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奧星報道的第一天,岑矜特意卷彎了發尾,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老練。
新同事們顯然不太在意這些細節,到部門后,岑矜與大家簡單打了個照面,椅面還沒坐熱乎,就被去了會議室。
奧星位于宜市CBD的一間天大廈里,與岑矜的老東家相隔不到八百米。
作為廣告行業的后起之秀,奧星的氛圍明顯要年輕活力許多,整間公司布置都是與LOGO一致的紅白調,看起來大膽且明快。
初來乍到,岑矜便被委以重任:
一家國快餐企業的圣誕宣傳項目,國social的部分被他們公司一網打盡。
這次的項目是大投放,甲方企業財大氣,同時也以傲慢刁鉆在業聲(臭)名遠揚,奧星不敢輕慢,組建的團隊說有十余人。
岑矜到場頗早,于是安安靜靜坐椅子上等著。不一會,空曠的全白會議桌就烏泱泱圍滿一圈人,基本都自備筆電。
目及之,皆是年輕面孔,但神采飛揚的寥寥無幾,一看就沒被熬夜加班荼毒。
進正題前,主筆這次提案的創意總監起,特別介紹了一下在場唯一一位生面孔:“岑矜,我們的新文案。”
他是香港人,寸頭,只穿了件純黑短T,胳膊上僨張,講話時眉飛舞,粵語口音明顯:“眾所周知,奧星招人先看臉,這點在岑小姐上得到了很好的現。”
眾人哄笑,都朝岑矜看過來。垂了下眼,只能回以淺笑。
男人話鋒一轉:“但岑矜去年曾參與過M記中秋新品的營銷項目,經驗可能比在座各位都要富。”
莫名被夸得天花墜,岑矜不好意思起來。搖手,作難當此任狀:“都是劃水,千萬別對我報太高期。”
“太好了,”總監挑眉,抿出一個一拍即合的大大笑容:“你也千萬別對我們抱太高期。”
大家還是笑,氣氛融洽。
簡單的迎新儀式結束,男人面變得莊重,俯下縱鼠標。
投屏上旋即展示出一段簡短且極時尚的PPT畫開場,他的語氣也從油變得紳士沉穩:“這次部分視頻的最終呈現效果可能會跟我們之前pitch提到的有些出……”
―
回到工位,岑矜在電腦上登陸微信,特意去員列表找這位新CD的ID。
只一個反差極大的英文名,teddy。
訝然地揚了下眉,將自己群備注改為:奧星-Gin。
之所以會關注部門老大,倒不是因為對他產生了異間的興趣,而是新領袖的氛圍與吳復截然不同,吳復很君子,再天馬行空的想法都著慎重,但teddy不同,他有種野羚一般的桀驁奔放。
隔壁桌生見主屏一直停在teddy資料頁面上,湊過來提醒:“你可別對他興趣,他是人得不到的男人。”
岑矜心領神會地關掉,笑回:“沒有,只是想了解下新上司。”
“我就想呢,你混這行這麼久,怎麼可能沒這種敏銳度,”生又把椅子回去喝咖啡:“加個微信嗎,我路琪琪。”
岑矜通過了好友申請,的網名lucky。
生去看手機,突地一愣,看過來低聲問:“你剛離婚?”
岑矜點了點頭。
路琪琪豎起大拇指:“還po朋友圈,牛,”說完捋了捋八字劉海,好奇:“怎麼離的?”
“別八卦了,圖了嗎,”一張嶄新工牌被放到岑矜桌上,同時撂下的還有一句稱贊:“照片拍得不錯。”
說完就風一樣走了,路琪琪甚至沒來得及回。
岑矜記得這個辨識度很高的男低音,奧星的hr,張爵。面試時曾跟他有過一面之緣。
是個戴眼鏡的卷男生,雙目總帶著睡不醒的惰,不像搞人力的,更像是技部門的骨干員。
剛要收起新工牌,路琪琪已快一步走,舉高,看了一會,才從PC板后探出一邊眼睛:“確實好看耶,所以證件照哪家拍的?”
“景元商場三樓那家。”
“喔,謝謝……”路琪琪應著,把工牌還給了。
不知為何,岑矜對路琪琪的自來并不排斥,上有子跟相投的氣場。
暫且將其命名為“春暢”氣場吧。
不再閑扯,岑矜回歸工位,群里剛好有人艾特,是的“零”羊上司:
奧星-teddy:@奧星-厲飛,你把視頻方向跟說下@奧星-Gin
岑矜回了個“1”表示在聽。
teddy:哈哈哈哈哈有1了。
全員大笑,岑矜亦然。
最后還是厲飛撥反正,回復岑矜:他家的經典翅桶,我們想做個類似超級瑪麗的像素游戲畫短視頻,但是是背景圣誕,你能完善下嗎?需要個劇,突出產品,最后得有個slogan。
岑矜回:大概有些想法。
厲飛:你先寫著,回頭發我就。
岑矜問:多久需要?
厲飛:最快呢。
岑矜:今晚。
厲飛:ok。
……
重回這種工作節奏,岑矜稍有些不適應,畢竟由閑忙難。
下班時分,肩胛發酸,不由舒展手臂,了個懶腰。
路琪琪咬著棒棒糖,瞟來一眼問:“累了?”
岑矜靠過去看顯示屏,生正在調整海報里的二維碼尺寸。問:“這是圣誕新套餐?”
路琪琪挖苦:“是啊,看起來跟我平時吃的完全不是一個東西。”
岑矜問:“你什麼時候下班。”
“快了吧,”路琪琪拿起手機看了眼,角微:“也就三個小時之后。”
岑矜莞爾,回頭收拾起包。
路琪琪從牙關拔出棒棒糖,不可思議:“你要下班了?”
岑矜眨了眨眼:“我沒事了啊。”
“你稿子啦?”路琪琪杏眼圓睜。
“嗯,厲飛覺還行,先拿去給畫導演看了。”
“臥槽,這就是4A出來的人嗎。”路琪琪驚嘆,以頭搶鍵盤。
岑矜但笑不語,挎上包走人。
路過總監辦公室時,突地有人揚聲:“岑矜!Gin!岑小姐!”
岑矜回頭,Teddy正站在獨立辦公間的玻璃墻后沖招手。
繞去他辦公室,在門邊停下,待到里面人點頭,才快步走進。
Teddy示意去沙發上坐,岑矜就找了個單人座安頓自己。
男人給拿了支純凈水,也跟著坐下來:“你要回去了?”
岑矜:“嗯。”
他牙齒白得耀眼,笑容充盈著和氣與善意:“來這里第一天,覺如何?”
岑矜如實答:“還不錯。”
Teddy說:“這兩天比較忙,周末聚聚吧,大家一起吃頓迎新飯。”
岑矜溫文一笑:“好啊,我來買單不介意吧。”
“NO!我不同意,我很介意,”Teddy偏棕的瞳總是看起來深款款:“請把這個機會讓給我。”
岑矜彎了彎:“沒問題。”
―
同一個晚上,李霧還在教室里伏案寫題。
下午班會后,他不再背靠后墻孤一人,而是往前連調五排,還多了個英語課代表同桌。
好巧不巧的,這位課代表正是室友睿心心念念的陶宛文。
換座后生甜甜笑著同他打招呼,出于禮貌,他也應了一句。
結果晚自習前結伴去吃飯,睿殺氣騰騰,眼神跟要吃人無異。
李霧頭大,愣是不敢再跟陶宛文多說一個字。第二節 課,數學老師掂著一沓試卷進班,說要來個隨堂測驗。
這一刻,整個十班,只能用哀鴻遍野來形容。
老師充耳不聞,含笑傳發試卷,大家只能暗自泣地提上大名,著頭皮答題。
教室里悄無聲息。
直至――老師出門接了個電話,許久未回。
班里才竊語四起,如發酵初期不安分的面團。
筆尖沙沙,李霧眉心微皺,仍聚會神在草稿紙上算著,突地,他胳膊肘被輕拱一下。
李霧側眸,就見新同桌用手背小心翼翼推來一張疊好的紙條。
他眉間擰更了,去看陶宛文,生束著馬尾,兩頰劉海自然垂墜,遮住了側臉,神難辨。
李霧云里霧里,只能將字條握回手心,展開來看。
上面只有幾個字:
“你微信號多
By陶宛文”
李霧微怔,將紙條按原貌疊好,放回屜,而后再無下文。……
下課鈴響,老師回班收卷,有男生還沒寫完,高嚷著求放過,講臺后的中年男人笑著擊碎他們所有的僥幸討饒心理:“能寫多算多!”
李霧收拾好背包,一不坐在原。
陶宛文座位靠走廊,有條不紊收拾好包,拉著識的同班生一塊走了。
李霧這才如臨大赦般起,也往教室門口走。
早在門邊恭候多時的睿一把勾住他后頸,直接跳起來猛他后腦勺頭發。
李霧了下脖子,撂開他手:“干什麼?”
睿笑容爛漫:“恭喜你,通過人考驗了!”
“?”他的話不知所云。
睿咋舌:“紙條啊。”
李霧問:“什麼紙條。”
“我寫的紙條。”
李霧這才反應過來,頓覺荒謬:“原來是你寫的?”
“當然了,不然怎麼是考驗呢。我讓陶宛文傳你的,還以為我是要跟你作弊,哈哈,朋友妻不可欺,從此你李霧就是我睿一輩子的好兄弟,”睿臉皮厚過巖層,毫無心理負擔地繼續與他勾肩搭背:“來,好兄弟一生一起走。”
李霧無話可說,格開他膀子悶頭走,半天才蹦出冷冰冰兩個字:“有病。”
“我靠,”睿第一次聽他罵人:“剛才那是什麼史前奇觀?應該攝像錄音。”
李霧雙手揣兜,持續疾行。
睿窮追不舍:“你發什麼火,不是陶宛文本人寫的讓你傷心了?是不是?”
李霧頓足否認:“不是。”說完繼續往樓下走。
“那你為什麼不等我,我們又不是敵。”睿小跑跟上。
李霧還是頭也不回。
睿開始嚷嚷,拉下臉來求原諒:“我錯了我知錯了!下次我不這樣了好吧!我有我的陶宛文,你有你的網對象!我們互不干擾,行了吧!”
這番話,好似一句極為有效的魔咒,男生遽得放慢腳步,周寒氣立斂。
睿趁勢架住他胳膊,再不撒手,嘻嘻哈哈跟他一道回了寢室大樓。
洗漱完畢,李霧看了會化學筆記,就把它放至一旁,取出屜里手機,打開微信。
第一件事還是去看岑矜朋友圈。
人的狀態依然停留在那張曾讓他興到徹夜難眠的離婚證照片上。
李霧又將它點開,百看不厭,一秒即可啟笑容開關。
他知道剛換公司,想關心一下,卻又不知如何提起。
天人戰了好一會,腦的理大軍終究丟盔棄甲,年手按上鍵盤,開始敲字。
―
同一時刻,岑矜坐在床上,把筆電攤在跟前,專心翻看著Teddy傳來的客戶以往案例用以參考。
不得不說,小羊的確是位非常盡責且很會照應人的上司。
突地,手機傳出微信提示音。
拿起來看,有些意外。
李霧:今天怎麼樣,還適應嗎?
岑矜疑地歪了下頭。
怎麼覺得這句臺詞有點眼。
當即切到短信里認證猜想,果不其然,這小孩轉學的第一天,給他發過一模一樣的容。
岑矜截圖發過去。
并問:抄襲我?
李霧:……
他立馬認罪:嗯。
又解釋道:不知道怎麼問合適。
岑矜被他的真誠逗笑,敲過去四個字:很好,謝謝。
男生良久沒再回復,也不知道是不是秒睡了,畢竟每天都孜孜不倦,頭懸梁錐刺。
結果,剛要放下手機,那邊又發來消息:有沒有認識新同事?
岑矜冷呵,不可置信。抿了下,急速輸發送出去:學上癮了是嗎?睡你的覺。
對面沉默須臾,而后是聽話的,悶悶的:
李霧:哦。
李霧:晚安。
聽說陸繁娶了倪簡,眾人都很茫然:“倪簡是誰?” 幾秒鐘后,有人反應過來:“哦,那個小聾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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