室了。”

陳桃看見楊信在給使眼，也下意識告辭離開，出門之後才問：“怎麼了？”

楊信小聲說：“董事長拿到的是自費生的錄取通知書。”

“自費生？”陳桃的表有些古怪。

楊信點頭說：“就是自費生。我估計董事長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是他媽悄悄幫著辦的，你沒見董事長剛纔臉都變了？他現在很尷尬，我們就別打擾了，今後也別往外說。”

“不說，保證不說，哈哈哈哈。”陳桃樂得笑起來，很有機會見到宋維揚吃癟。

宋維揚確實很尷尬，重生回來讀大學，好不容易被名校錄取，居然還特麼是自費生，說出去簡直讓人笑話。

從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中國高考招生實行的是“雙軌制”，即自費生和公費生同時並存。雖然今年進行了高考改革，國家開始取消自費生，但直到1996年才完全取消。

別說復旦，包括清華北大都有自費生，而且數量極其龐大。

復旦在容平市沒有自費生招收名額，肯定是郭曉蘭花錢買了關係，把省城的自費名額給佔了，宋維揚從頭到尾都毫不知。

“自費就自費吧。”宋維揚把錄取通知書放進屜，不好意思再給人看到。

雖說是自費，但也不是出錢就能讀，最多能降低20分錄取。想當復旦的自費生，至也得過重點線，否則都沒資格填報志願。

其實錢也不多，就拿復旦來舉例，文科自費生每年多800元學費，理科自費生每年多1200元學費。

真正的區別在於，自費生畢業不包分配，不假期火車票半價優待，不公費醫療，不安排住宿（許多學校需要自己租房子住，復旦雖然提供宿舍，但每年要另300元住宿費）。自費生畢業後，雖然拿的文憑與公費生相同，但在校時的學生證卻不一樣，一眼就能認出來，備歧視，甚至中秋發月餅都沒自費生的份。

正是由於來自方方面面的歧視，自費生往往屬於最勤的羣。各大高校的自費生只佔一小部分，但每年的獎學金評定，卻經常搶走四分之一甚至更多。

順便一提，自費生出國的比例也超高，特別是在公費生包分配的年代。

等衆人全都散去了，郭曉蘭才走進辦公室，笑道：“揚揚，你不怪我做主張吧？”

“沒事，下不爲例。”宋維揚還犯不著因爲這個跟母親鬧彆扭。

“那就好。”郭曉蘭道。

宋維揚問：“花了多錢？”

郭曉蘭說：“5000塊，不多。省城的自費生名額本來每年就湊不齊，我們也沒把誰給了，不算做虧心事。”

“還行。”宋維揚自己就笑了，他從來沒想過自費讀大學。

或許多年以後，當宋維揚的自費生份曝，有些人會說：“瞧，宋維揚當年是花錢買進復旦的，其實他連大學都沒考上！”

哈哈。

“咚咚咚！”

“進來！”

採購管理部經理費文明推門而：“董事長，聯想的人跑來推銷電腦了。”

“這種事你去問楊總。”宋維揚道。

“楊總讓我來找你。”費文明說。

都怪《中國企業家》雜誌的那篇報道，宋維揚說要花幾年時間完喜公司的電子信息化管理，立即引起了聯想公司的注意。

聯想現在已經虧損了好幾個月，瘋了一樣到推銷電腦，怎麼可能不盯上準備自化辦公的喜？

1994年，是中國的互聯網元年，一切都在方興未艾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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