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映擁抱完，想起了什麼，一把推開薛向：“好你個老三，敢跟我這這軍機重地，假傳軍令。你小子是旗桿子綁，好大的膽子。”他方纔想起，小戰士介紹薛向是什麼j委安辦的參謀。有這麼年輕的參謀麼，現在的兵警惕怎麼這麼低？這麼一眼就能看破的假話都能騙過，看樣子得整整風。

薛向笑道：“洪哥，就興你當師長，我就不能當高參？看看這是什麼。”說罷，薛向掏出證件，遞了過去。

洪映接過，打開一看：“乖乖，好小子，你真行！今年你十六還是十七？一傢伙就了校參謀，還是安辦的，真是通了天了。快跟我說說，這戲法是怎麼變的，對了，老首長可還好？好些年沒見了。想想我還真對不起他老人家，這麼多年也沒去看過他，更沒照顧好你們幾兄妹。”他說著說著，有些傷了，薛安遠之於他，如師如父。

薛向今天尋他多是爲了地震，草草回答了洪映的問題，心思就全轉到這迫在眉睫的事兒上了。薛向道：“洪哥，今兒個來找你，主要是有件大事要請你幫忙。”說罷，他又指了指杵在一旁的馬鐵錘，道：“這位是主要當事人，還是由他來說吧。”

洪映知道薛向的脾，小事嘻哈，大事穩重。見他說得鄭重，就沉下心思聽馬鐵錘敘述。馬鐵錘子憨厚，口才可著實不差。一番話下來，前因後果代的一清二楚，有理有據，甚至把來的路上，看見的漫天蜻蜓也一併說了。

洪映聽完一屁坐到椅子上愣住了，他信不過馬鐵錘，可他對薛向深信不疑。他相信薛向絕不會拿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兒，來消遣自己。

“老三，這事兒你們和誰說過，有沒有向相關領導反應？”洪映好半天才從震撼中醒過來。

薛向道：“洪哥，馬老先生爲了這事兒，把自己都擱進去了。他老人家德高重，尚且如此，我們兩個上沒的說出去，誰又會信？”

洪映點燃支菸，了一口，把煙盒遞給薛向：“老三，你既然來找我，肯定早有定計，說說吧，想讓我怎麼做？”

這就是信任，無條件的信任！

薛向出菸，把煙盒丟給馬鐵錘，沉聲道：“洪哥，把你能集結的人手全部集結到位，今夜十二點的時候準時出發，分若干小隊向秦唐市各個小區、街道進發，用高音喇叭廣而告之。就說今夜四點左右，秦唐市區範圍，有強烈地震，讓居民及時疏散。”

洪映道：“人手是沒問題，老三，你真的確信地震在凌晨四點左右發，國際上的地震監測也沒聽說有這麼準啊。”非是洪映轉了子，實在是薛向的說法太不合常理了。薛向說有地震，他信。畢竟，地震前的先兆，也多有耳聞，衆所周知。可要說就定準在某個小時發生地震，他還是無法相信。這與信任無關，超出常理了，如果還不懷疑，那就是盲從。

馬鐵錘也覺得古怪，可他沒有問出，反正自己就跟定薛向了，他怎麼說，自己怎麼做就是。薛向唯有苦笑，他怎麼說的清，撓撓頭，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說詞：“洪哥，我把時間定在四點左右是有道理的，十二點出發開始疏散，沒有兩三個小時恐怕來不及吧。時間說得近了，恐怕引起慌，踩踏之類的事故；說得遠了，地震到天亮還不發生，恐怕我們也沒辦法圓過去。”他這不過是託詞，怕時間來不及，幹嘛非得定在十二點開始疏散。還不是他掐好了時間，算準了這個時間對外能說得通，對能給相當充分的空當讓羣衆撤離，而不會因爲地震遲遲不發生，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洪映點點頭道：“要不要通知地委和市革委會，我們這邊單獨行，也瞞不過他們。地委一個電話掛到中央，我們這邊渾是也說不清啊。”

薛向苦笑：“能有充分的理由，我就直接報告安老將軍了，哪裡這麼麻煩，我堅信地震就在今夜發生。洪哥，若是你不方便，幫我集結一個團的戰士，我用j委的份，假傳聖旨，出了事兒算我的。”

洪映砰的一把掌拍在紅木桌上，震得茶杯飛了天：“你小子說的什麼話，你洪哥在你眼裡就這麼沒個擔當。拼了，大不了上軍事法庭。賭贏了，老子以後的資本就足了，救了幾十萬人的命，這是多大的功勞！”

說幹就幹，洪映也是個雷厲風行的脾氣，當下就搖起了電話，號集力量，集結待命。頃，師Z委、參謀長、ZZ主任，下屬各團團長、團z委聚集一堂。洪映按事先套好的說詞，先介紹了下薛向的份，說是奉了安辦的令。由於那邊和j委對即將發地震消息有分歧，猶豫未決，j委決定先幹起來，所以派了安辦最得力的薛參謀來此下達令。然後，又介紹今晚行的主要程序、步驟。他剛說完，衆人起立正，轟然應“是“，沒有毫猶豫。薛向暗暗點頭，看來洪映對這個師的掌控力度很是不錯。

衆人對這個命令深信不疑。一來，j委和那邊的矛盾，在他們這個層面不是什麼。衆人潛意識裡把這次行，看作是j委同那邊矛盾的延，他們肯定是要服從j委的命令。二來，地震的消息在他們想來絕不是j委杜撰，因爲j委絕對不會拿人民羣衆的生命安全開玩笑，何況這種玩笑低級、無趣，且ZZ風險極大，沒有哪個大人會這麼無聊。

洪映一聲令下，衆人開始分頭行。一排排的士兵開始集結，一輛輛軍車開始向四周轉移，車上裝滿了軍用資，和重要的軍事材料。還不到行的時間，抱著轉移一點就省一點的思想，洪映先安排166師的財產、機械先行轉移。

………

等待的時間總是如此難熬，時間老人蹣跚著腳步，終於走到了十二點。洪映下令疏散行正式開始。按照事先規劃好的，以班爲單位，分區分片包乾，每班一個高音喇叭，在通要道另外安排人員組織疏散。戰士們都荷槍實彈，以防有投機分子，趁作惡。霎時，“烏呀，烏呀”一輛輛托、卡車、吉普以師部爲中心，向四周發散而去。

是夜，天氣轉，夜如漆，涼風陣陣，秦唐這顆華北的重工業明珠，燈火璀璨，熠熠生輝，誰又知道這妖嬈的麗行將終結。

“居民同志們請注意，居民同志們請注意！剛剛收到消息，今夜四點左右，秦唐市將有強烈地震，強烈地震，請大家迅馬上轉移，馬上轉移，這不是演習，這不是演習！”尖銳的電子音從一輛輛軍用卡車、吉普，托車上的高音喇叭裡發出，一遍一遍，反覆播放。靜宓的秦唐市宛若海洋，迅速捲起千百丈巨瀾。秦唐是重工業城市，華蘇惡的時候，挖了不防空，秦唐自那時起就有了演習的訓練。因此，薛向纔要求洪映在宣告詞裡一定加上“這不是演習”。

這一刻，整個秦唐市的燈火次第亮起，一片片的區域彷彿被喇叭的聲音點燃。

李霞也被刺耳的喇叭聲驚醒，待聽清了喇叭裡喊的聲音，大驚失。扭開臺燈，一掌拍醒邊正打著呼嚕的丈夫秦時：“老秦，你聽，外面的喇叭說今夜有地震，這可咋辦啊，會不會是惡作劇啊？”

秦時被李霞從夢裡吵醒，還沒回過神來：“地震？什麼地震，你做噩夢，夢到地震啦？咦，不對，真有喇叭在喊。”秦時跳起來，一把撤掉窗簾，向窗外去，寬廣的主幹道上已經有不車輛，行人，扛著大包小包，了一路。

“不好，老婆，快去佳佳和起來，真要發地震啦，外面的喇叭是國防軍發出來的，一準兒沒假，外面的路上全是人。”秦時一邊往上套服，一邊招呼妻子趕收拾了，去醒兩個孩子。

秦時剛穿好服，準備去收拾現金和票據，就聽見有人咣咣搗門。秦時急忙把門打開，一看正是鄰居胡大叔。

“秦伢子，快快，快招呼你老婆孩子趕跑啊，還愣什麼？整棟樓就你家還亮著，你大媽不放心，我上來看看，果然，你們還在磨蹭…”胡大叔一陣聲俱厲的喝叱，顯示急得不得了。

秦時一聽也急了，扭頭就朝房裡衝去，取了鈔票和票據，抄起兩個孩子就往外跑，邊跑邊招呼李霞跟上。

“收錄機，收錄機帶上啊，我拿不下了。”李霞懷裡抱著一個箱子，肩上扛著一個大包袱，整個人被小山似的東西給遮得只出個腦袋。

秦時看得心頭火起，放下兩個孩子，一把扯過李霞上的箱子、包袱扔了一地，擡一腳將小桌上的收錄機踢飛得老遠，撞在牆壁上，摔得碎。

“你瘋啦，好幾百塊錢，咱結婚時湊了一年的工資纔買的，你就這麼給糟踐了。這日子沒法兒過了，嗚嗚嗚…”李霞扯著秦時的服就鬧將開來。

秦時哪有功夫跟解釋，一把扛起李霞，招呼兩個孩子跟上，就衝樓下奔去，邊跑邊用掌狠狠地印在李霞飽滿的上，罵道：“傻婆娘，都啥時候了，要錢？要命？”

李霞被他秦時到敏，臉上一紅，在他肩上扭著到：“死相，知道急，還鬧？快放老孃下來，你去抱孩子，老孃就要咱這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