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建軍不明來龍去脈，突然聽陸錚這樣說，嚇得嗷一嗓子，往後跳了一步，他只覺得頭皮發麻，頭髮好像都一豎起，聲音更有些走調：“你？你說什麼？”

陸錚被雷的外焦裡，但旋即知道，這也不怪侯建軍。突然看到死者寫的“你終於找到了！”，而自己和侯建軍等人，正是來找被殺的證據，自己還偏偏說希這是證據，突然間正常人定會覺得風陣陣，被嚇得一驚一咋。

陸錚無奈的瞥了侯建軍一眼，說：“這是段紅梅寫給張校長的，你怕什麼？”

侯建軍拍了拍自己腦門，笑罵道：“錚子，你說話大氣啊？你說說，我要這麼突然一說你能不害怕嗎？”

陸錚慢慢翻開書頁，卻見第一頁，便麻麻寫滿了鋼筆小字，是一封熱辣辣的書，陸錚掃了幾眼，便遞給了侯建軍，說：“你看看吧，這才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在這封書裡，除了段紅梅大膽的向張校長示外，還有這麼一段：“那天，你發著高燒，可心裡，卻忘不了你的人，還在大聲的喊：‘衛紅、程昆，是我害死了你們！’雖然，我不知道們兩個是什麼人，但是，我好羨慕們，我多麼希自己也能和們一樣，永遠活在你的心中……”

看來張校長潛意識裡還是有負罪的，所以纔在發高燒時泄了天機，而段紅梅自然不知道這兩人是誰，程坤的名字也寫錯了一個字。

侯建軍看完，回啪的就給了張校長一個大耳，罵道：“老流氓，我看你還敢狡辯嗎？”說著，就把那封書遠遠給張校長看。

張校長臉一下慘白，原來的矜持和驕傲都消失不見，整個人，好像突然就垮了下去。

……

客廳裡，張校長慢慢講述著殺害三名害者並將們分的經過，侯建軍問話，杜小虎做筆錄。

張校長，甚至承認當年是他著妻子服用大量安眠藥，又將吊起來製造自殺假象。

實際上，在筆錄前侯建軍第一句問話就令張校長崩潰了，侯建軍問他：“你妻子是不是也是你殺的，而不是自殺？”

張校長立時就癱坐在沙發上，抖抖索索唸叨著：“冤孽啊冤孽……”

好一陣後，在侯建軍的訓斥下，他才長嘆口氣，說：“好吧，我全代！”

張校長說，他與張衛紅是忘年，往了一年多，但一直不想跟結婚，直到張衛紅回家鬧離婚，又他，要離婚後同他結婚，後來，張校長不厭其煩，便將殺了滅口。

第二位害者程坤，則是無意中撞見了洗手間裡還未被完全理掉的張衛紅的部分肢，所以，才被殺了滅口。

至於第三位害者段紅梅，同樣是纏他太，才惹惱他令他痛下殺手。

而殺害們的日期便分別是去年的六月十號，六月十七號和九月九號。

陸錚坐在沙發上微微閉著眼睛，看似養神，實則認真聽著張國良的講述，但他越聽越是皺起了眉頭。

筆錄做完，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侯建軍個懶腰坐起來，子前傾湊到陸錚耳邊，說：“錚子，這案子，咱直接向章局彙報吧。”

陸錚輕輕拍了拍他肩膀，沒有吱聲。

侯建軍，還是不知道局裡的水深淺啊，他覺得破了案子肯定是立下大功，卻本沒有意識到這燙手山芋，定然在局裡造軒然大波。

而且，陸錚看著一臉慘白的張國良，心裡的疑更甚。現在好似他清楚明白的代了一切，但是，卻同自己對案的分析相差甚遠，自己勾勒出來的兇手，應該心理很暗很變態，所以，很可能文革期間遭遇妻子紅杏出牆、自遭批鬥的張國良神上了刺激，纔會不再相信人的忠誠，爲了永遠佔有們而殘忍的殺害了們。

但張校長代的殺害這三名死者的機是這麼的簡單，婚？殺人滅口？這完全說不通，但既然代了一切，又何必有所瞞？有時候，心理暗的人，也希能講述出一切，更不會於將自己的心理狀態示人。

“錚子，咱走吧？”侯建軍笑呵呵的，將筆進了上口袋。

陸錚搖搖頭，說：“不對，不對。”說著，便起進了書房。

侯建軍愕然道：“什麼不對了？”跟在後面追了進去，卻見陸錚搖著頭，到翻箱倒櫃開屜，侯建軍奇道：“你找什麼？”

陸錚喃喃說：“不知道，就是不對，我找找看。”

侯建軍打了個冷戰，後脖頸微微有些發涼，很見到錚子這般神神叨叨的，莫非？

侯建軍突然看到自己手裡正拿著證呢，封面上那清秀的鋼筆小字：“你終於找到了！”侯建軍就覺得唰一下，頭髮一全立了起來。

陸錚卻又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好似進了張國良的臥室，同樣在裡面翻，突然就聽他喊：“虎子，你去一中看看，他們有沒有校務日誌。”

侯建軍拍了拍自己額頭，今天都是被陸錚嚇得，以前自己膽子可沒這麼小。

就在虎子想出門的時候，陸錚大聲說：“不用了！”然後，他慢慢從臥室中走了出來。

走到張校長邊的陸錚眼神又恢復了往日的清亮和沉著，他坐下來，慢慢翻開了相冊，說：“國良校長，你很恨你大兒子吧？”

張國良愣了下，“你說什麼？我不懂。”

陸錚一頁頁翻著相冊，“如果你不是恨他的話，爲什麼相冊裡，沒有一張他的照片，就連全家福，都沒有他的份兒？”

張國良臉慘白，說：“他沒有時間。”

“沒有時間嗎？”陸錚輕輕笑了笑，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醫生吧，今年二十八歲，在市人民醫院工作。不知道，六月十號到十七號期間他在不在廣寧，九月九號禮拜天，是不是也來了廣寧。“

張國良斬釘截鐵的急急道：“沒有，他一直沒回來過，我說了，人是我殺的，和他無關……”說到這兒，張國良臉更加白了，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陸錚點點頭：“你恨他，可你也他，因爲他是你的兒子，緣關係是改變不了的。”輕輕翻著相冊：“他在兇案和拋時間回來沒回來我們自然會去市裡查，但你，六月十號是不在廣寧的，因爲我從你臥室找到了去年的檯曆，上面畫著圈呢，六月九號開始，你去外地出差，十一號纔回來。”

慢慢擡頭，陸錚看著張國良，一字字說：“而且，我們可以去學校查，你報銷過的火車票單據總是有存的。所以，還是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們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坦白從寬，不然，只會害了你和你兒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兒子心理應該有問題，不見得一定會被判死刑。”後面的話陸錚就是開始蒙張國良了，現在這個年代，一個能做醫生的人，又怎麼可能被以神病的理由減輕罪責？鐵定是會被打靶了。不過公安的人問口供，那一向是無所不用其極，除了暴力，也有刀子，坑蒙拐騙加供，能哄對方說出來是王道。陸錚近墨者黑，自也不能免俗。

張國良怔怔的，臉上一片茫然，終於，他緩聲道：“好吧，我說……”

陸錚微微點頭，開始翻相冊的時候，聽張國良介紹相片裡的人，他便總覺得不對勁兒，後來，他又想起夏天行跟自己說過的話，在張國良最早崩潰想代殺妻案的時候，他一直大罵兒子不孝，現在想想，是他殺了他的妻子，就算兒子不孝，又和他殺妻的案子有什麼關係？

而段紅梅描述的張國良夢話，說的清清楚楚，張國良在夢話裡說的是他“害死”了張衛紅和程坤，而不是“殺死”了倆，在廣寧話裡，“害死”和“殺死”的意思，如果仔細琢磨，那是失之毫釐差之千里了。

所以，陸錚才從頭到尾，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自己最初對張國良的判斷很可能懷疑錯了對象，那麼，這個兇手到底是誰？張國良寧可認罪也不說出真相，加之這個人能在張家作案，而且張國良六月十號前後並沒有在廣寧，種種跡象下，那麼，這個兇手也就呼之出了。

而接下來，張國良的描述跟陸錚所想差不多，張國良的大兒子張明山，自小便神經質，因爲母親被辱罵“破鞋”，青年時代的他更是盡恥笑和屈辱，終於有一天，他忍無可忍，給母親灌服安眠藥後勒死了。

從那以後，張明山對出現在父親邊的人便抱著一種刻骨的仇恨，所以，風度翩翩的張國良一直沒有續絃，直到去年，張明山發現了父親和張衛紅的，於是趁父親出差時請了一個禮拜假回了廣寧，將張衛紅騙來了張國良家中殺害，並殘忍的分。

至於第二名遇害者程坤的死，確實是發現了張國良家中的一隻人手，這隻手被張明山留下來欣賞的。所以，被還留在廣寧和父親吵架的張明山施以毒手。

六月份，高考任務重，教師們時常加班加點，加之人言畏於虎，張衛紅和程坤去張國良家都極爲避嫌，別說很被人到，就是到了也看不清頭巾或帽子下的模樣，再說幾名子既不驚豔，也不醜陋，普普通通的相貌偶爾見到一次，又怎麼會放在心裡。所以，便是後來公安拿照片撒網式的詢問，一中家屬樓，也沒人對們有印象。

三個月後，張明山又如法炮製，殺死了在他眼裡纏父親纏的很的段紅梅。

張國良雖然極爲痛苦，但虎毒不食子，對這個兒子，他反而採取了種種包庇的手段，甚至爲了混淆公安視線，幫著兒子毀滅跡，一部分殘骸，還是他丟棄的。

“你枉爲人表！”侯建軍聽著皺起眉頭，還難得拽了一句文。

代完一切的張國良也好像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癱坐在沙發裡，用力抓著自己的頭髮，喃喃自語，好像，在念叨著張衛紅的名字，就要去見了什麼的。顯然，他死去的妻子畢竟對不起他，在他心裡份量遠不如後來和他發展了帕拉圖的人。

有些憐憫的看著張國良，陸錚低聲吩咐侯建軍：“得盯他，別他自殺。”

侯建軍一拍脯，笑呵呵說：“你就放心吧，給我了。”旋即侯建軍臉漸漸凝重，問道：“你想怎麼辦？”顯然，初期破案立功的喜悅過後，侯建軍也知道事沒那麼簡單。李衛軍已經送檢了，現在又突然冒出另一個疑兇，而且證據確鑿，那麼，打的，可不僅僅是高志凱的臉。

但不管怎麼說，侯建軍翹起了大拇指，到現在，他才真服了這位年輕的政委，如此離奇的案子，被他剝繭，一點點揭開真相，簡直令人歎爲觀止。

以前，便是拍馬屁，也只不過是阿諛奉承，從心裡，並不怎麼尊重陸錚。

杜小虎和派出所的小年輕民警更是崇拜的看著陸錚，只覺陸錚簡直比電視劇裡的神探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