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20世紀80年代,是中國最自由,最幸福,最有希的年代。生存於該時代的人,是幸運的,穿越到該時代的人,卻是迷茫的。
……
數日後,蘇城接了他的新份,爲一名來自偏遠山區的北大中文系文學專業學生。
如果拋去時代背景和人生經歷不談,重活一次混1987年的北大生,也是賺了。而且,這個時期的中國正值新文學學崛起,人人皆以朗誦詩歌,閱讀文學爲榮,文學專業可謂顯學,帥的是一塌糊塗。
這一點,在蘇城同學找工作的過程中,得到了集中現。
綠軍裝的王廷自小生活在部隊大院,志向去公安部,本不用任何人幫忙,從電話冊子裡翻到公安部的聯繫方式,一通電話打過去,自曝“我是北大中文系的王廷……”,工作就算是搞定了,別說是拒絕,連“研究一下”的託詞都沒有。
瘦乾的六子更是簡單,騎著自行車去了一趟東直門,就預定了《中國青年報》的記者崗,他的選擇其實還有不,區別在於,人家《中國青年報》許諾了兩室一廳的樓房。蘇城很能理解他的選擇,不提中央級大報的地位,那兩室一廳可是座落在北*京東直門,放到20多年後,房價能飆到四五萬,若是遇上拆遷,指不定能多一倍的面積。當然,以他的資歷,即使平穩升遷,20多年後也不止分一套房。
宿舍裡最後一位同學朱凱來自山*東,材高大健壯,偏偏有顆時尚玲瓏心,一門心思的想要“搞專業”,最後選擇了《人民文學》雜誌社,倒是讓一衆同學羨慕不已,藉機搬來樂,唱了半晚上的校園歌謠。
仔細想想,80年代的大學生,卻是完全不必擔心現實的骨,只需考慮理想的滿。
就蘇城的經歷而言,這種找工作方式簡直是想也不敢想。
更令他驚訝的還在後面,一位出湖北農村的工科生,希學以致用,回鄉幫助父老鄉親的時候,竟然被告知該系沒有分配去基層的指標,以至於必須連續寫信給家鄉地委、縣委和北大黨委,方能如願。 щшш •ttka n •℃O
這種歧視待遇,簡直讓蘇城嫉妒的眼紅。
回憶他與那家流公司的合同,蘇城只能苦笑連連。
冷眼旁觀的日子未能持續太久,宿舍老大王廷在搞定了介紹信等證明後,馬上就來關心蘇城,並道:“老麼,我對你是有責任的,可不能看著你挑花了眼。到底去哪裡,你得有個決定,否則待截止日到,你就得哪來哪去了。”
“回家鄉也好,建設家鄉,化家鄉。”朱凱靠在牆上寫詩,聽見他們說話,立即跟了一句。
王廷瞪了他一眼,道:“地方和中央的待遇可不一樣,蘇城,你要想清楚了,現在下去容易,再想回來就難了,工資待遇也不一樣,留在北*京,你至能多寄些錢回去。另外一個,北*京的醫療條件也好,等你分了房子,再把老人接過來,也能多盡孝心……”
蘇城聽他越說越離譜,不由打斷道:“我也沒說要離開北*京啊。”
“那你還不趕快聯繫單位。萬一分配的單位不理想,改可就麻煩了。”王廷說著從牀上撈下自己的服,邊穿邊道:“咱們現在就去學生,我聽說今天有好幾家單位來看檔案,以你蘇城的才學,遂自薦肯定能。”
蘇城拉住王廷,無奈的道:“不搞專業不?”
王廷驚訝的道:“你不搞專業搞什麼,這大學不是白讀了?我去公安部,也是做書的。”
“就是膩了。”蘇城聲音小小的,他也知道這個理由不立。但沒辦法,他雖然繼承了記憶,卻沒有繼承文學的思維,假如讓他寫材料,做會議記錄,非得被折騰死不可。用下想也知道,中央部位的衙門,不是好糊弄的。
王廷又說了幾句,見他態度堅決,泄氣道:“咱們先去學生看看,要是不行,再找別的單位聯繫。”
這句話,他說的是相當豪氣。80年代的大學,以北大、清華、人大和科大四足鼎立,後者尚在合,撇去不談,另外三所學校,即使是冷門專業,想要弄個留京名額亦不難,何況是最華的文學專業。北大中文系甚至短暫的開設了幾年書班,專爲解決中央領導急缺的書,這在2000年後,是無法想象的。
對蘇城的舍友們來說,現在的主要問題是蘇城的思想問題,而非選擇的問題。
幾個人擁蹙著走出紅磚小樓,穿過著各種紅白海報和通知的三角地,沿著綠鬆和槐樹組的林蔭道走到底,就能看見學生所在的小院。
青磚的牆面已然斑駁,但線甚好,過8塊玻璃拼的窗戶,室線毫不遜於後世的高樓廣廈。
牆的一側還寫著黑小字標語:請注意節約,不要浪費人民汗。
蘇城尚在看稀罕,王廷已經認準了人,手肘向後一搗,小聲道:“灰中山裝的應該是共青團中央的,白襯衫的是外部的,旁邊年齡大些的是國機委或者航天工業部的,他們估計是來選理工科學生的,國務院和經委可能都挑夠人了,你作太慢,可惜了。”
說話間,灰中山裝與白襯衫卻爭了起來。
灰中山裝的男人說:“老唐,讓給你兩個人了,不能給你們獨吞了吧。”
白襯衫不好意思的笑兩聲,卻不讓,說道:“這學生的俄語讀的不錯,放在你們那裡荒廢了,我們先用幾年,再還給你們。”
“讓你們先用幾年?那不是包子打狗了,不行,這個學生我要定了,共青團是黨的助手和後備軍,我們培養好了,再送到你們那裡去。”
“說不過你,那這個學生我要了。”白襯衫又拿起一個簡歷,在空中甩了一下,本不給人看,就對學生的老師道:“麻煩您登記一下,英語2班的。”
蘇城意料之中的看呆了。
這可是共青團中央和外部啊,搶著要一個大學畢業生?。
相比灰中山裝和白襯的熱鬧,國機委的男人顯的格外安靜。他一份份的簡歷往下看,但幾乎很有選定的。
更遠一些的角落裡,還有個佝僂著腰的老頭兒,在可憐的選人,比起前面幾個部委,他選的人要多的多。
蘇城王廷,問:“他怎麼要那麼多人?”
“誰?”王廷瞅了眼,嗤道:“那就是石油部的,別看他選的人多,最後願意去的,一隻手就能數過來。要是前兩年也就罷了,最近瘋傳部委改革,要裁掉石油部,誰願意送上門去分流?弄不好,最後得強行攤派。”
原來,中石油也會被人看不起,他們不僅不進第一梯隊,甚至連第二第三梯隊不去,難怪負責招聘的員,都要躲在角落裡。
蘇城同的笑兩分鐘,等心平靜了,卻走到老頭兒邊,微笑著道:“您好,我是北大中文系文學專業的蘇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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