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預兆，好端端地說著話，突然仰天跌倒下去，再不省人事……”

    林黛玉眼眶紅紅的，顯是背地裡哭過，雖說有了賈裡玉和柳詩草兩個靠山後，不再是哭的林黛玉，但秉裡面的特質還是有所保留，更何況是遇到這麼大的事。

    “現下棺木都備好了。”林黛玉說著又泣起來。

    “沒有任何征兆嗎？”賈裡玉問了一句，開始回憶劇。

    “嗯，跟我正說著話呢……”林黛玉低下頭，音調轉底：“就是他要過來拉我，拉我手，我躲開了，他就那麼一跤摔倒了……”

    賈裡玉道：“你不用擔心，我能治得好。”

    林黛玉聽賈裡玉這麼說，無異於聽到佛聲仙音，一雙眉目盯著賈裡玉，飽含期待。

    賈裡玉微笑點點頭，道：“你寬心，我去瞧瞧你二嫂子。”

    “二嫂子也……”

    “……我是說三姑娘。”賈裡玉笑著說道。

    “噢～”林黛玉點點頭，以為賈裡玉說得是王熙，王熙和寶玉一樣，也中了邪。

    賈裡玉子一，沒黑暗之中。

    探春這時正在寫信，信自然是寫給賈裡玉，他一去雲南，至今未回，探春既思念又擔心，終於忍不住寫信前去探問。

    “此應稱相公……”

    探春寫了起首，正斟酌正文用句，忽然一手指頭指著起首稱呼說道。

    探春被嚇了一跳，手中筆一抖，在信紙上劃了彎彎曲曲的一道，然後抬頭看到那張念茲在茲無時忘之臉。

    賈裡玉。

    探春陡見郎，心中先是一喜，隨即想到二人這是獨的閨房，又是一，語氣有些結，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就來見你了。”

    賈裡玉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笑地看著探春。

    探春又問：“事都辦完了？”

    “辦完了。”

    探春不再繼續問，沉默、留白，然後又微微抬首，瞅了賈裡玉一眼。

    “對了寶玉和姐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聽說是中了邪，太醫都請來看了，仍舊沒法子。”探春語氣中不無憂慮。

    “嗯。”賈裡玉點點頭，又道：“對了，我現在擔了南書房行走的差事，賈府的這些生意不再做了，另外，我在城中置了一院子，等裝修……那個修飾好，就正式迎你過門，你覺得怎麼樣？”

    探春聞言，心中如灌甜，低頭道：“聽你安排，我，都沒有問題……”

    只要能嫁給賈裡玉，並不在乎是何種形式。

    “那好，你就等著做一個麗新娘吧。”

    探春頭低得更深。

    “我已經回來，信不用寫了，早點休息吧。”

    “嗯。”

    “我先走了，再來看你。”

    “嗯。”

    賈裡玉正要起，探春忽道：“等等，那個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是跟二哥、林姐姐和寶姐姐有關的。”

    “他們三人怎麼了？”

    “二哥和林姐姐……大家都知道的，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

    “嗯，他們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探春道：“就是這個問題，前幾日我聽寶姐姐說，薛姨媽在問寶玉的事，看著長輩們的意思，是要撮合寶姐姐和二哥。”

    “薛姑娘怎麼說？”

    “寶姐姐……有些不快，但寶姐姐素來是尊重長輩的，只怕到時真定了，也不會說什麼。”

    “你是說認命嗎？”

    “啊？”

    “寶玉和薛姑娘在一起，等於是害了三個人。”

    “我也是這麼說。”

    “所以這事我絕不會答應，看誰敢來？”賈裡玉語氣淡淡說道，探春注視著他，瞬間恍了一下神。

    “明天寶姑娘去院子那邊吧，我去見一見，問問到底怎麼想。”

    “嗯。”

    賈裡玉站起來，輕聲了句“探春”，探春抬起頭，正要應聲，忽然臉頰一熱，被吻了一下。

    “回見。”賈裡玉笑了一聲，一道影閃過，從屋消失。

    探春又又喜，手著被吻過的臉，出了會神，出甜甜的微笑。

    賈裡玉從探春的房間離開，來到王夫人的上房，王熙和賈寶玉都躺在那裡，這時仍舊沒有意識，賈蕓帶著一眾小廝在守著。

    賈府眾人當著賈母和王夫人的面，不敢妄言表悲觀緒，但看賈蕓等人的面，對姐和寶玉二人顯然不抱什麼希了。

    賈裡玉也不驚他們，趁著他們在外面坐著說話，閃到床邊觀察二人，然後手給他們把了脈，兩人脈息一般微弱，若有若無，果然是危在旦夕。

    賈裡玉已經是晉地仙層次的大能，如今距離天仙也只差了一步，這種魘魅之如何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不過為了更好的驗劫，賈裡玉有意制了境界，無法分分鐘出手切斷其中因果，暫時給兩人輸了一些真氣，護住他們的心脈氣息。

    按照原著劇，那個癩頭和尚和那個跛足道人會及時出現搭救二人，倒不用擔心他們的命安危。

    而且，賈裡玉地那一僧一道也比較好奇，據原著描寫，他們兩人的境界似乎也不低於地仙，能夠預知因果，幻化形……

    賈裡玉離開賈府，趕回自己的小院，剛走不遠，忽然聽到後有人道：“道友請留步！”

    賈裡玉立即停步轉頭，看到一僧一道並肩灑走來，那和尚長著一只大鼻子，兩眉細長，頗有古風，雖是癩頭邋遢形象，但雙目炯炯有神，神湛湛，一看就不是凡俗之人。

    那道人一只腳高，一只腳低，走路上下顛簸，但行如風，暗暗依循某種自然法理，也是一位得道高人。

    “兩位道友可是我？”這一僧一道和賈裡玉的真實境界不相上下，因此大約能看出他的本來狀態，賈裡玉也沒必要瞞他們，更何況古往今來有句老話：出門在外，和尚、道士、人和小孩是最不能得罪的四類人。

    “正是。”

    “不知兩位道友我何事？”

    那和尚問：“薄命司的冊子是道友改的吧？”

    賈裡玉點頭承認。

    僧道相視一眼，道：“道友改冊子原本是一番好意，但卻無意破壞了神瑛侍者曆練劫的苦心。”

    賈裡玉聞言，心中劈過一道閃電，他此來紅樓是為了渡劫，難道寶玉、黛玉也是為了渡劫？

    他在薄命司看到正副十二釵的冊子，出於以前讀小說的不愉快經驗，信手改了判詞，結果卻無意間打了神瑛侍者和絳珠仙子曆練劫的節奏嗎？

    “不過道友也無須憂心，正有正著，反有反著，依著道友改的判詞，未必就不似另外的道路。”

    賈裡玉點點頭，問：“二位道友這此來可是為了救治寶玉和姐？”

    “原本算到他們有此一劫，但在來的路上又算到他們有貴人相助，能夠逢兇化吉，因此特來見一見這位貴人，不想正巧遇到道友。”

    賈裡玉指了指自己：“兩位說的是我？”

    “正是道友。”

    賈裡玉想了想，笑道：“也罷，既是我改了判詞，就由我來了結他們的公案，勞煩二位跑一趟了。”

    “不煩不煩……”

    僧道二人說著，便跟賈裡玉拱手告辭，大步而去，轉眼消失在眼前。

    賈裡玉現在固然沒法施展神通，解除姐和寶玉之厄，但他知道二人邪氣的源在什麼地方。

    馬道婆和趙姨娘。

    回到小院後，跟柳詩草說了此事，然後又代了幾句，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賈裡玉去了莊外的那座四合院，專等薛寶釵過來。

    因為探春提前知會了寶釵，因此寶釵早早地從府裡趕過來，賈裡玉見了，寒暄了幾句，然後直言不諱地問道：“寶姑娘，問你一句話，請你依著自己的心回答我。”

    薛寶釵見他神鄭重，認真點頭。

    “你希嫁給寶玉兄弟為妻子嗎？”

    “啊？”寶釵措手不及。

    “寶姑娘只要回答願意還是不願意就好，不用考慮什麼父母之命，只遵循你的心想法，你願不願意？”

    薛寶釵輕輕搖頭。

    賈裡玉仍舊看著，等待回答。

    “不願意。”薛寶釵有史以來，第一次跟一個外人說出自己如此私的心裡話，那個外人還是一個男子。

    “那就好。”賈裡玉點點頭，然後笑道：“依寶姑娘的人品，以後定然可以找到一個優秀的郎君。”

    薛寶釵低頭不語，臉上有些發燙。

    賈裡玉道：“寶玉兄弟和姐還在躺著，我過去看看。”

    “嗯。”

    賈裡玉走後，薛寶釵坐著沉思良久。

    賈府，寶玉和姐仍舊沒有任何好轉，賈母、王夫人等人都哭得像被摘了心肝。

    一時寶玉忽然睜開眼，清清楚楚說道：“我本不是這家的人，放我走吧。”

    賈母、王夫人聽了，更是哭得一塌糊塗。

    賈政、賈赦雖擔憂老母，但也不敢勸，只得暗暗讓人備下棺木。

    這時外面有人來報：“賈大爺來了。”

    賈政那邊早得了賈裡玉做了南書房行走的消息，聽說他來，立即讓請進來，南書房行走雖然沒有品階，但卻能夠直接面見當今聖上以及幾位阿哥，地位十分特殊，未來前程更是難以估量。

    那小廝將賈裡玉帶進來，賈政正要請他去書房談事，賈裡玉道：“先讓我為姐和寶玉治了病。”

    眾人一聽，立即將注意力轉移過來，賈母和王夫人更是慌不迭道：“裡玉你能治好他們的病，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賈裡玉點點頭，向床邊走過去，假裝看了片刻，道：“取一盆火來。”

    賈母趕命令道：“快快，取火來！”

    不一會，有小廝端著一盆燒得正旺的火盆進來。

    賈裡玉走到火盆前，站立片刻裡念念有詞，忽然繞著火盆走起來，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眾人只見那盆裡火勢隨著賈裡玉的走也急速旋轉起來，最終居然形了一個火焰漩渦。

    賈母等人何嘗見過這等神技，無不是看得目瞪口呆。

    賈裡玉了一聲“呔”，右手向上一拋，赫然拋出了一串紙人。

    別人見了那串紙人還好，唯有趙姨娘看得面煞白，往後退了一步。

    那串紙人正是馬道婆給趙姨娘的小鬼人，賈裡玉是從姐和寶玉的床底下翻出來的，屬於一個低級的巫蠱之。

    賈裡玉翻到這些紙人的時候，忍不住暗歎，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明明已經答應了趙姨娘和賈環，會依足王夫人、寶玉的標準給他們發份例，可沒想到，趙姨娘為了賈環能夠繼承更多家產，還是做出了這種鋌而走險之事。

    賈裡玉將紙人丟進火盆，燒得一幹二淨，然後又胡念了一句武功心法，等覺到時間差不多，忽然喝了一聲：“醒來！”

    話音剛落，就聽到床上傳來寶玉和姐的咳嗽聲。

    “水，水，我要喝水！”

    兩人異口同聲地要水，賈母自己吩咐下人上水。

    兩人喝了水後，漸漸恢複意識，然後看著眾人，茫然道：“大夥這是在幹嘛？發生什麼事了？”

    賈母一把摟過寶玉，又哭了一會。

    一場虛驚。

    兩人隨後用了米粥，神便恢複如常了，府眾人慶幸之餘，不免歎賈大爺鬼神莫測的手段。

    賈母向賈裡玉詢問起緣由，賈裡玉沒有提趙姨娘，只說：“木石前盟乃是天定，不可違背。”

    賈母一時迷不解，賈裡玉也沒有說，賈母這等做到老祖宗級別的人，怎麼可能會琢磨不這句話的深意。

    木石前盟的木是林黛玉，石是賈裡玉，二人緣分天定，不容違背，之前賈母與王夫人、薛姨媽等人談起寶玉婚事，姐不小心提了句“金玉良緣”，結果遭此危機，有這次教訓，誰還敢再提寶玉和寶釵？

    “木石前盟就木石前盟，林丫頭脾氣不好，也只是做姑娘的時候，當初母親賈敏做大小姐的時候，脾氣難道就好了，以後嫁了人自然會改的。”

    賈母心裡暗暗這麼想著，言語間也暗示了王夫人，不要再提金玉良緣。

    一場小風波化於無形。

    賈裡玉離開賈府後，立即去找柳詩草，那邊剛剛活捉了馬道婆。

    “這次燒你的紙人，下次再害人就燒了你。”

    賈裡玉以不容置疑的語氣留了這句話，嚇得馬道婆臉慘白。

    ……

    ……

    三日後，賈裡玉正式到南書房行走，雖是初次接這份工作，但以前畢竟做過皇帝，對這類工作還是有些經驗的。

    他在南書房見到了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等諸位阿哥，十一阿哥因在外面打仗，十三阿哥在家養病，暫時沒有見面。

    因賈裡玉是康熙欽點的南書房行走，地位特殊，幾位阿哥對他也是很客氣，尤其是八阿哥，言語間不無拉攏的意思。

    其實以前沒見過八阿哥真人到時候，會覺得他那樣一個才華橫溢的賢王，最終沒有得到皇位真是有點可惜，但今天面對面一談，賈裡玉對他的判斷多有些改觀。

    八阿哥收買人心的意圖太骨了，他的眼中不見真誠，只見利益。

    或許其他大臣沒有看出來，或者看出來假裝沒看出來，甘願站他的隊形，但對賈裡玉這樣一個經曆奇特、境界高深的人來說，這種拉攏的手段就太小兒科了。

    就好像每個人邊都有的那種跟誰關系都很好，人緣好得一塌糊塗，大家提到他都會說“他是個好人”的人一樣，八阿哥不是賈裡玉欣賞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