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乾的辦公室比薛向想象中的要奢華不,原以爲冷臉老頭是老古董做派,沒想到得一塌糊塗。
開門就見一領淡黃的地毯,踏在上面如墜雲端;碩大的淡藍水晶吊燈竟裝了四個,這大白天的竟把窗簾拉著,百平見方的室被淡雅的暈照得藍汪汪一片;前走幾步,就是三張寬大的棕皮沙發,若是有獵人在此,一眼就可辨出此皮料必是出自棕熊無疑;組合沙發的背後,倚牆立著一臺大紅的冰箱,看個頭,瞬間就把薛向家的那臺雪花給秒殺掉;最稀罕的自然是沙發正前方五米的大理石茶幾上座落的電視,這可是和江歌書房裡的那臺是同一款型號,正是我國最先研製出的143臺彩電中的之一。
“這,這老頭子也太不注意影響了吧,就算你是天下第一部的一號人,看這擺設,誰進來也不能不想非非啊。”薛向心中腹誹老頭子明目張膽地搞腐敗,臉上卻作一臉沉痛狀。
只因許子幹招呼劉勇來警衛將昌順兩“主僕”給拖出去後,便把薛向提溜到此間,一頓教訓便是個把鐘頭。
初始,薛向還反駁幾句,說“這是中z部,自己沒出聲,那是注意影響”云云,卻被許大部長一陣摔板凳、拍桌子給唬得噤若寒蟬。
他倒不是怕許部長能將自己如何,他心中正反覆思索著“咱倆關係沒近乎到這種程度吧,用得著你死命維護?人家昌順頂多就是快活快活,你老先生若不是被那個姓蘇的什麼部長拉著,就得上演全武行了。”
一旁的劉大早被許大部長今天反常的舉給嚇傻了,堅定信奉無神論的他,此刻心中也泛起了驚疑:莫不是許部長被撞客了吧?
……
“好了,老子也不廢話了,反正你小子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被人到臉上了,屁也不敢放一個,老子也難得管你,還是說正事兒吧,聽完,你趕滾蛋,眼不見心不煩。”這已是許大部長今天第n次用老子自稱了,冷峻天瞬間化鄙丘八,彷彿回到了二十六年前,回到了哪個決死衝鋒的激燃燒的歲月。
薛向今天是被寒磣慘了,被罵作阿斗,眼睛連眨都沒眨,話更是不敢說,倒是心裡正進行著激烈的抵抗,許子幹上說一句,他心裡就回一句。
許子幹說他扶不起,他心道我又沒請你扶;許子幹說他屁也不敢放一個,他心道當時毫無屁意,如何能放得出來;許子說老子懶得管你,他心裡更是大吼一聲:哪個要你管啦,自打被進來,你老先生罵了我多久啦…
總之,薛向滿腹的怨念,卻還得作聆聽狀,靜候許大部長示下。
“這次部裡要組織一批年青的幹部下到地方去,你有什麼想法?”
“沒想法,這和我有關麼?”
“廢話,無關,老子和你說這個作甚,吃錯藥啦!實話跟你說,你就在這個名單上!”
“什麼!我可不是你們組織部的,再說,我又不是幹部,更何況,我可是有軍職在的,軍方人員可不歸你管吧。”薛向一聽許子幹竟要把自己打發的地方去,立時就炸了。
“只要老子想管就管得著你,你小子狗屁軍職,軍籍都沒錄,算什麼軍方人員。人家給你塊破布,你就作了蓋頭,還喜滋滋地拿著要娶媳婦兒?”許子幹一掌貫在桌面上,他對薛向說他管不著,分外生氣。
“什麼!不可能,我可是得過共和國英雄稱號的,那可是上了zz局擴大會議的,怎麼可能沒有軍籍?”薛向真得被驚到了,難道自己這威風八面的軍證真得只有出松竹齋的權力?
“別得了些虛名,就翹尾。實話告訴你,給你建檔時,我在軍委那邊查過,什麼安辦參謀,就沒你這號人。這檔案還是你小子立功後新建的,一直就放在中z部,你以爲若不是你立下些許功勞,能勞我這兒爲你建檔?做夢去吧!”
“老爺子呀老爺子,您辦事兒也忒不靠譜了吧,本就知道這不著調的參謀份水分大得嚇人,誰想你老人家就沒往裡裝一點乾貨啊!這軍證竟然就只您承認,不方認可!你老挖得好大的坑,可把我坑慘嘍。”薛向這會兒徹底被搞懵了,滿心思就只埋怨安老爺子這一個念頭。
“反正我不去,沒軍籍就沒軍籍,我做我的小老百姓總吧。”憋了好久,薛向也沒找到拿得出手的理由,索耍起了無賴。
“你是黨員吧?”許子幹皺眉問道,直擊要害。
薛向徹底詞窮,他總不能回答說“不是”。他要說“是”,用腳指頭都能想到,許子幹必然還有一句“是黨員,就要服從組織紀律”在後面等著他。他總不能說“我退黨”,要是他能說出這“仨字”,佛祖不把他兼靈魂毀滅之,江南都得讓他再穿回去,省得浪費筆墨。
許子幹知道徹底降住了這頭驢,額頭的皺紋平復了不。方纔,他故作餘怒未消,就是要把氣勢拉足,不然以他了解的薛向的倔強子,說不得要吵翻天,那就是下下之策了。
許子幹正待假惺惺地安幾句“好男兒志在四方”之類的云云,薛向又說話了:“我下去,安老爺子能同意?”這可是他死了無數腦細胞,方纔搜出來的最後保命絕招。以他思忖,現下正值大變之期,老爺子該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許子幹把自己調走的吧。
“讓你下去,也是南老的意思,你最近在京城鬧得有些過分,老首長說要磨磨你的子。”許子幹終於搬出了翻天印,一下子將薛向拍翻了。
“南老”這兩字當真是神擋殺神,佛當弒佛,遇之,則諸邪辟易,衆神歸位。薛向聽見“南老”倆字徹底熄了抗爭的心思,有他老人家發話,誰能攔得住。
“去哪兒?”薛向認命似地出了這仨字。
許子幹聞言一笑,指著邊的劉勇道:“念給他聽。”
側立在許子幹側的劉勇一不,似乎許子乾的話在他這兒已不好使了。實際上,劉大這會兒是被震得差點歸了位。安老爺子!南老!這都是什麼人啊?這小子纔多大啊,怎麼能勞這麼多大人爲他勞心。
老天啊,你狗日的太不平了,爲什麼就不能把我換他,別說下基層,就是下到大西洋底也行啊!
劉大的三魂七魄彷彿都被震散了,手裡拖著個大紅的文件夾,雙眼無神,口角竟流出涎來。
“劉勇!”許子幹猛地一拍桌子。
“啊,啊,許部長您我,對不起,對不起,剛纔神了,請您指示。”劉大的三魂七魄瞬間被許子乾的大手印震得歸了位,猛得一個激靈,才知道自己居然走神了。真是該死,羨慕人家有球用啊,最重要的是伺候好領導啊。
許子幹正待喝叱,薛向卻先開了口,將許子乾的意思複述了一遍,劉大回了個激的眼神,當下就打開了文件夾,念道:“任命薛向同志爲江漢省、荊口地區、承天縣、胡家街區、快活鋪人民公社革委會副主任兼靠山屯生產大隊支部書記、代大隊長,希認真貫徹政策,嚴格遵守制度…….認真細緻做好本職工作,管好集經濟,嚴抓階級鬥爭,爲農業現代化做出更大貢獻。”
劉勇每念一級行政區,薛向的腦袋就低一下,直到唸到xx生產大隊,薛向的腦袋已吊得老長,似乎肩膀已抗不住了。
薛向已徹底無語了,軍委高參的份就算是大水貨,可我這共和國英雄總是貨真價實的吧,居然一腳把我踹到了九重天以外,幹什麼狗屁大隊長(薛某人倒是啞吃湯圓——心中有數,知道那個公社革委會副主任多半是個樣子貨,實職肯定是這個大隊長)。
薛向由原來神氣十足的軍委高參被貶爲芝麻粒,心中真是不痛快到了極點,如此不流的職位,讓他這個前世三十出頭還沒熬上副科的小迷何以堪。
“大隊長?您沒搞錯吧,大隊長是由社員中選出來的,我戶口還在京城呢,又不是社員,怎麼能當大隊長。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就是安排個公社的電影放映員,我也沒怨言啊。”
一番自憐自艾之後,薛向又開始講起了條件。讓他幹這個麻煩事無數的大隊長,說什麼他也是不願意的。繁瑣的工作不說,就是社裡的農活都能把他困死。還是做個逍遙派,舒坦個一兩年,熬夠了,就在回京城學習江大混機關吧。
“這個你不用心,戶口會幫你掛過去,地方上已經給你們這批下去的同志安排好了一切。你的,就更不用心了,自留地都替你分好了,聽說你的新房更是有特,你的副隊長連夜組織人用稻草給搭的茅屋,要知道稻草在這寒冬臘月是何等珍貴,我們的鄉親們是多麼熱啊。”許子幹打量著薛向沉得快要滴出水的小臉兒,心中竟是快意無比。
注意,下面的ps一定要看。
ps:特意在末尾加了句“要看ps”,實在是有太多的讀者只閱讀正文,而忽略江南的ps。江南的ps大多會做出對文中某些名詞或者事件的解釋和備註,而不看ps的讀者有時會因爲某些正文沒說到的,挑bug,其實有些所謂的bug,ps裡已經說了,所以希大家還是能看看。說下面幾個問題。
a.制問題。這時的制和我們現在的制有太大的不同,行政級別就不提了,前文已經說過,爲了方面閱讀,行政級別和軍級都按當下的劃分來,這個倒是無傷大雅。但是制就不一樣的,這時各級政權還是以革委會的形式存在,而革委會的班子員通常是一正n副的主任組,間或加上幾位委員組。而黨委的權力被架空了,七十年代初期,也就是浩劫中後期,黨委的權威又有所增強。當然,這些細枝末節就不是本文要討論的。
b.本文中一些需要說明的地方。70年的中y部委進行過合併,大部分部委也不xx部,而是xx革委會,比如國計委,當時就國家計劃革委會。這裡提一句,是怕有考據的讀者詰問。當然,中z部不在此列。另,這裡給薛向的隊長職務,其實應該是靠山屯生產大隊管委會主任,只是覺得還是隊長符合衆位的認知,所以就討個巧,隊上就不這麼稱呼了。
c.行政區。這會兒的全國行政區仍是省、縣/市長、鄉,只不過多了兩個派出機構,省、縣一級多了個地區,縣鄉之間多了個區公所,也就是區,所以這裡的區同縣不是平級關係。當然,文中會慢慢代,這裡只是打個預防。不耐煩這些細枝末節的讀者,也沒關係,畢竟本文不會糾纏這個。說這麼多,還是爲了應付考究的讀者,當然,也理清下基本行政框架。
總之,本文會是爽文,但不會沒邊。本文會注意制和職,但難免有疏,有疏和不足請大家儘量在書評區指出,不要張口就喝罵小白、垃圾,畢竟江南也不可能是六七十歲的老者,經歷了當時的場生涯,很多資料都難以查閱,文中的委任狀也是多番查閱才得的。
另外,代一件很久之前就想說的事兒。很多年輕的讀者恐怕沒讀出文中發生過的一次半激烈的鋒(別噴江南妄自尊大),其實每次江朝天和薛向面的對話都是有重要意義的。另外,看到迷糊的地方千萬注意文中提到的時間。當然,很多不能多說,看不出來沒關係,下基層就好了。畢竟這是架空文喔!
寫著寫著,就老長一段了,幸好還沒v,不然就有騙字數的嫌疑了。呵呵,或許有人會問,寫那麼多,還不如開個單章了。不是江南沒想過,實在是近來,快混單章之王了,搞得單章比更新還多,那就貽笑起點全站了。
最後,再悄悄多句,本書不出意外,九月一號上架。屆時,諸位有錢的幫個錢場,不方便的幫個人場,本書免費章節預計高達四十四萬,也算稍稍對得起大家了。喝口水,鞠躬退場。
寫於八月二十五日零點四十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